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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军击溃南皮袁谭与清河高览,此城必定望风而降,这黎阳会战我军虽可称全胜亦是损失颇大,何苦在哪儿徒费兵力,如今辽东已经理顺,明日我便调宪和与子布前来安冀州之政,这仗要打,治政之事亦是不能轻忽,当齐头并进!”刘毅此时亦是成竹在胸。

二人说话间进了营帐,去见贾诩郭嘉二人已在帐中,观其神色恐怕这说服审配之事颇有困难。果然一见二人进账郭嘉便迎上出言,那审配坚决不愿降服只求速死,一时难以奈何,后又问起主公与颜文之事,赵云据实告知,二人莞尔的同时却也佩服主公的别出心裁。

“审正南,观二位军师所言想要立刻说服此人极为不易,不如暂且关押,待我将冀州收入囊中之后再做计较。”既然贾诩郭嘉二人都劳而无功,刘毅也不愿徒费心力了,审配与颜良文丑二人的情况又有不同,刘毅与之并不熟悉,且其实武人之间的交流亦要容易一些。

“报,主公,各营战损俘虏已经清点完毕,请主公详观。”此时却是管亥手持一份绢帛进了大帐,将之逞与刘毅言道。

这战损统计虽是每次大战之后的必需,可刘毅平素最怕的也就是这个,绢帛上面的数字很是简单,可其后却是一个又一个忠勇将士的性命,不过身为三军之帅,这也是他不可逃脱的责任所在。

龙骧营亡三千六百四十七人,重伤八百六十三,轻伤两千六百三十二,全营尚有三万人马,比之战前减员四成,而玄武营与白虎营身负攻击袁尚主寨的重责,伤亡更是达到了五成,西凉、重骑二营与龙骧营相若,最轻的严纲白马营也减员两成,而樊稠的并州营承担了本次会战中最大的职责,伤亡达到了恐怖的七成,全营能够上阵的只余八千士卒,整个刘毅军的战损超过了六万五千!其中战死者更有四万之多,便是当奔狼一战,刘毅军也未受过如此的损失。

此时朗生的神色自然不会好,若再加上辽东、北平、虎卫三营的损失,总计怕要有十万上下,这个代价极为沉重了,况且此时袁绍军尤未全灭,这个数字是肯定还要增加的,好在黎阳会战终以幽州军的胜利而告终,伺候冀州再无大战,只需小心谨慎便可。

如此之大的代价,刘毅军的战果却也更为辉煌,邺城守军五万几乎全歼,冀州骑军杀伤两万余人俘一万余人,黎阳守军击破两万余,冀州郡国歼灭三万俘八千余人,加上虎豹骑的八千战损与夏侯惇的六千伤亡,黎阳会战,刘毅军共杀伤敌军十三万,俘两万余人,决战之中近一比二的伤亡比率,这在以往的战例之中并不多见。

此时冀州军只剩袁绍亲领的四万余人,黎阳万余,南皮三万以及高览清河所部三万,虽然总共尚有十余万人马可却是士气低落,粮草不足,且被刘毅分割包围,兵力之比更从站前的一比一到了今日的二比一,况刘毅军黎阳得胜之后更是气势如虹,强弱之分已明。

“主公,此时夏侯兄弟大军已退,于禁亦不远矣,二将军的飞虎军并泰山军足够应对袁绍的渤海亲军,玄武白虎二营助敬方与儁乂牵制袁谭高览却稍显不足,三将军的铁骑营至少每处要派出一营人马前往相助方可将其困在城中,至于黎阳残军,可暂时不加攻坚,只让三将军的重骑营加一万幽州郡国困之,此数敌之中却又以清河高览部受我军打击最小,主公当亲自率军前往,只要敌军突围不成,有三月时间除渤海外其余便可尽归我手。”接过刘毅交来的绢帛,郭嘉与贾诩一同观之之后奉孝言道,眼下战况敌军少粮,困之才是上策。

“奉孝之言不假,可决战之后,士卒劳顿之极,这…”刘毅闻言沉吟起来,他的想法是先攻黎阳,可郭嘉却是困黎阳而首取清河,且刘毅军此时也不用强行攻击坚城,只需围之便可,他若突围便无城池之依,且刘毅军骑军更占突袭之利,若不突围,粮草不济又无袁军更是等死,如此一来刘毅军的战损的便会大大减小,似此才为万全之策,可要行此计,骑军必须尽快到位,刘毅的眼光向了赵云。

“战后云曾详观各营详细,除并州营折损过重之外其他三营皆可连续作战,想来…一日时间便可,有步军为依仗,我军骑军只要赶到便是对敌军最大的威慑,到达之后再做休整不迟。”赵云见到大哥的眼光也是考虑了半晌之后方才出言,这承诺可不能轻为。

