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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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奚欢想要冲上去拯救母亲,他要打,要踢,要撕咬那只野兽。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嘴被人捂住。奚欢抬头,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他呜呜地摆着头,示意父亲去拯救母亲,去杀死那个男人。

可是……父亲看也未看chuang上正在发生的罪恶,只是抱起他,快速而悄然地下了楼,将妻子留给了那只野兽。

奚欢的脸始终面对着那张chuang,所以他清楚地看见母亲也发现了他们。

她亲眼看着丈夫弃自己于不顾,亲眼看着儿子目睹了自己受辱的经过。她的双目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悲哀与绝望。

她身上的男人在此刻进入了她,那个动作像是巨大的铁锤,将她眼里所有的情感都击成碎片。

直到她眼里最后的一缕光也散了,她的双目从此再没有过神采。

奚欢永远记得母亲的那个眼神,每当想起,浑身便像是着了火,他想要扑向那个男人,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可是他太弱小,而那个男人太强大,他只能暗自忍耐,等待时机。

那恨意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淌而减弱,反而越来越浓烈,浓烈得如同滚烫的岩浆,融化了他的骨血。

他筹划了这么多年,为的便是报复那个男人。从那个雷电之夜起,他生存的唯一意义便是复仇。他的世界从那时起便是漆黑一片,而秦红颜则是他唯一的意外的光明与快乐。

而如今,为了复仇,他不得不暂时对这光明与快乐放手。

奚欢紧握的双手逐渐放开,俊雅的面庞聚集起了志在必得的光。

是的,他只是暂时放开,等一切结束,她仍旧会是他的。

她注定是他的。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继续劝你了。不过,人生苦短,和所爱的女人在一起才不算枉费时光。”孔利说完后,便挂上了电话。

此刻的孔利正坐在一家餐厅里,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咖啡馆里正在送餐的乔悄。咖啡馆人ting多,她忙得头发都散乱了,落下的一缕恰好就在颈脖处拂动。孔利忽然觉得,那缕发勾拂的不仅是她的颈脖,还有他的心。

孔利知道乔悄还在痛恨自己隐瞒着她迫害了胡毅,所以他并没有着急着将她抓回去。

几个月前,奚欢来与他商量,要他帮忙做戏绑架秦红颜。孔利卖了奚欢一个人情,派人假冒自己的对手,分别将秦红颜与乔悄绑架到不同的地点关押。之后又特意让人放松警惕,让乔悄自行逃出。

逃离自己的乔悄跑到了邻市来,在一家咖啡店里打工。这几个月里,他始终都隐藏在暗处观察她,明里暗里派人给她穿小鞋,想让她知道离开他的庇护,她将过得艰难困苦。然而乔悄却始终快乐如一,即使穷困得被房东赶出门,脸上却始终不见愁容。

她快活得如同一只飞出鸟笼的金丝雀,就像是只要离开他,做什么她都愿意。

孔利气得想要将乔悄重新绑回去,可是却又舍不得她脸上淡雅无郁的笑容。曾经的他就是被她脸上的这种笑容所迷惑,才会发生之后的故事。

他是爱着那个笑容,也想继续看着那个笑容。可是他忍得,他的身体忍不得了。

孔利决定就在今天晚上,他要把她欠下的债,都要回来。

奚欢今天注定很忙碌,孔利的电话刚挂断,门铃便不耐烦地响起。那声音很急躁,就连孔利听着都不觉得皱了眉。

他走过去将门打开,唐婉余直接冲了进来。

即使有司机与专车接送,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赶路,她昂贵的名牌衣服上也难免沾染了雨点泥点。然而唐婉余却没时间去料理自己的狼狈,待奚欢关上门后,她直接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又回来了!你不是想要和小郁结婚,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放她回来?奚欢,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这婚礼到底要不要继续?”

“你别激动,她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并不会影响我和付郁的婚礼。”奚欢缓步来到厨房里,为唐婉余倒了杯热水。

热气从瓷杯里氤氲出来,看着应该是暖意横溢,然而这点暖意并不能融化两人间冷硬的气氛。

唐婉余并没有接过瓷杯,只是伸手一格,精心修饰的双眉竖起:“奚欢,为了让你和小郁结婚,我可是费尽心思,你可不要出什么差错!”

