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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辉笑着答应了,“成,给我阿玖放起来。”

阿玖快活的点头。

这晚,阿玖在宜人的槐花蜂蜜香气中甜甜睡去,睡着之后,唇角犹自噙着丝甜蜜微笑。

第二天早上起来,阿玖蛮有兴致的去跟祖母、三婶婶炫耀,“闻闻,快闻闻。”她嘻嘻笑着,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白牙,大眼睛中满是得意,看上去十分趣致。

方夫人爱的什么似的,深深嗅了嗅,抱起小阿玖不放,喜欢又爱怜。徐氏惊呼,“阿玖你每一寸肌肤都透着馨香!”阿玖喜悦听着三婶婶的夸奖,眉毛弯弯。

阿玖这裴家独生女,日子过得十分逍遥。从这之后,她常常能享受到林幼辉亲自给拍蜂蜜的待遇。

裴二爷没敢让父亲裴太守知道。裴太守不注重吃喝享受,向来节俭,要是他知道阿玖不爱惜食物,把蜂蜜往身上涂,保不齐会训斥。

“一粥一饭恒念物力维艰,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糟蹋吃食,他老人家最是反对。

出乎裴二爷的意料,裴太守知道小孙女的新喜好之后,不仅一句话没说,还特地命人从花乡买回上好的蜂蜜,色泽清透,光亮如油,供阿玖使用。

“父亲偏爱阿玖。”裴二爷微笑。

“爷爷很疼我!”阿玖仰起小脸傻呵呵笑了几声,表达自己兴奋雀跃的心情。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到天庆七年的夏季。北方前线传来好消息,魏国公率领所部深入漠北,斩首万余级,北元可汗率众败退,不知所踪。

“外祖父英勇!外祖父是令人敬仰英雄1”裴珩、裴璟、裴琳三兄弟从父母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个个又蹦又跳,激动的难以自持。

裴三爷也乐的合不拢嘴,“岳父真是老当益壮啊!”原本来担心他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如今看来,纯属杞人忧天。

徐氏反倒是最淡定的,“我爹是常胜将军,他老人家打胜仗,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裴三爷想起往事,笑道:“幸亏小阿玖点了头,要不,这段时日,我该寝食难安了。”

问她岳父能不能打胜仗,她深思熟虑过后,笑着点了头。

阿玖小乖乖,阿玖小福星!

徐氏听他提起这些,心中感动。他那时一定是很替爹爹担心,才会悄悄问阿玖的。他,是真的把岳父当成家人来亲近,当成长辈来尊敬了吧?

徐氏看着一脸明朗笑容的裴三爷,眉目温柔。

裴三爷向来是有些懒散的,这阵子却勤快的很,时常往来奔波,替父亲裴太守跑腿、办事裴二爷即将进京参加会试,从前裴二爷经手的事务,都会交给裴三爷,由他接替兄长,继续替父亲分忧。

他,成熟了很多,稳重了不少。

裴三爷相较从前虽是稳重成熟了,却依然会时不时的流露出孩子气。和儿子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带着阿玖满世界乱转的时候,他就像个大孩子。

徐氏喜欢这样的裴三爷,非常喜欢。

在裴家生活,徐氏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宁静满足。

她偶尔的不快乐,来自两个不受欢迎的亲戚。一个是她姨母的独生子,没眼色没骨气的临江侯陈庸,一家是和她没什么相干却口口声声称呼她“表姐”的赵贞,也是个没眼色没骨气的。

陈庸自回京后便生了病,如今病势日渐沉重,听说性命堪忧。“他真去了,陈凌云怎么办,他的心上人怎么办?”徐氏皱眉,“平时还常央求裴家照看,若陈庸走了,这母子二人失了依靠,岂不更会赖着我不放?”

