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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昆刚说了一句,于珊就明白了谢老爵爷的意思,她也不再说话,只隔着帘子催促车夫:“再快些!”

两人递了牌子,被宫人恭恭敬敬地迎进了皇宫,甫一入宫便分头而行,谢昆自然是去向圣上谢恩。

至于本该去往凤栖宫的于珊,却因为木后被软禁夺了凤印止了脚步。眼下母后倒是比不得慧妃尊贵了,而尊贵无双的太后,说句不好听的,别说太后不问世事多年,就是她还管着后宫,谢昆和于珊的婚事她也没出一丁点的力气,怎么算也不必于珊去谢恩。虽说太后对于珊来说,还有一重姨祖母的身份,但这身份直接被于珊忽略了,于珊还没回门呢,在外也算不的谢府的新妇,进宫谢恩已经足够显示出对皇室的尊敬了,其他的她就不乱攀亲戚了。

所以,于珊在与谢昆分开后,毫无负担地直奔昭仁宫去了。

与以往紧闭门阀不同,今日的昭仁宫竟是宫门大开,只是宫女太监还是没几个。于珊也不用旁人引路,进了昭仁宫就直奔慧妃的卧房。过去的三年,她月月出入昭仁宫,所以在慧妃的宫里可谓是轻车熟路,连宫女太监见了她,也只是表示下诧异,连通报都不通报。

慧妃的卧房静悄悄的,于珊从门帘看过去,只见佳仪趴在慧妃的床头,好像睡着了,而慧妃此刻就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佳仪,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佳仪身上。而此刻,她浑身内外散出的母性光芒,几乎让于珊落泪,这是她在杨氏或者任何人身上都没有看到过的。

于珊还不曾当过母亲,当初她明知三月怀胎,还是毫不迟疑的赴死,可以想见她的母性有多薄弱。都说母亲是伟大的,可直到此刻,于珊才承认,散发母性光芒的母亲也是最美丽的。

于珊进屋,是刻意放缓了步子,直到走近了床沿,慧妃才察觉到来人不是嬷嬷。她抬头看着背光走进的于珊,轻声说道:“你来了。”

佳仪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只是享受着慧妃对她的呵护,她听见慧妃的话,几乎立即就直起了腰身,没有丝毫迟疑地回身去看,眼里满是倔强与戒备。

“嫂嫂,是我。”于珊顾不得向慧妃请安,而是看着佳仪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眼里满是疼惜。

佳仪虽然只比于珊小了五个月,可于珊知道,她本来愿意一直保留着纯真,扮演圣上和慧妃的开心果。可是此刻,她神色里失了清亮,多了几分仇恨,好像是一夜长大的孩子。这个发现让她心惊之余也多了心疼。佳仪回宫的这半天,皇宫里一直很平静,想必不是她不想闹,是被慧妃安抚下了吧。

“珊妹妹,你也来了。”不过是两天没见,佳仪百灵鸟一样的嗓子已经添了几分低沉和黯哑。

于珊见佳仪收了戒备,才看向慧妃。慧妃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的神色倒是满足,这份满足也许是因为圣上的偏袒,也许是因为佳仪的造访。

“姑母。”于珊行的不是宫礼,而是一个晚辈见长辈的礼仪。

这在皇宫里本是于礼不和,可慧妃看着却更满足了,连心情奇差的佳仪,眼里都添了一丝笑。

这些年,慧妃不是没有怨恨过谢府,也不是没有怨恨过木蓝蓝,连带着对长房的谢昆谢洪也说不是待见。只是,时间越久,她倒是看开了,认命了。反正她这一辈子,除了自由受了限制,倒也不亏,夫婿虽不是她自己的,待她也算是一心一意。得了个女儿,承欢膝下这么些年,又嫁了好人家,也没什么挂念了。

“好了,快起来。”慧妃在佳仪的搀扶下坐起身,从床头的梳妆盒里取出一个玉镯子,这镯子也是稀奇,因为当阳光亮打在玉镯上时,能很明显地发现里面有一条金色的丝线。

她拉过于珊的手,将玉镯子套在了于珊光溜溜的手腕上,说:“我入宫时,浑身上下空无一物,只得一对金翡翠,眼下这年纪大了,带这个倒是不好看了。你与佳仪一人一只,也算是全了咱们的缘分。”