“趁消息还未扩散,确应兵贵神速,那便按奉孝之言而行,子龙,分割敌军意义重大,铁骑营的到达定要及时。”想起当年歼灭并州张平之后,他亦是如此围攻吕布,刘毅也不在犹豫。

黎阳会战之后,取得胜利却损失颇巨的刘毅军仅仅歇息了一日便大军四出,赵云重骑营游弋黎阳周围,之后还会有田豫派来的一万幽州郡国来援,而华雄与严纲二人则不辞辛劳的奔向南皮与清河,将高览袁谭所部紧紧的困在城中,南皮袁谭得到黎阳之战的消息晚了一步,而清河高览却是立刻决定撤退前往与主公汇合,幸亏张合周仓二人拼死阻敌,严纲到得颇为及时,才将高览所部逼回了营中,袁绍与戏志才二人也是几乎同时收到了黎阳会战的消息,袁绍闻及怒上加怒,再有吐血之事,在戏志才的主动攻击之下,暂代袁绍掌管全军的郭图则率军迅速的往渤海退去,意欲经此而去青州图东山再起。

原本当时于禁尚未撤军,倘若郭图的行动足够坚决可与青州营会师之后再退想必刘毅军定是追之不及,甘宁势单力薄也是有心无力,可袁绍醒后难舍渤海基业,刘毅军对黎阳、清河、南皮三城的围而不打又让他抱有一丝幻想,导致其犹豫难决,这其中也不过两日的功夫,可却错过了绝好的时机,不仅戏志才北平朱雀二营逼了上来,于禁退军之后甘宁更是毫不犹豫的率军放弃稽古而走,截断了袁绍的退路!

当日飞羽送信之前,庞统徐庶二人就对战况做过分析,得出的结论竟与刘毅等人出奇的一致,只要黎阳会战幽州军取胜,甘宁的飞虎军与臧霸的泰山军第一个行动便要弃稽古北上而至渤海,并且断言于禁的青州营得闻战讯之后必会退军,二人之所见和飞羽的传书几乎完全相同,这更让甘宁心中佩服徐庞二人之能,见于禁果真退军,他亦是毫不犹豫的率领全军急速北上,卡住了袁绍的咽喉!

此时田丰所在的黎阳被赵云重骑营并一万幽州郡国所围,清河高览则要面对刘毅亲领的虎卫、龙骧、白马、白虎四营兵力,高顺的辽东营并裴元绍的玄武营在华雄西凉营的配合下让南皮袁谭动弹不得,渤海更是被戏志才甘宁二人联手所困,冀州大地上,袁绍残存的十余万大军被刘毅分割成了大小不一的四块,敌军围而不打,只是消耗其城中粮草,想要突围又是无力,战局已是彻底的无法扭转。

待得一月对峙之后,袁军的士气更为低落,渤海城中袁绍的病情随着心情的变化愈加恶化,待城中许攸暗自传出消息之后,刘毅留下虎卫,白虎、白马营一部及龙骧营一部继续围困清河,自己则领着樊稠的并州营及龙骧、白马二营各一部前往渤海!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于事无补

刘毅亲自领军到达渤海城下己方大营,戏志才、甘宁、太史慈、臧霸、庞统徐庶等人皆是一并出迎,此时战局已经完全倒向了刘毅军一方,众人相见面上都带着一缕轻松,下马与戏志才甘宁致意之后刘毅第一个就来到了臧霸的面前,这亦是众人之前的预料,此番甘宁能够尽数歼灭高柔袁军再回头与于禁展开对抗,臧霸确是居功至伟,况且此人算是新投之将,刘毅此举绝算不上是厚此薄彼。

“臧霸见过主公!”见刘毅笑容热情的第一个就来到自己面前,重之情不言而喻,臧霸心中颇为激动抢上前来便要跪倒施礼。

“哈哈哈,宣高不必如此,当年毅便听兴霸提过宣高大名,极为欣赏,言之有豪杰之义,大将之才,刘某早欲一见,奈何数度擦肩而过却是缘锵一面,今次冀州大战宣高能率军全力相助,实为雪中送炭之举,本想立刻前来,却是军务缠身,今日一见,足以慰之。”刘毅急忙一把扶起爽朗的笑道,言语神态之中都是极为恳切。

“主公谬赞了,向日霸便曾闻听张帅言及主公麾下之骁勇,于此战中见兴霸麾下所为方知何为精锐,此番稽古数战全靠徐庞二位先生料事如神,甘将军指挥有方,更兼三军用命方有今日之势,其间霸实是出力甚少,主公如此相待,霸心中有愧,今后还当追随主公,建立功勋!”臧霸出言之后不顾刘毅拦阻又再单膝跪地,行主从之礼。

