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当自强_分节阅读_29(1 / 1)
想到安子和在水里那个狼狈样儿,安然忍不住想笑,不管以后有没有麻烦,今儿算解气了,回了自己的小院,收拾了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两身安府丫头的衣裳,都已经旧的不成样子,身上这身是干娘给自己新做的。
说起这个,安然便忍不住感动,干娘天天在外厨房忙着,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却仍抽空给自己缝了两身衣裳,还有鞋,虽说只是普通的粗布,却针脚细密,看得出颇费了功夫,事先都没跟自己说一声,怪不得,前些日子瞧见干娘拿着自己的衣裳鞋子比量呢,原来是给自己做新的。
摸了摸身上的衣裳,把那两身丫头的旧衣裳丢到一边儿,以后也不是安府的丫头了,还穿这个做什么,统共也没多少东西,就收拾了小小的包袱,跟师傅的刀盒放在一处。
又想起了德福,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这一走,也只能再等机会把他带出去了,倒是可以托付两位师兄照顾他,这小子机灵,稍加点拨,帮厨的差事,应该能拿得起来。
安然这一心盼着明儿拿卖身契,这一宿都没睡踏实,第二天起了大早,收拾妥当,便去寻丁守财,刚进小院,迎头正撞上丁守财。
丁守财一见她不由分说把三两银子塞回到她手里,安然愣了愣:“大管家,这是何意?”
丁守财脸色颇有些复杂,想了想,把她拽到一边儿,低声道:“本来丫头赎身,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交了赎身的银子,主子一般不会为难,可昨儿大老爷却忽然吩咐下来,说近些日子不许府里各处有变动,更不许赎身出府,姑娘,我瞅这意思,分明是冲着姑娘来的,姑娘还是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这般为难姑娘。”
安然脸色变了几变,咬了咬牙,心说还能是谁,肯定是那龌龊无耻的安子和暗里使坏,大管家见她脸色不好看,给她出主意:“今儿府里有贵客,也不及跟姑娘细说,若姑娘非要赎身,不如请老爷子跟大老爷递个话儿,凭着老爷子的面子,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
“谢大管家提醒,改日安然得空好生料理几个好菜,请大管家吃酒,大管家事忙,安然就不耽搁了。”说着告辞去了,心里却着实气的不轻。
刚进大厨房就见一片热火朝天,人都来了,二火三火面案都在那儿忙活着,安然愣了愣,安福一眼瞅见她,忙小跑过来:“姑奶奶你可来了,再不来福叔就急死了,赵大厨替你去了酒楼,高大厨伺候着老爷子,这大厨房可就得指望你了,今儿大老爷特意发了话,说今儿客人要紧,若出一点儿差错,别说你们,我这个管事都别想好,快着,快着,这是菜单,你先瞧瞧,别的还好,只这道樱桃肉跟镶银芽却难,尤其后头这个,我可是听都没听过。”
安然默然片刻:“福叔可知今儿府里请的什么要紧客人?”
安福:“说起这位可真是贵人,是京里的逍遥侯,下江南采办万寿节用的贡品,路过咱们冀州,因跟咱们大老爷有些交情,便请到府里饮宴,知府大人,苏通判,一会儿都得过来,便是咱们一向不大应酬的三老爷,今儿也在园子里陪席,还有酒楼的大管事,一早就给大老爷叫了回来。”
安然心说这位大老爷还真是有手段,能把一位办皇差的侯爷请到府里来,估计便是冀州知府都没这样的面子。
而且,安子和?看了看菜单顿时明白过来,想必这菜单是安子和的手笔了,倒真是个内行,知道怎么难为厨子。
安福小声道:“你不知这位逍遥侯,说起来是咱们万岁爷的表亲,颇得圣宠,宫里的御膳,想必也常吃,是位吃过见过的主儿,上去的菜便稍差些,恐也瞒不过这位侯爷的嘴。”
说着,瞄了安然一眼:“不然请老爷子出来。”
安然皱了皱眉,师傅伤了腕子,便曾经当过御厨,如今手腕子不能吃力,上不得灶,又能如何,况且,这两道菜,樱桃肉还好,刀只要工扎实,掌控好炸肉的油温火候,炒制的汁儿色泽明亮酸甜适口,这道樱桃肉就算成了,倒是后头这道镶银芽极难。
银芽就是豆芽菜,掐头去尾只留中间的一段称为银芽,镶银芽就是把鸡蓉镶嵌进豆芽里,浇热油烫熟。
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格外艰难,先不说豆芽脆嫩,油温过,豆芽一高塌秧便看不得了,油温过低,豆芽跟里头的鸡蓉还是生的,给皇上吃这样的菜,那就擎等着一家子杀头灭九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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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豆芽本就细长,若想把鸡蓉镶进去,该有多难可想而知了,这道镶银芽,因颇费功夫,便是御宴上也不常有,更何况民间,若非安子和小肚鸡肠,故意报复,想让自己出丑,又怎会点这么刁钻的菜。
