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1)
丧礼虽说科仪繁琐,也就是多费些心神,交待下面的官员去打点,她只需要纵览全局便可。
如今最迫在眉睫的,是储位。
司马昱留下遗诏:“二子无才不肖,乃各承王爵,皇统予能者居之。”
他生前也跟桓姚说过自己的打算,他本意是好,希望两个儿子能脱离储位争夺,这傀儡皇位,还不如做个富贵闲人。奈何形势不由人,他的两个儿子未必理解他的苦心,众多朝臣,也不可能接受这不成体统的遗诏。
遗诏一公布,整个建康乱成一团,作为皇后的桓姚,便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漩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没赶上十二点的坎儿,不过好歹写出来了。
第112章 报复
遗诏公布的第二日,司马道生便强行闯入了广明宫。他身为嫡长子,原本该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今老父留下的所谓遗诏却让他终生只能屈居王位,这叫他如何能甘心。老父临终前,只有桓姚在跟前,他绝不相信那遗诏是真的。
“母后,你答应过我,许我想要的,如今是打算出尔反尔?”司马道生一进殿中便质问道。
“你父亲遗愿如此,我无能为力。”桓姚对于他疾风暴雨一样的怒气并不放在眼里,相对于气势汹汹的司马道生显得十分平静。
遗愿?能者居之!
如今当朝最能耐的,不就是大司马桓温,桓姚这明显是伪造遗诏想为父篡位。
“父死子继,天经地义。”在男人心中,权势当前,美色自然要靠后了。如今,司马道生算是跟桓姚撕破脸了,他恶狠狠地道,“想要夺我司马氏江山,也要看王谢世家,满朝文武同不同意!”
桓姚看着司马道生扭曲的脸,只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悲,如今的晋朝权势被世家与桓氏瓜分殆尽,那样一个空壳子的皇位,拼死拼活地争来又有何用。
“无论你信与不信,这都是你父亲的苦心。”桓姚并不想与他争辩,也无意劝阻,她知道,对于这种掉进权势眼里的人,说再多都是徒劳。
司马道生当然是不会相信,大朝之上,与高平王氏的部分官员在朝上指责桓姚伪造遗诏,其心可诛,要将其绳之以法,并按礼制迎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为帝。
是否要治桓姚的罪,且搁置一边,以王谢为首的世家官员,联名求见桓姚,令其交出真正的遗诏,显然也对目前的遗诏内容坚决抵制。其言辞激烈,与威逼无异。
病中的桓温得知此事,令肖玉加强对广明宫的防卫,要坚决维护桓姚作为皇后的威仪。同时,传话给桓姚,让她以皇后身份临朝,按照司马昱遗诏号召大臣们推举贤能者,权加九锡,统摄朝政,待出了司马昱以日代月的孝期,便由这推选出来的这位最有名望的人继位。
桓姚岂能不知桓温一直以来的野心。他一辈子心心念念想当皇帝,她就让他到死都当不成!
桓歆未抵京之前,她当然是不会明着和他对抗的,不管桓温怎么催,她都一律以拖字诀应对。
桓温见她态度敷衍,虽然暗恨于心,暂时却也不能把她怎样。只好自行发动桓氏一系的朝臣,让他们提出推举桓温的倡议,并想方设法威逼其他人响应。
文人士大夫,自古都讲究正统。司马皇室虽只是个傀儡式的象征,他们也是要坚决维护的。或许别处他们都懦弱无用,但如今事涉江山社稷,便该是体现风骨与气节的时候了,无论怎样也不应轻易妥协。
这是一部分清流文官的态度。王谢世家,其实一向是识时务的,面对强大的桓氏,一直都是避其锋芒,如今态度倒和桓姚出奇一致,也是以各种借口拖延。
他们打听到消息,桓温病入膏肓,或许时日无多,再拖一拖,拖到他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就算大功告成。桓温一死,桓氏内部必然出现内讧,被如今大权在握的桓歆所打压的桓温众兄弟侄子,必然联合起来与桓歆争权,其中如桓冲等人,也是不可小觑的。
到时候桓氏内耗,他们就能伺机收复失地,再次巩固世家势力了。
局势虽然混乱,桓姚却并非一日十二个时辰都不得闲,她除了操持司马昱的丧礼外,剩下有大把的时间来关注各方面的消息。期间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她那位能预知未来的同乡,在司马昱死后,竟然收拾着细软打算离开建康。
桓姚自从查清了李氏之死的真相,对这些害过李氏的人,每一个她都是派人时刻关注着的。司马道福的动向,自然也没逃过她的眼线。因此,司马道福一出城门,便被挡了回来,带到了桓姚面前。
司马道福原还对着押解她的守卫骂骂嚷嚷,待一见桓姚进来,顿时便歇了声。
桓姚让人将司马道福的包袱丢在地上,其中的金银玉器摔得哐地一声脆响,“新安公主,你可否给本宫解释一番,这是何意?本该是为陛下哭灵的日子,你又去了何处?”
