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身英格兰/Think of England_分节阅读_2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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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听起来倒是我的理想工作。”达希尔瓦飞快给他一个笑容,没有往常的揶揄。他捡起大衣,无声地走下阶梯。

柯提斯坐回墙边,思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希尔瓦是一名密探。一想到他大胆的花朵袖扣及慵懒的言行举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你更容易将他在图书室埋首于手稿之间的姿态和专业人士联想在一起,若是描绘他跪在眼前的模样则不可能……

别再想那件事了。如果达希尔瓦不够优秀,柯提斯的舅父莫里斯爵士也不会招募他。柯提斯想象了一会儿他俩共处一室的场景:雷厉风行、总是让柯提斯背脊打直的莫里斯爵士,与柔若无骨、穿着天鹅绒外套的达希尔瓦,他无法接受这个画面。但达希尔瓦肯定会换上另一副面孔,用充满专业素养的姿态工作。他肯定能演得精湛,柯提斯对此深信不疑,那人能像演员般游走于各种角色之间。也许对基佬而言展现不同样貌并不难,毕竟他们习于隐瞒自身的秘密──

他的思绪因这念头而中断。

他的求学生涯都只和男性待在一起,大学时自然也是。读牛津时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出外寻找女性伴侣,但他总是分身乏术,专注于竞技,还有不得已的时候,专注于学业。毕业后他便从军,自此辗转在非洲各处,至少到雅各布斯达尔为止都在行旅。事实上,他一生中都仅有男人作伴。他在中学、大学都曾和同性玩闹着相互慰藉,在军中也有特定消解欲望的对象,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属正常,毕竟男人都有需求。

但今天达希尔瓦带来的一切的和他之前的同性经验完全不同。这是他第一次不得不认真思考这点。

柯提斯闭上眼。他还能感觉到达希尔瓦的嘴在他胯间留下的湿意,这一瞬间,他甚至有自慰的冲动。

他之前从没考虑过自己的性取向。他基本上没怎么考虑过自己的事,他不是那种善于自省的人。但在他以为自己竟强迫一个男人为他服务的当下,他终于面对现实。

他想要达希尔瓦。不只为了生理上的需求,也不只为了让阴茎被人抚慰,他想要那个肤色黝黑、傲得锋芒毕露却能轻易跪下的聪明男人。柯提斯今早硬着醒来,因为他想到昨晚达希尔瓦在他腿间映射在镜中的画面。在台球室看到那个男人朝绿色台面弯身,他用尽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勃起。而当达希尔瓦愿意用自己不可思议的嘴接纳他的时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事物能挡在他前面了。

是你要求他为你口交。是你请求他的。

他用双手搓着脸,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非常好:有人愿意为他口交总比没有好,达希尔瓦又是一只俊俏的恶魔,熟知如何取悦男人,而且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被激起欲望,遑论实际纾解一番了。除此之外真有别的意义吗?

他之前来往的家伙全是和他一类的人:军人、运动家、上流阶级。他对于基佬有个笼统但明确的印象,认为他们都异于常人、娇里娇气,就像在那些伦敦俱乐部里抹粉施脂的男人。就像达希尔瓦;眉型完美,裤子合身,装模作样。

柯提斯不是那种人。他单纯地不觉得自己是基佬,无论基佬是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像个普通家伙,总是喜欢和同性待在一块儿,仅此而已。他估计有些人可能不明白其中差别,但那里确实有一条明确界线。他不确定划在哪儿,但总之有条界线。好吧,必须有界线,因为他不是基佬。

这么想下去也无济于事。

柯提斯离开墙边站直,大步下楼拾起油布雨衣。回别墅的时间到了,他要面对阿姆斯特朗家,为了国王和国家行使义务,把这些自溺的念头放到一边。如果达希尔瓦能专注于手中的任务,为英王陛下效劳的阿奇·柯提斯可不能落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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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斯瓦希里语属于班图语族,是非洲语言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之一。

[2]Invert是十九至二十世纪初的概念,在“同性恋”(homosexual)这个概念出现之前,西方性学家认为同性恋者是天生性别相反。

[3]弥尔顿写自己失明的十四行诗《他的失明》最后一句,此处用屠岸之译文。

第八章

午餐时人声鼎沸,柯提斯专注于他周围的互动,心如明镜地观察这群别墅客人。

蓝布顿盯上了格雷林夫人。这一点毫无疑问;然而他调情毫不委婉,用语更是下流低俗。柯提斯若是格雷林可咽不下这口气,但那蠢货自己早被阿姆斯特朗夫人迷倒了。詹姆士·阿姆斯特朗和霍特在争取卡鲁斯小姐的好感一事上仍保持着良性竞争关系。她端着和善笑脸,将自己的青睐分予两人,但全然看不出她对任何一方有丝毫好感。她是演技高明,还是单纯不喜欢这一对年轻男人?毕竟连柯提斯也开始觉得这二位不讲礼数了。达希尔瓦正在和病恹恹的蓝布顿夫人攀谈,天知道他是何居心。柯提斯尽力不去注意他。他总觉得对方的嘴显得有些红肿。