“何言日后,此战宣高便有奇功,某已经表奏天子加你为威南将军,待此战后,以你泰山军为基础编练一泰山营由你担任统领,以宣高之才,必可扬威与疆场!”刘毅知其施礼是为表投效之意,因此也不再阻拦,待其行礼之后再将臧霸扶起高声言道,他此前已有安排。

“多谢主公厚意,霸当誓死相报!”这威南将军虽不比甘宁的平东将军为重号,但以臧霸的出身与资历刘毅此举已是极为厚待了,况且还承诺他单独领军,事前所定无一不行,臧霸自是极为感激。

“元直士元,兴霸与志才信中无不提及二位机谋巧断,料敌如神,稽古诈城,火中取栗,此两战设计精巧,胆大心细,刘某也是自愧不如,呵呵,若不是事前有约,毅都不愿让士元回转荆州了。”微笑对臧霸示意之后刘毅又是上前给徐庶庞统二人拱手致礼,此二人本就是经纬之才,再经此战磨砺必可与郭贾二人并驾齐驱,他如何不喜,此时面对庞统虽是笑言,可有很大一部分也是真实的心情。

“若无将军信任,统岂能有如此机会参与大战,此一番幽州之行统亦是感慨良多,此趟回转禀明恩师之后必将前来相助将军,到时还望将军不弃。”二人急忙还礼,庞统亦是坚定的言道。

“好,今日有宣高投效在前,又有士元此语,刘某心意足矣,必将翘首企盼士元回归之日,那日天香一会,士元对十里香情有独钟,到时刘某备齐美酒,与君共谋一醉。”刘毅闻言更是心喜,似庞统这般之人可都是言出必践的,如今冀州即将到手,良将又来相投,更得凤雏此等大才之助,此时不免有些志得意满之情。

“兴霸,闻听你与那许虎痴大战一日一夜,倒是痛快的很啊。”此时刘毅方才来到了戏志才与甘宁身前,二弟与许褚那一场恶战他早有听闻,本欲责他不该为这莽夫之举却又见一旁戏志才微微而笑,心道自己恐也好不到哪儿去,有志才在此,还是少说两句吧。

“那许虎痴果然不凡,武艺精熟,力大无穷,可宁也不能堕大哥威风才是,便是曹营顶尖战将又岂能惧之,今日未分胜败,来日沙场再见,某必要斩他于马下。”多年的兄弟,甘宁一见刘毅神情便知其意,他平生大战无数,却惟独此战最为险恶,此时还是意犹未尽。

“那你可要等上些时日了,此番大战军师辛苦了。”着甘宁得意的神情,刘毅不轻不重的回了他一句,又再对戏志才言道,他主从二人的默契亦不在其与甘宁赵云之下,却也不用多言。

“志才不过依计而行,主公辛苦才是,还是先入营中吧。”戏志才语带双关的出言之后便与众人随刘毅一道入寨,路上刘毅又对太史慈夸赞一番,笑言抢了子义风头,太史慈自是微笑逊谢。

一行步入帅帐之后,又再言谈几句,戏志才便给主公说起了眼下军情:“如今渤海城中袁军约有四万余人,士气低沉,袁绍本人又是卧病在床,据说病情颇为沉重,形势已与我方极为有利,不过此处袁家世代经营,城中积粮亦是颇多,尚不可等闲视之。”戏志才与刘毅的想法都是一致,一日渤海未下,袁绍不除都不可掉以轻心。

“军师打探的果然详细,想当年毅与本初相识与洛阳,曾为西园军中同袍,后讨伐黄巾,会盟除董皆是戮力同心,可惜与后却是分道扬镳,今日刘某赶来便是要送故人一程,以目下局势,不知各位有何计较?”刘毅与戏志才眼神交汇,便知这消息定是来自许攸之处,不论此人品行如何,此番冀州大战他亦是居功至伟,虽则定下围困之计可若能下渤海,清河南皮黎阳必可不战而得,便在此城多折些人马却也值得,刘毅此来便是为此,因此论及之后便问众人意见。

“主公,此时敌虽士气受挫,突围无望,可倘若一时强压过甚却易激起其拼死之心,加之此城之坚,急切攻之未必便是上策,还是要再静待一段时日之后,观其城中变化在做计较。”徐庶出言道,有了随同甘宁奇袭一战的历练,元直此时出言自信已胜于以往。

