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鳞_分节阅读_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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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不管用什么方法,难道要动用她的美色吗?

夷波扭捏不已,绞着手指头说:“恐怕我会有负长老所托,您看我不够聪明……”

长老安抚她,“龙君就喜欢看上去笨兮兮的,可以衬托他的聪明睿智。”

“我不够美貌……”

“也还可以啦,至少该有的都有了,眼睛鼻子一样都不缺。”

“我还没成年,曲线也不够妖娆。”

这下长老忍不住要鄙夷了,“你别想太多,就算成年了你也是鲛人,只适合当龙君的仆婢。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伺候龙君,让他老人家身心舒爽就行了。”

夷波眨了眨眼,显得很怅惘。果然连长老们也不看好龙鲛恋,在他们眼里鲛人只配当奴仆,不可能有别的出息。她迟疑了下,试探道:“长老们欲留住龙君,就没有想过其他方法?譬如让龙君有归属感什么的?”

长老捏着手里的尺子向龙绡宫方向指了指,“我们打算扩建宫殿,力求让君上住得舒适。配备两班鲛仆,每班四十六人,十二个时辰日夜照顾君上的饮食起居。君上的行头要做到最华丽最好看,挑选鲛绡织造好手和首饰镶嵌的能工巧匠,为君上特制御用冠服,让君上每天都华丽丽,金灿灿。”

所以光解决住房和服装这些硬件,对个人的感情需求没有任何想法吗?夷波点着手指说:“我觉得留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留住心。长老何不为龙君寻觅一位夫人,只要龙君的心在潮城,以后就算走得再远也还是会回来的。”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当然这个人务必精挑细选,首先要一心向着潮城,对潮城忠心耿耿,而且要单纯懂事听长老们的话……”说到最后好害羞,越说越像自己,简直已经把人选暗示明白了。

石耳长老不负所望,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言之有理,龙君孑然一身这么多年,确实到了婚配的年纪。你说得对,留住人莫如留住心,只要君上娶妻生子,家在潮城,就再也离不开潮城了。”

夷波使劲点头,每一下都充满了快乐。仿佛已经看到龙绡宫张灯结彩迎接自己的样子,她平时虽然大智若愚了点,紧要关头可是很聪明的。不管怎么样,先挣个名分是正经,通常大老婆的权力比小老婆大,万一自己不小心无能了,最后也不至于被剥皮点灯……看看多么朴实的愿望,她的要求还真是低得令人发指呢!

?

☆、第章

?  长老言必行,行必果,觉得她的提议不错,决定和另外几位长老复议。

“你也别在外面游荡了,龙君不是点名要你伺候吗,看时候差不多该起身了,你去吧,别辜负了长老们的重托。”

夷波应了个是,觍脸道:“这事宜早不宜迟,长老们可要抓紧时间啊。”

石耳长老说知道,“为龙君选妃是大事,必须好好斟酌筹备。过会儿我们会去求见龙君,听听他老人家的意思,只要他首肯,这件事就可以张罗起来了。”

夷波说好,笑得眉眼弯弯,无论如何,有机会就有希望。龙君是心无旁骛的人,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放在心上,没办法,只有她主动一些了,为长老们献计献策,长老再上龙君面前谏言,这么一来不光能完成她的心愿,也称得上曲线救国,简直堪称完美。

她高高兴兴游向龙绡宫,到宫门前问戍守的鲛卒,“里面有没有动静?”

鲛卒摇了摇头,“从昨晚到现在,龙君没有发过半句话。”

这就难办了,她在门前犹豫徘徊,不知该不该进去。再一想,这么久没有消息,不会人又不知所踪了吧!这还得了,到嘴的肥肉,不能让他跑了。她捏住门上铜环,当当敲了几下,憋着嗓子柔声道:“给龙君请安。”

里面没有声音,只有海上洋流卷过,发出汩汩的声响。

她心里有点急,力气用得稍大些,“小鲛伺候君上。”

还是毫无反应,这下大事不妙了,夷波心急如焚,趴在门缝上往里看,因为视野狭窄,只看见水晶帘后飘拂的一面雪白的纱幔,实在看不清内殿光景。她呜咽了下,抽抽搭搭自言自语:“好歹是一海之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不是答应做我的靠山,让我风光无限的吗,结果就这么走了……走了……”说到伤心处有了被遗弃的失落感,仰起脖子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命好苦,谁都不要我。讨厌出尔反尔,讨厌不告而别!”

她唧唧歪歪的哭声引起了鲛卒的恐慌,“龙君走了?真的吗?”

应该是吧,世上哪有睡到未时还不起床的当权者?人间勤政的皇帝一般卯时就开始办公了,龙君作为海中霸王,难道没有半点觉悟吗?

她含泪点点头,“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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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卒们炸了锅,雕题刚刚被收服,人心还在思变,一旦知道龙君又离开了,那潮城岂不是要陷入空前的灾难?宿卫长在台阶下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火速回禀长老,请长老定夺。还有不许走漏消息,暂时秘不发丧。”

他刚说完,龙绡宫的大门砰地一声打开了,里面传出含着隐怒的声音:“是秘而不宣,不是秘不发丧。你们这些鲛族真是叫本座心累,连话都说不利索,本座如何放心把潮城交由你们自己打理?”