于珊知道这金翡翠不是凡物,但也毫不客气,她抬高手对着阳光看了看,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她冲着慧妃一行礼,说道:“谢姑母赏。”

慧妃看于珊一副得了大便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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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珊又不是眼皮子浅的,虽说金翡翠可遇不可求,但于珊富贵窝里长起来的,穷养儿富养女,她姑母把于珊当成心头宝,绝对不会亏待了于珊,那于珊的箱笼里决计缺不了贵重之物。于珊这般表现,不过是讨巧罢了。

慧妃想着,于珊到底是比佳仪大些,处事稳重些。佳仪心事重重而来,虽说是因为担心她,可就算恼恨木皇后、木太后甚至皇上,是都不能表现在面上的。看看于珊,谁能说她心里心里着急程度比佳仪差,只是不管于珊心里怎么着急,面上却看不出来,这样的人才不会被人抓到错脚。

“你们姑嫂两个有话出去说去。”慧妃拖了佳仪这么长时间,着实有些乏了,眼看于珊来了,倒是放心地将佳仪交给了于珊,反正佳仪在于珊的看管下,不会闹出什么过分的事。

☆、第148章第 :

佳仪并不是不晓得遇事需不动声色,她也只是乍然听闻慧妃遇险,又亲见慧妃失了往日的爽利样子,心里难受不平罢了。说白了,慧妃招谁惹谁了,险些毙命只是因为无妄之灾,这很拉与慧妃感情深厚的佳仪的仇恨。

而现下她眼见于珊面色平静,心里惭愧之余,面上也装作若无其事,尽量收敛了神色。

“珊妹妹放心,我知道分寸。”佳仪与于珊到了外间,不等于珊开口相劝,便抢先承认了错误。

的确,所有人都看的清,若是闹了,旁人不仅不会怜惜慧妃,还会觉得佳仪有失皇家子孙应有的大体。最主要的是,若是闹了,会有形无形地削弱旁人对慧妃的同情心。

大盛王朝的孝道极重,重到就算慧妃此次死了,别人也不会说太后一声不是的地步。木太后不仅是太后,也是慧妃的婆母,所以怎么为难慧妃也不过分。可以说,作为夫婿的圣上不为慧妃出头是本分,为她出头是情分。若是佳仪还不知足,只会叫旁人觉得是发自慧妃撺掇,越发显得慧妃贪得无厌。

于珊听佳仪能那么说,放心之余也有些无奈。她早知道佳仪聪慧机敏,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无争。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见佳仪真正表现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真正单纯的人,又怎么会想透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佳仪平静下来对她们绝对百利而无一害。于珊等到慧妃再次转醒,才告辞离去,紧赶慢赶地去往东宫。

东宫目前还只有一个女主人,几个曾经的通房,现在的侍妾都是没得名分的,所以,这东宫后院全由太子妃于楠管着。比起于珊,于楠权利*要强的多,因为她知道,只有权利才能给她安全感,以及保护她他人的能力,她不似于珊那么无为。

于珊虽然无为,却并不圣母,也不觉得于楠这样势利有什么不好,可是她看着眼前貌美如花,却仿佛一潭死水的于楠,在摒退下人后,再忍不住落下泪来。

于楠在世人眼里,自然是过得很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在女人堆里眼看就要排首位了。世人看,她一个外姓女,当然是落在了蜜罐里,可在于珊这个局内人眼里,于楠已经全然失了灵性,因其完美的无懈可击,才越发显得她丢了本性。

于楠抬手,笑着轻拭于珊的眼泪,说道:“于珊,莫要为我担心。我以往不与你说宫内诸事,就是怕你跟着担心。眼下,我与你交个底,太后的后宫势利,十之七八已尽入我手,即便木颖安入府,也奈何不得我。”

“可太子……”于珊见于楠满脸堆笑,心里越发难受。

即便于楠所求的不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在太子即将迎娶侧妃的时候,于楠却笑的毫无芥蒂,这该是怎样的隐忍。

却不想,于楠不等于珊将话说完,抬手就止了于珊的话,她轻笑道: “于珊,你晓得我追求的是什么,我与太子,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皇家多是薄情郎,这个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

于珊一愣,只能默然不语。

她以为,于楠即便不是真的爱重慕容腾,心里也是在乎他的,所以在得知木颖安入东宫后,才会担心于楠,怎知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锁住心,锁住情,只为登至权利的高峰,这何尝不是一种生存之道。