“志才也觉元直之言是也,操之过急反而不美。”戏志才出言赞成,此番他与甘宁所部在渤海城下会师,自然少不了和徐庶庞统二人商议破城之法,三人都一致觉得敌军士气虽低可战力仍在,又有坚城为凭,当是将之围困静待敌变方是上策。

二人此言一出,甘宁与太史慈亦是出言附和,显然他们在城下也很多次讨论过这件事情,且如今二人对于徐庶庞统极为信重,加之戏军师也是此意,因此他们这些一线将领的意见都是极为统一。

“既然军师与众将都是如此意见,刘某自该听之,听闻本初兄病重,想必定也会思念爱子,虽然为敌但毅与其亦是故人,便让那袁尚入城与其父相见,并将刘某手书呈上,表一表心意吧,此外攻城之事虽可缓,可必须详加准备。”见众人皆是此意,刘毅也不会固执己见,此时渤海袁军已成孤军,几乎不到希望,如此情形之下每过一日都会增添其心理负担,强行攻击亦容易让他们有所寄托,等待倒也不失为良法,不过坐等其成可不是刘毅的风格,袁尚便是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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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主公已经有所安排,即管行之便是,袁尚小儿年幼无才,放他进城也无大碍,至于攻城之事我军从未放松准备,主公放心便是。”戏志才微微一笑言道,一袁尚此时已经无关大局。

“如此极好,便劳烦子义送那袁尚入城吧。”戏志才如此言语,想必早已安排妥当,以刘毅对他的了解当然很是放心,当下也不再多言,便命太史慈将袁尚送入城中,自己则随戏志才往营中视察。

太史慈得令带着一队轻骑将袁尚送到城下,并对城上高声喊道他乃奉刘毅之命送袁绍之子入城,说完便即回身与袁尚拉开距离,省得城上守军会怕敌军诈城而不敢打开城门。守军闻讯急忙将之报给郭图,郭图亲至城楼观瞧,见那马上之人面容苍白憔悴,却正是主公三公子,而此时太史慈早已退出极远,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命人放下吊篮将袁尚拉了上去,此时的三公子哪里还有半点往日摸样?

袁尚那日为张十八所擒之后便一直关押在刘毅军中,对于这个袁家三公子,刘毅还是比较照顾的,一日三餐都很是周到,更让医官为他精心疗伤,此时小腿上的伤口差不多已经痊愈。可在刘毅心中,袁尚的地位可远不及河北二将与那审配,因此很长时间都未与其相见,袁尚毕竟年纪尚轻,阅历不足,血气方刚的他逞一时之快倒还勉强,可这些时日的等待,那种未知的恐惧却让其差点奔溃,幸亏刘毅及时将他想了起来,要将其带到渤海传讯与其父亲!

本来袁尚自觉难以保身,却不料刘毅对他未加任何留难,还答应放他前去与父亲相见,这一下死里逃生喜出望外,原先强撑的姿态早就不见,竟是一个劲的相谢刘毅!见袁本初深爱之子竟是如此,刘毅心中亦是颇为感慨,更暗下决心定要加强对刘桓刘信的教导,此时脑海中浮现的竟是曹操的那句名言“生子当如孙仲谋!”

被吊篮拉上城头,袁尚悬空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在自己人的面前他还不忘表现出一点镇静之情,可他内心的变化早在眼神显现,岂能逃得过郭图的双眼?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起之前他还一力支持三公子登上世子之位不由暗暗摇头,倘若真让此子掌管冀州,亦是亡无日矣,只是人的有些本质不致生死之时是不出来的。

他心中失望,脸上自然不会显现,略略抚慰了几句之后便带着袁尚前往袁绍住处,毕竟他是主公最为疼爱的儿子,想必此时前来也能缓解一下主公的病情,不过这与大局也是于事无补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舐犊情深

袁尚随着郭图到了父亲住处,到了内房却见此时父亲仰躺与榻上,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一时之间竟是清减了许多。往日神采飞扬仪表堂堂的袁绍此时却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十数年,那日他在廉山被刘毅戏志才设计火攻已是气急吐血,后黎阳会战的失利更是有如晴天霹雳!如今被刘毅大军围困在这渤海城中,已经再无反转之望,这病情越发重了起来,在病榻之上又是辗转反侧,自此便再无好转。

见父亲这幅模样,再想想自己兵败被俘的遭遇,袁尚也不由心中苦楚,经不住悲从中来,当即两眼含泪,双膝跪地,又再膝行数步来到父亲病榻之前轻声出言呼唤犹在昏睡之中的袁绍。

