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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珊瑚那劫……就是杜俊笙?

不消多费功夫,谢老三自然会将事情转达过去,杜俊笙……自然会来。

不出意料,龙王庙问话才过了两日,杜俊笙便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珊瑚家,站在门口求着珊瑚爹让他进去,那模样,像是刚知道了消息,便从城里匆匆赶回来的。

“你还来做啥?你们杜家害的我姑娘都痴痴傻傻的,现在连句公道话都不讲,你还来做啥!”珊瑚爹拿着锄头挡在门口,不让杜俊笙进门。若不是看在杜俊笙之前对珊瑚实在不错,家里的田又还是他给租过来的,珊瑚爹单凭着之前听到杜家是因为珊瑚没同意嫁到他家这才想来报仇这件事,就可以将他狠狠地揍一顿了!

“洪叔,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是绝不容许发生的!”杜俊笙听到谢老三匆匆带来的消息,气得连跟先生打招呼都免了,直接从私塾奔了回来,崔春英做的那些事儿,以为他都是瞎的看不到么!若不是还挂着是他家姨娘的身份,杜俊笙早想将这人赶走了!

这会儿珊瑚爹不论如何都不让他见见珊瑚,在门口僵持了快一个时辰,实在无计,只能先回家放下行李再找了崔春英好好问问,这女人,未免太猖獗了!

第二日才大早,杜俊笙便带着一篮子东西站在门口,珊瑚爹依然拦着不让进,珊瑚娘看了几眼,也摇头叹气地回了屋,反倒是从草棚走出来的呆子看着这尴尬的状况,走到了珊瑚爹旁边耳语几句,珊瑚爹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再回头来看杜俊笙,虽是也没好气,却扔下锄头转身进屋去,没有再多加拦阻。

杜俊笙有些意外呆子会帮自己,看他的眼神带了些感谢,朝呆子点点头,呆子瞟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往里头走了回去。

珊瑚听到动静有些紧张,缩在炕角,手里紧紧抱着还在熟睡的小栓,一双眼过一会儿就往外瞟一眼,好容易听着珊瑚爹好像回屋去了,外头也安静了下来,这才把孩子放下来让他继续睡觉,可她那模样,却依旧警惕得像只护崽的母豹。

呆子先进来的,珊瑚一见是他,低低地叫了声少爷,可对小栓保护的模样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呆子深深地看她一眼,眼中的心疼不言而喻。

昨晚想了整整一夜,该不该让杜俊笙进来看看珊瑚。

让珊瑚见他,结果无非两种,好起来,或是越发地坏。苏神婆说的话,他由不得不信,在这种乡野之地,能看病的也就是二黑奶奶这么个赤脚大夫,她看来也是束手无策了,只差了要告诉他们珊瑚这病只能看造化。更何况,连当今皇帝都信的巫蛊神佛,他就信这一回也无妨,倘若珊瑚好不了……倘若真的好不了,那他就算是冒着丢命的危险也要把珊瑚带到京城去,御医总比二黑奶奶强罢?

晃神间,杜俊笙已跟在后头进来了,珊瑚还没抬头,就听着来人抖着声音叫了句:“珊瑚!”

珊瑚浑身打了个激灵,定住了一般两三秒动都不动,接着慢慢抬头,入目的便是素青长衫,孱弱的身材和那张儒雅苍白的脸,和珊瑚记忆中那张抿着唇一脸不屑,厌烦地看着自己接着转头就走的脸迅速重叠在了一起!

“珊瑚!我是俊笙。”

珊瑚此时浑身一顿,像是被雷狠狠地劈了一下似的,阻塞着脑中藏了这么长时间的东西顿时豁然,两世的记忆如雨天的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将珊瑚整个卷进去一一再过了一遍,两世的悲喜,血泪斑斑的一幕幕清晰地重组了一番……

“珊瑚,珊瑚?我是俊笙,你还记得我么?”杜俊笙见珊瑚脸上的表情作三五次变,人却还呆呆愣愣地,便走进了来,多叫了两声。

珊瑚眼角一挑,盯着他死死地看:“就是成了灰,我也不会忘了。”

杜俊笙一愣,继而却又有些欢喜。之前不是说珊瑚现在什么人都认不得了么?可这时候看,珊瑚却是认得自己的!

站在一旁仔细看着的呆子这时候也猛地睁大了眼,有些震惊有些疑惑,攥紧了拳头耐心再等等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头,杜俊笙欢喜之余,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有些激动地跟珊瑚介绍着这是他从城里带回来的小糕点小玩意儿,“这回回来得急,没法儿多带东西,你先尝尝,要是喜欢,我下回再多带点儿回来!”

