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为妻_分节阅读_17(1 / 1)
皇后兴致勃勃地道:“卫若兰?就是这段日子里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孩子?不是说在庙里跪经么?如何参加了秋围?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了不得。水浒传里武松打虎还得费好些拳脚力气,加上喝酒壮胆,卫若兰一箭就射死一头猛虎,似乎比武松厉害些。”
黛玉呆呆地望着皇后,她觉得,自己见到的皇后娘娘和别人称颂的贤惠端庄相差甚远。
那太监却似极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面色不变地道:“回娘娘,正是那位身处流言蜚语中的卫公子,原在铁网山庙里跪经,因得圣上特旨,方入围场。”
流言蜚语?什么流言蜚语?黛玉心中疑惑,决定法事结束后回京,叫刘嬷嬷打听打听。
皇后想了想,转头问黛玉道:“铁网山就那么一个清俊的小庙,里头住着几个极清高的和尚,真真正正不入红尘的,一心苦修,叫人格外敬佩。你在这座庙里做法事,我听刘丫头说了,难不成那卫若兰亦在此庙里跪经?”
黛玉道:“下山时确曾偶遇御林军的副统领云大人和卫伯府的公子。庙里每日办两场法事,一是为静孝之父母超度,二是为卫公子之父母祈福,只因每日错开,并不深知。”
皇后忽而一笑,碧清的眸子里满是笑意,道:“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这句话不知是说黛玉,还是说卫若兰,说完,她对那太监道:“今儿才头一天就射死了猛虎,就是没打到其他的猎物,也算得上头名儿了,余下尚有八天,不知道还能打到什么好东西。你去传我的话给卫若兰,秋尽则入冬,势必冰天雪地寒气逼人,我正想着火狐皮做风领儿,用些心思,让我瞧瞧这打虎英雄的本事。”
太监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正欲退下,又听皇后问道:“圣上打了什么猎物?”
太监忙道:“圣上只射了一头鹿,剩下便交给诸位皇子殿下、朝中官员及其子弟了。”
皇后道:“旧年七八箭才射死一头鹿,那鹿也真真遭罪了,剥下来的鹿皮七八个窟窿,好不可怜。今年用了几支羽箭?”
太监面上波澜不动,答道:“回娘娘,用了六箭。”
皇后嗤笑一声,挥手叫他退下。
黛玉渐渐明白了,料想当今必定箭术不佳,不然用不着七八箭才射死一头鹿,且不再动手。怪不得世人提及当今圣上时,歌功颂德无数,歌其英明,颂其仁孝,亦曾云圣上写得一笔好书法,画得一手好画,却不提圣人之武力。
皇后对黛玉含笑道:“我本以为今年秋围没什么意趣了呢,不想竟有这样的事,真真是意外之喜。每逢秋围,必有御林军提前半个月巡山戒严,不过是哄人的幌子,不知道投放多少或是圈养或是从别处活捉的猎物进山,不然小小的铁网山哪有那么多的飞禽走兽任由那些达官显贵狩猎?猛虎可不是寻常猎物,无人放虎归山,卫若兰能射死猛虎,定有真本事。来,咱们娘儿俩出去瞅瞅他们骑马打猎的英姿,回来入画。”
黛玉听了,一脸愕然。
大批御林军从山中将飞禽走兽驱出,供达官显贵不入深山便可狩猎,她已经觉得很讽刺了,没想到还有如此离谱的真相。
皇后系上明黄绣龙凤的夹披风,又命人拿了一件石青缂丝的给了黛玉,携手走出大帐,帐外已经设下高台宝座,立起金伞华盖、龙旌凤翣、雉羽夔头等,周围彩嫔昭容围侍,略近处有重重太监,远处则是重重守卫,甲胄鲜明,营帐高台距离御前献礼之地颇有距离,连太监都瞧不见皇后的面目,更遑论那些文武百官并世家子弟了。
皇后命人在下首又设一座,令黛玉坐下,然后吩咐宫娥呈上两个千里镜,自己拿一个,给黛玉一个,道:“这是西洋进贡的,能瞧远景儿,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黛玉幼时也有一个,倒是不陌生,只是拿着千里镜去看圣人的所在,着实不敬。
