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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世叔,你那斗犬比之皇甫世叔的如何?”便是刘桓在看了对方的嚣张之后也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当下心中一动便来到皇甫奇与朱煜二人身边问道,黑犬败得太过惨了,与之前的场面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想象之中的恶斗也没有发生,他可不愿再让此人嚣张下去。

“大公子,我的那只斗犬是与皇甫兄一道求购而来,怕是未必在他之上,看前一场的局势恐也凶多吉少。”朱煜一脸凝重的言道,对他而言输掉些银钱事小,脸面可是极为重要的,方才的惨败已经让皇甫奇面色深沉之极,他亦不愿重蹈覆辙,不过此时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如今忽听刘桓问起,心中不由一动,当即便说道。

“既然如此,那这一场朱世叔就让给刘桓吧!”就算那金黄色的西域恶犬表现的如此凶残,可丝毫不能损及刘桓对于白狼的信心,明知必败的战局还有何进行下去的意义?他亦不能坐视其败,不过刘桓行事向来稳正,言语之中颇为有礼很是给了朱煜下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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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有此意,在下自当遵从,只是……”这对朱煜而言却是求之不得,可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他也不能过于示弱。

“世叔放心,刘桓自有曲处。”刘桓言罢便立刻命人叫来赌场中人交代一番,那人闻言之后连连点头又往乌里奇那边去了,一番言语之后乌里奇的目光立刻就向此处的刘桓看来,也许是知道他乃是刘毅长子的身份,因此神色之中并无太多方才的嚣张,刘桓亦是与之对视,片刻之后二人同时收回眼光,乌里奇又对面前之人点了点头。

“经大公子,朱公子与乌里奇协商,下一场将由大公子的爱犬出战,倘若乌里奇再胜,明日便由朱公子的斗犬加以挑战,众位所投之注依旧有效,倘若大公子胜,此注将会由本场退还。”看着这个场面,围观之人多是窃窃私语起来,那赌场众人回到高台之上言道。

这个提议并没有受到在场众人过多的责难,甚至还有在朱煜身上投了重注之人心中窃喜,看过方才的一场恐怕不会再有人还对朱煜的斗犬抱有信心,既然大公子出手定有把握,只要他可以一胜众人的投注就不会有所损失了,而在乌里奇身上下注之人也并没有失去希望,若是他能再胜,明日的斗犬依然照旧,并不损及他们的利益。

此时场中众人都在议论着即将到来的一战,想必比之前者会精彩许多,而刘信却在这片议论声中一溜小跑的到了台下,在赌场之人的引领之下进入西侧的通道之中,他这是给白狼打气去了,前一场看得刘信心中颇为憋闷,恨不得白狼立刻就能将对手撕得粉碎!

随着锣声再响场间又恢复了安静,此次是东侧的铁门先行拉起,方才胜利的金黄色斗犬又缓缓的回到了场中,那神情与方才一般无二,只有在激战之时它才会抖擞精神,而西侧铁门的拉起使得全场都屏息凝神起来,诺大的斗场周围一片寂静无声,恐怕此处开业之后还是第一次,所有人对大公子的斗犬都充满了好奇,可它还未出现众人已经在西域恶犬的身上看出了端倪,此时它的毛发再度高高耸起,身躯微微的下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西侧的通道,一副大敌当前的表情!

第六百二十四章 羊皮信卷

除了面对皇甫奇的那只黑色斗犬,围观的众人还很少见过这只西域恶犬会露出如此戒备的摸样,且方才它还是在出手之时才露出峥嵘,如今对方还没出现其张牙舞爪的凶相已经显露无疑,看了数百场斗犬之后,围观众人的眼力也有了一定的提升,加之第一场的经验,这当是西域恶犬忌惮对方的表示,不由对大公子的斗犬更为期待。

可让众人心焦的是西侧通道的铁门拉起之后,斗犬的踪迹却是久久不现,难道它临阵退缩不成?不可能,大公子出手怎会如此?再看那只西域恶犬却在场中不停走动,鼻尖不断发出阵阵哼声,比之刚才要显得更为烦躁,显然通道中的斗犬给它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不过纵然焦急亦要等待下去,也不敢多加催促,这可是大公子的爱犬。