夷波听见他说话,顿时喜出望外,结结巴巴说:“潮鲛离……离不开君上,君上别走。”

里面的人一声叹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谁能保谁一辈子……阿鲛进来。”

夷波嗳了声,欢天喜地进门,直冲内殿,“君上……君上我来了。”

生活在水里很方便,洗漱都免了,如果龙君还没起床,伺候他穿衣就可以。夷波绕过屏风,脑子里构建出一个非常旖旎和魅惑的画面——龙君躺在榻上一手支头,锦被之下香肩半露,长长的头发在身旁蜿蜒,一直垂坠到地上。轻飘飘瞥她,弱眼横波,令人心颤……

她傻笑着擦擦嘴角的口水,搓着两手弓着腰,“君上……”

可是眼前的场景让她大吃一惊,一条龙平瘫在床上,被子太短只盖住中间一截,盖不住首尾。比鱼鳍更华丽的龙尾扇面一样随波开合着,四个爪子向四个方向伸展成大字型,额上顶珠璀璨,口唇却大张着,尖利的牙齿暴露在外,一群鮣鱼在它齿间忙碌,为他清理口腔。

夷波吓得咕地一声,跌坐在地上。她以为龙君爱美,不会轻易暴露原形,谁知道这才几次,就被她撞上了。

他见她呆若木鸡,不以为然,“怎么?本座的真身不够清秀高雅,没有充满内在力量?”

虽然她见过神珍上的苍龙,但龙这种神物毕竟高高在上不可攀附,乍一看还是忍不住胆战。她颤巍巍说不,“可是君上怎么……”

鮣鱼的工作做完了,齐齐鞠躬告退。他咂了咂嘴,“你不懂,时刻变幻很累人。本座神通广大是不假,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下。让你看见真身是没把你当外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话虽如此,夷波仍旧惊恐。她两手撑着身子往后挪动,“小鲛……三生有幸。”

他转过头,龙脸上看不出喜怒,“要不是你到处宣扬本座离开的虚假消息,本座也不会在洗漱的时候让你进来。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看不上本座吗?本座可是龙,象征着威严英武、聪明智慧、宝贵吉祥、神圣长寿。东汉的学者这样形容本座: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长能短。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你到底能不能体会本座的不可多得?”

夷波心里抖了一下,他的脾气和苍龙太像了,作为龙,简直骄傲到无以复加。可是他们的外形似乎又不太像,苍龙是青色的鳞鬣,龙君是略略发白的金色。这么说来,大概龙的性格都是这样的。她仔细看了他两眼,他很神气地抖了抖龙鳞,哗啦啦一阵脆响。说实话以水族的眼光来看,他的鳞真是好看。夷波心里又生柔软,低头审视自己的鱼尾,翠色之间有一点辉煌,她没有理由害怕他,因为他们之间有渊源。

她爬起来,调整表情行礼,“不管君上怎么样,小鲛就是仰慕君上。”

自从她努力学人语之后,水平突飞猛进,可以很精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了。龙君听到她的话,显得十分满意,“本座知道,四海之内没有人不仰慕本座,谁叫本座长得好看。”他婉转而起,献宝似的在她面前盘旋,“本座还有更厉害的东西让你看,睁大眼睛瞧好了。”

夷波猛力点头,握紧了双手。

他得意地咧了咧嘴,说:“看!”猛地霞光万丈,前爪上方生出双翅,白洁如鸟翼,轻轻扇动一下,殿里摆设都摇晃作响。

夷波啊啊尖叫:“应……应龙!”

他竖起一根脚趾挡在吻前,“不要声张,本座是很低调的。”

可是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龙君已经修成了应龙,她还是个不男不女的傻鲛,于是愈发自惭形秽:“小鲛再也不敢仰慕君上了。”

龙君不解:“为什么?本座准许你仰慕我。”

夷波吸了吸鼻子,“小鲛轻如猴毛。”

龙君扶额,“是鸿毛。”

反正不管什么毛,都难掩她的自卑。她哽咽了下,“君上好大的神。”

龙君哈哈一笑,“本座不否认有点大,但是本座平易近人,不会摆大神的谱。”他盘踞在榻上,龙爪笃笃叩击榻板,叮嘱她,“为了保持本座的神秘感,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都要守口如瓶,不许泄露本座是应龙的秘密,记住了吗?”

夷波不太明白,既然这是个秘密,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呢?她吮唇说:“小鲛记住了,可是君上不该现形。”

他撩了下龙髯:“这么高兴的事,应该找人分享。你是本座的仆役,本座信得过你。如果有人逼问你,你知道怎么回答吗?”

“无可奉告。”

“对!”龙君对她大加赞赏,“一个合格的仆役就是要管住自己的嘴,要是口风不紧,本座就吃掉你,知道利害了吗?”

她点头不迭,“知道知道。”

他佯佯伸展四肢,“那就好。有人往这里来了,你先出去候着,本座换了衣服就来。”

夷波道是,摆身游到前殿,在宝座旁叉腰直立,颇有鹰犬之风。

长老们入殿求见,座上无人,芳棣长老问夷波:“君上还没起床?”

夷波谨记龙君教诲,“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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