皇后已用千里镜看了一回,见她拿着千里镜并无动作,不禁十分疑惑,心念一转,又觉了然,笑道:“小小年纪,心思太细致了些。只管看,今儿秋围,有输赢无尊卑,不必在意这些劳什子繁文缛节,若果然在意了,那些打猎赶在皇子重臣前头的世家子弟岂不是都失礼了?再说,圣上自己拉不开重弓,早回帐里和一些老臣们闲话家常了,哪里会在外面吹风。”
黛玉听皇后不自觉地吐露出圣上的短处,悄悄抿嘴一笑,终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大着胆子将千里镜放在眼前,极目往喧哗声最盛之处望去。她看的自然不是行宫的所在,而是围场入口,但见无数人影,人既英武,马亦雄峻,又有旌旗飘扬,尘烟四起。
太监奉皇后谕旨传话卫若兰时,卫若兰正在御前接受圣赐。
当今圣上年号长泰,看了呈上来的猛虎,又听说卫若兰短短一个时辰内还打了三头獠牙凶狠的野猪并野鸡野兔野狐等一堆猎物,因运不回来,便只拖了猛虎出来,其余猎物都由御林军收拾送来,长泰帝惜其勇武,道:“好,有飞将军之勇也。来人,将那副射日弓抬过来。卫若兰,倘若你能拉开此弓,朕就赏你了。”
射日弓虽无后羿射日之威力,亦无千斤之重,但数十年来无一人能拉开此弓,故一直蒙尘于宝库。长泰帝听陈麒说卫若兰力大无穷,便将此弓带上,意欲试他一试。
几个太监遵旨,抬上一弓九箭,宝弓古朴,神箭锋利。
卫若兰见猎心喜,轻轻巧巧就拿起了射日弓。他先前常用的宝弓乃是祖父传下来的,虽然较寻常弓箭强十倍,却总是需要控制拉弓的力道,免得用力太过,弓弦俱断,这副射日弓来得正是时候,有此弓在手,围场上何人能敌?那神箭的箭头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乃是玄铁铸就,堪比神兵利器,射石如射豆腐,何况猛兽之皮毛。
长泰帝见他动作轻盈,拉弓时脸不红气不喘,神态如常,仿佛射日弓只有鹅毛之轻,眼里顿时露出一抹赞赏,笑道:“好,射日弓就赏给你了,盼你手持此弓,再得猛兽,若连续九天拔得头筹,朕身边的一等龙禁尉,定有你一席之地。”
卫若兰松开弓弦,跪地谢恩。
退出大帐时,见到皇后打发来的小太监,卫若兰听了谕旨,含笑遵从。一面思忖山中何处是火狐之窝,或许也该打几只白狐做大氅倒好,一面抬头看向皇后营帐,目视高台上一黄一青两道人影,低头一笑,踌躇满志,转身去了陈麒所居之帐。
傍晚长泰帝大宴群臣,白天已将射下来的鹿连同其它猎物快马送进京城,呈给太上皇享用,因而晚上并无鹿肉一菜。长泰帝略觉遗憾,但也知道诸子并诸臣都不敢射鹿,他看了一眼呈上来的野味之肴,吩咐戴权道:“这道烤乳彘和野鸡崽儿汤给皇后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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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权遵旨,亲自带着太监送去。
皇后此时却因黛玉守孝,晌午不曾动荤腥,晚上命人准备清淡鲜美的素菜,二人正在享用,受了烤乳彘和野鸡崽儿汤,摆在桌上却都未曾动筷子。
皇后对黛玉道:“若论养生之道,晚上竟是少吃为妙,便是吃,也须得清淡些,肉食吃多了,积在胃里不消化,便是睡觉都不踏实。”
黛玉含笑称是。
用过晚饭,皇后命夏守忠带人送黛玉回庙。她原本想留黛玉住几日,奈何黛玉不肯中断父母之法事,小心翼翼地推辞了。因此,皇后道:“明儿一早我打发人再去接你,等你做完了法事就来,围场上不止狩猎一项,往后还有比武之赛。”
黛玉先前已推掉夜宿之谕,此时自然遵从。
她离去时,大宴不过酒过三巡,手臂粗的牛油大蜡燃烧着火焰,四面亮如白昼。
卫若兰和一干王孙公子、世家子弟坐在最下面,因他们的席位距离圣驾极远,大伙儿划拳猜枚,无所不为,旁人正在兴头,都未察觉到什么,唯独他看到了十来个太监提着羊角灯照明,不少太监宫女簇拥着今日所见的版舆缓缓远去。
想必是送黛玉回庙,卫若兰心想自己是否也该回庙?免得有人借跪经之由找事。
正思忖间,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冯紫英,他手里拿着一杯酒,道:“若兰,你今日大出风头,这一杯酒我敬你,你不能不喝。”
卫若兰笑道:“我已吃了肉,若是再喝酒,等我回了庙里,佛祖岂不是更加怪罪了?”