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白狼雄壮雪白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通道的出口,它的脚步有力身形矫健可步伐却是极慢,似乎根本不知这里是危机四伏的斗场而只当成自家的院落,双眼之中的神色比之方才的西域恶犬面对黑狗时更为的懒散,更为的不屑;可如果说方才西域恶犬身上所散发的是狮虎等猛兽之势的话,眼前的白狼更像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王者,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大白威武。”此时安静的场中一个高亢的男声自上房看台响起,众人急忙视之,却正是严具在用力挥舞着手臂,对四周看来的目光浑然不以为意,而是继续给白狼助威,他倒是知道白狼在刘家的名字,场中的气氛微微一滞,随即便爆发出巨大的喊声,大白的名字被众多围观者高声呼喊着,这阵声浪比之方才二犬相斗还要远胜。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对白狼没有起到一点的影响,它的脚步依然是那般的沉稳优雅,此时随着白狼的逼近那支西域恶犬浑身的毛发都陡然炸开,身躯亦开始围着白狼转动,似乎在寻找着对方的弱点要加以攻击,可从它微微的后退之中却已经可以看出它对白狼的畏惧,这与其凶性并无关联,而是一种天性之中的相克,白狼给他带来的危险感觉太过强烈!不过若是见过当日那只猛虎在白狼面前的表现,如今的这只西域恶犬已经强的太多了,至少它还有着战斗的意志!

白狼看着对方的眼光有了一些改变,似乎有些意外可更多的却是怜悯,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王者对属下的怜悯,此时围观者的欢呼声还在继续,他们希望可以见到更为精彩的场面,现在看起来大公子的大白已经在气势上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而在刘桓心中,胜负却已经注定了,西域恶犬在大白的面前早就没有了方才的从容,眼下的场景就似乎是第一场的翻版,说不得二者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

“妹妹,看来今天小金是无法赢下去了,不过能让汉人大将军刘毅的长子刘桓出手,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惊喜,大汉有句俗话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刘毅是他们声威最重的英雄好汉,眼前的刘桓看起来也有些意思,比起这十几天来所见的那些世家子弟要强的太多了。”此时对面看台之上的乌里奇对身边的黑裙女子说道,他的汉语运用的极为纯熟流利不过到底非我族类总是有那么一点怪异的感觉。

“那你何不趁着此时出言认输?小金可是你费尽心机方才找到的,我真的想不到那汉人刘将军的家中竟然会有这样一只异兽,恐怕就是小金那一族中的王者也未必能赢得了它!”黑裙的女子的声音十分清越,听上去年岁不大,语调之中却没有乌里奇的那种怪异。

“认输?我宁愿死也*……%%¥,小金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对斗犬来说终究就是这样的下场。”乌里奇傲然一笑,说了一句可能是他本族语言的话,此刻他眼神之中的凌厉与狠绝湛然而现。

场中的小金围着大白转了几圈之后呜嗷一声便扑了上去,速度快的周围众人眼中都只能见到一条黄影闪动,显然它是第一次使出全力了,之前的二十场谁也没有见过它展现如此敏捷的身姿,此时呼喊的最高声的严具都不由为大白担心起来,因为它从进场之后就从来没有摆出过战斗的模样,这样的担心每一个希望大白获胜的人都有!

不过只是一个瞬间交错,大白便用它的实力证明了围观者的担心是那样的多余,就在黄色身影快要扑到它身上的时候,大白动了,这一动所有人的双眼都似乎产生了幻觉,一个大白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站在原地,可场中那只西域恶犬的身后又同时出现了相同的身影,哪怕他们双眼睁大全神贯注也没有看清楚大白是如何行动的,在那一瞬间,大白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能观察的极限而形成了残影!

这个交错使得场中的呼喊之声戛然而止,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静的都能听见鲜血自西域恶犬的颈间滴在土地上的声音,先是一滴、两滴,渐渐的便形成了一条细线流淌而下,位置的好的观者可以清晰的看见恶犬的嘴张的老大,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原本令人生寒的利齿也似乎失去了慑人的光芒,只是一击,大白甚至没有用上尖齿,单靠利爪便已经撕开了恶犬的喉管,若是细心观察,你会发现在大白右前爪洁白的毛发之上有着那么一抹惊心动魄的艳红!

