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我直认不讳:“对啊,我就是喜欢师父怎么了?”师父又美形又温柔,为什么不呢。
“那么请你小心一点。”
他甩出的这句话像一个槌子猛敲在我心头,心中的阵痛一波一波晕开来,我叱道:“胡说八道!多谢你的好意,有妇之夫请走开。”
何予恪冷哼一声走掉了,走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丢下一句:“你可以信我。”
我大声地还了他一句:“我不想信你。”
看着他忿然离去的背影,我呆愣在饭桌旁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越发觉得反胃。身后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压力死死地钉在我的背脊上,像一阵狂风吹散了朦胧的迷雾,担心害怕的噩梦终究越来越清晰。
我的步伐挪动得十分艰难,但是从我踏进书房的那一刻起,莹然的笑意又浮回到我的嘴角:“师父,何予恪找我来解蛊毒,你可知道我们中的是什么蛊吗?”
幽幽一豆灯火照得他的脸半明半昧,师父释卷而答:“这个要问鬼草婆了。冷宫里的柔妃出生于南疆,就是因整蛊之事被贬入冷宫,可以找她问一下。”
我走过去搀起他的手臂,这才真真实实感受到他的体温,撒娇道:“我就知道师父一定有办法。”
懂蛊术的女人本就高深莫测,凡是呆在冷宫的女子都有一段让人唏嘘感慨的过往。柔妃应该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这一点这从我踏足她门庭的那一刻就有了更强烈的感觉,本该花红草绿相映辉的时节,她的门前只有几株凋敝的寒梅。大白天窗子都关的死死的,还罩了一层黑纱。
我是只身一人来叩动她的门扉的,许久没有回应。正当我狐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转回身打算离去的时候,背后一声门扉开启的轻响,我回头看到一身白裳的柔妃,非常年轻,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朦胧眼神和如空谷幽兰般的轻轻叹息传来。
她看到我来,不奇怪不惊讶。我觉得这不是淡定而是麻木,因为她飘忽而无处着力的目光,好像梦游一般。我估摸着这人莫不是得了抑郁症吧。
但是她还没有彻底不在状态,迎我进去,默默地给我倒了一杯茶水。我将茶杯握在指尖却不敢喝。
鬼草婆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乱吃,不知道何时就被下了蛊。在冷宫呆久了的人总是无聊的,难得有上门的人,难说成了待宰羔羊。
我把茶杯递到唇边,又借着说话当口摆回了桌几上。
柔妃的声音轻轻的,很甜很柔,似乎很容易就随风而逝:“公主是怕茶水里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吗?”
我被人窥透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嘴上还是说:“怎么会,只是出门前就喝了一壶凉茶,肚子里撑得很。”
“公主要是有所担忧,就根本不该进我的屋子,这桌椅杯具无处不是机关,我要害你,你又怎能防得住。公主既然来了,也不得不说是勇气可嘉。”
“呵呵。”我心里有点发毛,只得干笑两声,既然防不胜防,死就死吧,举杯就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筠儿既然有求于人,又岂能不拿出点诚意呢。”
她目光依旧空洞着,淡淡道:“你来,是想解除你身上的痴情蛊吗?”
果然是高人,我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知道个中玄机了。
她又说:“我帮不了你,痴情蛊无药可解。”
拔高的期望瞬间降到冰点,无药可解?何予恪那厮会怎么想我呢。我再次确认:“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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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有。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频繁的欢好与缠绵,这公母两只蛊虫就会从宿主身上脱离,合二为一。”
“不是吧!”我怒发冲冠,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解蛊方式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了。
柔妃见我反应激烈,喃喃道:“不爱那个男人了吗?当时公主失魂落魄地来向我求助,我才舍得将精心培育了三年的痴情蛊给了你。”
原来这个蛊就是出自她之手啊,怪不得这么洞悉秋毫的样子。
我说:“本宫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两情相悦才是最好。”
“两情相悦才是最好……”她像在自言自语,“说说多么容易,但是可以得到这份幸福的人却不多。”
我说:“怎么会!天下之大,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到处都是。”不好意思,我又要给她灌输现代理念了,把从婚恋专家那里听来的调调宣扬道:“据我了解,一名女子接触一千名男子可能只有三个人是适合她的,没找到合适的只不过是她接触的男子太少罢了,所以正确的做法是遇到不合适的或者不对味的赶紧换下一个,何必纠结于眼前一人呢。结束旧恋情的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不要搞得失去一个人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现代剩女找不到男朋友最致命的原因就是圈子太小资源太少……死宅在家里伤春悲秋就是死路一条。
“没想到公主去了一趟漠北整个人都变了。”她黯淡的目光突然有了神采,“公主,这些话真的是你的想法吗?太难以置信了,即使在我们可以私定终身的南疆也没有如此大胆的女子,何况在大臻朝,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
我把玩着自己的发梢,淡定道:“是啊,见的世面多了,想法自然是不一样了。”
第23章 孔明灯
我真是闲的蛋疼跟一个处在冷宫中的妃子提这些伤风败俗的理论可不就是自找麻烦呢。
柔妃突然对着我跪了下来:“公主既然如此明理,可否想办法帮我离开皇宫?”
我没有想到这个抑郁患者会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一般,我问她:“你怎么进的冷宫?”
“我不想嫁给你的父王。我被打进冷宫就是因为我给他下了蛊,让他不喜欢我。我还年轻,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啊。”
也是个奇特的女子,人家别的妃子争宠宫斗都来不及呢,她好,一下子把自己整进冷宫来了,也亏得是南疆的女子,没有出嫁随夫,以夫为天的观念。我说:“柔妃,你也知道,我现在也是戴罪之人,同在冷宫身不由己,但是我保证,如果有一天我可以东山再起,一定帮你逃离冷宫魔窟。”
我扶她起来,柔妃依旧千般言谢。
我趁热打铁道:“其实今天筠儿来找柔妃求解痴情蛊只是其一,其二……”我凑到她的耳边一番耳语。
她听后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万万没想到,我最后竟然可以跟一个抑郁症患者相聊甚欢,然后还和她一道用了午餐。
回到自家大院的时候正是下午茶时间,我泡了一壶师父最爱的金骏眉,让丫鬟送进了书房。
有些人,一时不动我,难保以后都不动我。
我这样想着,太子元晟就突然来了。也好吧,与其一直担心着挨批,还不如早点被批了省事。
这次太子爷来得有点声势,除了他本人莅临,尾随而来的还有几大箱子的东西。
我对着他笑得天真烂漫,心里却是在打鼓,又搞什么花样……
元晟看到我,神色立时不悦,绷着脸从鼻孔哼出气来:“有时候我想,我和你真的是一个爹妈生的吗?真是蠢的可以,这么简单的事都能搞砸?我都给你铺好路了,你又嘴碎说那么多口是心非的话做什么?”
哪有口是心非,端的是心口如一好不好。我忙不迭地认错:“太子哥哥我错了,筠儿不敢了,我就觉得自己要搞砸,最后真的搞砸了,筠儿好害怕……筠儿一害怕就乱说话……”我用手掩面嚅泣,演得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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