“于珊,时辰不早了,我就长话短说。趁此机会事事与你说个明白,你也好早做准备。”

“你说。”于珊自然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后宫大乱,有人风生水起,就有人浑水摸鱼。据她木后的了解,她掀起一场宫乱都不算过分。

“说起来,此次太后赐婚,对我也是美事一桩,最起码给了我摆脱木府的契机。”

“太后早已油尽灯苦,离大限不远矣。此次的事,牵扯甚广,三年里,她心思我也揣摩了个差不多,若是不让她出了这口气,慧妃即便暂时保下了性命,也摆脱不了陪葬的懿旨。眼下她这口气虽然出了,却是后悔了。”

于楠说着,脸上不自觉的带出了嘲笑。

太后年事太高老糊涂了。只为一时之快办了错事。她听长寿殿的内线说,在宣旨的公公离去后,太后立即就后悔了,不足半个时辰,便派了人快马加鞭地前去阻拦。

只是阻拦之人是忠于木家的人,都收了木家的好处,原就有些不满太后老糊涂将势力交给于楠,阻其财路,所以,这阻拦也只是在面上,并不尽心,任由宣旨的公公到木府宣了旨意,闹得人尽皆知,无可挽回。

“你该知道,太后这三年,是将我当成木家女调、教的,虽说她只是指派了老嬷嬷出手,但这嬷嬷与她没差。这些年,她也是摸透了我知恩图报的性子,已是尽力与我好处。她不止一次说过,我比木家女更适合坐上那个位子,所以,才培养我辅佑太子,打打理后宫。”

“那木家女?”

“木家当然断不了入宫的心思。可木家腐朽的久了,自视甚高却目光短浅。太后她不仅对木后失望透顶,便是木颖安她也瞧不上。眼下她为了一个自己都瞧不上的人为难与我,让入宫不足三月的我难堪,算是与我彻底闹翻了,她眼下正后悔呢,她这份后悔,或者为一时意气,或者为将势力交给我,只是,眼下这些却是与我无关了。”

于楠说的轻松,于珊却心情沉重。于楠是如此理性的分析着利弊,将侧妃的到来,当成了与木家决裂的筹码,好像木太后的一件错事抵消了她对于楠所有的恩情。如此薄情的于楠,于珊从没有见过。

只是,于珊也不能指责于楠,她沉吟片刻,为于楠总结道:“所以,不论木后再如何給太后太后递信,太后都不会再为木后出头。那么木后在圣上大限前,就不能再出入凤栖宫,等木后升为太后,慧妃只怕早已在圣上的安排下出了皇宫。而太后因心里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两相为难之下,身子只怕抵不住了吧。”

于楠赞赏地看着于珊,于珊是宫斗的材料,钻空子的本事不比她差,只可惜于珊志不在此。于楠想了想,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便万事挑开了吧。

“于珊,据太医诊断,一月之内,太后必临大限;三月之内,改朝换代。”

于珊脸色微变,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她问道: “太子对木后被夺凤印之事,怎么看?可曾迁怒与你?”

于楠听于珊再次提及太子,很是不耐烦的皱了眉毛,说道:“于珊,你知道的,太子是跟在圣上身边长大的,他与木后的感情比不过大皇子。而太后看中太子,也只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木家血脉。”

于珊听罢,想了想前世木后的处事,立时就明白了:“对木后来说,谁做太子关系不大,只要能给她尊位,谁都可以。”

于楠在于珊面前并不掩藏情绪,她脸上的讥讽慢慢露了出来:“圣上将太子看成乱世之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野心,也有他的狠心。此次木后被斥,太子可谓是大义灭亲,他全然站在了木后的对立面。他太子他从头到尾没有为木后求一句情。所以,圣上对他满意极了。而与此同时,木后却召了大皇子觐见。于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于珊的脸色沉重而苍白,却强忍着点了点头,她低沉着声音,说道:“宫变。”

“既然你已明白,便趁早离京吧。”于楠双手搭在于珊的手上,话语里多了些急切,谁都可以牵涉其中,唯独于珊,她不忍心她受比劫难。

于珊反握住于楠的手,苦笑道:“楠楠,眼下已经不是我离不离京的问题了。谢昆与我一同入宫,此刻正面圣。咱们两个能想到的,圣上又怎么会想不到。”

于楠听罢,皱了眉,说道: “你的意思,圣上会出手压制,避免此次大乱?”

