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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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含,怎么不进去?”许德怀缓步走来,身旁的护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许格一惊,手里捧着的那堆艾伦友情赠送的休养法则饮食法则复健法则险先落地,许格慌忙弯身揽住,屋子里的人却突然推门出来。

“茉茉?”江司潜连忙伸手去扶,心下一凛,他不知道许格在门外究竟站了多久。

“老爸!”许格笑眯眯地抬头望向许德怀,接着十分得意地冲他扬扬手中的资料,开心不已地说道,“这可是你闺女出卖色相换来的,有了它们就能保你寿比南山啦!”而后又是往日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跟江淮招呼起来,“江总好!江总好帅!江总好久不见!”

江淮仍是一派的儒雅斯文,朝着许格温和笑笑,许格使劲儿眨眨眼,笑得春风荡漾,天真烂漫。她是单纯,但不傻,哪双鞋害她崴伤了脚,便不会再穿。

“江哥,”许格仰着头,相当傲娇地道,“艾伦说了,我这种在德国那就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江司潜十分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稍稍放下心来,“不用德国,你在这里也是抢手货。”

许格垂下眼睑,唇畔虽还挂着笑意,却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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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怀离院一周之后,召开了一次简短的记者会。会上坦言自己因为身体原因退居二线,德怀大小事宜暂由许墨凡总经理代决。

会上有记者问起私生子传闻,许德怀斩钉截铁言简意赅地给出四字回答,无稽之谈。

许格站在电视机前,望着屏幕中慈爱有加面容和善的父亲,没有一个词语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其实还好,这不就是自己预想中的答案,这不就是一早便猜到的结局。

秦羽说,齐绍维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而她许格,却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泪流满面关掉电视,许格觉得,秦羽说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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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根本没有可以不透风的墙,当你竭尽全力想要知道墙那头正在发生些什么的时候。

即便是在象牙塔中生活许久的许格。

那日偶然听来的遗嘱,不久之后,许格便寻到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太泥煤感动了嗷嗷嗷!乃们居然还在!居然还在这里陪着我!~~o(>_<)o ~~神马也不说了,咱们红包儿上见!~╭(╯3╰)╮╭(╯3╰)╮╭(╯3╰)╮

第76章 chapter76

这世界本就真真假假,又何必过分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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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格终于弄清了原因,关于爸爸将那块地过到自己名下的原因。并不觉得气恼,只是灰心。原本以为,她与江司潜之间这一场荒诞的婚姻,只是两个人各取需而已,其实归结起来也并没有讲错,的确是各取所需,只是同许格认知中的那一种各取所需,天壤云泥。

许家的风波渐渐平息,而许格周围,也再没有那些神出鬼没的记者出来扰人,近日来,媒体关注的焦点全都集中到了殿堂级华裔设计师谢筱依身上,她刚刚又抱了时装周的大奖,国内的新闻发布会便也迅速应运而生。

谢筱依一袭淡紫色雪纺流苏裙,青丝如瀑,柔顺地垂过微露的肩颈,笑容清浅,优雅从容地回答着记者们一轮又一轮的提问。

“过去您的作品大都轻暖,这次的泪海系列整体用色沉郁,能分享一下您的创作灵感吗?”

谢筱依微微颔首,“这次的设计灵感源于一条…挚爱的项链。”

……

城市各大led随处可见谢筱依那抹纤秀身影,许格轻抚颈间,转身快步湮没于人潮之中,将谢筱依接下来的陈述远远甩再身后,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江司潜打来电话,低声问她在哪里。

许格握着手机,只觉四面八方的喧嚣仿若热浪滔天的洪流,一下子将自己吞噬殆尽。许格有些木讷,直到江司潜疑惑地再度开口询问,“茉茉,在哪儿?”