当鲜血的流量再度增大,西域恶犬已经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道,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双眼的神采渐渐的敛去,只剩下腹部的一起一伏还在证明生命没有离他而去,但却已经在不断的流逝之中了。而此时的大白看也没看倒在场中的恶犬一眼,又迈着悠闲的脚步从它身边经过缓缓的走回了通道,就像是它只是出来散了一圈步而已。

场面安静了片刻之后欢呼声便轰然而起,诺大的斗场就像是炸开了一般的沸腾,也许想象之中的那种激烈厮杀并没有发生,可这样的场面更为让人震撼,大白从容不迫的王者气度已经深深的印在了所有观者的心中,此后刘大将军身边的这只异兽亦迅速的传遍四方。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只要大公子让大白出手肯定是必胜无疑。”看着场中那些异族之人收拾那只奄奄一息的恶犬,很难将之与之前的凶恶形象联系在一起,赌场众人宣布了此战胜负之后,严具第一个大笑言道,方才得知大公子前来,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押了上去,倘若一个疏忽恐怕严将军回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扒他的皮,不过现在他可不用为这些担心了,之前输掉的已经成倍的赢了回来,这一切自然是拜大公子所赐,他会心甘情愿献出赢回的一份。

周围的那些世家子弟们也是如严具一般的激动,这一刻大公子刘桓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核心,此番斗犬可绝非输赢那般简单,白狼压倒性的胜利使得所有被西域恶犬连胜而压抑了许久的人们都有扬眉吐气之感,说到底还是刘大将军威武,他不在京中大公子也是一样。

此时的刘桓面上依旧保持这沉静,并没有太多兴奋的神色,在他看来,大白出场的一刻胜负就已经注定了,而他今日此行的目的从众人对他的态度上便可知结果,他的所得绝非银钱那般简单。

片刻之后一个乌里奇身边的随从穿过仍在欢腾的人群来到了刘桓的面前,恭敬的施礼之后递上了一份羊皮卷,刘桓展开微微一扫,抬头时目光便看向了远处高台之上的乌里奇,二人再度对视有时刘桓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乌里奇会心一笑就带着随从下了高台,他那份从容的表情就若今日的输家根本不是他,心中相信刘毅的长子在看了那张羊皮卷后一定会有所兴趣,能够如此今日成败实在算不了什么。

胜固欣然败亦喜,这个异族客商倒是颇得此语真谛,可在司州漫天大雨中艰难行军的韩馥张卫等人显然绝不会有这样的心情,两天的时间这场瓢泼大雨几乎没有一刻的停歇,使得本就被破坏的千疮百孔的官道分外泥泞,整整两天,联军不过走出了五十里,便在安营扎寨之时他们还要随时提防着四周刘毅骑军的突袭与骚扰,这场该死的大雨为何对于他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当真令人费解。

到了第三天雨势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韩张二人也立刻下令大军全速行进,可在这样的道路条件下,他们的全速又能有多快?不得已只得命令士卒砍伐树木填塞道路,但这一来无疑又会影响全军的行军速度,天知道此时的刘毅会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们,韩遂与张卫心中已经开始有了危险的感觉,似乎身周的二十万大军也无法让其安心。

同样的大雨,同样的泥泞,刘毅所率的白虎玄武二营三千士卒的速度却要远胜联军,他们所走的道路没有受到破坏,同样的填塞韩遂需要以军令号令士卒,可司州的百姓却是自发的出来相助,他们冒着大雨在当地官员的带领下修整着刘毅需要通过的每一处难行之地,可说在司州之战中,朗生是彻彻底底的将人民战争用到了极处!

乌云盖雪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再为泥泞的道路也阻拦不了它的步伐,可在行军之中白虎玄武二营的士卒却总能看见主公在前奔行如飞的身影,这更加刺激得他们拼出所有的力气也要跟上那道身影,将军说了,老四营是他起家的老兄弟,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哪怕两条腿跑断,他们也不会放弃这个至高的荣誉。

如此的行军,刘毅的目的到底何在?三千精锐又能对联军造成怎样的打击,这一切在他们全力以赴行军到达清丽之后便有了答案。

第六百二十五章 军营故旧

清丽北郊十里沿溪村,此村因一小溪自村中而过得名,数日来的大雨使得清溪水位暴涨,若放在十年之前必定会是一场天灾,可在刘毅入主司州之后,张虎大力发展各地农田水利,清溪也成了灌溉附近良田的重要水源,稳固的堤坝使得村民们对这场大雨并未显示出任何的惊慌,往年此时也多是如此,对他们而言更能蓄水以为己用。

今日的雨势已经逐渐减小,待到黄昏之时淅淅沥沥的小雨也听了下来,甚至还有一抹夕阳的露出,此时这个百来户人家的小村之中,几乎每家的房顶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使其看起来充满了安宁祥和的意味。不过厨房内做饭的都是家中最大号的锅具,内中亦是慢慢当当,这一锅可足够二三十名壮汉饱饱的吃上一顿了,很显然,村民们此时做得饭食并不是给自己食用的,刘将军的士卒马上就要到了。