“你,你是尚儿,你怎么来了,甚好、甚好。”袁绍这几日病情沉重又是心情低落,一日间昏睡的时候倒有七八个时辰,平常仆人丫鬟的只在进食诊病之时方才敢将他唤醒,如今却是父子连心,听得爱子几声轻唤便睁开眼来。侧头一瞧,果然是幼子跪在面前,这一下无神的双眼之中露出喜色,也不知哪儿来的精神竟是翻身坐起抓住爱子之手言道,袁尚兵败被俘的消息他早就得知,可如今也不愿计较了。

“父亲,快快躺好,要善保身体才是。”袁尚见父亲起的急了,气息开始不允起来急忙起身相扶,又用软枕给他垫在背后,此时的父亲两眼之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有的只是见到爱子的喜悦,此时倒是真情流露,念及往日种种再想如今,袁尚一时更是感慨万千。

“尚儿,可是那刘郎生放你前来?想必他因不会单为此事吧。”袁绍对这幼子一直极为喜爱,袁尚的被俘也是他病情沉重的原因之一,不过他心中倒是相信只要袁尚不是死在乱军之中,以刘毅的气度定不会过多为难与他,如今见爱子前来,刘郎生必有所言。

“父亲,那刘毅并非为难孩儿,此次也是他带孩儿前来渤海,这里乃是他的手书,让我亲手交到父亲手上。”袁尚出言之后自怀中取出一方白绢交到袁绍手上,正是离开军营时刘毅所交之物。

本初兄钧鉴:闻兄病体沉重,弟心有感慨,当日若能前来北平,又何有今日,不过以兄之心断不会为此,弟亦早知与兄之间必有一战!如今战局不用弟赘叙,兄之心中当如明镜。冀州之局已是难以反转。纵然为敌,兄与弟心中亦是一时豪杰,成败之数有时而已,不过事已至此,惟望本初可体恤冀州军民,不要再为无谓之举,即或兄还要坚持,亦不过徒费时日而已,朗生为人向不虚言,本初不死,吾心难安,兄之家人如今已是罪身,弟惟可保其性命宗族,望我兄三思。

袁绍接过白绢展开一,那字迹并无架构,却是极为有力,当是刘郎生手笔,信中不乏劝降之意,可刘毅的自信却是显露无疑,降不降在他眼中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在袁绍眼中颇为不忿,可以眼下形势却又不得不承认刘毅所言乃是事实。况且刘毅心中虽然语意坚强却无居高临下,傲气凌人之情,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属于刘郎生的真诚,他没有再和袁绍去扯什么天子之命,直言不讳的言及二人之间只是成败之论而无其他,更是明言他定不会放过袁绍性命,一切皆是实言。

“哈哈哈,西园相识如今已有十载,这刘毅还是如此性情成败之数有时而已,说的倒是不假,可我袁本初岂会向你摇尾乞怜?大事若不能成,生死又有何意,朗生,你却将袁某得小了。”袁绍毕信后却是长声而笑,其中既有酸楚亦有欣慰,却是不知为何!

袁尚听得父亲竟然发笑,心中颇为惊异,可观其神色一切正常,并无不对,这才略略心安,这封信他倒是未敢先拆,如此困境之下,往日的争雄斗狠早已烟消云散,此时父子之间却是一片真情。

“来人,速速安排酒食,今日尚儿无恙归来,可喜可贺,某要与他饮酒叙话。”袁绍忽然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往日的气势又回到了身上,出言亦是中气十足,似乎一身之病已是不治而愈!

当天这父子二人便在园中对坐饮酒,所谈皆是家中之事,在袁尚眼中,此时的袁绍就是一个纯粹的慈父,向自己的眼光之中透出都是浓浓的爱惜之情,甚至还和他一起说起他们兄弟的幼年事迹,时而纵声欢笑,袁尚虽是心中有异可见父亲神情欢愉,一时难解其意。

渤海之中,袁氏父子重逢对坐,凭酒而论往事,虽是身在重围之中却也能暂得其乐,而此时北平刘毅骠骑将军府中却是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往来之人脸上都是一片喜庆的神采,今日乃是刘毅母亲刘老夫人的五十寿辰,早间天子亲自派人送来寿礼,便手书一幅福寿安康悬于内堂之中,大门口车水马龙,客似云来,堂中也是高朋满座!