这真是极讨厌的。

赵贞呢,本来就是个柔弱的性子,如今更被梅家欺负的狠了。梅母本是要在京城荣养的,后来思念爱子,也跟来了。梅母不是一个人来的,娘家侄子、侄女陪着她。自打他们一来,梅宅便成了梅母、表姑娘的天下,赵贞只有唯唯喏喏的份儿。

赵贞两回给徐氏下了请贴,请她过去饮宴听戏,徐氏都婉言回绝了。不过,她虽然人不去,礼却是按时送到的。她于银钱上十分散漫不在意,不只送礼,送的礼还很丰厚。

梅母到了之后,徐氏还是只送礼,人并不露面。

“姑丈继室的女儿的婆婆,要我去拜见?”徐氏嗤之以鼻,“她配么?”

徐氏没把赵贞当成正经亲戚,当然也不会尊重梅母。

梅母觉得受了怠慢,对赵贞这儿媳妇越发不满,常常发作她,以至于非打即骂。赵贞性子软弱,只会哭,不会反抗,也不会想法子,日子过的十分凄凉。她隔一阵子便会差人来向徐氏诉苦、求救,徐氏烦不胜烦。

第35章 玩做饭

徐氏是魏国公府嫡出幼女,从小由母亲魏国公夫人悉心教养长大,举目所见皆是锦绣繁华,不曾受过什么刁难和打压。长大后虽经历了一回常人没有遇到的波折,却也因祸得福,得以嫁入一团和气的裴家,过着清静安宁的舒心日子。不管是在娘家也好,在婆家也好,徐氏都是温柔知礼的,可是,若有人给她气受,她不会肯逆来顺受,一定会想法子反击,不会委屈自己。

“她怎地笨到这个地步,遇事只会哭,只会央人,自己根本不做筹谋?”徐氏和二嫂林幼辉要好,有些话憋到心里简直伤身,少不了偶尔跟林幼辉说说私房话,发个小牢骚,“婆婆自然是该敬着的,是该孝顺的,可婆婆若是行事不讲究,不把正经儿媳妇当人看,做儿媳妇的总不能跟着自轻自贱吧?对着亲生父母尚且应该‘大棒则走’,对着婆婆就只能唾面自干了?”

“二嫂您知道么?梅家如今日常使用,居然全是她的嫁妆银子!梅仁那厮做着官,却不肯拿钱回家,梅母和表姑娘逼她拿钱出来日常使费,她……她便傻呼呼的、流水一般出银钱!二嫂,世上有这样蠢笨女子,我算见识到了。”

徐氏提起“表妹”,头都大了。

以徐氏名门嫡女的做派,真不明白一个坦坦荡荡、正正经经的人,怎么可以像赵贞似的,沦落到这一步。

“自己的嫁妆给别人花,还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不光委屈自己,还委屈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昨日偷偷差人跟我说,梅母不喜大姐儿,连饭都不给吃饱,她心疼,整日哭泣流泪。我就纳闷了,亲生女儿吃不饱饭,她不急着设法和婆婆周旋,还有功夫哭?”徐氏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她很不喜欢赵贞这个人,可是赵贞名义上算是她表妹,两人又都是住在苏州,要完全不理赵贞,不大可能。可要理会赵贞呢,徐氏又觉头疼。

虽是继室所生,怯懦了些,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啊。对于赵贞这样的人,徐氏既鄙夷,不可思议,却也觉着可怜就算不可怜赵贞,也可怜年纪还小的大姐儿。

林幼辉听了,叹息道:“弟妹,这世上的糊涂可怜人多了。”把她自小跟着林尚书见到、听到的伦理案讲了几宗,有的女人娘家尚有父兄,却在夫家死忍着,被凌虐至死;有的女人带着丰厚嫁妆嫁到清贫人家,拿出嫁妆替丈夫打点、铺路,等到丈夫有一天富贵了,她也就没用了,被弃之如敝履。还有的女人,夫家要娶她的时候,她就嫁;夫家要抛弃她的时候,她就黯然神伤,大哭一场,然后去上吊,给新人腾地方……

可怜不可怜?很可怜。

糊涂不糊涂?太糊涂了。

令人叹息。

徐氏不像林幼辉似的自小熟知这些,听完之后,大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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