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_分节阅读_221(1 / 1)
祁禄站在田领队办公室里,同田领队协调汤贞的日程。田领队办公室墙上有张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实时更新着所有亚星娱乐艺人及工作人员的GPS定位信息。汤贞和温心的腕带编号祁禄看过一眼就记住了,这会儿这两个编号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原有的方位,定位信息在屏幕上更新了几次,坐标数据也没什么变化。
走出田领队的办公室,祁禄一面穿过走廊,一面低头用手机给郭小莉发短信。比起温心,更让祁禄头疼的是汤贞本人。温心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而祁禄,他知道汤贞在想什么。
郭小莉的前一条短信还是上午他们登船时候发的。早晨郭小莉突然改变了主意,凌晨五点就要带汤贞去码头。当时时间紧,祁禄来不及问她。直到下了车,祁禄才问郭小莉:“你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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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莉在短信中说:“祁禄,你记住,一定照看好阿贞。”
祁禄当时看见了,没回复。
这会儿他回道:“除了让他睡上七天,我不知道该怎么照看他。”
郭小莉说:“就当放个假,祁禄,你也和阿贞一起出去走走。”
祁禄回道:“你确定你不是被汤贞的演技骗了吗。”
电梯数字向上跳的时候,祁禄看着周围鱼龙混杂的游客,心想这邮轮里人流密集,结构交通复杂,又在海上,可以说处处比家里危险。如果汤贞真有心想做什么,祁禄根本拦不了他。
郭小莉把汤贞当成个孩子,一个听话的,深受病痛折磨,以至于无法自控的孩子。但祁禄知道汤贞不是。
打开套房门的时候,祁禄没听见里面有声音。按说温心在,不该如此安静。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人。餐厅、阳台、浴室也没人。祁禄关上房门,直接走到汤贞睡觉的主卧门口。
他握住门把,先是轻轻地推开,继而大步冲了进去。祁禄到床边一把掀起被子。
哪还有人。
枕头下面的床单缝隙里躺着三粒药片,祁禄放下枕头,心里已经一清二楚。汤贞兴许从一上船就打定主意要骗过祁禄。汤贞知道祁禄不会让他出去,汤贞知道祁禄不会给他多少清醒的机会。
床上被褥里掉出两条细细的电子腕带,两个光点在上面一闪一闪,尽职尽责地标记着自己的方位。
祁禄走出汤贞的房门,拿出手机给温心打电话,没人接。他手有点抖了,紧接着又打了一个,还是通不了信号。
田领队不在办公室。据船员说,邮轮接收卫星信号的通信终端刚刚疑似出了点问题,时断时续的,田领队被叫去查看情况了:“你在这里等等他?”
祁禄有点懵,他谢过了对方。
舷窗外依旧是晴空万里,下午四五点钟,女孩子们看罢了偶像的球赛,从篮球馆出来,相约涌进早先订好了座位的各家餐厅里。整条邮轮上下,十八层甲板,遍布二十多家餐厅。祁禄四下里看,在人群中挤,他努力辨认着眼前每一张面孔,在身边每处角落里寻找哪怕一丁点熟悉的可能。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听到周围有人说,我刚才看见汤贞了,或者,我听说有人发现了汤贞。
眼前这家餐厅的门牌上写着,欢迎光临,今天是周六,西班牙风情主题夜。
祁禄没有订位子,他在女孩儿们坐着的香槟色皮质座椅间穿梭,时不时有服务生举着两手的托盘,从他身边挤过去。空气里有股海鲜烩饭的气味,祁禄午餐就没怎么吃,等到这会儿,已经有些头晕了。
有交响乐队在餐厅中央的乐池里摆好了乐器,开始演奏舒缓的亚星经典名曲。
“你们没看到她们发的攻略?一定要晚上去才行,”祁禄听到周遭正在用餐的歌迷们在嬉笑议论,“多拿一些给子轲加油的灯牌,不用带礼物,他们不收的,但他们会派司机亲自开车把歌迷送下山,一直送到地铁站。真的,就是他家自己的司机。还有运气特别好的,进去过周家的地库,不知是哪个地库,据说里面特别特别大——”
有西装革履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拉住服务生问,今天这顿晚餐能不能吃:“听说海上有雨。”
服务生端给他一盘墨鱼奶油面,笑道:“没事,先生。时有通知,我们的航线根据海上的气象情况随时调整,没发现这一下午都是晴天吗。”
祁禄从三层甲板的船尾找到船头,又从四层的船头跑到船尾。每家餐厅、酒吧、商店、糖果店他都找过了,每家店长,只要是中国人,他都留了自己的电话。他时不时拜托路上遇到的船员帮他用附近的船载内线问一问邮轮各处的值班船员,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头发的男人。“长得……有点像汤贞,”他这样形容,“身边跟着一个短发女孩。”
船员用钥匙开锁,掀起墙上一个盖子。他一边拿内线电话,一边看祁禄在手机上打出的字。他对祁禄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说,如果有人碰见了汤贞,他肯定会知道的:“你们公司这船明星,说实话我只认识他。”
还有船员称:“走丢了啊,这个很正常。”他笑道,“出事儿不会,这么大的船,反正人就在船上,一时找不着而已,能丢哪儿去。你再好好找找,我们帮你一块找。放心,艺人的事,给你保密。”
见过的每个船员都如是安慰他。祁禄无计可施。他知道他们不可能保密。关于汤贞的每件事,只要发生了,一定会流传出去。等音乐节结束,也许网络上就会出现大量关于汤贞在邮轮上一度失踪的传闻。
祁禄有些失去方向了,他尝试用手机联系更多人,可不是信号失常,就是无人接听。他跟随着人流,走进邮轮里最大的一间剧场。两层观众席,近千个座位,祁禄在一排排观众之间张望,他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已经十分酸痛了。
“这里能有什么表演,无非就是歌舞表演,”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年轻人,身穿亚星娱乐练习生的制服,正与前后左右前呼后拥把他包围住的一群热情小歌迷侃侃而谈,“改日请你们去我爸的邮轮上玩,只要是后援会的大家都可以来,你们想看什么演出就请什么团队,好不好?”
歌迷们说,她们不要看别人的歌舞表演,只要看尧尧的表演:“亚星到底什么时候安排你出道啊!”
那个练习生泰然自若,讲:“别着急,我们还不一定在——”
整间剧场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祁禄在原地站稳了。他抬起头,朝四处看。剧场里那么多人,这么多已经落座的,正寻找座位的观众,各自抓扶着座位,一下子全都安静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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