此时刘毅出征在外,那时五十岁已经可以称寿了,蔡琰早在数月之前便开始筹划起婆婆的生日来,丈夫身在冀州肯定是赶不上了,他的那份孝心唯有自己帮他尽了,母亲五十寿辰非同小可,刘家家大业大,定要好生操持才是,绝不可在外人面前落了夫君的脸面。

如今蔡琰也已将近而立之年,早不是当初的二八少女,可多年来保养精细,天生丽质却无半点减色,神情之中更多了一份大家内主的雍容华贵与端庄气度,刘毅的武勇之名天下皆知,蔡琰的贤惠之举也是名传四方,多有官宦小姐,大家闺秀皆是以她为榜样。

此时距离吉时尚差一刻,刘毅不在,族叔刘度便成了刘家主外事之人,朗生为当朝骠骑将军天子皇叔,数年来东征西讨,灭贼建功,权势之重一时无两,如今刘母寿辰,天子都亲书相赠,此外赏赐更是颇多,昨夜晚间伏皇后特地将蔡琰请进宫中,言天子有话,皇叔为国尽忠,却不能在老妇人面前尽孝,为的乃是大汉社稷,如今他虽不再京中,可这寿辰定要办的体面才是,蔡琰心中当然亦是此意!如此一到正日,朝中百官群臣皆来相贺,要给老妇人祝寿。

“娘,吉时尚有一刻,外间宾客多已到达,度叔正在张罗着,娘一会便要出去接受众人恭贺,媳妇这里领着家人先给您老人家行礼。”蔡琰此时一声华服,发式按品梳妆,整个人说不出的雍容大方,端庄明艳,她面朝刘母站在最前,口中笑语嫣然,身后左右乃是糜贞甄宓,她二人此时身子虽重可婆婆寿辰,这礼还是要行的,再往后便是玉儿、仙儿、秦玉瑶与柳如烟,待到蔡琰说完,除有身孕的众人之外,其余皆是跪下行礼,口中祝愿老妇人多福多寿,乐享荣宠!随之便是刘信带着妹妹朵儿上前给祖母叩头,亦有吉祥之言。

对蔡琰这个媳妇,刘母心中怎么都是满意,又见儿子妾室之中多有大腹便便之人,再加上两个孙子孙女清丽的童声,当即便是老怀大慰,面上笑容灿烂之极,不时以手虚扶,旁边碧痕也将一串串的铜钱交到行礼之人手上,她对夫人忠心耿耿,此时竟还未嫁,蔡琰每每问起却道要照顾老妇人一生一世,平素刘毅等人对她也很是尊敬。

想起自己平生可算大起大伏,丈夫去的极早,自己又曾患上重病,神志不清,可自从爱子归来,一切却发生了改变,毅儿为他亲赴绝壁采药,可能是孝感动天,阴差阳错之下因祸得福,这名医束手的失魂之症竟是不治而愈,此后儿子投军为国,立下无数功勋,所娶的妻子蔡琰端庄美丽,极有孝心,又能治家,那些妾侍们亦是个个如花似玉,为刘家开枝散叶,如今自己五十寿辰天子亲问,百官云来,刘家门楣可谓光耀已极,从前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今日的机遇,公公与丈夫地下有知,想必也会欣慰,今日寿辰之喜,除了儿子在外未归外可说十全十美,如此一来老夫人灿烂的笑容中也是泪光隐现,喜极而泣。

“老夫人、夫人,禀告老夫人,夫人,将军派刘六快马赶回来给老夫人祝寿了。”此时门外管家刘虎满脸生春的快步跑了进来恭声言道,老夫人与蔡琰等人闻听都是大喜,刘母心中对儿子无比挂念,蔡琰等人又何尝不是一般,她知道夫君向来极为孝顺母亲,纵使战事在身难以回来也定不会没有表示的,来果然如此。现在的这个管家刘虎便是上党刘家老管家刘福的儿子,如今是子承父业。

“刘六奉少爷之命赶来给老夫人祝寿,少爷说了,战场上无法准备什么礼物,叮嘱小人要给老夫人当面叩上九个响头,尚请母亲原谅孩儿不能再母亲面前尽孝!少爷今日必会与大公子面北而跪,给老夫人磕头!”刘六步入堂中便来到老妇人面前跪下。转述刘毅之言后便咚咚连声的磕了九个响头,刘母闻言眼中不由出现了此时刘毅身在军营之中,面北而跪磕头的景象,一时间竟是老泪纵横。

“方才那是替将军磕头,这六个是刘六和弟弟刘七给老妇人祝寿,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刘六磕完之后,起身又在跪下行礼,他与刘七也与刘虎一般,都是刘家之人。

“好好,快起来,毅儿近日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桓儿在军中可曾吃苦。”老妇人竟是亲自下座来扶刘六,慌得他急忙站起将老妇人搀住,此时刘母一连串的问题便出自口中。

“少爷很好,要叫老夫人与夫人欢喜,冀州之战想必三月之内就可定局,少爷必定快马赶回,大公子极有当年少爷之姿,很得军中敬重了。”刘六笑着高声言道,生怕刘母听不清楚。

“好,好啊,碧痕快赏,再将琰儿她们亲手做的寿桃好生包裹,带给毅儿桓儿吃去!”刘母闻言眉开眼笑,一连声的吩咐碧痕,却也未想这寿桃等物到了刘毅处还能不能食用了。

“夫人,少爷说了,他不在家中,一切由你操持,辛苦了,让刘六给您施礼了。”刘六将老夫人搀回坐上,又来到蔡琰面前言道,说完又是躬身一礼!

