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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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最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晨曦本打算借着周末好好补补眠,谁料一大早就被言洺从被窝里挖了起来。坐在餐桌前晨曦满脸纠结,抱怨道:“我是病号,病号懂不懂?哪儿有大清早就把病人拽起来的?我需要卧床修养。”
言洺懒得搭理晨曦,一边将面包塞到她手上一边道:“越是病人越需要饮食有规律,快点吃。”
晨曦正想反诘,就听言洺接着道:“吃完早饭继续回去睡,还是跟着我去林伯那,你自己选。”
晨曦闻言眼眸陡亮,也不管嘴里的东西有没有嚼碎,匆匆咽下便问:“怎么?”
“刚才付磊来电话,袭击唐成的凶手抓到了。”
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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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林伯所言,袭击唐成的人正是之前订花的客人。此人叫吴涛,原是道具师,订花瓣也是因为某剧拍戏布景所用。谁知剧组后来找到了假花瓣布景,不再需要真花瓣,是以吴涛那晚到花卉店来要求退货。可玫瑰已经撕成片了,想要再卖给别人已经不可能,两人意见不合吵了起来,唐成更是拽着吴涛不让其走。恼怒下,吴涛随手捡起个花盆就往唐成脑袋上砸……
“吴涛见唐成倒地,吓得魂飞魄散,跑到老家镇上躲了几天。昨天晚上才在父母的陪同下去了派出所。”言洺跟晨曦讲清事情经过后,车也刚好到达林氏小屋。将车停好后,两人就一前一后进了林氏小屋。
院子内,岁月静好。花花草草们兀自在晨光下舒展着枝桠,角落的三角梅也不知何时生出些许花苞来。而林伯就坐在一堆花草中,正低头研究着一本讲水培植物的教科书。一切都安和宁祥,好像之前的事都不曾发生过。
见言洺和晨曦进来,林伯摘了老花眼镜,乐呵呵道:“就知道你们会来。”
言洺道:“林伯,付磊跟我说,那个凶手自首了。”
“嗯,”林伯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又翻了页书,“唐成迟早会醒,他迟早会暴露,早点投案自首好啊。”
晨曦嘴唇翕动,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林伯你——”
林伯将老花眼镜搁在石桌上,依旧笑眯眯的:“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又或者……像我女儿女婿一样,把我当怪物?”
这头言洺静默片刻,蓦地出声:“事实真相还未可知。”
话毕,见晨曦和林伯齐齐看向自己,言洺眸色微动,双手掌住晨曦的肩,一把就将其推到了林伯跟前。晨曦怔忪,正不知所措就听头顶传来言洺的声音道:“林伯,这丫头现在是蔺安市心理研究中心的挂牌咨询师,国家三级认证咨询师。虽然经验浅,但也处理过几起案子了,口碑还不错,专业水平也合格,你要不要试试?”
晨曦闻言呆若木鸡地回头瞪住言洺,呃~言大医生这是干神马?帮忙推销自己咩?
这头,林伯亦笑着摇头,“看来言医生还是不相信。”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言洺道,“重要的是,林伯你自己相信吗?”
听了这话,本欲起身的林伯动作一顿,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看向言洺。言洺正色道:“林伯,虽然你嘴上不说,但其实你还是想知道的吧?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真的有特异功能。”
闻言,林伯面露难色,喃喃道:“我——”
不等林伯说完,言洺又道:“如果心理咨询师也无法解释你身上的现象,那么就可以真的确定,植物们会说话。”
林伯:“……”
从林氏小屋出来,晨曦就一直闷闷的。直到上了车,终还是忍不住道:“其实,真要做心理咨询的话,言医生你不是更合适吗?为什么向林伯推荐我?”
言洺本在系安全带,听了这话瞥了眼晨曦,道:“我不想林伯有心理负担。”
晨曦皱眉,“心理负担?”
“嗯。”言洺点头,叹息道,“虽然我也是国家认证的心理咨询师,但大多数人还是只记得我‘精神科大夫’这个职业。普通老百姓未必了解内情,总觉得在我这进行心理治疗自己就是精神病了。再加上林倩那性子,还是算了——”
听了这话,晨曦对言大医生的崇拜之情又蹭蹭往上长了几分。嗷嗷,言大医生好细心啊,这么小的细枝末节都能考虑到。相较之下,自己也很讨厌林倩咋呼的性格,可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果然高手就是高手,什么都面面俱到!
念及此,晨曦正捧脸对着自家男神冒粉红泡泡,就听言洺又嘀咕了句:“再说,替自己女朋友争取案子也是应该的吧?”
晨曦一愣,只以为自己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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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言洺轻咳声,不好意思地将头瞥向窗外,“没听清就算了。”
晨曦转了转乌黑的眼珠,一字一句重复道:“自、己、女、朋、友?”这么说,言大男神答应作自己男朋友了?