许格的左手用力地按捺着胸口,这里太闷,闷得她几近窒息,可是那样足量的气力也没有办法将这种闷痛的感受压制下去,人海茫茫,许格就这样抱着电话在人群中面色苍白地弯身干呕起来。

江司潜在电话那头急切追问几声,有过路的行人好心停驻询问,许格什么都没有呕吐出来,只是觉得恶心,渗入骨髓之后,再也无能为力的恶心。

挂断电话。

关掉手机。

恍然记得,上一次自己狼狈不堪的时候,还是他载了郑茵茵过来接的自己。只是那时候的许格,断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的自己。

日光凛冽,许格颓然走在人潮之中,只觉这脚下的路,越走便越是苍凉。她还以为,当齐绍维坚定拒绝自己的时候,已是极致,而今回首再看,江司潜赐予她的,才是不堪比拟的末日。

这样一路走着,亦不知是要去往何方,时代广场上,那棵曾经为她掩藏悲伤的树还在那里,可远远望去,却只觉悲伤更盛。她是怎么了,时至今日,她还不曾损失一兵一卒,归结起来,倒是她欠了他的。

许格微微仰头,她是真的很想以牙还牙没错,可是没有办法,因为真的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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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将快件送进江司潜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忙在跟高管们开会。谢筱依一袭宝蓝色长裙,温婉地坐在江司潜对面的沙发里,手边的几本剪报,都是过去许格翻阅过的,侧脸,正面,蹙眉,微笑,那么漫长那么漫长的岁月,久的或许连谢筱依自己都忘记了。

江淮似乎心情不错,他在江城这些年,鲜少见他嘴角的弧度如此深刻过。

倒是江司潜,面无表情的,直到秘书将快件放置在他面前,直到秘书跟他严谨报备这是许小姐寄来的。

其实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过许格了。那日打电话给她,电话里嘈杂一片,听不到她的声音,再打过去,便关了机。那时他也并没有多想,何况后来许格还给他回过电话,说自己手机断了电。

江司潜以为,一切一切的风浪终于即将过去,他对许格说,茉茉,这一周太忙,不能回家,你好好的,忙完工程,我们就去瑞士,去滑雪,去蜜月。

他还记得,她在电话里似乎笑了,不见什么异样情绪,只跟他说好。相识以来,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过任何耳鬓厮磨的浪漫情话,而许格,更是一句话便能杀掉所有风景的跳脱性格,可那日,她握着电话,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江哥,江哥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

他那时将这一句解读成了情话,而今看来,他江司潜也并不是能够掌控所有的。不然,她何以寄来一份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连带着他曾经亲眼看着许德怀,交给她的那一份土地产权书,各项资料完备齐全,他紧盯着那些曾经想要不择手段得到的战利品,却没有尝到一丝一毫喜悦的滋味,只觉得,这一整颗心,一瞬便跌至谷底,被无数来自深渊地狱的魔鬼啃噬撕扯,疼痛嚣张猛烈,甚至不曾给他机会喘息。

有一张另附的简短字条,许格说,谢谢你救回我此生两个最重要的人,想要的,你已得到,从此两两不再亏欠。珍重。

颤抖得几乎拿不稳钥匙,江司潜起身准备向外走的时候,江淮猛然上前将他按回了座椅。

江司潜的情绪有些失控,跟江淮拉扯的力道更是没有控制,江淮被他推搡了一个踉跄,而后,便看到了那一张许格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你该知道今天有多重要。”江淮的面色沉静下来,他们放弃了那么多,等待了这么久,断然不能在最后关头出现任何的纰漏。

谢筱依没有开口,其实很早就察觉到的,这一切事态的发展,跟当初的预想大相径庭。

就比如,连他们也以为她谢筱依真的站在了郑家的立场。

就比如,连谢筱依自己也觉得她跟江司潜的过去,始终都没有过去。

江司潜站在那里,一屋子的心腹都目不斜视地紧盯着他,这场景,跟四年前如出一辙,只是那时的他,从未有过迟疑,犹豫。

江淮曾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如果许茉含成了你的弱点,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那时他很淡然,笃定地认为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由他操控规则的游戏。许茉含,甚至不配做他的对手,眼下德怀的处境,更是没有招架的余力,而他们江城,却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登堂入室,美其名曰的珠联璧合,实则却是一步步蚕食鲸吞的周详设计。

他们赢得相当漂亮。

借助许家,解决了郑家。

借助许茉含,得到了潜在价值无可估量的土地。

最后,连最初预期的德怀集团也成了囊中之物,甚至还不可预见的赢得社会阵阵高度赞赏,说德怀集团千金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嫁得如此有情有义完美无缺的男人,即便是在德怀最危难的关头,都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江司潜一直都知道自己演得很好。