他们用餐到一半时雨就停了,几杯咖啡、几支烟过后,阿姆斯特朗夫人组了一只石灰岩洞观览队。现在迫切需要锻炼体能的柯提斯也加入了他们;达希尔瓦则理所当然不在其中。他无疑另有计划。午餐前柯提斯发现夜灯和被他遗忘的上衣出现在他的衣橱里,他完全不知道达希尔瓦是何时将它们取回、又偷偷物归原主的,但这恰好证明了对方的工作能力。着实让人欣慰,因为柯提斯完全忘记自己把它们落下了。

霍特和阿姆斯特朗熟练地从两边包夹卡鲁斯小姐,路线远离众人,所以柯提斯几乎全程走在莫顿小姐身旁。但这一路上并不乏味,原来她不只是卡鲁斯小姐的女伴:她是那位曾连续三年在全国女子射击大赛摘金的帕特里西亚·莫顿,这两里路程几乎成为柯提斯从南非回来后最愉快的一段插曲。

他们缓步穿过空旷阴涩的野地,途经一座座环绕奔宁山脉展开的缓丘,话题一直围绕着枪靶和猎物射击展开,还谈到了枪枝型号和弹匣制造商,他们甚至为了土鸽和雉鸡作为飞靶孰优孰劣争论起来。而事实证明,神色生动起来的莫顿小姐很是讨人喜欢,她虽不甜美但英姿焕发,她深有远见、实事求是,健谈的性格也令人印象深刻。说实话,如果柯提斯哪天考虑与谁共结良缘,她就是理想的对象了。不过即使在这段气氛良好的旅程结束后,他也没有燃起拉近那一天的念头。

柯提斯无意与莫顿小姐谈情说爱,对方的目光也完全没有流连在他身上,她像一名理智的女性一样和他讨论枪枝,一边留心卡鲁斯小姐的去向。最后柯提斯的结论是,一段崭新的友谊比短暂的别墅逸事更加吸引他。

阿姆斯特朗夫人让大家在乱石累累的斜坡跟前停下。“我们到石灰岩洞入口了,希望各位已准备好伸手爬一小段了,这儿没有人怕黑吧?”所有人都笑了,只有蓝布顿夫人发出一声紧张的轻呼。阿姆斯特朗夫人微笑道:“也许先生们能为女士伸出援手?”

霍特迅速搀住卡鲁斯小姐。阿姆斯特朗夫人朝她的继子投去一个同情的笑容,“詹姆士,来帮帮你的妈妈。”蓝布顿先生则牵住格雷林夫人的手臂,亲密地咬耳朵使她咯咯发笑,格雷林先生只好对蓝布顿夫人伸出手。柯提斯朝莫顿小姐看去。

“想都别想。”她向他道。

“不敢冒犯。如果路线太崎岖,我可能还需要您的帮助呢。”

不过这条小径其实并不难走,他的腿状态也没那么糟。石灰岩洞入口宽敞,外头挂着煤油灯供游客使用。詹姆士和阿姆斯特朗夫人率先进去,她在平滑的石头上差点滑了一跤,他用手臂稳稳圈住她的腰喊道:“小心点,妈妈!”这时候柯提斯脚下一空,一滴水从洞顶滴落在他头上。

“还真挺惊险的,”莫顿小姐咕哝道,“您知道我们之后还能遇上些什么吗?”

“这个嘛,石灰岩洞是雨水渗入地表向下蚀刻成型的,所以我们该能见到些特殊的天然石雕吧。”

他们下行穿过第一条隧道,尽管脚下凿着石阶,整条路仍然陡峭湿滑。这里湿气冷冽、空气稀薄,光源映在潮湿的黄褐色石壁上,让壁表看起来像一团团隆起的肉块。

“简直像在恶龙的食道里一样,”卡鲁斯小姐向后方喊道,声音在潮湿石壁间回响后有些失真。她的前方是阿姆斯特朗母子,后面跟着格雷林先生和蓝布顿夫人,接着是柯提斯和莫顿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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