这时候珊瑚娘听着动静正好进屋来,坐在珊瑚炕边上确认:“珊瑚啊,你真认得他是谁么?”

珊瑚本就厌烦了杜俊笙,现在还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叫,实在听得头疼,“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珊瑚娘,继而又道:“娘,我有些头晕,想要睡一会儿。”

珊瑚娘本满口地应着,忽然一下回过神来:“珊瑚……你刚才叫我啥?”

珊瑚重复了一遍,叫了声“娘”,激动得珊瑚娘抱着她失声痛哭,嘴里叫着“我的儿,总算是好了”。

杜俊笙一愣,这就认得人了?

珊瑚娘哭得大声,睡在一旁的小栓一下被吵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叫娘,珊瑚娘这会儿还激动着也没空理会他,珊瑚顿了一会儿,抱起小栓,珊瑚娘却是一下又呆住了,生怕珊瑚叫出来的还是“春生”。

“娘,你把小栓抱出去吧。”珊瑚娘一听,算是松下口气,满口应答着把小栓接了过去。

呆子这下是真的确定了,苏神婆说的没错,有结就要解,既然杜俊笙没有让珊瑚再加重,反倒是清明了起来,这就是那个开锁的钥匙了吧!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酸溜溜的,珊瑚为什么还会跟这人有这么一劫,难不成就是那个前世今生中夹带的么?

这头心里阴郁着,脸上却一如常态,只听珊瑚叫了自己一声,道:“我想睡会儿。”

珊瑚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好似轻舟过水面,不轻不重地在呆子心上划过一道没有痕迹的水纹,点得呆子的心尖儿上,有些酥酥麻麻的。是了,除了那句“化成灰都认得”,珊瑚自始至终就没理会过杜俊笙,既是结,又何能结?

走过去了对还想跟珊瑚说几句话的杜俊笙道:“她累了。”

杜俊笙看他一眼,又看珊瑚一眼,今天能见着珊瑚,还是这呆子给说的情,这时候实在不能拂了他面子,何况有一就有二,都来了一趟了,往后还怕进不来?

这么想着,杜俊笙也不好强留,跟珊瑚说了两句要好好休息的话,就告了别走了。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来跟呆子道谢:“还托你照顾,珊瑚看着还不错,俊笙在此谢过了。”

呆子瞥都不瞥他一眼,“我家的事,不劳外人操心。”说罢便转身回去,关了门不再理会杜俊笙。

杜俊笙被噎了这一下,脸上烧得慌,觉着自己好像有些越矩了,呆子虽说不是姓洪,但也算是娘家人了,正懊恼着,不料门又打开了。

“还没走?正好,这东西带回去,我家不吃这种东西。”呆子将篮子一把塞进杜俊笙手里,“砰”地一下又关了门。

杜俊笙低头一看,刚才还好好儿的糕点,这会儿怎么全成了粉粉块块?

无奈,只好拎着东西走了,哪知道后头还跟了双眼睛,愤恨地顶着杜俊笙单薄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过两天考试结果根本没有办法粗长,答应要今天解决渣渣的还是没解决成,我反思qaq

第85章

听说珊瑚的病好了,左邻右舍都过来凑热闹,最欢实的莫过于刘寡妇。

“这几天我可是睡都睡不好,一醒来就想起珊瑚傻了,你说珊瑚要傻了,往后我姑回去了,我找谁说话去?这附近也就珊瑚这么好说话,我可是真舍不得!”刘寡妇尖着嘴,生怕别人抢了她的话去说,殊不知她这好说话的嘴,就是这会儿夸着珊瑚,也得罪了不少人。什么叫这附近就珊瑚好说话?这不是带了些指桑骂槐么!

坐在一旁的红串儿脸一下就黑了,也不说话了,在那儿又坐了没多会儿就走了。

刘寡妇跟红串儿没话说,这可是谁都知道的,红串儿这么一走开,刘寡妇这才后知后觉着知道自己这话刺着她了,不禁心底暗爽自己这嘴皮子着实厉害,无意骂人都能刺着她。

双福娘倒是没发觉,只当是红串儿大着肚子,坐久了腰酸,回去躺会儿也好,便拉着珊瑚继续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这两天的事情。

“杜家有钱有势,咱这种小蝼蚁,想跟他硬碰硬的,实在是难,”双福娘她们正讨论着龙王庙问话那事儿,“可要让咱就这么认怂,咱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这就得看里长和赵四爷说不说人话了。那天我也在,那个骚蹄子连龙王架都敢坐上去,还有啥不敢做的!”刘寡妇正义愤填膺地说着,到了激动处,都快坐不住了,“我看朝叔那会儿见她,那眼睛,都看直了!四爷也是,这事儿明摆着就没打算好好儿问,咱那么多人在那儿呢,他竟问都没好好儿问,那个骚蹄子说啥就是啥,有这样儿的么!”