而且,此事本就因自己而起,若牵连上师傅,自己岂非成了不孝弟子,樱桃肉她曾经做过,难不倒她,至于这镶银芽,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也有八成的概率可以混过去。
安子和越想为难自己,不让自己好过,自己越不能让他如愿,这两道菜彻底激起了安然的好胜心,这么多年了,哪怕是在现代的时候,给一位国外的贵宾做菜,都没有现在这种好胜心。
安然看向安福:“这两道菜交给我,不过,福叔可否把外厨房的德福先借调过来,他是我的徒弟,给我帮厨配菜最是顺手。”
安福也知道,以安然的手艺,如今虽顶着帮厨的名儿,却已是府里大厨,大厨房的帮厨便又缺了一位,本来安福还发愁呢。
安然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对啊,不能挪过来,却可以借调啊,以后德福对外是外厨房的人,对内是借调来大厨房的帮厨,只要德福乐意,外人管得着吗。
至于德福乐不乐意,还用说吗,估计得美死,指望着每月的工钱才有几个,只要来了大厨房,好处有的是,还怕没油水不成。
更何况,守着安然跟那两位大厨,哪怕学上一成本事,这辈子也崩发愁了,想着,忙使人去叫德福。
德福接了信儿,高兴的险些没晕过去,忙不迭的跑了来,安然一见他,也不废话,把要准备的跟他说了一遍,问他可记下了,见他点头,便去忙活别的去了。
叫德福来,主要为了镶银芽这道最刁钻的菜,好在安然前些日子听师傅提过做法,不然,今儿真要让安子和得意了。
这道镶银芽的做法却也不难,只是颇费功夫,需要挑选较为粗壮的豆芽,掐头去尾,留下中间的银芽,再用绣花针穿上潮润的丝线,在调好的鸡蓉里从银芽中间传过去,把鸡蓉带进豆芽里,之后放进漏勺,用炸的滚烫的花椒油浇淋,一边儿浇花椒油,一边需把带馅儿的豆芽抖松散,略一变色,撒上精盐,再浇热油,这道菜便成了。
最费工夫的,便是把鸡蓉穿进豆芽,只一小盘镶银芽,就需半天功夫,这道菜难便难在此处,安福生怕出纰漏,心里不安稳,就在窗外盯着。
等到安然手里一道樱桃肉出锅,那颗颗肉团摆在盘子里,紫红的汁液均匀裹在每一颗肉上,仿佛一层透亮晶莹的琉璃,鲜亮之极,远远看去真好像一盘刚摘下的樱桃,才算放了心,忙叫人端了上。
,樱桃肉上去了,德福的豆芽也穿的差不多了,安福在外头瞧半天了,刚德福来,他还有些皱眉,这么个干杂役粗活的小子,哪能帮厨啊,瞧着呆头呆脑的透着那么笨,可就这么个看起来贼笨的小子,却能干如此精细的活儿。
安福眼睁睁瞅着德福两根棒槌一般的手指头,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从一根根的豆芽中间穿过去,看上去违和感十足,却比谁都做的好,看到最后,安福甚至觉得,就德福这棒槌一般的手指头,没准比绣房里那些绣娘还巧呢,怪不得,安然丫头非要把他调过来,的确是个人才。安福就纳闷了,自己在府里待了这么些年,怎么就没发现,外厨房藏着这么些能人呢。
安然有心提拔德福露脸,跟安福说,这道镶银芽的最后一道浇油,需在席上完成,方才看出妙处,故此,让德福上菜最为妥当。
亲眼见安然做了两道御膳宫廷菜,安福从心里服了这丫头,这丫头是真有本事啊,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却也怕德福没见过世面,在席上出了差错,便自己引着他去了,心里也有个念想,真要是今儿漏了脸,得了赏,也不能少了自己的份。
虽信安然的手艺,到底也有些忐忑,到了席上磕头见礼,禀明这道菜需在席上浇油方得妙处,旁人没说什么,安福只听上席那位蟒袍玉带的侯爷哈哈一笑:“不想安老弟这府上真有高人啊,刚那道樱桃肉,比起宫里御膳房出来的也不差什么,这道镶银芽,去年中秋宫宴,本侯得沐皇恩,远远瞧见御膳房的韩子章为万岁爷烹制这道镶银芽,不想,贵府大厨竟也能做这道御膳,着实厉害,只听说这道菜极难,乃是在纤细的豆芽中镶钱肉馅,本侯一直想不明白,豆芽已极细,又怎能嵌入肉馅,快着,让本侯也见识见识。”
安福忙吩咐德福,后头捧上一个红泥小炉,上头温着小盏明油,淋过花椒油的豆芽置于盘中,盘子是可值千金的越窑秘瓷,搭配起来相得益彰。
德福把红泥小炉上小盏拿起,缓缓浇入盘中,顷刻间,盘中根根豆芽变得银亮透明,其间鸡蓉隐约可见,妙不可言。
安福都看傻了,从来不知道,原来一道菜能做到如此美轮美奂,才明白,安然让德福在席上浇油的原因,这一静一动,变化之间,不说味道如何,只看已觉妙不可言,不禁偷瞄了大老爷一眼,心里说,托了安然丫头的福,今儿这赏钱定然到手了。
连着做了两道御膳,安然今儿的活儿就算完了,把剩下的事儿交给德福,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院里的阴凉处喝茶,天热了,只做了两个菜,浑身就黏腻腻的不舒服,琢磨一会儿回去先洗个澡,估摸今儿府上的席不会太久。
