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蒋阮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这位赵家表哥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她笑道:“我前些日子路过崇新庄,那里靠近山边,受雨水灾害严重。崇新庄的主人早已举家搬迁,许多流民搬迁进去,那里本没有京城中的百姓居住,何来打劫一说?”
赵毅一愣,脸色一肃:“小姐的话当真?”
“我骗你作甚?”蒋阮轻轻笑道:“而且……。”
赵毅紧紧盯着她,蒋阮道:“而且,前些日子我前去的时候,那伙流民都有刀棍,瞧着很是凶神恶煞,大人果真准备只带这两个人过去?只怕还没走到庄子,便被那儿的流民给杀了。”
赵毅身后的两个小兵都是一惊,迟疑道:“大人……。”
赵毅坐到城守备这个位子,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孩童。蒋阮这话里的意思,令他立刻就怀疑今天的事情是一场预谋好的阴谋,想到此处,不觉眉头深锁。
蒋阮微微一笑:“我给大人出个主意吧,城东那伙流民如此多,大人手下只有两人必然不够,不若向京兆尹借些人去城东一趟。京兆尹要是知道此事,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毅心思一动,的确,他只有两个人,贸然前进的确不是上策,可若不去崇新庄,今日之事就弄不清楚,也不会抓住那幕后之人。京兆尹本也是维护京中秩序,借些人也不难。想到此处,他深深看了一眼蒋阮,这少女出现的莫名其妙,好似就是专门等他与他说这番话一般,看似是无意中说出来的,可是……。赵毅思量,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不论如何,如果蒋阮说的是真的,就是救了他一命,赵毅拱了拱手:“多谢小姐告知。”
“大人客气。”蒋阮轻笑道,放下马车帘子,露珠回到马车上,蒋阮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再告诫大人一句,城东那伙流民凶神恶煞,并非普通劫匪可言,大人向京兆尹借人,越多越好,否则,全军覆没。”说罢,马车咕噜咕噜的朝前方驶离。
赵毅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翻身上马,喝道:“去京兆府!”
马车里,蒋阮正靠着垫子出神,以找林自香去林府上为借口出来,终于赶得及救赵毅一命。上一世,赵毅就是在城东崇新庄镇压流民被乱刀砍死的,当初蒋阮一直不解,何以手无寸铁的流民会突然这般凶残,赵毅身手再不济,也不至于得到一个惨死的下场。是以流民入京开始她就让露珠去外头寻了人留意崇新庄的动静。昨日就有人来说,崇新庄突然来了一行人,皆是带着兵器,然后做流民打扮。
寻常流民怎么会带着那么多的兵器,还是这样一群人,想来应当是有人扮作流民,准备今日围杀赵意的吧。这人算盘打的也精,将所有事情推到流民身上。赵毅一死,赵家的嫡长孙就没了,赵家受此重创,必然元气大伤,那边再配合着收了赵家的银子……。只怕赵家从此就站不起来了。
这人会是谁呢?蒋家?夏家?李家?蒋阮眸光深幽,恐怕宣离与此事脱不了干洗。赵家的削弱,是他最乐见其成的。
不过这一世,赵家赈灾的粮食她来出,赵毅也没死,赵家好好地屹立在京中贵族中,宣离知道了此事,不知是何种心态?
赵毅抓住了那群人,不管如何,知道守备军中有了奸细,回头与赵家人一说,赵家人可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想清楚事情的同时,也会开始生了警惕。宣离想要再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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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蒋阮轻轻叹了口气,当初的事情与赵光始终是个坎,她救了赵家,救了赵毅,不知道用这个作为交易的报酬,能不能换的她进将军府的大门。不管如何,为了蒋信之,也总归要试一试。
第七十九章 认亲
雨势愈来愈大。
靠近山坡居住的百姓遭了秧,大量的泥浆倾涌下来。波昌水库是京城最大的水库,京中农田灌溉全靠此处引水,然雨水涨势凶猛,水库的水漫上来,水库也有倾轧的风险。宣离带领手下治水,暂时将涨水的势头压下来。
状元府中,年轻的状元郎站在窗前,看着雨水蹙眉沉思。
柳夫人端着红糖姜汤走了进来,将碗放在桌上,见柳敏如此,叹了口气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平白害了许多人家。”他们本是出身庶民,对百姓疾苦感同身受,若不是如今柳敏已经入朝为官,恐怕他们也会像这些百姓一般流离失所,饥寒交迫。
柳敏拍了拍柳夫人的肩宽慰道:“娘不必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若不是赵将军分粮赈灾,还不知有多少百姓会饿死。”柳夫人感叹道:“赵将军是个好官,你在朝中,可与他多多亲近。”
柳敏颔首。然雨水无止尽的下下去,总有一天赵光的钱财也会花光,此事也只是能解燃眉之急,不是长久之计。他想起前几日八皇子热络的向他询问关于水灾的看法,八皇子瞧着是要为遏制水灾出力。可真正心怀天下的人,怎么会向他一般考虑的面面俱到。
柳敏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朝廷的水不浅,只有置身其中时才知道行方寸也是艰难。
一连十几日施粥都从未断过,京中渐渐平息下来,若说有什么新鲜的消息,便是城守备军在城东崇新庄的地方抓住了一伙扮作流民的劫匪。当日城守备军人手不够,守备大人同京兆尹借了一批人,待到了崇新庄便是一场恶战,好容易制服了劫匪将他们关进大牢,那些劫匪却一夜之间在牢中全部畏罪自杀了。
京城百姓们拍手称快的同时也心中担忧,城中如此不太平,日后生活更是艰难。京中城守备军倒是因为此事扬眉吐气了一把。
阮居中,蒋阮正倚在榻上刺绣,从前在庄子上因为张兰家的逼迫,没日没夜的刺绣,手上生了死茧。重活一世,她恨前生死的肢体残缺伤痕累累,今生便不愿在身上留下任何一个疤痕,是以回到蒋府后,刺绣的活计便扔在一边不管。这些日子手上的死茧尽数脱落,重新变得白嫩,瞧着像是大家小姐的手了,才重新拾掇起这些物事来。
露珠从外头走进来,打量了下四下无人,方走近蒋阮悄悄道:“姑娘,将军府来人了,要见施粥人一面。”
蒋阮微微一笑:“是将军府的人吗?”