“这都是妾身的本分,岂敢当夫君之谢,你日夜在他身边,可要照顾好了,夫君一有战事便三餐不顾,你还要多加叮嘱,告诉他家中一切顺当,我与诸位妹妹等着他得胜而回。”这样的行事恐怕此时也只有刘毅做得出,却让蔡琰心中受用,连忙叮嘱起来。

刘六自然满口答应,又在包裹之中取出数张白绢来,先交给蔡琰,其余众女也是一个不落,见丈夫如此细心,众女都是喜形于色,所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一方白绢在众女心中分量极足,那边玉儿又对刘六问起刘桓的详细,此时外间有人传言,说是吉时到了,众人急忙拥戴着老夫人出门而往前厅!

第四百七十五章 寿辰之礼

众人如群星伴月一般的拱卫着老夫人来到前厅,宾客们都是纷纷起身,刘母也是微笑点头与众人致意,在碧痕的搀扶下来到大堂当中而坐,宾客也按先后的顺序一一上前,这第一个恭祝之人便是张云,虽然只是内臣,可他代表天子,其后便是杨彪、伏完等一众老臣,面对他们刘母都是要起身相迎的,表示足够的尊敬,而之后的一些官员老夫人便只要坐在椅上示意,由蔡琰刘度代为还礼即可。

恭祝之后刘府大堂设有宴席,自会有下人将其引去招待,一时间正堂之前人流穿梭,好不热闹,门口两个报名的家人更是精神抖擞,中气十足,似刘母五十寿辰的这番排场,放眼大汉也不多见,身为下人见了如此世面都是与有荣焉,个个都是容光焕发!

“徐州糜家糜芳先生到!”家丁的高声出言之中,身长八尺的糜芳带着整整一队手捧礼盒的家丁走了进来,什么美玉珍珠,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徐州糜家虽在刘备治下,可多年前便与刘毅交好,糜贞更是嫁进了刘家,此时在刘毅所领的幽州、并州、司州以及辽东都遍布着糜家的商号,实力极为雄厚,那糜芳乃是糜贞兄长,糜竺之弟,在家中地位仅次其兄,由他前来也足见对老夫人的尊敬。

糜芳上前极为恭敬的给刘母见礼,刘母此时亦是微微欠身示意,这糜家乃是她的亲家,当然有所不同,那些如山的贺礼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番蜀锦,质料上乘不论,难得的是糜家寻访了百名巧手艺人各自将拿手的花式绣与其上,名为百花争艳锦,确是不同凡响,女人对于这些的兴趣不会因为年龄而消减的,刘母亦不例外。

此时糜贞目视兄长,面上笑容也是十分灿烂,大哥出手不凡却也是自己的脸面,婆婆的样子便是极为开心,一旁众女也惊艳与这幅锦缎的华美,纷纷出口称赞,只有一旁的甄宓面上笑容颇为勉强,其实她与糜贞当年便是闺中密友,后又一先一后的嫁入了刘家,二人平素关系也是极好,不过刘毅的妻妾之中若论性情,便是甄宓最为要强了,蔡琰乃是刘毅正妻她不会与之相争,可如今这个喜庆的场面糜家出手如此她甄家却还没有动静,难道是被战事耽搁了?

“冀州甄家甄均先生到。”正在心急之间,家丁的高声出言让她略略放下心来,之间一个面红齿白的俊朗男子带着一队家人步入堂中,这甄均乃是甄宓的堂弟,自从她嫁给刘毅之后,很多商事都由他来打理,虽说年纪尚请却是聪明博学,得到了甄家上下一力的赞扬,甄家在北方的势力不输糜家,这一次刘母大寿怎会落于人后?