终于赢得了想要的所有结局。

江司潜也很清楚,今天的发布会召开完毕之后,他跟许格之间,便再没有走下去的可能。她的反应总是太过迟钝,但是他知道,那只是对她信任的人才会出现的不设防情绪。他也知道,此刻应该果断,不能犹豫,可想着那样的画面,想着从此形同陌路,他便疼得没有力气。

也终于领悟了她的那句话。

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

不是情话,是恨自己没能早些看透他的绝望。

忽然想起那一次,她擤着鼻涕不断啜泣却又豪声豪气地给他打来电话,因为知道跟齐绍维彻底没有可能,因为要给自己一个理由死心。跟谢筱依相比,她简直没有一丁点战斗力,总是看上去很刁蛮很能耐,其实只敢躲进黑夜哭泣。

江司潜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察到这些事情的,具体清楚到什么程度,亦是没有头绪,可仅凭着那一张薄薄的协议,便也知道,齐绍维尚且不曾伤她至此,而他江司潜,全都彻彻底底地做到了。

“谁做的。”

他还是站在那儿,看不出什么悲喜,只是开口的声音阴沉冷凝。一屋子的人全然静默不语,江淮抄起桌子上那一份完完整整的材料,其实他并不讨厌许格,只可惜。

“谁做的。”

江司潜又问了一遍,音量更大了些,声色更阴冷了些,桌子上那个用了许久的骨瓷杯子被大力砸了出去,砸到了书柜上,那一排晶莹剔透的奖杯宛若被依次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推搡着另一个,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触目惊心。

那闪着星辉般光芒的水晶奖杯,一个一个,都是谢筱依曾经的荣耀与辉煌。

谢筱依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去看,满目疮痍,那种力度,那种角度,不是刻意还会是什么。

“我只是提醒她要好自为之。”她垂头笑笑,满眼自嘲的神色。

江司潜没有抬头,一双拳头紧了又紧,屋子里一片静谧,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疼痛铺天盖地喷薄而来,腐蚀着他的四肢百骸,那一个原本小小的,轻微的伤痛被瞬间无限放大,远远超出了江司潜原本预期的承受范围,可是谢筱依的话却还没有停。

“猜猜看,她都知道些什么?”她咬着下唇,声音颤动地强忍眼泪苦笑道,“你太贪心。”

第77章 chapter77

江司潜颓然狼狈找到许德怀时,许多人,许多事早已时过境迁,只是他看透得太晚太晚。

许德怀在海南岛上安心静养,当江司潜终于艰难开口问起许茉含的时候,许德怀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错了大半辈子,也就是这一次真到了死亡面前才终于了悟。总想给女儿最好的生活,也一直坚信所做所为皆是正确的,其实在我身边,茉含从来没有真正舒坦过。那时候一心想将德怀做大做强将来留给女儿做后盾,就连临死前都在拼命为她安置稳妥的好归宿,可却从来都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过这样一种生活。

江司潜不敢开口应声,他一向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许德怀这番话中的真实内容。

许德怀并没有告诉他许茉含在哪里,甚至连一个暗示也不曾给过,只是睿智委婉地让江司潜明白了一件事,许德怀支持许茉含离开他,走出这段由目的由谎言由利益开始的婚姻。许德怀不再承认他是许家的女婿,也不再愿意赌江司潜会有爱上许茉含的一天。

他想起同许德怀达成一致那日,自己虽然对许德怀敬重有加,可那时的自己却并没有真的将他看作岳父。他那时便已得知许德怀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只是若他倒下,德怀此刻并没有能够独撑大局的人。那时的江司潜虽不至良心泯灭地暗自庆幸,却也真的只是一副事不关己,各取所需的心态。可那时候的许德怀,却是真的将他看成了半子,看成了能与许茉含相伴一生的人。

第一次在江城雪场见到许茉含,他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酒吧里偶然得知她便是唯一能跟江城实力对峙的德怀千金,从那时开始,他心里便隐约有了打算。只是若不是后来秦征追她追得太紧,他也断不可能这样没有耐心。江司潜不知道秦征跟她百般示好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出于这样的目的,拉拢许家,壮大自己,必要的时候合二为一,他只清楚一点,不能让郑家跟许家联合在一起。