“好棒!”想到这,晨曦当即拍掌欢呼,不论三七二十一地扑进言洺怀里摇尾巴道,“言医生,为庆祝我们顺利脱单,晚上咱们吃火锅吧?”
言洺推开晨曦,冷脸道:“你够了,不要试图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妄想吃辛辣的食物,你自己照照你的脸。”
“嘤嘤,哪儿有刚开始恋爱就嫌弃女朋友长相的?”
“闭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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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林伯如约到心理研究中心来找晨曦。
鉴于晨曦是第一次作主治咨询师,林伯的案子言洺又有过接触,是以此案就交由了言洺作咨询指导。咨询室内,替林伯倒好茶后,三人就开始了正式会谈。
清了清嗓子,晨曦压住心底的小紧张,开门见山道:“林伯,你大致的情况我们之前已经聊过了。但为了更好更全面地了解你的心理状况,今天我会再补充提一些问,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林伯摇头。
“那好,那我这就开始了。”晨曦莞尔道,“你说你第一次听到植物说话是在医院里,那么第二次听见植物说话又是在哪?”
林伯沉吟番,道:“是在家里。”
“当时发生过什么吗?比如,和你女儿女婿有关?”
林伯想了想,点头道:“是的。当时……好像是中秋,倩倩他们本来说要回来吃午饭,可又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事来不了了。呵,当时我正难过,就听阳台的君子兰劝我说,不要伤心,说它们会陪着我。”
晨曦咬了咬唇,引导话题道:“从那之后,你就经常听见植物们说话了吗?”
“是啊。”林伯深呼了口气,平静道,“后来倩倩说想要把林氏小屋关掉,我就把店接了过来。”
晨曦抓住重点,挑眉道:“把店接过来是你自己的主意?”
林伯有些纳闷地看向晨曦,“当然是我自己的主意。”
“没有谁给过你这方面的意见吗?”
林伯闻言一顿,踌躇道:“当时……家里的铜钱草和风信子的确劝过我,它们说我一个人闷在家里容易闷出病来,还不如把店接过来再多养些植物。”
果然如此!
晨曦闻言眼眸晶亮,和言洺对看眼,又道:“那林伯,你和植物一般都聊些什么?”
林伯道:“什么都聊。天气、环境、八卦……啊,有些植物还会对时下新闻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晨曦在记事本上刷刷记了两笔,这才道:“那是所有植物都会和你聊天吗?”
“不,”林伯笑嗔,“上次我已经说了,有些植物性格开朗,喜欢高谈阔论,但也有些植物话少性闷,不太爱搭理人。和它们打交道就和人打交道是一样的,它们性格迥异,偶尔也会因为一些小事争执吵闹。但如果彼此越熟悉,你从它们口中听到的也就越多。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其实它们都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啊。”
晨曦诺诺点头,“也就是说,彼此相处的越久,你和它们聊天得到的信息也就越多?”
“是的。”
“那林伯,你可以向我们展示一下吗?”说罢,晨曦就指向了角落的发财树,“现在,你能和它对话吗?”
林伯瞅了眼发财树,脸上神色不由柔下三分,转向晨曦道:“我试试。”
晨曦比了个“请”的动作,林伯缓步走到发财树跟前,静默片刻,忽然笑出了声。
一直没有说话的言洺问道:“怎么了?”
林伯依旧呵呵笑着,稍时才摇头道:“它说,它本来不是放在这的,是你们为了测试我,今天上午才故意搬到这的。”
闻言,饶是晨曦不信鬼神也不由张大了嘴,这也……太神了吧?
另一头,言洺倒是神色未变,“它还说什么了吗?”
林伯点头道:“它还说,自己原本住的那屋光线太暗,这屋倒是不错,叫你们不用再挪回去了。”
听了这话,晨曦瞬间有种倒地吐血的冲动。自己主治的第一个案子就这么高难度,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我发现,一旦过节自己就会写得特别慢特别卡。大概……是不满别人都有假期,自己则要全年无休码字吧,泪目……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送走林伯后,晨曦和言洺在办公室开总结会。一旦涉及工作,言大医生就恢复了往日的冷清气质,面无表情道:“怎么样?通过接触性会谈,有没有什么看法?”