看着那个骑在乌云盖雪之上的伟岸身影出现在小道的尽头,穆顺急忙带着手下的士卒迎了上去,今日他是特地来此迎接主公的,沿溪村将会是白虎玄武二营三千士卒今晚的驻地,而在十里之外的情理,两万燕云营已经在枕戈待旦,随时等候着随同主公出兵。

这便是那日刘毅在府中与张虎的商议,调动虎牢一半的兵力赶往清丽由刘毅亲领在必要的时候给予联军致命一击!既然定下了全见联军与司州境内的方略,刘毅执行起来就必会全力以赴,虎牢是他限制曹操西向的关键所在,就是在联军大军压境气势正盛之时身为主将的张辽都没有在此处过多的调集士卒,张绣率领的燕云营四万大军始终牢牢的坐守此处雄关!而刘毅再与张虎悉心商讨之后便做出了调动此处两万大军的决定,并由威北将军穆顺率领前来此处。

此时曹操的大军已经全线压在荆州的新城与义阳一线,其余留守的主力部队也分别被贾诩与赵云牵制在青州与兖州边境,他可以调集人马攻陷虎牢的可能小之又小,故刘毅与张虎才会有此决断,出于谨慎起见他们还是留下了张绣率领的两万人马继续坐镇此处,想当年其叔张济便是以两万守军抗击高顺率领的幽州八万精锐达七日之久,如今燕云营战力还在当日守军之上,如此安排当可说是万无一失!

这穆顺本是并州刘豹部下,后得皇甫嵩老将军的手书在并州之战中献出源城,且在后来的诱敌之策中建立功勋,刘毅因此而在白平夜袭敌寨,一举击破包括三万匈奴骑军在内的九万并州人马,此一战便定下了大局,之后穆顺便在张辽的燕云营之中效力至今。

张绣接到主公军令之后很是振奋,他早就有出兵相助之心,给予穆顺的亦全是军中精锐,粮草军械尽数备齐,对他而言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不能随主公在此次司州大战之中建功立业,不过亦是深知虎牢关在刘毅心中的地位,没有大将坐镇此处他是绝不会心安的。

“燕云营副统领穆顺见过主公,主公远来辛苦,前方沿溪村中已经备好战饭及宿营之所,便请主公今晚在此歇息。”到得刘毅近前,穆顺飞身下马施礼参见,算来他也有数年未曾见到主公了。

“好,公度安排的果然妥当,此番急速行军士卒颇为辛苦,今夜正可好生安养,你我入村之后再行叙话。”刘毅坐与马上右手微抬示意穆顺免礼口中言道,观其面带微笑显然对这番安排颇为满意。

“诺!”穆顺闻言飞身上马当先而去,带着主公直接进入搭建在村旁的营帐,此时也有不少燕云营士卒在架起铁锅烧水,被大雨淋了两日,好好洗上一把热水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对与一路急行军至此的同袍而言肯定是一种极大的享受,虽然在平时各营之间都会有着竞争意识可在战阵配合之时他们都极为重视同袍。

此番刘毅亲自前来的消息还需暂时保密,因此接待那些送来饭食的沿溪村村民的就成了二营之中的一干将校,从其丰盛的程度上就可以看出百姓对于刘将军麾下士卒的爱戴,虽说穆顺之前提供了不少,可那些鸡鸭猪羊却都是村民们自发献出的了,此时这三千士卒所受到的待遇比之尚在艰苦行军之中的联军士卒可谓是天渊之别。

“见过将军,见过将军……”刘毅刚进大帐,已经有很多校尉职级的老部下面带兴奋之情的起身不断行礼相见,燕云营顾名思义本就多是幽州子弟,最早在甘宁麾下平辽东定高句丽建立威名,在并州之战中亦是刘军主力,后刘毅便将此营交给了有大将之才的张辽,一开始这些甘宁手下的骄兵悍将们对与一个降将出任他们的统领并不服气,可随着一次次的征战,文远用自身的实力征服了全营的将士,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刘毅当年的老部下,久未见到主公自然十分亲切。

“王云,陆机,江涛……”刘毅微笑着一个个报出这些部下的名字,而每个人闻听将军提到自己都是将身躯挺得笔直,一脸的傲然之色,将军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时隔多年也没有任何的遗忘,此时他们已经忘了自己军官的身份,似乎又成了将军手下的普通士卒。