于珊面上的苦笑愈加浓烈,轻轻摇了摇头。

于楠虽然也是在于老太太跟前长大,却没有遗传于老太太的基因,她身上流着杨府的血,更适合宫斗宅斗,对于大局看的远远没有于珊透彻。于珊本性并不是后宅能手,她两世皆受于老太太影响,所以对大盛王朝的局势尽在胸壑,大盛王朝的局势也看的透彻,配合上她现世所学的历史知识,于珊的视界完全比的过一个治世之才。

智浅说,前世身怀凤命的于珊枉死,以至于导致此世龙脉受损,所以大盛王朝迎来战乱,并非无据可依。

“为了大盛王朝的后事安稳,圣上不仅不会压制,还会暗里促成此事,彻底断了木后的依靠。楠楠,一场宫乱,千人性命,换来朝堂安稳数十年,这个买卖,对于掌管一个王朝的帝王,难道不够合算吗?”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圣上会让你们武将先行一步,稳住边关。只有这样,京城的朝堂动荡才能无伤大雅?”于楠脸上倒是没有震惊之色,的确,这样处置才是最最符合大盛王朝发展的。

于珊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无奈的肯定了于楠的猜测。宫变,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却也是她们妇道人家无力避免的事情,她们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顺应时事,尽量保护好自己罢了。

时过二十又六天,太后在太子纳侧妃三天上,寿终就寝,当是时,普天同悲。而太子妃于楠得知太后毙天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不久,不论是皇宫内还是皇宫外,到处都有传言,太子侧妃与太后命格相冲,直白点说,也就是太子侧妃与太后犯冲,克死了大盛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一人成言,三人成虎,而最关键的是,有好事之人至普安寺求签,普安寺的慧浅大师亲自批言,因慕容氏一时不慎,引入煞星,皇室大乱将起。

世人皆知慧浅大师直言直语,不惧皇室,所以才显得他每句话虽是疯言疯语,但可信度却比晚年的智浅更加可信。

此时,慧浅正对着一只佛舍利低声倾诉:“师侄,我永远学不会委婉,你所言的乱世,真的来临了,而此时你已身在局外,我却深陷其中,亲临乱世。”

相对于京城百姓的不安,皇室对比流言蜚语秉持了不管不问的态度。

然后就在京城内外挂白的时候,时间又过了三天,守边关的将军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称蛮夷之足死灰复燃,有大举进犯之势,恳请朝廷派遣得力将领入边关,稳定军心,保大盛王朝的安稳。

不久,谢昆收拾家当,带着于珊赶赴大西北。谢老太太气病了,直言于珊不孝,可京城百姓对比并不在意,因为就在谢昆他们离京七天后,宫变了。。。

☆、第4149章 :

木后没有旁人想的有那么高的觉悟。

她在谢昆带兵离京前,一直隐忍不发,不是担心边关战乱影响大盛王朝的安稳,而是惧怕谢昆手里的兵力会出其不意,坏其好事。毕竟谢府不贪从龙之功,历代朝堂更替,都从没站过队。他们一门武将,所衷心的,也只有当初先祖抛尽头颅、扫尽热血大盛王朝。眼下,她为了一己私欲发动宫变,心里头最担心的就是谢昆他们去而复返。

当然,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虽说蛮夷之族死灰复燃的消息是假的,但圣上遣派谢昆离京的决心是真的,一方面引诱木后出手,另一方面却是稳定边关。

“丰儿,你可还记得你儿时的誓言?”木后双眼赤红地盯着眼前恭顺而立的慕容丰,整个人呈癫狂状。这些年,眼见圣上满心满眼的都是慧妃,她的不甘一直埋在心里,从没有发泄出来,只等着秋后与慧妃算账。可谁知圣上竟提前安排慧妃离宫,这成了压垮木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谁又能说木后不能发发牢骚,说说委屈。

她十七岁入宫,二十二岁教养大皇子,三十五岁那年拼上性命生下四皇子,虽说有自己老有所依的私心在里面,但何尝不是为圣上留下一支嫡血。

她入宫已有三十五个年头了。不论是曾经的太子妃,还是荣登后位的木皇后,抛开损害龙嗣这个谁都会犯的错误来讲,后宫被她都打理的很好很守规守矩。在她的心里,她才是曾与圣上经历风雨的枕边人,而且,圣上以太后养子的身份,从先帝的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得登龙殿,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与苦劳。

