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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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忍住气,这才刚吃了两串糖葫芦,才是第一服药,华先生说了,要连吃十天的,还有九天。再等九天好了,反正也跑不了他们两个。

龙城平了气:“若是图新鲜,随便翻翻也就是了,只是这里面的言论大多不妥,更与傅家规法相悖,且不可深研,更不可当了真了,徒让自己烦恼。”

龙晴愣了,本是做好了随时被打的准备的,甚至都准备着要被拖去祠堂重罚了,大哥竟然斟酌着措辞,细声细气地与自己说话。

“你实在该多看着龙羽,多看些正经的书籍,好好做些功课,还由着他将这样的书拿进府中。”龙城蹙眉,到底还是没有发作:“这些日子没我的话,哪也不许去,你就看着龙羽抄书,每日抄上两个时辰,再加练武四个时辰。”

“起来吧。”龙城起身:“将龙羽抓你院子里来,今晚上就开始。”

可怜龙羽,正和含烟、月冷吃蜜饯呢,玉麒就过来请。

龙羽到了三哥书房,看见三哥板了脸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龙羽立刻心跳加速,难怪未找到这本书,竟是掉三哥的屋里了。

“三哥,小弟只是一时好奇。”龙羽小心翼翼地道。

“原来这些日子,你倒是在看这本书,难怪便是这么委屈、那么委屈的。”龙晴将那书啪地扔到龙羽脚下:“还不跪下!”

“三哥。”龙羽慢慢地往下跪:“小弟只是随便看看。”

“伸手。”龙晴走过来,用力一下拍下去,“啪”地一声,自己手心打在龙羽手心上。

龙羽倒没觉得疼,却是分外窘迫,缩了手道:“三哥,别。”

“你还敢动。”龙晴用手抓过龙羽的手来,“啪”“啪”地再打下去,打过五六下,龙羽的手心固是红了,龙晴的手心亦是红了。

“三哥,龙羽知道错了,三哥换了戒尺或是板子打吧。”龙羽垂头。

“换了戒尺或是板子,”龙晴气道:“以为我不想呢。只是,你那手打肿了,怕是两个时辰的书要抄成四个时辰了。”

傅家弟子被罚抄书,自然是跪着的,而且字迹不能乱,不能错,否则抄书的时间还要从计。

龙羽不由脸色发苦:“三哥要罚龙羽抄书吗?”

“不是我罚你,是大哥。”龙晴还有些后怕:“刚才大哥来了,偏巧也看见了。”

龙羽立刻骇得张大了嘴巴。

“还敢在扉页上盖你的印章,可是活该你受罚。”龙晴伸手点龙羽的脑袋:“好在大哥今日疼惜你,只罚你每日抄书两个时辰,再加练武四个时辰,今晚上就开始。你也不必回你院子去了,抄完书,就要练武,明天也是如此,大哥命我看着你,哪也不许去!”

“是。”龙羽应了,可是很有些奇怪:“三哥竟不用抄书吗?”

“不用。”龙晴虽是忍耐,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今日大哥不知为什么,竟更似疼惜自己呢。难道是那几日跪了瓷片,大哥真的心疼了吗。

“跪这边,抄书来。”龙晴又有些气龙羽,大哥心情刚好,龙羽这里偏又出了纰漏,便是那笑容也是一闪即收。

“还不研磨,等着我伺候你呢。”龙晴又点了一下龙羽的脑袋。

“是。”龙羽开始研磨。

龙晴瞧龙羽跪着研磨,到底是心疼,一会儿还要抄书呢,便接手过来研磨:“以后这种书,一眼也不要看,若是龙玉大哥知道了,连大哥都要受罚呢。”

☆、第24章 心悸(下)

天下第一圣手的话,到底有多可信。龙城倒是从未怀疑过这个问题。所以第二日一早,龙城又是赶到宝昌居,取定好的冰糖葫芦。

掌柜取出镇在冰库里的食盒,打开给龙城瞧了,亮晶晶地。龙城便接过来,趁着天色尚早,路上行人稀少,展开轻功回府。

如今天气炎热,为保冰糖葫芦不会变得粘兮兮,有损功效,龙城一路上都凝结内力护住食盒。

武功高手能凝结内力筑起屏障常也不过盏茶时分,还需凝神静坐。龙城却是一边施展轻功赶路,一边凝结内力。从开封府直到大明湖,这份超绝的功力,便是世上除了龙城,再也找不出旁人。到了府中,食盒也还是冰手。

龙城直接去找龙晴,龙晴正在院子中与龙羽练武,见了大哥来,一起行礼,龙羽跪了并不敢起,总算龙城还有要事,也未理他,道:“龙羽继续练剑吧,龙晴跟我进来。”

龙城将食盒递给龙晴:“还用我看着你吃吗?”