甄均上前给刘母见礼,此次他们所备寿礼亦是极为丰富,而最为贵重又是极合老夫人心意的便是那根用南海沉香木打造的拐杖了,此物极为难得,一般只是用来做一些小型摆设之物,都已是价值不菲,如今这个拐杖更是难以估价,其上隐隐有着一股奇香,功能安神醒脑,宁心静气,这香味也不会太过浓烈,很适合老人家使用,可见甄均亦是花了一番心思,这拐杖也绝不在糜家的百花锦缎之下,见礼过后甄均去客厅之前不忘目视其姐微微一笑,二人自是心领神会。

着这一幕方仙儿、秦玉瑶与柳如烟都是心中颇为羡慕,虽说刘毅对妻妾们的爱护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可以改变的,在家中方、秦、柳三女的地位的确要低于糜贞与甄宓,便在刘母与蔡琰的眼中亦是如此,唯一的例外便是玉儿,除了长兄张虎和刘桓刘家长子的地位之外,与刘毅识于微时便是她最大的依仗,当然这样的羡慕不会变成妒忌,三女深知自己的出身无法与其余想必,能得到刘毅的宠爱已是天大的幸运,现在她们只想为夫君诞下骨肉!

这之后便是随同刘毅出征的一干下属的家人,此次张虎特地让妻子皇甫玲亲自前来恭祝,此外戏志才、贾诩、郭嘉等人家眷也都来道贺,对于她们蔡琰表现的更为亲热,让甘宁之妻王欣然与赵云之妻马云禄将她们引进内院安坐,待礼成女眷便会在此开宴。

“乌桓头领呼延玉、图葛虎、图葛豹、图葛彪四位到!”等到人流渐渐少去之后,刘毅的那帮异族兄弟也进了刘府,他们今日方才赶到,当年燕郡一战,刘毅将他们尽皆擒拿,不过后来却与之亲善,互通有无,乌桓部落更是随之发展起来,在刘毅奔狼并州两战打得匈奴人实力大损之后,他们更是取代了其草原霸主的地位,呼延硕还迎娶汉朝公主为妻,并将自己的妹妹呼延小朵嫁给了刘毅大将太史慈!

这几月呼延硕缠绵病榻,难以远行,便让自己的长子呼延玉替自己前来,这是他头一个妻子所生,并非公主所出,如今年刚十八,生的虎背熊腰,身形高大,极为健硕,年前特地被父亲送到了幽州书院,而图葛兄弟等人对刘毅这个大哥一向极为尊敬,也结伴而来。

“呼延玉代父亲给老人家磕头了。”呼延硕乃是乌桓大头领,这呼延玉虽是图葛兄弟的晚辈却也是先行上前见礼,雄壮的身躯往地上一跪似乎整个厅堂都震动了一下,他也倒实在,跪下之后就是结结实实的几个响头,磕的地上石板都有回声,刘母急忙命下人扶起。

“图葛虎、图葛豹、图葛彪给大娘拜寿,我大哥是盖世英雄,您老人家就像天上的白云让人敬慕。”这三兄弟也都是跪下说话,本来不是刘家的晚辈是不用如此的,草原上也不兴这个礼节,可三兄弟对于刘毅很是佩服,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大哥,学了汉人的礼节之后刘毅的娘就是他们的娘,给娘磕头有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图葛彪,这个憨人不光头磕的比方才呼延玉还响,更是在堂中给刘母唱了一曲,虽然不知道他唱的什么意思,可抑扬顿挫的浑厚嗓音却极为动听,这是他们族中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图葛彪的确是一片诚意。

他们兄弟所送都是一些兽皮和上好的药材,北平的冬日极为寒冷,这些作为御寒之物都是极品的材料,这些异族大汉虽是乍上去形状有些吓人,可刘母与他们都很是熟悉了,在他们的眼中也能轻易的出那种诚意,当下便要起身相扶,三兄弟哪能让她如此?

“大娘,阿彪这次给您老人家及众位嫂子带来一样好东西,是我在西域之时花重金求来的,这里还没人认识了。”图葛彪性情憨厚,起身扶着刘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匣很是傲气的说道。

“你有这份心便成,只要是你们送的大娘都喜欢。”要说这个大娘的称呼还是图葛彪独创,他的想法很简单,刘毅是大哥,大哥的娘就是大娘,这一来二去的喊惯了,三兄弟便如此称呼,他们自幼丧母,对刘母确是一片真情,老夫人在他们面前便也以此自称。

“不是不是,大娘你,我担保这边没人认识。”图葛彪献宝一般的打开了玉匣,顿时一阵异香传遍了整个大堂,闻之莫不是心肺彻畅,再那一尺的玉匣之中并排摆着五朵洁白如玉的花朵,那新鲜的样子就像是刚摘下来一般,却的确无人可识,听图葛彪说那是取自西域,却不知如何保存这般完好,见众人惊讶的神情,图葛彪更是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这份礼物的准备他可是费尽心机了。

“阿彪兄弟,这到底是何物,我还真不认识,你说说吧。”刘家众人素来知道这个图葛彪就是个活宝,况且此物的确吸引众人尤其是女人的目光,此时蔡琰微微一笑,出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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