谢天慧入宫的时候,圣上早已坐稳龙椅,只因她是被迫,圣上就觉得亏欠了她,一辈子的荣宠还不够,竟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准其离宫,可是凭什么!说句不好听得,慧妃被自己的亲娘卖了,这就是她的命,凭什么让她为其幸福埋单。而且,慧妃是皇上的女人,离了宫后,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皇室的教养在里头,一着不慎就是慕容氏的威仪受损。她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岂容圣上或者慧妃出手破坏。

“儿臣不敢或忘,儿臣曾起誓,日后定会孝顺母后,若有违,天打五雷轰。”慕容丰从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不是因为他忠厚老实的本性,而是这誓言的背后是亲生母亲的一条命。所以这些年,他从没有反抗木后一句话,只因他知道,孝顺孝顺,有顺才能体现出孝。

而此刻再提及这话,心里头却是苦笑多一些,木后偏执别扭,在事发后从来没有好好想想,为何连她的亲生儿子慕容腾都不能出入凤栖宫,而他却能畅通无阻。他的父皇与皇弟,是将他当成了饵,而木后就是那条鱼。最让他痛心的,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要知会他一声,木后将他用作棋子,而圣上与太子却是摆明了想做实他谋、反的罪名。

“丰儿,母后也是为你不平。你自幼往外本宫身边,本宫最清楚你幼年为了太子之位经受了什么,你放心,本宫心里明镜一样,这龙位本就该是你的,既如此,母后也不会因为老四是我的血脉而有失偏颇,这尊龙椅,本宫会替你抢回来。”木后突然打起了温情牌,只是她脸上厉色不减,才越发显得怪异。

“母后,四弟才是大盛王朝的储君,儿臣定会尽心尽力辅佐四弟……”慕容丰听木后还是这般说,只能再次相劝,虽然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木后都是铁了心要凭一己之力废掉太子,只因事发后,太子从不曾踏进凤栖宫。所以,眼下他说再多也没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木后被丈夫儿子同时抛弃,已经疯了,他作为孝子,也只能陪着癫狂。

果然,木后不等大皇子将话说完,就凄厉了声音:“你掌着御前兵卫,若要那尊龙椅,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你莫要糊弄与本宫,更莫要忘了你的誓言!”

慕容丰只能低头苦笑不语,他现在非常后悔起初的应召。木后被禁后,第一个召的绝对不是他,而应该是太子。太子能借口入凤栖宫被阻,他却碍于誓言,未能想到这借口,这才造成如今的他步步为艰。

许是木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冰冷,几乎在察觉大皇子脸色不对的同时就许诺道:“你若是担心名不正言不顺,本宫为你正名。四皇子忤逆不孝,圣上着意再次废储,却被四皇子得知,以致逼宫,而你才是救驾之人,当然,因圣上年事已高,被逼后怒极攻心,你被迫即刻上位……”

“但凭母后吩咐……”大皇子再也听不下去,木后太乐观了,性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哪里管得了史书记载或是身后名。罢了,这份养育之恩,就此偿了也好,只盼她日后不要亏待了他的生母。

于是乎,木后与大皇子,一个肆无忌惮、过度乐观,一个任凭差遣、知命认命,这极不成熟的逼宫眼看就成了笑话。圣上与皇后各持一子,开始了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碰。

只是,俗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宫变本是在圣上的掌控之中,可是,他忘记了他另一个儿子——二皇子,更忘记了二皇子身后蠢蠢欲动的齐贵妃。

齐贵妃时刻不忘与木后、慧妃争宠,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木后对她放了心,木后从来不把齐贵妃放在眼里,谁让她没有四大爵府的出身,这一辈子,再受宠也不能威胁道她的地位。她忌惮的一直都是明明深得圣宠却面上无动于衷的慧妃,所以在齐贵妃协理后宫的时候,木后并不过分提防与她。

而这一个多月,木后被架空,后宫交到了齐贵妃和太子妃手中。明面上,太子妃在东宫被太子侧妃牵制,而她只是子辈,从不插手圣上的后院之事,好像她能做的就是打理好东宫,将东宫管的如铁桶般找不到缝隙一样。而齐贵妃仗着二十多年的‘学习’,将后宫打理的也是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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