“王云,你现今在张将军麾下官居何职,孩子多大了?家里可好?”被一众麾下众星拱月一般的护到桌前坐下,穆顺早就派人给刘毅送来了饭食,各式各样倒是种类繁多,也皆是他平素在军营之中喜食的,看着面前环伺的一种老部下,刘毅右手下压,他们便一个个干脆的坐在了地上,当年宿营之时将军便经常如此与他们一起用饭,此时想起都过去七八年了,刘毅见状心头亦有感慨,当下毫不避忌的用起饭来,还对一些老部下发问道,毕竟他也不可能得知每人的近况。

“回禀将军,属下现在为燕云营第三军校尉,统领三千士卒,大儿子已经十五了,明年便让他入军营,继续为将军效力,家中一切都好,父母现在还天天下地了。”那个名叫王云的校尉条件反射一般的起身言道,将军第一个就问起他可是极大的荣誉。

“坐下坐下,记得当年你是在燕郡入的营,兴霸手下成了队长,如今又是校尉了,很好,不愧是我当年的老兵,等这次打胜之后我与张将军商量一番,给那些久离家乡之人一些假期,回去看看爹娘,尽尽孝心,常年在外你们也不容易,想媳妇了吧。”刘毅急忙让他坐下,又很是温和的出言道,按军规,从军两年之后的士卒与军官每年都可以回原籍探亲的,可有时也会因为战事紧急而有所后延,燕云营坐镇虎牢乃是关键所在,很多士卒将校都有数年未曾回家了。

“将军还如当年一般,我每日都和士卒们说当年将军能清楚的记得全营上下数千人的名字,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可自己当了校尉之后才知道这有多难,费尽了力气也只记得一小半。要说想家还是真想,不过州府每次会转来家书的,父母妻子都在信中言及将军之德,让我好生效力,家中一切不用担心,上次回去还是两年前,这不闺女都一岁多了还没见上一面了,如今将军亲至,我等定要将那帮贼军灭在境内,到时候有了战功回去也面上有光。”王云闻言侃侃言道,如今将军虽是位高权重,可待他们的态度却还如从前一般,心中很是感激。

“将军,属下的儿子在幽州书院,月前来信言及他竟与大公子一处,大公子待人和善,听说是军中子弟对我那小子还极为照顾,我就说将军的公子就是与常人不同,一样都是善待下属。”另有一人起身言道,这已经是他们改不掉的习惯了,在将军面前说话都要保持当年军中的规矩,否则心中就会觉得对将军不敬自己也是别扭!

“你小子少绕弯来拍老子的马屁,记不得当年打过你的军棍了?”刘毅笑骂道,这个校尉名叫江涛,乃是他西园之中的部下,当年有一次点卯误了半分,还被他打过十五军棍,可之后他却是奋发图强,每战必身先杀敌,建立了不少战功,想是知耻而后勇。

“哈哈哈,好久不曾听将军这般说话了,当年将军打属下是为属下好,否则哪来今天的校尉之职?再说给将军打出来的军官我军之中可是一抓一大把,谁不知主公的军法从不徇私,如今我自己也带兵,更知道将军当年的用意,一直在想不知道哪天才有机会能再在将军身边效力,没想到此次将军就来了,此番灭那帮联军,属下愿打头阵,倘有闪失甘当军法。”江涛闻言却是一阵轻笑,刘毅现在已经很少会有粗话出口了,可听在他们这些老部下的耳中却是亲切之极,气氛立刻就活跃起来,江涛说完更是直接向刘毅请战。

“我还没说话,你小子冒得什么头,按资排辈也该是我来打头阵,将军,属下陆机愿率先杀敌,倘若闪失我提头来见!”此时又有一人长身站起先对江涛出言又向刘毅言道,他这一说不要紧,随即便有数人站起纷纷出言,要说这战前抢功也算是幽州军中的一景了,尤其此次还是主公亲领,这份荣誉值得他们争得面红脖子粗了。

“都给老子闭嘴,我这饭还没吃完了,吵吵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职责,待会晚间再传军令。”刘毅声音一大场中立刻安静下来,众将闻言面上都有兴奋期待之色,而在此时的刘毅心中,能有这样一群忠心的麾下,便是为帅者极大的满足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忠孝两难