忽隐隐听见园子里传来丝竹之声,伴着软糯的小曲儿,听着都让人骨头发酥,不禁撇撇嘴,自己说错了,今儿这席估摸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儿。
忽想起安子和,想必这会儿便有身段妖娆的粉头劝酒,心里也爽快不起来,绞尽脑汁想了个损招儿,没把自己难住,不信他还能痛快的了。
一想安子和不痛快,安然就觉心里畅快多了,喝了口茶师兄的茉莉高沫,别提多有滋味儿了。
正想着,忽见安福一脸喜色走了进来,进来就嚷嚷开了:“大老爷哪儿撂了话,说今儿做的菜甚好,放了赏钱,咱们大厨房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都有赏,一会儿收了工,记得挨个去账房领赏。”
说着,笑眯眯的冲着安然走了过来:“安然丫头,福叔这儿先给你道喜了,侯爷吃了那两道菜赞不绝口,说想见见做刚那道镶银芽的大厨,大老爷传你过去呢。”
安然一惊,今儿跟安子和置气之下,才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可也没想到席上去啊,不说昨儿把安子和踹水坑里了,就是跟大老爷前头那档子事儿,也该避着些,更何况,安然忽然想起安福刚说三老爷也在,西夹过道儿那事儿虽然混过去了,也难保三老爷认出自己来。
这席上一个个可都是冤家,自己上去能有好儿吗,可不去怎么混过去呢,着急之下,脑子里灵光一想到一个主意,摸了摸额头:“福叔,我怎么觉得眼前有些黑呢……”
安福一愣的功夫,就见刚还好好的丫头,咚一下竟然倒在地上晕了……
?
☆、第章 衣冠禽兽
? 安福愕然,有时真不明白这丫头想的啥,这么难得露脸出头的机会,搁别人头上不得乐死啊,偏到了她这儿,跟上法场砍头一般。
这丫头跟大老爷前头那档子事儿,府里如今谁还不知道,这人都是大老爷的了,出去能嫁什么男人,便这丫头一身厨艺,到底还是个女人,女人莫不求一个好归宿,前头之所以倒霉,估计也是大姨娘从中作梗,如今正好有了机会,若重新让大老爷瞧上,说不准府里就多了位五姨娘,所以刚才忙着来给安然道喜,哪想这丫头竟然宁可装晕,也不去。
安福真有些想不明白了,有心劝劝她,可这当口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她自己都不想出头,强求也没用,叹了口气,叫了两个仆妇过来扶着安然回去歇着,自己扭身去回大老爷。
安然被抬回自己的小院,等两个仆妇走了,刚要松口气,听见门响了一声,以为大老爷不死心,又叫安福来传自己了,忙躺下闭上眼装晕,却听见干娘的笑声,忙一咕噜爬起来:“娘还笑,差点儿没吓死我。”
柳大娘给她顺了顺头发,叹了口气:“总这么避着也不是法儿,如今你成了大厨房的人,那几个姨娘背后不定怎么想呢,昨儿莲儿还过来寻我说了半天不咸不淡的话,话里话外的扫听你怎么学的厨艺,说你之前连烧水都能烫着,听她的话头,估摸是月姑娘让她来的,你如今是老爷子的徒弟,娘倒不怕月姑娘跟莲儿,却担心这只是个开头,咱们府里这几位姨娘,别瞧在大老爷跟前,一个比着一个性子好,底下没一个善茬儿,要不然,赶早赎身出去吧,也图个拎清,这事儿娘想了些日子了,今儿正好也问问你的意思。”
安然叹了口气:“我也是想出去,昨儿去寻了丁守财,本来他答应的好好,赎身银子都给他了,不想,今儿却生出变故,说大老爷哪儿发了话,近些日子,府里各处的人都不许动。”
柳大娘一惊:“大老爷自来不管下头的事儿,怎忽下了这么个令,莫不是冲着你来的,可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安然苦笑一声:“若说得罪,这些日子也就跟安子和有些磕碰。”
柳大娘愣了愣:“安子和?安记酒楼的大管事,上回不还跟你逛市集呢吗,听你大哥说,是个极和气的,娘还想着是不是对你意呢。”
安然哼了一声:“便对我有意,也不是好意,娘快别提他了,提起他我就一肚子火,娘也不用太担心,便他想为难我,有我师傅跟两位师兄,他也不能拿我如何,大不了再在府里再待上一段日子罢了。”
柳大娘点点头:“倒不想他是这么个人,你说的是,男人哪有长性,不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吗,新鲜一阵儿,见你不理他也就过去了,尤其,他又是大管事,估摸过些日子就撂开手了。”安然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
转过天一早,安然去了师傅的小院,刚进去就见师傅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呢,当厨子必须有个健康的身体,所以锻炼至关重要,师傅的锻炼法子就是打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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