龙晴接过来,凉丝丝的。今日天气更为炎热,练了快一个时辰的武功,正该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给龙羽一个吧。”龙晴看大哥。

龙城略沉吟一下:本来天下第一圣手说的便是每日吃一根的,昨日自己心切,让龙晴吃了两根,若是欲速则不达,可是自己的责任了。

“也好。”龙城点头:“一根的量你可是要吃足。”

龙晴要恭送龙城,龙城免:“趁着未化,先吃吧。”

龙羽看见大哥又出来,欠身退到一旁,龙城瞧他很是小心翼翼地样子,不由有些叹气:“那书是谁给你的?白大哥?”

龙羽立刻又屈膝下去:“是龙羽的错。”

龙晴拎着糖葫芦出来,看龙羽又跪在院子里,只得也走过去,在龙羽旁边跪下。

龙城瞧着龙晴手里的糖葫芦,真有些气闷,也不知这两个蠢东西做对什么了,还得自己买了糖葫芦哄他们吃。

“起来吃糖葫芦吧。”龙城挥手。

天色已黑。白霆和龙玉才说笑着从门口进来,看见龙城,便都笑:“大忙人回来了。”

龙城放下手里的文牒,笑道:“两位大哥可是喝得尽兴?”

白霆和龙玉趁着龙城不在,可是连着两日喝得痛快,便是今日,也是又在外面喝得醉醺醺地回来。看了龙城,都笑得有些心虚,道:“还好,还好。”

龙玉道:“我只是陪白大哥查账而已,龙城切勿在爷爷跟前提起。”

龙城笑道:“不敢提。大哥放心吧。”

“说到查账,”白霆嘿嘿笑道:“因为账目太多,我还没有查得明白,已是带回来了,请龙城派个人手来帮忙可好?”

傅家不似其他世家,并不以商贾为耻,反倒善于经营之道,傅家祖训,便是文不入朝为官,武不戍边为将,讲究诗书传家,习武强身,商贾富足。

当然,龙夜对傅家祖训是这么理解的,让弟子学文,就是知道规矩,让弟子学武,就是能扛得住打,让子弟经商,就是要颐养尊长。傅家祖上的算盘真是打得哗哗响。

当年傅怀因了义子傅青恒,违背祖训,参与宫廷纷争,险些被族谱除名。总是傅惊各种包庇着,特许了大明湖这一支,可保当朝百年。

尤其是当朝风气,全民皆商,所谓“纡朱怀金,专为商旅之业者有之,兴贩禁物、茶盐、香草之类,动以舟车,贸迁往来,日取富足。”

所以四知堂的课程里,除了诗书礼仪、天文地理,更有商贾之道。官商、民商、吏商,不同的经营之道。待讲到查账入账这部分内容时,还特意请了白霆客座讲授。

白家是绿林世家,到了白霆这一代,那算盘珠子就更打得精妙。白霆客座,自然也是使得。

只是白霆脾气有些急躁,讲了半堂课,就被小莫气得摔碎了算盘,夺门而去。

他直闯龙城书房,问龙城:“这世上还有比你那个叫小莫的徒弟还笨的人吗?”

龙城正与龙玉对弈,见了白霆气急败坏的模样,都是好笑,龙城就劝他:“小莫那孩子刚来傅家不久,并重伤初愈,白大哥多担待些吧。”

龙玉却是蹙眉,小莫那孩子多么乖巧,又有些自卑敏感,只是并比不了这府里其他的孩子,开蒙教晚,但也绝不是笨孩子,只怕白霆如此一来,要是将他吓到了,怕更是难有进境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小卿带小莫过来请责,小莫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煞是可怜。

龙城命两人起来,并没有怪责,只是吩咐小卿免了小莫这几日的武课,好好学习经营之道,也嘱小莫不要心急。

小莫虽然应了,心里却仍是忐忑难安,难道自己真像白师伯所说,是个不开窍的葫芦,没有救了吗?

“你当然不是没开窍的葫芦,”龙玉笑:“小莫其实非常聪明,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龙玉笑眯眯地:“大师伯这里有一种武功心法,最是适合小莫了。”

龙城不由一脸黑线,你就是我大哥,也不能当我这个师父不存在吧,当着我的面,便准备将你那邪门歪道的武功传给我的徒弟吗?