双福娘也气得直骂人,大概也是说觉着看错眼了,还以为赵伯君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这么个好歹不分的,最后还是总结了一句:“哼,男人都这样!”

呆子这会儿帮珊瑚娘拿了织网的线过来,正好听到这句。

珊瑚娘接过东西,呆子却也没走,就坐在珊瑚炕尾看看她。

一群老娘儿们见他在这儿也不好再讨论男人女人什么的,左一句右一句地四处扯着,崔春英那事儿也就暂且搁下来不提。

“春生是谁啊?”双福娘最好奇的还是这个,珊瑚不清醒这几天,天天是抱着小栓不离手,嘴里春生春生地叫着。在双福娘的记忆范围内,实在是没有孩子叫春生的,照着珊瑚这两天的样子,这孩子该还是个娇贵的,抱抱他还得先去洗手,村儿里那儿有这样金贵的娃儿?

“这……”珊瑚一下语塞,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给她们瞒过去,这头还没想好对策,珊瑚娘便又开口接着话茬儿道:“嘴里还念叨着一些有的没的,说啥你是春生的嫂子啥的,哦,对了,还有呆子,一见着呆子就叫少爷,呆子那会儿都吓愣了,对吧?”

珊瑚娘说完还转头朝呆子确认了一下,呆子一顿,点点头。

以为珊瑚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本想着好好儿说的,被这么揭穿了自然是吓了一跳,至于吓愣了……呆子想了想,大概没有愣了吧……

珊瑚一下僵住了,她知道这两天她总抱着小栓,可完全不记得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怎的还会再想起春生,珊瑚有些不解,可这时候更多的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屋里人的提问,刘寡妇也还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这两天珊瑚的怪异行为,拼了命似的干活儿,也不怕火了,做出来的吃食见也没见过,见着呆子说的最多的是“我去给你煎药”,除了跟小栓跟呆子说话,谁都认不得,跟她说话时就低着头受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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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都仔细听着,只怕有什么地方做得太过了,让人知道了些什么东西去。正彷徨着,一抬眼便见呆子正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是什么事情都知悉了的样子。

“你倒是说说,这是上哪儿认识了的这啥春生啥少爷的?”刘寡妇叨叨完了,终于想起要让珊瑚说话了,拽着珊瑚的衣裳问着,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模样。

一时间竟也没人开口,全都等着珊瑚说似的。

珊瑚一愣,竟一句话说不出来。干活儿,做饭,春生跟少爷,全是前世不堪回首的经历,怎么说出来?

“发痴病的,哪里说得出所以然。”

呆子忽然开口,一屋子人均是一愣,继而双福娘哈哈哈地大笑出声。

“真是老糊涂,那会儿说的话咋能问出个啥来哟!”双福娘理所当然地将这事儿划了过去,几人一笑也就翻页了。

珊瑚这头是松了一大口气,转头看呆子,他依旧是无波无浪的模样,珊瑚却发觉有些异样,晚上见呆子坐在院儿里乘凉,珊瑚也跟着出去坐在一旁。

“怎么出来了?”许是下午闹腾的,吃过晚饭珊瑚就又烧了起来,浑身发烫地躺在炕上,难受得睡着了都不自觉地哼哼起来,这会儿是才醒过来,就跑了出来,呆子二话不说,就把她赶回屋子里。

“你咋样了?”从早上清醒过来到现在,珊瑚就见着呆子里里外外地走进走出,也没时间好好儿说说话,“我记得你脖子……”

珊瑚说着就要去看呆子的后脖颈,呆子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顿了顿,道:“这件事,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珊瑚低头,呆子看不清她表情,好长一会儿才听她开口:“不能放过他们!”