本来付磊怎么都不同意奚欢与女儿结婚,然而这几个月里,唐婉余暗中布置,令付磊对奚欢的印象大为改观。

她先是在付磊食物中下药,令他在独处时心脏病发,又通知奚欢,令他赶去将其送入医院。

如此一来,奚欢便算做付磊的救命恩人。有了这层关系,又加上唐婉余的枕头边风,付磊勉强同意让奚欢进入hg公司协助自己管理。

而之后,唐婉余又利用自己娘家的势力与资源,让奚欢在短短几个月里便有了惊人的业绩。

付磊见女儿态度坚决,又见奚欢确实是可造之材,假以时日便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深思熟虑之下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而付老爷子身体出了状况,又去了美国疗养,也无暇管这些事,任由小辈去张罗。

这几个月里,唐婉余为了这门婚事忙前忙后,好容易让付磊同意。可到了要紧关头,秦红颜却忽地出现,这令唐婉余震怒惶惑,也顾不得大雨倾盆,直接便找上门来质问奚欢。

见唐婉余并不领情,奚欢也不做勉强,将那瓷杯放置于唇边,啜饮着。温热的水流淌入他的食道内,可他说出的话仍旧染着冷意:“帮我?付夫人可别说得这么好听,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唐婉余被他的话一噎,声音里也挟带着厉色:“就算是各取所需吧,你也应该记住答应我的话!奚欢,要是我出事了,你也别想好过!”

“放心好了,有我在,付夫人你绝对不会出事的。”奚欢xiong有成竹。

唐婉余却始终惴惴不安:“可她在hg公司里,整天在付家的人跟前晃悠,总有一天会出事,不如……”

她并没有往下说,而是拖长了尾音,那尾音里含着犹豫。

奚欢将瓷杯放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他面上含霜,嘴角的笑意显出了阴恨的意味:“我劝付夫人不要自作聪明,要是她出事,我也会让你陪葬。”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唐婉余烦躁地揉着颈上的真丝围巾。

“付夫人能这么想最好。”奚欢重新恢复了淡雅若竹的君子模样,与刚才的狠厉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唐婉余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既然已经要和小郁结婚,那应该就和秦红颜说清楚吧,以后别再往来了。”

“不可能。”奚欢斩钉截铁地拒绝:“对她,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唐婉余大惊失色:“难道你是想要她成为你的……情妇!”

奚欢与唐婉余对视,目光幽深:“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付夫人你无关。”

唐婉余在慌乱与气恼中夺门而去。

奚欢重新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雨,仍旧连绵不断。

他想,即使这么多的雨,也冲刷不净他的罪恶。

他已经坠入地狱,无法挣脱。

作者有话要说:1打酱油的小佳扔了一颗地雷

cashmay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妹纸打赏~~大侄子与你们同在,哈哈哈

2奚欢的过去开始明晰了,这也是个苦逼的娃啊。

3大侄子明天见,大侄子天天见~

第三章 (15)

淋了大雨后,秦红颜回家便开始生病。先是一场高烧,高烧退后便是昏昏沉沉的,一直缠绵病榻,吃药输液怎么也不见好。

别人不知道,可是秦红颜知道,这是她的身体在逃避现实。只要处于浑噩的状态,她便不会去想那些不该想的。

佛家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秦红颜觉得,其中dingding痛苦的,便是求不得。

她痴想了这么多年,却仍旧是一场空。她不勇敢,甚至是懦弱,面对这般残酷的现实,只能以生病来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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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盛年一直在旁照顾秦红颜,为她端茶递水,为她洗衣做饭。甚至于,连内衣裤都为她清洗。