晨曦颔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道:“产生真性幻听1的患者一般多为命令性幻听和评论性幻听两种类型,幻听的内容也大多为命令患者去自杀、去伤害别人等,可是林伯这个却是与对方对话,用他自己的话说,娱乐、八卦,甚至时事新闻,对方都无所不谈,所以我认为——首先,林伯的病症与其说是单纯的幻听症,不如说是妄想症。
“因为老伴的离开、女儿女婿的疏于关心,车祸后的林伯异常寂寞孤单,他想念老伴,想念儿女绕膝的时光,所以在这种极端的心理情况下,他幻想出了陪伴他的伙伴:植物。”
晨曦在活动白板上写下大大的“植物”两个字,这才接着道:“根据林伯的讲述,他第一次产生幻听时,是因为想要知道老伴的消息,可林倩和付磊两人却拒绝回答;第二次,是在象征着团圆的中秋节时,林倩和付磊临时改变主意不回去探望林伯了。产生幻听的头几次都是关键所在,而前两次林伯听见植物说话都和女儿女婿有关,所以我认为,林伯是把对林倩和付磊的感情寄托在了植物身上。
“他把植物想象成了人,所以,在他的耳朵里,植物们是有性格的,有些爱说笑,有些则性格沉闷。只要混的熟了,它就能和你聊更多……这些,其实都是人的特性。一切,都是林伯寄情后的妄想。”
说完长长的一段话,晨曦这才深深地呼出口气。言洺起身道:“你说的大致我都认可,可植物们每次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个要怎么解释?”
听了这话,本埋头正准备喝口咖啡的晨曦又抬起头来,只见言洺在晨曦写的“植物”两字旁边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言洺负手道:“唐成被袭击,林伯是怎么知道凶手就是买花人的?还有,今天在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这棵发财树原本不是放在会议室的?”
晨曦理了理长发,显然没了刚才的底气,咬指道:“也许……是林伯观察入微,通过一些细小的点发现了这一点。比如,呃……比如会议室门口掉了一些土,他通过这一点知道了发财树是刚刚才搬进来的。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是,其实唐成被袭击那晚,林伯根本就看到了凶手从花卉店出来,但他为了说服自己植物会说话,刻意忘记了这段记忆,转而变成是狐尾百合告诉了他真凶。”
“不对。”言洺摇头,“你忘了吗?在警察局时已经证实,当晚,林伯一直和客人在视频聊天,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凶手。再说了,就算见到那人从花卉店出来,他又怎么可以一口咬定那个就是买花的客人?”
晨曦呃住,彻底无言。
言洺敲击着写字板,十足的严师模样:“也许、可能、应该,你刚才的那段话里全是不确定的词汇,就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你自己,要怎么说服一个妄想多年的患者?”
晨曦耷拉着脑袋,也觉一个头比两个大,“虽然作为心理咨询师首要遵守的就是不相信鬼神,可是林伯这个案子实在也太诡异了。他到底是怎么通过发财树知道那些事情的?居然全说对了!唔。”
“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
听见言洺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晨曦一怔,扭头就见言洺又在写字板上写下了“发财树”三个字,而在“发财树”右边,言洺又划了两个箭头。
一边疾写,言洺一边就道:“林伯通过发财树说了两点:其一,就是这株树是我们为了试验他故意搬来会议室的。其二,他说发财树抱怨曾经待的房间太暗,希望就留在会议室不要再被挪动。”说完,言洺就幽幽凝向晨曦,晨曦眨了眨眼,终于顿悟道:“这发财树是古老师办公室的,他办公室光线不暗啊!”
言洺递给晨曦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用水墨笔在第二点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我让你搬古逸办公室的发财树不是随意为之,而是精心挑选过的。古逸这个二货从不爱惜花花草草,经常顺手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发财树上,所以,这才造成了发财树树叶发黄发暗的现象。林伯是养植高手,根据发财树的树叶颜色、生长状况一眼就能看出它所吸收的光亮不够,所以才会妄想出发财树抱怨以前房间光线太暗那番话。也正因此,所谓的玄幻现象才不攻而破。”
闻言,晨曦对言大医生的敬仰之情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男人实在太帅了!原来从一开始,言洺就挖好坑等林伯跳下去了!
“那刚才,为什么不拆穿林伯?”话毕,不等言洺回答,晨曦就敲了敲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我脑子抽了,当我没问过。”
——当然不能当场拆穿林伯。
其实说来,林伯这个病案一点都不复杂,就连晨曦这样刚毕业的菜鸟咨询师也能通过简单的询问就找明病因。这个病案难就难在解决方案。林伯已幻听许多年,如果贸然说明真相,只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林伯从妄想中清醒过来,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其二,就是不肯现实,从而病情加重,转化为精神分裂症。
两种状况都不是言洺想见到的,所以才要徐徐行之。
念及此,晨曦欲言又止地扯了扯头发,偷瞥眼正在擦写字板的言洺。言洺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
晨曦思忖道:“言医生,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如果真治好了林伯,让他再也听不到植物们说话,岂不是……”后面的话,晨曦咬唇没再说下去。她想象不出未来再没“说话植物”陪伴的林伯会有多孤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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