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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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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都是在室内,外头依旧滴水成冰,大雪皑皑的,实在是不太适合到外面去。屋内几个角落内放着好几只火盆,甚至慕容景额头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室内过于温暖,而众人身上衣物却是实打实的冬季衣物,再加上方才运动了一番,更是觉得热。

便有人将头上的头巾解开,慕容景也顺大流,将头上头巾解开来。

李桓向来不拘小节,见众人不耐热,还命人奉上饮品。他坐在榻上,无意一回首,望见慕容景头上那支玉簪,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第62章 前兆

慕容景发髻上戴的是一支白玉簪子,簪子通体剔透玉白没有一丝瑕疵,乃是值得千金之物,簪头处并无多少复杂的刻饰,几处简单的云纹罢了。若仅仅是这样,李桓估计也只是会一笑而过,如今富贵了最不缺的便是这些金玉之物,可是那支簪子和他在贺霖头上看到的那只有*层像。

工匠们绝对不会拿同样的货色来唬弄贵人,光是凭这玉料,能用得上的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转过脸去,手中的酸酪的凉意透过杯盏沁入肌肤,顺着肌理一路涔到骨子里去。

慕容景没有发觉李桓些微的不正常,他奉了叔父慕容绍的意思,前来和晋王世子打交道,虽然身份有别,但比起晋王的出身,慕容家还是算有底蕴的,慕容景更没有拿自己当做世子奴婢的心思,世子若是待他有礼,他便以礼待之,要是世子粗糙无礼……那之后也没他的事情了,慕容景才不会委屈着他的性子来侍奉这么一位脑子被马给踢了的世子。

王府中养有从以前那些被灭了族的达官贵人手中接手过来的女乐,每逢客人来,少不得拉出来给客人作乐一番。不过李桓今日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他叫人拿来琵琶,自己在榻上随手弹奏两下。从琴弦之声中可以推出演奏之人的情绪。琵琶声中的阵阵倦意也让在场的诸位郎君听得。

做客,有眼色那是必需的。

一曲终了过后,郎君们等缓了一息,过了半柱香之后起身纷纷告辞。

李桓等房中的客人都离开之后,斥退屋内服侍的侍女仆从,他从榻上下来,站在地衣上。脚下的地衣十分柔软,但这也未能平伏下他心中澎湃的情绪,他的身体里好像潜伏着一头猛兽,蠢蠢欲动的想要掌控他的精神,控制他的行动。

他抄起之前放在榻上的曲颈琵琶重重的抡在坐榻坚硬边缘上,啪的一声响,琵琶立即被敲出一个窟窿来,破碎的木料四溅。

李桓靠在坐榻旁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激荡起来的情绪平复下去。

外头的侍女听见屋里头好大一声,全都吓得一个激灵,饶是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向屋内探头打探。

过了好一会才听得里面传来击掌声。

侍女们垂着头鱼贯而入。

见着散落了一地的木屑,侍女们更是不敢抬起头来。

只见着世子着了白袜伸展双足躺坐在榻上,“把这收拾了。”

侍女们起身道唯,跪下来收拾。

世子并不是什么残暴性子的人,但是眼下他心情不好,谁也不敢去撩他,万一把小命搭进去就糟了。

侍女们轻手轻脚的将地衣上散落一地的木屑拾掇干净,又再三用手掌在上面按压几回,确定不会有落下的木刺会伤着人之后,才退出去。

“郎君,郎主请您过去。”一名家仆站在门口的屏风处恭谨说道。

李桓从榻上起来,让人给他整理一番仪容后,准备前去见李诨。

新年头一个七日,洛阳城里恢复了些许的热闹,达官贵人们谁也没闲着。

李诨被封晋王不久,朝中重要的位置,依照惯例肯定是要用自己人填上,剩下来的那些位置,可以酌情的让那些后进之辈,不管是鲜卑还是汉人,坐上去。

掌军的,大头的还是在李诨的手中,他之下便是贺内干,贺内干这人是李诨的大舅子,从怀朔镇开始就跟着他东奔西跑,在权势面前,所谓的兄弟情自然是值不了几个大钱,不过李诨看得出来贺内干这人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同样的也没有调兵遣将的大能。一身勇武,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这个位置倒是也合适。

不过贺内干这会正有事没事的去那些元氏宗室那里晃悠,偶尔去参加个宴会什么的,他如今地位今非昔比,哪怕那些宗室看不起他镇兵的出身,也要笑脸相迎。

贺内干的确和那些宗室和不太来,宗室们汉化日久,生活习性和汉人已经没有多少差别。贺内干那个习性还是保留着比较厚重的鲜卑气,一来二去的,和他交往的那些宗室也有些受不了他。

宗室们受南朝习性影响,对于饮茶为雅事,贺内干见着茶水就变脸色,觉得树叶汤有什么好喝的。别人说话只会用汉语,他开口必定是一口鲜卑话。

在一众人里是如此的鹤立鸡群。

此事后来贺霖也知晓了,女孩子们的交际圈和父兄是同步的,在洛阳也没办法不和宗女们来往。

宗女们不必将话说的明白,只是说贺公前几日在长广王府赴宴。

贺霖顿时就想扶额了,贺内干以前在怀朔的时候,最瞧不上的便是洛阳贵族的作风,如今怎么又和这些宗室给搅在一起?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她也不会跳出去指责贺内干做的不对,在这拳头就是一切的世道里,贺内干反正不会被轰出来就是。

她心里也有些暗搓搓的小想法,以前吃苦吃的恨不得勒紧裤腰带,如今看着那些皇亲国戚被他们折腾,莫名的觉得有些快感。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舒畅无比,对着那些宗女腰杆都笔直了几分。

元月十五,放在南朝是家家户户拜祭先祖的日子,在北朝却有狂欢的意味。

早从旦日之前,凡是有能力的人家都已经咱准备了,这一年里过的颇为不太平,先是步六孤家的落败洛阳里牵连了不少人,然后又是废后等事情,到了新年,都想过的热闹一些,以求来年有个好开头。

绢帛纸张之物颇为贵,布匹甚至都能作为钱用,能搞得热闹的还是家底比较殷实的那几家。

贺霖家中也大张旗鼓的准备起来,家中库房颇有些存货,光是布帛便是好几个房间堆得满满的。

贺霖得了崔氏的话,自己兴起画了几个样式给匠人送过去。家里的两个男孩子也吵吵闹闹的到时候疯个够。

到了晚间,平日里寂静的洛阳城打破了宁静,倡优们着奇形怪状的装扮,在大道上表演。

贺霖早和崔氏和贺内干报备了一下,自己带上两三个壮婢便出了门。

门外是另外一个热闹的世界,道路两旁不知道是谁家搭起来的燎火,燎炬已经被点燃,明亮的火焰一路排开去,连路旁还没被清扫干净的积雪都被火焰给照得红亮。

贺霖看着面前那些人,那些人尤其是男子,面戴着狰狞可怖的面具,更可笑的是身上还穿着女装,不伦不类的让人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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