“有印信,瞧着不像假的。”露珠道:“姑娘,要怎么回他们?”
蒋阮放下手中的刺绣,端起一边的青瓷茶杯,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道:“就说明日一早,我自登门拜访。”
“姑娘?”露珠一愣。
蒋阮道:“去吧。”
赵家啊,既然提出这等要求,是打定主意也要见上一见的了。也好,离蒋信之回府的日子越来越近,凭她一己之力实在太难,筹码摆在明面上,端看赵家肯不肯给这个人情了。
京中赵家得了这个消息,赵光面色沉肃,前几日赵毅在崇新庄扣了一伙流民,依赵毅所说,那些人都是身怀武功的侍卫,绝不会是普通的流民。而一夜之间在天牢全部畏罪自杀,想来也不是简单事。到底是谁的手笔,赵光也能猜到一两分。听闻京中八皇子府近日来大门紧闭,有说大批侍卫被处死。
赵毅所说的碰到的那个小姐,赵光父子几人都认为背后之人与施粥的人定是一人,如宣离的做法,那人应当是与宣离作对的,对赵家而言,也是帮了赵家好几次。只是如今一切都不能说的太满,对方身份为未定,万一是宣离的轨迹呢?他们叫人去施粥的地点提出见那背后人一面的要求来试探,对方却说明日登门拜访。这样的行事,实在教人捉摸不透。
赵元甲道:“爹,那人既然敢登门拜访,一定做足了准备,咱们要不要也布置一番?”
“不必,”赵元平精明的眼中划过一丝沉思:“我倒认为,对方这样做是在表示没有恶意,至少不会在将军府与我们起冲突。”
“管他有没有冲突,”赵元风满不在乎道:“咱们将军府养的人还怕什么不成,是神是鬼先胖揍一顿,不就老实了?”
“闭嘴,”赵光被赵元风的一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他娘的就不能长长脑子?老二说得对,不过为了以防那人耍什么花招,先把你娘夫人还有玉龙几个安顿好。”
“二哥,”赵元风推了推最聪明的赵元平:“你觉得那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赵元平摇了摇头:“爹的同僚我们都看过了,不可能是其中一人。反正明日就知道是谁了。”
这一夜,赵家人睡得都不甚安稳。第二天一大早,蒋阮便乘着马车出门了。林自香隔三差五就会给她下帖子,夏研要保持温婉体贴的慈母模样,倒也没有理由拦着。而且这几日她都忙着蒋素素的事情,蒋权的态度有所松动,蒋素素就能不去家庙,但偏生蒋素素接连大半个月都睡不好觉,直说半夜有鬼怪敲门,请了些许大夫都不见好,夏研忧心至极。
将军府自从出了施粥之事博了皇帝赞誉之后,官场上同僚有见风使舵的,一时间门庭若市,今日却是特意将帖子都回了,专等那一人。
一辆青灰色马车轱辘轱辘的行来,停在将军府门前。
从里头跳下一位丫鬟打扮的高挑少女,冲守门的小厮说了几句话,那小厮匆匆离去,片刻后,门里赵毅大踏步的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身材壮实的侍卫,瞧见那丫鬟微微一愣,而后颇为界碑的盯着停在门口的马车。
丫鬟走到马车边,踮起脚尖冲里面说了几句,马车帘子被人一掀,从里头跳下来另一名丫鬟模样打扮的人。
赵毅皱了皱眉,这人出行怎么带两个丫鬟,怎生跟女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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