江司潜还不曾有过任何后悔的决定,可自从再也寻不到许格的踪迹之后,他总是在想,若时光能够倒退,不用太多,只一个月便好,若退回到一个月以前,他就会跟她坦白,坦白他之前并不纯粹,之后却真真沦陷的那颗心。他要跟她坦白,他的的确确很会演戏,可铅华褪尽,万家灯火辉煌的那些时刻,他真的都在止不住地动心。

如今这些话,说与谁听,说与谁信。

这座海岛城市风光无限,仿佛连带着也软化了人心。许德怀恢复得迅速,精神也愈发神清气爽,不知要比工作的时候矍铄多少倍。都说五十而知天命,有些先辈留下的道理,也真的是只有亲身走进那段时光的时候才能深刻领悟。

江司潜太过狼狈,看惯了他万人敬仰昂首人前的模样,这样挫败颓唐的对比愈发显得震撼强烈。他以为,许德怀不肯透露许茉含的去向已然是最大的打击,可接下来的真相却足以致命。

许德怀说,绍维那孩子,跟茉含并没有血缘关系。

当年顾眉曾疯狂追求过他,但那时候许德怀已经心有所属。他与韩琳婚礼前夕,顾眉伤心欲绝,求他陪自己一日。年少轻狂,许德怀却不曾想到她会在酒水中下药,更不曾想到那个错误的夜晚之后,他跟顾眉曾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那时候他备受煎熬,一方面无法面对韩琳,另一方面也不能对顾眉不闻不问。他很清楚自己爱的始终都是韩琳,所以给了顾眉一笔资款,足以保她余生无忧。他以为这场风波已经过去,终于能够跟相爱的人厮守终老,却没想到,女儿才刚刚出生,韩琳就突然香消玉殒。

许德怀说,这都是因他作孽太多,虽然韩琳并不知道他跟顾眉的这一段,但老天却清楚。韩琳走后,许德怀一直没有再娶,这一生,他都无法弥补曾对她不忠的亏欠,所以便将所有的爱都寄予女儿。

后来顾眉突然再度出现找到他,领着一个男孩儿,眉目清朗,很安静。她说这是他们的孩子,她说她知道韩琳已经永远离去,她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再娶,她说我们能不能重建一个家庭。许德怀很果决地拒绝了她,这一生他的心里便只有韩琳跟女儿,他很怕,很怕百年之后与韩琳再相聚的时候,她不会原谅自己。

顾眉纠缠了几年,许德怀的坚决令她崩溃。韩琳活着的时候,她便得不到这个男人,可死后却仍占据着这个男人的一整颗心。所有不甘不忿不罢休的情绪一齐爆发,顾眉冲动之下绑走了还在读初中一年级的许茉含,将对韩琳所有的愤恨和对许德怀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了她身上。

那时候,许德怀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救下许茉含的时候,她连哭都不会,只瞪着大大的眼睛,目光呆滞,鼻子上嘴巴上是一层一层浸湿的面纸。他心如刀绞,恨不得亲手将顾眉碎尸万段,而此时,情绪失控许久的顾眉也终于自得恶报,在监狱里得了失心疯。

后来许德怀调查过顾眉这些年的生活,当年拿钱离开后便去做了流*产,而后迅速嫁做人妇,丈夫姓齐,是个长途货车司机,在那场声势浩大举国哀悼的地震灾难中,永远长眠地下。

顾眉说了谎,齐绍维,并不是他的孩子。

因为紧张女儿,甚至给她改了名字,那些年许德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将她完全彻底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许久不曾让她出去外面的世界。即便是后来同意她一个人去体验四年大学的时光,其实暗地里许德怀也并没有让她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一秒钟。

许格读大学的那四年,许德怀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当他调查到跟许格走得很近的那个男孩儿是齐绍维的时候,这些年来的不安情绪便悉数喷涌而出。他看着许格对齐绍维的感情日益深刻,看着他们形影不离,那时候许德怀也曾想过,只要女儿真心喜欢,再普通的男孩儿他也能够接受,可如今的对象,却是齐绍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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