移心术。据说江湖上早已失传,那是谣言,龙玉就会。传说练了此种武功的人会变成邪魔妖怪,更是谣言,你看我像妖怪吗?龙玉微微笑着,玉树临风,看龙城。

龙城当然不敢说自己的大哥像妖怪,“只是三爷爷那里……”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龙玉还是笑眯眯地,但是已有了杀气:“我这儿可是帮你徒弟,你倒还说三说四……”

“我还有些文牒没有处理。”龙城对龙玉欠身告退,当我不知道行了吧。

“师父好像不太喜欢我和大师伯学这种心法?”小莫还是很能看出眉眼高低的。

“怎会,”龙玉笑咪咪地扶着小莫的头:“你师父只是怕你学不好,丢了他的人而已,你一定要好好学,才不负你师父和师伯我的一片苦心。”

小莫还是犹豫。

龙玉就怒:“师伯和你说什么也敢不听,不教训你还得了?”

小莫吓得忙跪下请责,这大师伯也端的可怕,刚才还笑得慈祥,转眼就怒了。

龙玉便去案边,刷刷刷地写了半页纸来,扔给小莫道:“每日将这些字给我抄上一百遍,抄错了,抄漏了,就等着挨板子吧。”

小莫谢过大师伯轻责,也不敢多说,恭恭敬敬地将大师伯的“手谕”揣了起来,回去抄写。

过了几日,小莫已能将那些字倒背如流,只是每日跪着抄书,膝盖肿得厉害,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龙玉便又骗小莫,若是按那些文字所述,默运心法,罚跪抄书膝盖就不会那么痛了。但是可不能告诉别人知道。

小莫又谢过大师伯,再抄写时,就默运心法……如此几天下来,膝盖和腿还是又肿又痛,但是移心术的心法已是水到渠成了。

龙玉不由对龙城得意:小孩子真是好骗,我这独门心法也是后继有人了!

小莫不但完全掌握了移心术的内功窍门,而且进境神速。再过月旬,白霆又来客座,课上提问,小莫几乎都是立刻便会给出正确答案。让白霆差点以为小莫换了脑袋。

只有龙城暗中苦笑。那些正确答案一直盘旋于白大哥脑中,小莫根本不需如何凝神,便可听个一清二楚,当然一答就对。但是,移心术对小莫确实大有裨益,小莫自信了,而且真得变得越来越聪明了,越来越伶俐了。

过了半年,小卿忍不住向师父夸起小莫:“聪明伶俐还乖巧懂事,倒似能听懂人心一般,凡事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可是帮了卿儿大忙。”

龙城不由蹙眉,小莫年纪幼小,不知轻重,凡事只知一味投机取巧,只怕将来难有大成。便吩咐小卿告诉小莫,日后,非是奉命,不许随意使用移心术的内功心法,否则家规严惩。

小卿这才知道,原来小莫是拜大师伯所赐,练了这种可恨的心法,每日竟是探得自己心意,才分外伶俐乖巧。

强忍了气,从师父这里告退出去,回到喜悦居,将小莫喊了来,不由分说地一顿板子,打得爬不起来,然后问小莫:“知道为什么打你了吗?”

小莫的功力尚浅,平时也需宁心静气,才能分辨出老大的想法来,而老大的主意改变又很快,所以也时常把握不准的,尤其是老大生气时,小莫早吓得魂不附体了,哪还能凝神去猜老大想法。

小莫只能认错,坦白交代:“是龙玉师伯不许小莫外传,小莫也不敢违逆。是小莫错了,不该随意揣测老大心意。”

小卿听了更气,又是一顿狠拍,才将师父的吩咐说了,令小莫记着,再敢擅用,就打折他的腿。

小莫吓得,哪还敢用,恨不得自己不会了才好呢。

小莫从此后也不需再用移心术,人已是聪明精明许多开了窍了,当了莫居的老板,那些再精明的掌柜也糊弄不了他去。

如今白霆对小莫更是佩服得不得了,这几年来,凡事来京城查账,便只是去喝个昏天黑地而已,便把账本都拿回来,由小莫代劳,若是小莫正巧外出,也有小和、小井、小万……一大堆弟子能用。

提起旧事,龙玉得意非凡:“你那徒弟能有今日成就,多亏他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大师伯啊。”

龙玉得意了一阵,又对龙城上下打量,道:“光顾了高兴,还未问你,龙羽又是哪里惹你不顺眼,又要抄书,又要禁足的。”

龙城不由笑:“大哥又去看过龙羽了。”

“刚去看过,羽儿正是刚练完武,一头的汗,正跪那抄书呢。”龙玉老大不乐意:“每日本就要两个时辰习武,一个时辰读书,如今你再加四个时辰习武,两个时辰抄书……一天几个时辰啊?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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