晚间刘毅便与一干麾下在帅帐之中议及当前战事,众人各抒己见之下场面显得颇为热烈,从当年的士卒到现在的军官,每个人都有了长足的进益,也更想在主公面前表现一番,但所言必要言之有物,主公可不是好糊弄的,一时间倒也提出了不少可行的战法。这些人可能不是张辽徐晃那般的大将之才,却是实实在在的军中中坚,且从军营底层奋斗至今的经历也让他们拥有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倘若把整个幽州军比作一个壮汉的话,他们就是这个壮汉强健的腰身。

正在热火朝天之时却是忽然有人来报,洛阳急信,众人一听立时便安静下来,如今司州的形势可谓对刘毅军一片大好,洛阳城中还会有何紧急军情?而主公看信之后亦是面色一变,虽然立刻恢复了正常可在众将心中却知此事定是非同小可,否则以主公的镇静向来是山崩不变色的,而眼见众将的神色,刘毅已经知其心意,当下言道:“此乃刘某家中之事,非观军情,汝等不用疑惑,方才所言皆颇为有理,可继言之。”此事他若不说很容易让众人分心对战局不利。

“主公家事当是非同小可,军情再紧却也不在今晚一时,我等还是先行告退让主公专心处之,明日再议不迟。”一旁穆顺出言道,虽然与主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对刘毅待己之善是很感激的,亦知道就算是家事,可能让主公色变就定不简单,故才有此语。

“哎~~公度所言差异,刘某在军中为帅,朝中为臣,那是上下有别尊卑有道,可若论家中私事岂不也与众人一般?各位一别父母妻儿多年确都可一心为公,军法自刘某而定,便是己身也不例外,休要再言,战事要紧,王云,你继续说!”刘毅闻言一摆手正色说道,听得众人心中都是暗暗点头,主公治军之严当真是上下一致。

这一番商议直到将近子时方才散去,刘毅的战略也大致得到了确定,一众军官也都领到了自己的职责,各自心中暗下决心,此一战可是主公亲自领之,便是拼上性命亦要将那联军尽数歼之。

“少爷,家中到底何事能让少爷如此?”众将走后刘毅却是一人静坐帐内沉思,看那神情竟然颇有无力之感,这一下可把随行的刘六吓得不轻,想十余年间在军中何曾见过刘毅如此模样?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快步来到主公近前问道,他与刘毅除了有军中上下之外亦是刘家的家仆,因此每每单独相处之时都是以少爷来称呼刘毅的。

“母亲病危,夫人不敢隐瞒,特托军师传书至洛阳,此番就连华佗先生亦是无法施药,欲以桓儿的喜事为之冲喜。”对刘六的相问刘毅却没有半点隐瞒,只是语气虽是淡淡却掩饰不住其中酸楚之意。

刘六闻言亦是一愣,在军中诸人及天子百官面前,少爷永远是英明的统帅与忠贞的臣子,不管情势如何危急他都能稳如泰山,谈笑对之,正是这样的刘毅才能给下属以无穷的信心,只要主公在,天就塌不下来。也只有久随在他身边的亲近之人才知道少爷也是人,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只不过为了大业他必须在人前将自己的情绪深深掩藏,无论是多么沉重的压力都无法压垮他如山的身躯。

当年老家主亡故之时少爷便与深夜在帐间独坐,虎目含泪,那一幕刘六今生也不会忘怀,他看到了一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少爷,却依旧是那么的真实,当时老家主毕竟已是过七旬之龄,可称高寿,可如今刘母不过五十余岁,平日里刘毅可谓侍母至孝,如今闻之怎能不神伤?恰此时又逢战情之急,刘六便有心相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可能有人会觉刘毅乃是后世穿越而来对今世的亲眷未必就有多深的感情,实则却是大缪其然!后世的他是个孤儿,三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品味过亲情的温暖,也许是老天见怜,此世的他却近乎得到了所有,祖父之恩,生母之情,夫妻之爱,兄弟之义,正是因为前世的缺失使得刘毅对今世所拥有的所有这一切都是无比的看重。

是,他今生所求的是一统天下,所谋的王霸之业,所想的是将我华夏之威发扬光大!这内中多有无情之道,需要他心硬如铁,当弃则弃,可本性之中除了狼王的坚韧之外也有着后世苏青成的真诚,也许这很是自相矛盾,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又不是在矛盾之中?