司马昱虽说对司马道福十分失望,但终究是自己的子女,登基之后例行册封,还是封了司马道福一个新安公主。
“父皇过世,我心中哀痛,不过是出城散散心,你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么!”司马道福一向是死鸭子嘴硬。
司马昱一死,和历史上的时间分毫不差,她就知道,寄望于改变晋朝历史已经毫无希望了。本打算逃出建康,却被桓姚抓了回来,不得不说,她心中此时在阵阵发凉。
“陛下仙去,公主身为出嫁女,当守孝一年,公主此时外出,不来为陛下守灵,可是不孝?”桓姚睨视着跌坐在地的司马道福,威严地质问道。
司马道福穿越至今十余年,对于这些礼法当然也是通晓的。此时深知自己被桓姚抓住了把柄,但气势上总是不甘于落了下风,嘴上要强辩一番:“孝与不孝,在真心实意,不在这些繁文缛节的表面功夫!我一向敬重爱戴父皇,心中岂会不难过……”
桓姚掷地有声地打断了她:“繁文缛节的表面功夫都做不到,何谈真心实意!”转头对人吩咐,“传话下去,新安公主哭灵来迟,为表对陛下哀思,今后三日,愿不眠不休为陛下守灵。带到灵堂去罢!”
桓姚这分明是要变相惩罚她!司马道福恨得咬牙,却反抗不了。
桓姚见她狠狠瞪着自己,不由轻轻勾起了唇角,对侍人道:“送新安公主去灵堂罢,找几个细心周到的嬷嬷照看着,公主身娇体贵,怕吃不消,延误了孝心。”
司马道福在守灵的这几日中,倒是深深见识到了何谓桓姚所说的细心周到,但凡她有一刻没跪好,细藤条就落到她身上了,疼得钻心,打得她睡意全无。这几日也并无他人来参拜,灵堂里头都是桓姚的人,她所受苦楚竟无一人知晓。
跪了一日,司马道福的两个膝盖便已经肿得没有知觉。她毕竟养尊处优惯了,要真的三天跪满,这大冬天的,估计两条腿都要废了。此时,她心里才开始对桓姚恐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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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定是知道什么了!
想到桓姚对李氏的重视,想到她出主意让南康公主害死了李氏,她越发忐忑起来。桓姚现在就开始这样折磨她了,以后,以后该怎么办!
徐氏不知在哪里得了消息,心中又怕又急,赶忙跑到广明宫为司马道福求情。如今她早已经不敢跟桓姚对抗,司马昱死了,就更加只能任由桓姚宰割。桓姚没有理会她,直接让人将徐氏整个宫苑的人都禁了足。
司马道福坚持了一天半,晕倒了,桓姚这才暂时放过了她,还派了太医为她诊治。
这些天,司马道福一直被关在宫内一个偏远的院落里,被桓姚的人看守着,不得自由。
看守的人都很凶狠,没有人跟她说话,她若闹得厉害了,她们便把她绑起来,堵住嘴。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司马道福成日在惶惶不安中渡过,她不知道桓姚会不会一直这样把她关下去,或者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会用酷刑折磨她,更有甚者,直接杀了她。面对未知的可怕事实,人都是无限恐惧的。
短短十来天,司马道福便已经变得憔悴无比,原本灵动的双眼凹陷下去,看什么都草木皆兵,战战兢兢。
她以为,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得见天日,却没想到,司马昱出殡以后,桓姚竟然把她送回桓府了。
桓府内原还为司马道福孝期出城有过一阵议论,如今见到司马道福狼狈不堪地回来,俱都十分惊奇。
司马道福已经被桓姚吓破了胆,一回府就跌跌撞撞地朝桓温院里跑去。
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不能让桓姚活到桓歆回来!
知春对于桓姚放走司马道福也十分不解:“七娘子,您这般放她回去,岂非是纵虎归山?”