“呆子,”珊瑚叫了一声,似是挣扎许久,终究还是试探着问了句:“你知道了什么……”

“前两日我去见了苏神婆。”

珊瑚猛地一抬头,眼里的诧异多于恐惧,迷迷糊糊的这两日,珊瑚似乎觉察到呆子有些地方似乎不太一样,好似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加上今日在众人面前给自己解了围,珊瑚的怀疑更是深了一层。只是感觉毕竟是感觉,不能拿来当真,刚才试探着问问,实际也没打算问出点什么来,可呆子这回答却是让她惊讶无比,若是到了苏神婆那儿,那岂不是什么都一清二楚了去?

本知道呆子是值得信任的人,曾经好几次,被前世的纠葛缠绕得难以承受时,珊瑚也想开口告诉他这件事情,可没想到呆子知道这事儿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得知的,不知该如何形容心里复杂的滋味,珊瑚默默地低了头,有些不安,有些遗憾。

呆子似乎看出珊瑚的不安,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却也迅速抹开,沉声安慰:“我不会跟别人提到的。”

珊瑚再抬头,一双大眼却是早已蓄满了泪水。

这一夜,呆子就坐在炕尾,听着珊瑚说了很多,直说到珊瑚娘进屋来说该睡觉了,呆子才沉稳地点点头,让珊瑚盖好被子便回了自己草棚。

珊瑚娘看呆子进了自己屋子去,又看了看珊瑚已经关上的房门,钻进自己屋里跟老伴儿说:“你觉着呆子咋样?”

……

第二日,绿翠得了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拉着珊瑚的手确认了好一会儿,才抹着眼泪谢天谢地了好半天。珊瑚同她说了几句,见她脸色不好,问是怎么回事,她只道是没事见她不愿意说,珊瑚也没再多问,只等着绿翠回了去,双福娘过来串门儿时,有意无意地提了起来。

双福娘也不是藏得住事情的人,靠近了低声道:“你不知道,虎子叔前儿不是翻了屋顶么,借的黑贷!”

珊瑚听得一惊,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双福娘,双福娘点点头表示没说错,无奈道:“也不知道咋想的,再咋样也别去碰那东西啊!现在可好,人家说再不还钱就把地给抵了,她家可就那么点儿地,抵了还靠啥吃饭?”

珊瑚却沉吟了一声,虎子叔非要趁着那会儿翻屋顶,珊瑚是知道点儿的,那阵儿不是二黑要跟珍珠成亲么,虎子叔大概也是咽不下这口气,那会儿刘寡妇不是还听了传言,说绿翠要嫁到城里去么?

双福娘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不蒸包子争口气,乡下人虽没多少大富大贵,可这张脸皮子可是看重得很,珊瑚这么一说,她倒是理解了虎子叔的做法。

“可这事儿办得还是不地道,弄这种东西,这不是把自己往坑里推么!”

“跟谁借的?”珊瑚眼前忽然闪现出荷花的模样。

“好像是个外乡人,姓啥来着,姓李还是姓吴来着,说了我一下也忘了……咋?你认识?”

珊瑚摇摇头,将荷花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这几天这样儿着,也没法去看看她现在咋样了,也不知道屋子是不是真给人收了去。”

双福娘听得叹息,说明天她去看看去。

双福娘坐了一阵儿就听到双财在她家院儿里叫她,便回了去。

珊瑚打开窗,呆子趁着日头还没落,在院儿里砍柴,珊瑚将头往窗外探了探,叫了他一声。

呆子回头,见珊瑚神神秘秘地招手让他进屋去。

……

八月初,天已经不怎么热了,崔春英托人从京城带了方好砚,兴冲冲地往杜俊笙房里去了。

杜俊笙正摆弄着个食盒,正准备出门去,一推门正好见到打算推门进来的崔春英。

“俊笙!你看我带什么来给你了!”崔春英炫耀似的拿起那方砚台,邀功讨赏似的介绍:“这可是我托人从京城带来的,前儿你不是就说想要了么?哝,给你啦!”

杜俊笙看到崔春英的一瞬间,脸就冷了下来,就是那方砚台也没能让他的脸回暖,见崔春英拿着东西往前靠了一步,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崔春英见他这反应,先是一愣,接着往他的手上一瞟,直觉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了去,可对着杜俊笙这模样,她却又不敢再随意发作,忍了半天,抖着唇,假装镇定地问:“你要出去么?”

杜俊笙本不想回应她,可崔春英这一句似问似自言自语的话却不知怎的触了杜俊笙的哪条神经,他竟有些暴躁地拔高了音调:“我说过了,我跟你根本没什么关系,你就是我爹的一个姨娘!”说到此处,杜俊笙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尽可能恢复语调,又压了压嗓子低声道:“我说过,我去哪儿,做什么都跟你没干系,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管太多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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