冯紫英想起他本应在庙里跪经祈福,忍不住笑了一声,因当着许多人面,他这一笑不好露出讽刺之意,道:“我倒是忘了你还身负重责大任。听说你得了射日弓,明儿咱们一处进山,叫我瞧瞧射日弓是否有射日之威。”
卫若兰点头答允,犹未言语,就见坐在距离圣驾更远的席位上忽然站起一个人来,灯光下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卫源,且朝自己走来,面上似有几分怒色。
第024章
及至到了跟前,卫若兰再定睛一看,卫源面上已然没了先前的怒色,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卫若兰很确定自己之前没有看错,见到此时的卫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自己比卫源还大一岁多,却经常鲁莽行事,没有他这份不动声色的功夫,可见父母将他教得极好。
“大哥。”卫源开口叫了一声,神态亲昵。若不是有着他和自己相争的过去,卫若兰真以为这是一位乖巧伶俐对兄长谦恭有礼的好兄弟了。
卫若兰不动声色,颔首道:“源儿。”
卫源不开口说明来意,他亦不开口问他所为何事,兄弟俩一坐一立,引来不少目光。
卫源自小娇生惯养,到底不如卫若兰久经风波,等了半日不见卫若兰开口,有点沉不住气了,开口道:“大哥,听说圣人将射日宝弓赏给大哥了,小弟恭喜大哥头一天狩猎就拔得头筹,得此重赏,老爷听说后心里十分欣慰,故小弟赶在哥哥向舅舅请安之前来向哥哥道喜。”
冯紫英向来和卫若兰交好,加之借卫若兰之故赚了八千两银子,心里念着这段情分,忽而插口笑道:“若兰,你得了圣上的射日弓,莫非没有呈给卫世伯一观?”
卫若兰抬头含笑,不答反问道:“世兄何出此言?”
他不会落人话柄,让人戳着自己的脊梁骨,所以抵达围场他去请了安,得到射日弓后,见过舅父亦去向父亲报喜,将射日弓和一袋玄铁羽箭呈给他看。
冯紫英咂了咂嘴,笑吟吟地调侃道:“不然你兄弟怎会用听说二字形容?若是你将射日弓呈给卫世伯看了,跟随在卫世伯身边进进出出的源兄弟怎么会看不到射日弓?反而得听别人说方知道这件喜事?此时过来道喜?”
听到这番话的人不觉一笑,都道有理,同时眉头一皱,察觉出卫源之前说的话有些不对劲,好似在责备卫若兰跟娘舅亲密却对父亲不恭敬似的。
卫源顿时涨红了脸,偏生火光之下,难见端倪。
冯紫英胆气壮,他父亲虽无卫伯那么高的爵位,但身为神武将军,实权却犹有过之,并不畏惧卫伯府的权势,很是瞧不上卫伯替小儿买汗血宝马买宝弓利箭带他出现在围场却让丧母长子去破庙里跪经祈福的行为,继续笑道:“源兄弟,人都说虎父无犬子,若兰勇猛,可见卫世伯乃是虎父,你也是卫世伯的儿子,不知今日狩猎得了什么彩头?”
卫源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想不到什么反击之语,便淡淡地说道:“小弟生来文弱,年纪又小,自然比不得大哥,倒是让冯世兄见笑了。”
他不想跟冯紫英说话,语音未落就对卫若兰道:“大哥,等宴后一同回去可好?”
卫若兰一心想出继,不耐烦维持这副兄友弟恭的假象,但是也不适合当着众人的面针锋相对,于是朗朗一笑,摆手道:“不用了,源儿,白日里已给老爷问过两次安了,宴后你代我服侍老爷歇息即可,你也养好精神,明日在围场上一展雄风。作为长子,我身负跪经祈福之重责大任,晚间还得回庙里,不然坏了家人的平安和老爷的前程,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卫源再无言语可对,暗地里咬了咬牙,只得退却。
等他走远了,冯紫英哼了一声,道:“若兰,你这兄弟过来说几句话为的是什么?不大像自取其辱,也不大像耀武扬威,没打到什么猎物,倒是打得一嘴好机锋。”
卫若兰笑而不语,心里却清楚,父亲和卫源这是恼恨自己未经他们的允许就锋芒毕露。
他们本不想让自己参加围猎,偏生自己有舅父帮忙,不仅来了,而且在圣上跟前挂了名儿,头一天就打了一头猛虎,风头一时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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