桓姚折磨了司马道福这么多天,司马道福必定已经明白桓姚得知李氏之死的真相了。这其中,牵涉到的不止是司马道福和南康公主,还有桓温。桓姚此举,无异于打草惊蛇。司马道福又惊又怕,还十分痛恨桓姚,此番回到桓府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了。
一旦惊动了桓温,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桓姚的安危都会受到威胁。
知春越想越觉得桓姚此举大为不妥,请求桓姚派人追回司马道福,急性子的知夏听知春这样一分析,立刻就要出去找人。
桓姚却制止了两人,她似乎对于司马道福很不放在眼里:“如今可不比当年,你们以为,她还能做到什么?放她回去又有何妨。”
她等着呢,等着司马道福狗急跳墙。她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这正是她目前需要的。
桓歆昨日来信,距建康已经只有六百里了。这个时间放司马道福回去,是最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打雷天用无线网好提心吊胆,原谅我只能卡在这里,明天再写三哥回来的情节了tt
第113章 归来
“郎主,二少夫人求见!”侍人在桓温耳边轻声道。
桓温微微睁开眼,摆了摆手,示意不见。
他自从这次生病以来,身体就极度虚弱了。浑身疲软乏力,一整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是以这些日子都很少下床了。也亏得是冬天,要是夏天,褥疮都要躺出来了。
作为一个翻手云覆手雨的权臣,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如今全然耗费不得心力,稍微费神一点,就觉得头又痛又晕,天旋地转并伴随着反胃。医者都看不出来什么毛病,只说是体虚,让他安心静养,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都少理事,不是特别要紧的人都一概不见。
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遭了暗算,但看了许许多多的名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停调查,将心思都放在求医和争夺皇位上。
司马道福这个儿媳妇,早已让他失望透顶,进门这么多年,都没给二儿添个嫡子嫡女,还常常惹事,如今司马昱一去,她也没什么可利用之处了。明知她在府上处境不好,却也任由她自生自灭。司马道福孝期出城,他也并未多加理会。
“郎主,二少夫人很是焦急,说有与郎主安危攸关的要事禀告!”侍人收了司马道福一个上好的白玉佩,因而帮着多说了一句。
桓温闻言,心中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与他的病情有关了,遂打起了些精神,传司马道福进来。他自己也让侍人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如今这身体,也顾不上那些礼节了。
“父亲!父亲!救命啊!七妹妹要杀我!”司马道福一进来就夸张地哭喊着。
桓温见她一身狼狈,头发乱蓬蓬的,脸色也极其憔悴,又很是惶恐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这模样实在有些丢人现眼,轻咳了一声,司马道福还不知收敛,幸得一边侍人上前提点了司马道福一句,她这才禀告起正事来。
听司马道福说,她这些时日都是被桓姚软禁了,并且还被用了私刑,桓温心头不由有些疑惑,桓姚和这几个内宅妇人之间,是有些私怨,但也不至于这个关头来清算。如今司马昱过世,桓姚没了夫家的靠山,又无子嗣,一切都只能仰仗娘家,哪来的如此气焰还敢对娘家的嫂子用刑。
“无缘无故的,她岂会如此对你?”桓温如今精力大不如从前,也不想管这些妇人间的恩怨,“你们小女儿家的是非,为父管不着,找你母亲去罢。”
如今,能救她的只有桓温,先前大哭大闹只是做戏,现在司马道福却是真的着急了。要见桓温一次实在不容易,若是错过了这次,以后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父亲,如今我也不敢再瞒您了!七妹妹她,恐怕是知道五姨娘真正的死因了……”司马道福犹豫了一番,将自己和南康公主如何合谋陷害李氏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你们!宛珠她竟是被你们冤枉的!”桓温怒目圆睁,对李氏他也是有些感情的,如今知道自己错怪了李氏,还将她处死,又是愤怒又是懊悔痛惜,立刻要吩咐人传南康公主过来。
这两个不知轻重的蠢妇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还让他做了刽子手,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父亲!我和母亲做错了事,您如何发落我们都毫无怨言,如今重要的是,父亲您的安危。”司马道福膝行到桓温床前,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一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孝顺儿媳模样。见引起了桓温注意,这才道,“父亲,您别忘了,下令处死五姨娘的是您,您想想看,七妹妹这些年,是否常常对您阳奉阴违。她对儿媳说了,害死她姨娘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话自然不是桓姚说的,但历史上,她的确这样做了。如今想想,历史上桓皇后的生母也是在她出嫁后去世的,而桓温,南康公主都没落到好下场,或许就是与此有关。司马道福突然意识到,似乎自己一直所做的,不过是重演了历史而已。