对苏青成而言,刘母是他心中一直所缺少的那份母爱,对于狼王刘毅而言,那是一种无法阻止的母子天性,两下综合一处此时刘毅心中的酸楚并不难解释;如今自己算得上是功成名就,雄踞五州之地带甲数十万,麾下臣谋将勇,进可谋一世霸业,退亦可裂地为王,可子欲养而亲不待却是人世间最大的苦楚之一,刘毅也不例外。

此时司州几乎大局已定,又有子才与文远坐镇,倘若我快马赶回京师,以乌云盖雪的脚力应可见到母亲,纵然天意难违自己也可陪伴左右,有那么一瞬间刘毅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此时他却想起了日间王云的话语,燕云营五万将士中有一半都来自幽州,自己今日的处境想必他们也都有过,他刘毅能够抛下一切而回,那些将士可以吗?如今战局正在紧要关头,倘若此时自己一去对军心士气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对那些士卒们公平吗?对自己追求的大业又该如何解释?

忠孝两难全,忠孝两难全!当日祖父去世自己对这句话已经有了体会,如今却又更深了一层,自己的大业容不得他此时加以退缩,司州百万军民也让他不能就此而去,也许这就是争霸天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亦是王者之路上所要承担的苦痛,来到今世,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无论如何他都会不回头的走下去,眼下亦是如此!

“与我取纸笔来。”刘毅此时的言语之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刘六闻言悬起的心放下了少许,少爷又将心中的那份酸楚压了下去,他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刘毅的忠臣,对主公的这份担待有着欣慰,可从长期相伴的忠仆而言,却也有着对此无能为力的感觉,当下也不多言,急忙取来纸笔放于案桌之上并为少爷研起磨来。

“此信立刻派人送往洛阳发到北平,你出去之后让所有人离营三丈,没有刘某的招呼都不可进帐。”刘毅接过笔来一挥而就,将之交给刘六言道。本来想着要动用猎鹰飞羽前往传书,那样至少能快上两日,可既然决定了留在战场,这两日的快慢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况且飞羽的存在对于眼前的司州大战还有着极大的作用。

“少爷保重。”接过信来的刘六犹豫片刻,说出这四字之后方才转身去了,他知道少爷又要一个人去面对那种苦楚了,可对此他却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有将这份手书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洛阳。

“若得老天垂怜,保母亲得延此生,刘某愿折寿相抵。”待刘六出帐,刘毅长身而起面向东方喃喃自语,面对生老病死,傲然独行的狼王亦要垂下骄傲的头颅去祈求上苍,此时山林狼王就是一个无比孤独的存在,哪怕是遍体鳞伤他也要独自一人在角落里舔着伤口。

大雨的暂时停歇让这两日受尽了雨水之苦的联军士卒松了口气,可在韩遂张卫等人的心中,那种危机感却是更为的强烈,洛阳大军已经开出城来跟在联军的后方,并与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既不加以打击也不会被他们甩开,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刘毅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想来就是自己号令大军回头恐怕也抓不住他们,况且面对金狼旗,又有多少联军士卒此时还有回头一战的勇气?在这一场心理较量之中,张虎的分寸拿捏的十分精准,再大的优势与有利的形势也不会让他放松警惕,时时刻刻他都会随时戒备敌军回头一击。

刘毅的大军跟在后方却不上前交战,很显然绝不会是欢送联军回函谷的,这条归路绝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不归路,这几日敌军的骑兵虽未给予联军士卒以实质性的打击,可那种随时存在的威胁却更能打击人的意志,且在他们每晚宿营之时,刘毅军总会加以骚扰,突如其来的锣鼓之声,数万人的士卒纳罕,这一切都使得身心交瘁的联军士卒难以入眠,生怕这眼睛一闭上就再也没有睁开的机会,本就极大的耗费了体力又得不到良好的休息,这份打击可想而知。

当年诸葛亮在汉水与曹操对峙之时就曾用过此法,如今在张辽樊稠手中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相比在大雨中受尽煎熬的联军士卒,有司州百姓作为后盾的刘毅军就要幸福的太多,每日都有可口的饭菜,外出骚扰敌军回营之后便有热腾腾的洗澡水与干爽的衣物,更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后勤的保障使得他们无论战力士气都是极为的高昂。

外出的士卒现在都会携带两样东西,一种是铙钹战鼓,经过匠人精心设计的它们可以发出更为巨大的响声,还有一种便是扩音器了,有了它的帮助,天生大嗓门的异族骑军更有了用武之地,这不是什么正规的战法,可在此时却能发挥极大的效用,用兵之妙存乎一心,联军虽是屡遭重创却毕竟还有二十万大军,想要将之一口吃下就必须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加以消弱,这亦可以看做是另一种形式的放血战术,只不过它所放掉的不是血,而是联军士卒的勇气信心与体力。

有了之前的铺垫,大雨又停了下来,根据那些村民的说法,这场雨至少要停上三日,对于此时的张辽樊稠而言,有过前些日子的铺垫之后他们可以放手去给联军士卒以实质性的打击了,放血之后便是割肉,现在群狼战术被二将运用起来已经是得心应手!

