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女_分节阅读_23(1 / 1)
她醒了醒神,才发觉他也睁开了眼。挨得太近,以至于呼吸可闻,体温互知,是被迫诚实的姿态。昨晚两人几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心却格外贴近,哪怕无言,心中的感受也得以传递。
宗亭眼底藏着疲意,烧已退了不少。他的身体有些凉,声音难得带了些鼻音:“我看了药案。”手指穿过她指间,用力交握:“我错得有些离谱,我以为那时你是因为知道自己要走,所以那晚才来。”
“不告而别不是我的行事风格,你怎么会那样想?”她停顿了一下,头发无意蹭擦着他的脸:“那晚我想的是,倘若你能振作起来,就与你一起远走高飞离开长安。”她轻嘲般笑了一下:“想想是有些天真。”
少年时候不切实际的想法果然都被现实砸了粉碎,但没关系,低下头,将碎屑粉尘扫一扫,收进匣子里,直起身就可以继续前行。
能放下时,就该放下了。
李淳一出乎意料的平静,心底藏着的一些惧意似乎也随那个夜晚过去了。她手心下他的体温在缓慢升高,连呼吸也变得灼热,于是她话锋突转:“我知纪御医很厉害,那日他来尚书省,自然不是因为我得了风寒,而是来查探其他。”
她顿了顿,迎向他的眸光:“告诉我结果。”
宗亭喉结轻滚,眸光倏黯一瞬,还未及讲,她便又追问:“是不是难孕?”这追问甚至藏了几分自信揣测,尤其在她看向他目光时,变得更笃定。
“既然这样,那许多事倒省心了。”她握住他下颚,抬头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中书侍郎V:窝又不是男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贺兰钦V:楼上第二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不是要自荐枕席当男宠吗?现在陛下已经move on了你还像个怨妇一样,真是弱爆了。赶紧回去敷药,脖子上有伤还跑到温泉池胡闹,要发炎会留疤,留了疤殿下估计就不要你了。
?
☆、【二五】飞醋生
? 早晨刚刚苏醒的身体略有些迟钝,但体温与放松姿态却是说不出的舒适。深秋晨冷,被子里的温暖令人眷恋,也使人感觉安全。李淳一的手在柔软锦被下游走,指头探进对方的袍袖里,贪恋地摩挲。
除去他的外袍,隔着单衣,温度愈显得真实。无比熟稔的亲吻,彼此知道如何取悦,又如何交融,时隔多年的接纳尽管仍有痛苦,然那贴合却令人为之颤抖,连喘息与心跳的节奏都互相配合,似乎这些年的空白轻而易举就能被填满,好像再无沟壑横亘在他二人之间。
[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清早懒散的身体逐渐复苏,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李淳一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望,甚至坐了起来,因燥热而褪到腰间的锦被已经皱巴巴,俯下.身,长发便垂落到他胸膛。单袍敞开,更能感知他心跳与起伏,指腹触及之处是一片火热。
这渴望压制了多年,藏着独一无二的思念,也收留着经年酸楚,似乎彼此交付清楚了,才能坦然面对将来的路。
屋外渐渐亮起来,有内侍来来往往,室内却愈发热切而急促。堆积起来的快意即将要冲破理智樊笼,然李淳一却仍锁死了喉咙,宁愿享受窒息的压抑也不愿出一丁点声。她即将失控之际偏头看了一眼明亮的窗户,有人影从白茫茫的窗口走过,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臂膀,头低了下去。
她咬了他,这一口比当年在国子监废楼阁上那一口还要狠戾,同时她松开牙关,局促又失控地喘了一口气,终于出声:“相公好好养病,伤也要好好养,不然会留疤。”喘息难平,结束那压抑自控的她才稍微显出一些人情味,宗亭如获至宝,尽管代价是被狠狠咬破的皮肉。
宗亭抬手擦了一下脖颈间的血迹,递到唇边轻舔了一口,黑眸深不见底,喘息声倒是平息了下来:“殿下将臣的脖子咬成这样,是不愿让臣见人吗?”