桓温眉头紧锁,难怪桓姚这两年办事如此不尽心,莫非她早就知道了真相,只是伺机报复……不对,她如今一届弱女子除了娘家就没别的依靠,弄垮了娘家,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你下去歇着罢,此事为父会让人调查的。”
司马道福意识到,桓温必定是在怀疑她,心知没办法如她预想的一样卖关子了,便不再循循善诱,直接道出了自己所知的历史事件和想法:“父亲,我知道您必是疑心我因个人恩怨有心构陷七妹妹,此事不怕您查,我今日说的话,绝无一丝虚假。”
不得不说,司马道福此时把桓温的心思猜了个正准。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在害怕被桓姚报复的恐惧下,这些天,她曾无数次想过,若是自己侥幸能逃脱,该如何自救。因此,该说什么话,可能会遇到什么阻碍,她都在心中演练过数十次了。
“您或许认为,七妹妹她如今不敢对您怎样,可是,三郎马上抵达建康了。有三郎在,她没什么不敢做的。”
桓温双眼微眯,审视着司马道福,司马道福丝毫不惧,继续道:“当年母亲所说两人有染之事,绝非随意构陷,只是当初三郎太精,没被抓住把柄罢了。”
“三郎才是七妹妹的靠山,不然,我阿父都过世了,七妹妹何以敢如此嚣张?您不要小瞧了她,看看我阿父,自从娶了她,就再没上过别的妇人的床,三郎他,可比我父亲还要痴迷……”说到此处,司马道福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他这一辈子都栽在桓姚手上了!从头到尾就没别人!所以才会年近三十都不娶!”
桓温靠在床上,闭了眼睛,道:“下去罢!”
司马道福摸不清楚他这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肯轻易放弃,喊道:“父亲!三郎很快就要到建康了,没时间多想了!想想三郎的兵权,留下桓姚后患无穷!”
桓温没有作答,只是挥了挥手叫人将她送下去。
桓歆是在路途中得知桓温病重的消息的,当时心中或许有丝淡淡的感伤,更多的,却是一种觉得如此也好的情绪。为了桓姚,他必须要得到这个江山,如今在他面前最大的对手,其实不是建康士族江南世家,而是他的亲生父亲,当朝最大的权臣。若是父亲病重过世,那便可免了这一场争斗,算是全了父子情分。
当知道司马昱驾崩时,他委实觉得一口气闷在胸中出不来,司马昱死得太便宜了!他如此紧急地赶路,竟都还是没赶上。不过因为想早些见到桓姚,他还是没放慢行军进度。不过,走到离建康不到六百里的城镇还是休息了两天。赶了两个多月的路,士兵们大都疲惫了,到建康用人的地方太多,让对手以逸待劳可不是好事。为了桓姚,一切都得以稳妥为要,任何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达到建康的这一天,尚书仆射谢安率领着十几位官员来迎接。桓歆毕竟是打败了秦军的主帅,此前对抗燕军也战绩斐然,算是整个晋朝的大功臣。对于武官,大家士族们心里从来是不屑的,但实际上,却没有人不畏惧他们手中的军队。这隆重的礼节,除了表示尊敬以外,更多的是对于强权的屈服。
桓歆在进宫的路上,通过祠部的官员之口,才知道,他今日入朝,就能见到桓姚。朝中无国君,便由先帝长子会稽王司马道生与先帝皇后一道设宴款待功臣。
他事先没接到任何建康下属送来的情报说过此事的,因此,对他来说实在是个意外之喜,想到即将要见到桓姚,他这一路,心跳都没正常过,接受封爵时也心不在焉。
“皇后娘娘到!”听到黄门的唱诺,桓歆刷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不过,在此时并没引起太多的注意,因为紧接着其他在场的官员也都起身来,准备向皇后行礼。
桓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被侍婢簇拥着从殿门外进来的绝色女子,四年不见,她更美了。眉眼长得更加精致迷人,身段也更婀娜多姿了,即使是最为端庄的皇后礼服,也掩盖不住她的绝美姿容,明明是最稳重大方的步子,却也叫人觉得步步生莲如同在舞蹈一般。
她似踏着彩云,伴着微光而来,似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仙人,又似最妩媚多姿的妖女,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屏住了呼吸。
桓姚目不斜视地径直走上西阶,经过桓歆时,没有任何的停留,桓歆不由有些失落。
“众卿免礼。”桓姚轻柔空灵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众人起身落座。
司马昱过世还不久,宴会一切从简,禁歌舞酒肉,是以,官员们多是以茶代酒相互谈论,身为主角的桓歆,自然也是话题中心。不过,他在外人面前,向来是比较寡言的,对他的个性有所耳闻,许多人都见惯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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