第六百二十七章 号为虎威

当日在守城之时,曾有士卒提出了尽量伤敌的建议,也得到了刘毅与张虎的立刻采纳,伤兵存在肯定会加重联军的负担,此时在退军之中它的效果也彻底展现出来,以致与韩张二人为了求速竟然命这些士卒背负柴草以填道路,否则便要军法处之,到了这一刻,联军已经顾不上那许多了,他们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回到函谷。

你可以去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下此时那些伤兵的心情?全力奋战为主负伤,身躯上的伤痛尚未平息,却又迎来了这致命一击,况且还是来自己方,他们又是抗拒不得,被旧日的同袍以利刃逼着的滋味绝不好受,这实实在在是一出人间惨剧!可却不能去苛责始作俑者刘毅,对战之中是不留情面的,任何对敌军的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过这样一来这个狠辣的手法也的确增加了联军的行进速度,虽然那些伤兵被踩踏时所发出的惨叫让人听了绝不舒服,可为了自身的安全联军士卒却不得不逼迫自己硬下心肠,不过就是这样换来的好运也没有能持续多久,那些该死的刘毅骑军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此时韩遂张卫及司马懿等人才痛苦的发现司州军民即使在道路的破坏上也花了极多的心思,坎坷的道路丝毫不能影响对方发出催命的箭矢,却能恰到好处的阻止联军士卒可能会施加的反扑。

说起这个想法并不来自与刘毅军士卒,而是百姓当中的一个猎户,当年他也有着在董卓麾下从军的经历,而刘毅军与村民之间的良好交流也使得他的想法可以迅速传到樊稠的耳中,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对于能够消弱敌军的任何一种办法樊稠都会坚决的执行,当然对那个猎户他也给予了厚赏,眼下看来是极为值得的。

乌桓匈奴骑军在远离联军队列的道路两侧来回奔走,不断以强弓硬弩袭击着行进间的敌军,经过之前的袭粮之后,他们对于群狼战术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加上道路方面的种种优势,即使面对庞大的联军队列,张文远也敢于行此虎口拔牙之法,确是胆略非凡。

敌军虽众可近来却被骚扰的不厌其烦,无论军心士气还是战力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而除了地形的优势之外,刘毅军精良的骑弓也是张辽敢于如此的重要原因,异族骑军的弓箭可以凭借马力轻松的射入联军军阵,可联军弓箭手对于就在眼前的敌军却无法加以还击,那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虚弱比之给予敌军伤亡更具效用。

此时每一个联军士卒心中都在怀念着几日前让他们痛苦不已满口诅咒的那场大雨,至少雨水再怎么猛烈也打不死人,而这些箭矢可是无情的,到了后来联军干脆对此不闻不问,每个士卒都用盾牌将自己护住,至于如此有没有效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一方来回奔突不断施加打击,另一方却是安之若素的尽管赶路,这在汉末的征战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一幕奇景,便在久后也为刘毅军士卒所津津乐道!

不过也不得不说韩遂张卫等人的应对在当前情况下算的上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了,毕竟道路的泥泞使得异族骑军的出动也不会人数太多,而箭矢的伤害在联军有了防备之后所能造成的伤亡并不巨大,至少这个代价还在联军的承受范围之内,虽说还有着两万西凉骑军,可那是韩遂等人用来保命的,且此刻他们的士气还没有恢复过来。有他们的存在还能使得对方骑军不敢太过逼近,而一旦让他们出击再被刘毅军抓住机会加以打击那之后他就要真的只能挨打不还手了。

有的时候笨办法不一定就不管用,联军就是云集一团楞把异族骑军的骚扰当做欢送,虽然每日都有所折损却难以阻止他们退军的步伐,看上去似乎有些窝囊,可对于战略目的的达到却有很大的好处,一开始张辽与樊稠二人对联军的应对还真有点准备不足,毕竟在经过前番的骑军大战之后他们手中的异族骑军加上并州营也不过四万余骑,这样的战力想要冲垮严阵以待的联军大军却还是力有未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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