“是,你亟需休息,我正好送你个理由。不要出去了,就在这里待着。”李淳一欲起身离开他,却被他倏地拽了回去。
她周身疲惫,被他圈进怀,悄无声息的肌肤温存似比热切的需索更令人身心温暖。两人额头相抵,各自都平定了一会儿,李淳一低哑开口:“相公昨晚哭了,我大约清楚你害怕什么。”她将手掌贴上他心脏的位置,声音低得如叹息:“你还是放不下。”
他在阴云下,而她却似乎已完全走出了雨雾阴霾,即将去迎接崭新的阳光。
宗亭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哑声开口:“臣担心殿下还会如臣的阿爷阿娘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臣要看殿下君临——”
她的手瞬往上移,按住了他的唇,不让他往下说僭越的话。
她冷静,像个寡情帝王。
“你不快乐。”他忽然开口,这言语几乎是将手伸进她的胸膛攥起她的心瓣,戳破了她的伪装:“因为不快乐,甚至没有倾注一丝一毫的感情。”这场情.事看起来似乎全力以赴,但实际上,甚至连昨晚未尽的那一场都不如。
倘若说昨晚还可怜巴巴地触到了她一丝心弦,方才他什么都没有抓到。她的心同屋外白茫茫的晨雾一样,探不明朗。
她已不太会动容,常年被监控的生活让她丧失了展露真实情绪的能力,心是冰封的,他伸手去攥,甚至听到碎裂声,这让他飞快地缩回了手。而问题是——他也一直在监控她,哪怕出发点不同,本质与女皇的监控也没有什么区别。
宗亭念至此竟有几分心虚,贴着她皮肤的掌心也酝起凉意。
“没有感情——我让相公有这样的错觉吗?”她的手沿着他的脊柱往上,指腹下的皮肤依然火热,随时会再烧着。那指头探进他发间,[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肌肤相亲时表达的是最无防备和保留的诚意,她也很渴望这样的诚意持久,但这并不可能。
这适宜的、全天下唯一真切又用力感知过的体温,稍有不慎就会沉溺其中,她必须有所节制。
“至于你说的不快乐,我察觉不到。这些年习惯如此,也就不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她贴着他起伏的胸膛道:“相公想查什么都可以查到,譬如多年前的药案,譬如我如今的身体状况,我在相公眼里,难道有秘密可言吗?我宅内外都有你的人,尚书省也有,南衙更是,甚至在宫里,连纪御医都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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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御医不是臣的人。”他忽然这样反驳她单独拎出来的这个点,“臣从会不让他做事,给他命令的一直都是陛下本人。另外一些人与事,同理。”
李淳一顿时恍然,他却在这当口忽然抱着她坐起来,下了榻径直往内室的汤泉池走去。汤泉池中水雾袅袅,与今晨这大雾天气十分契合,但因为温暖,却要比大雾讨喜得多。
他将李淳一抱下水,[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
他喉结滚动,汗从鬓角滴落下来,却分神继续之前的话题:“所以说殿下不满臣的监视也没有办法,那些并不是臣安排的人,臣也无法将他们挪走。臣只不过利用他们所在的位置,获取一些需要的信息。”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淳一已经懂了。他故意安插的那几个明显的眼线不过是障眼法,实际上他蚕食的却是女皇多年建立起来的监控系统,难怪女皇所知的,他只要想知道也能知道;有些事他不想让女皇知道,甚至能让人误报给女皇,譬如纪御医禀报给女皇的关于李淳一的身体状况。
他胆子怎可以这样大?她不信女皇对此毫无察觉,何况这样的做法极容易被背叛,他一点担心也没有吗?
宗亭[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低哑说道:“殿下要明白,谁都可能背叛,不能因为担心对方会变节而拒之不用,那样会毫无力量,只能任人宰割。”唇瓣挨着她柔软耳垂,气息窜进她耳窝:“况且这些事都是赌局,胆量也是筹码之一。”
他言罢扳过她的脸,[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望向她的眼:“这些事,殿下以前没有做过不要紧,臣会替你做,也会教你如何做。”
他盯住她的眼,交付忠诚又捕捉她的欲望:“殿下分明很渴望臣。”[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臣可是压制了很多年,恨不得将殿下撕碎掉。”与之前的取悦不同,泉池里的失控感让李淳一只能攀附他的力量,承受氤氲水汽中他近乎报复般的回馈。
只差一点,她便要惊叫出声,但她仍是伸手挡了一挡,让他不要亲吻她的脖颈,喘息着说:“我今日还要出门见人。”
这理智拒绝却让他眸底情.欲更深,他紧紧环住她的肩膀,[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压着声道:“对不起……臣让殿下独自承担了那么多。臣、臣想一直这样留住殿下——”他气息愈发急促,“到死也不想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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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泉池里情.欲也如迷雾,压抑带来的快意最终爆发,李淳一失力地攀附在泉池边缘,背后是坚实的怀抱。愈发强壮的躯体也昭示着力量,充满希冀却又暗藏一丝玉碎的绝望。
他跟他阿爷宗如舟并没有什么不同,死心眼,孤注一掷。这份心,太沉了,也太抓人,会让她失去自我控制。
耳鬓厮磨的温存持续了一会儿,外面太阳也露了脸,骊山行宫从迷雾中走出来,已是彻底醒了,有内侍在外敲门道:“殿下,贺兰先生应陛下之召,此时已经到了。陛下命殿下尽快过去。”
李淳一闻声打算上去,宗亭却又一把拽住她,冷静问道:“尚书省还未放榜,贺兰钦来做什么?”
“相公不知道吗?”她转过身面对他,面上情潮已平,只有冒着热气的皮肤还存留一些情.事之后的气味:“陛下的想法、宫里的消息,我以为相公都会是最早知道的,看来相公当真是病了,连控制力也下降——”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复盯住他的眼:“陛下钦点了贺兰先生为制科敕头,且判了从不授人的第一等,今日提前喊他来,自然是给他尊荣,刻意要抬高他的声望。”
她说完了趁其不备爬上岸,迅速扯过袍子套上。
“只是这样吗?”
她都快要走到门口,步子却倏地一顿,转过身轻轻将袍子一整,负手对池子里的某人道:“当然不是。”她顿了顿:“如果不出所料,陛下会想促成我与老师的婚事,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抛开关陇与山东最省事的办法。”
宗亭敛眸看向她。
她眸光也是一敛:“相公不要那样看我,从局势上看,倘若不得不成婚,老师的确是比相公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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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烫手炭
? 有些言行可以彻底抛开感情,因此显出冷漠。李淳一披上外袍,束好头发及玉带,套上乌皮靴,回头看一眼仅套了单袍就从内室出来的宗亭,道:“相公留步,行宫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些好。倘要休息,就在此歇下,倘要回去,请等到晚上。”
言罢她衣冠齐整地出了门,连头也没有回。那脚步声远去,宗亭瞥见了特意留在案几上的伤药盒,这才隐隐察觉到脖间刺痛。他顺手从妆奁中拿起镜子一瞥,细薄的皮肤上是明显的牙印伤口。因泡在泉池水里,血未止住,到现在还往外渗,衣袍领口血迹斑驳。
伤药盒底下放着干净手巾与纱布,“贴心至极”,却也令他胸闷气短,以至于满腔恼火不知要往哪里宣泄,最后连伤药也懒得抹,拿过手巾压住伤口便又躺回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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