那次,生病中途秦红颜生理期来临,她病得糊涂,根本没察觉。待醒来时才发现内外裤都沾上血迹,连被单也不能幸免。

秦红颜实在不好意思让沈盛年知晓,便悄悄起g,强撑起身子准备换洗。可沈盛年却发现了,二话没说便将秦红颜按下,夺过她手中被血迹染污的衣物开始细心擦洗。

看着沈盛年在洗衣池边忙碌的身影,秦红颜心内五味掺杂,辨不清滋味。

曾经,她是如此厌烦他,可是在最艰难的关头,却只有他在自己身边。

果真是戏剧性的残酷的现实。

秦红颜明白沈盛年想要什么,可是身体与心,她哪一样也给不了他。她无以为报,只能厚颜享受着沈盛年的照顾。

在这样的浑噩中,时间快速流逝,秦红颜某天看着电视新闻,无意中发现隔天便是他们的生日。

她不禁哑然,他的十八岁,她的二十八岁,竟这么快就过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秦红颜赶紧来到浴室的化妆镜前,化妆镜是双面,她用有放大功能的背面仔仔细细地查看着自己的眼角眉梢。

幸好,仍旧光整平滑,没有半丝皱纹。只是那双眼睛里,又多了沧桑与深沉。

秦红颜想,她还没有老,可是也快了,她已经再没有等待的资本。

正揽镜自顾着,忽然镜子里出现了沈盛年的身影。秦红颜没有回身,只是看着镜子中的他。

而沈盛年的眼神却看着别处:“我刚知道了一件事,这件事如果由我告诉你,肯定会显得很卑劣下作居心不良。可是……我对你一向都是居心不良,所以何必要隐藏呢?”

“我ting累了,什么也不想听。”秦红颜似乎明白他想要说什么,转身欲走。

在经过沈盛年身边时,沈盛年却将她拉住:“难道你还在保持着对他的幻想?”

“我想去休息下。”秦红颜垂目。

此刻,两人都站在浴室门边,空间狭窄,令秦红颜觉出了逼仄。

沈盛年的目光牢牢锁住她,步步紧逼:“我要说的就是——后天,就是奚欢和付郁婚礼举行的日子。”

秦红颜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碎裂,再听见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有鲜明的痛苦。然而她却高估了自己的情绪,当听见这个消息时,头脑处倏地爆发出一阵白光,随即身体的每寸肌肤都向着头ding收缩,像是要让整个人收缩成一个小团。这个生理现象只是维持了很短的几秒,可是在秦红颜看来却长得令她耗费去全部的气力。当她重新恢复平静时,才发现浑身都是冷汗。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放手了。”秦红颜看着沈盛年握住自己的手,目光浅淡。

沈盛年没有再多说,听话地放开了她的手。

“是不是无论我为你做了什么,都永远比不上奚欢的一根头发?”他问。

秦红颜只觉得头昏脑涨,神思倦倦:“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下。”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盛年并没有痴缠,只是嘱咐道:“汤在冰箱里,拿出来热热就可以吃。水果已经削皮切成小块,冰箱温度ting低,拿出来先放放再吃,免得凉了胃。每天的药都在你g头柜上,用药盒分格装好,一定要按时服用。等你需要我时,打个电话,我就会过来。”

说完,沈盛年就这么走了。

他人虽然走了,可是那感情却压在她心上,重得她无法承受。

曾经奚欢对她好,她把一颗心给了奚欢。

现在沈盛年对她好,她能有的只有身体。

可是……她的身体与心是连通的,如何能分割?

该怎么还这份情呢,似乎怎么也还不了。

秦红颜痛苦不堪,她躺在g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就这么折腾了一宿,到天亮时,才昏昏沉沉睡去。这场觉睡得并不踏实,她竟一直在做梦。

说是梦,其实也只是回忆。

她梦见那一年的大年三十,奚欢开车载着她去河堤上。那年冬天极冷,风一阵紧似一阵,扑在面颊上像是要刮去一块皮肉。秦红颜穿着羽绒服,戴着毛线围巾,绒毛帽子,口罩,将自己裹成了颗球。可奚欢倒仍旧是那派清逸模样,即使是如此恶劣的环境里也是风度翩翩。

秦红颜与奚欢一同点燃了孔明灯的灯芯,小火燃起,灯罩逐渐胀得圆满。在最圆满的刹那,孔明灯开始离开地面,不急不缓地向天空飞去。

她双手紧握,闭眼开始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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