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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一句真心实意的赞美,听在她耳中,又听出了别的味道,恨声道:“用不着你取笑,横竖我是不如你的其他女人,你别睡我家,去找帛儿!去找萧素心哪!”

说完,她一拳重击上孟瑄的面颊,这一拳震得她手背生疼,人也“咣”地向后弹开去,可脚还在他手里,脑门却重重跟床头招呼了一声,“咚!”她疼得眼冒泪花,他居然还笑:“这下扯平了,一撞还一撞。”

她含着泪花爬起来,要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他自然不放人,单手压制住她,不弄疼她,却也让她不能自由行动。他探臂取过那盏松针茶,含了一口,俯身扣住她的下颌,执意要将那口水哺给她。两人无声地搏斗了一回,最后他终于如愿了,喂水后又享用了一番美人香津的伺候,餍足地松开她躺回枕上,笑道:“火气这样大,就该多吃点松针茶。”

何当归发现自己又很没出息地沉沦在他的吻里,直到他放开了她为止,她都不知今夕何夕、此身何身地留连在他的温存密网中。她流泪笑道:“这也是一报还一报,我从前欠多了,现在又能还多少?”

孟瑄以怀中的空间收纳了她,安抚道:“别使气了,现在跟从前也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什么都没变化。”

他从后方环抱住她,一只掌心覆在她的腰侧,另一臂在她胸前揽了一道,掌心搭在她的纤颈上,源源不断的热意从他的身体导向她,渐渐就抚平了她的尖刺。等她平复了心情,慢慢向睡眠靠拢的时候,他轻轻拍她,示意她往外间屋子看。

有一个博古架上的古董小碗,摇摇晃晃地往他们这边飞着,没有一只手拿它,也没有一阵风吹它,可它就确确实实地往这边过来了,像变戏法一样……孟瑄点指着那只碗,附耳告诉她:“这个就是我的本事,所以,当时我不是不救你,而是凝神在远处控制那块屋瓦的坠势,让它砸不疼你。丫头,我没有不管你。”

古董小碗飘摇着,一路过来,最后落进她的手里。她轻轻摩挲着那只碗,弹指“叮”了一声,想起那时候,坚脆的一片瓦落地不碎的奇事,于是信了他的话,抱着碗阖上眼。

过了一会儿,孟瑄还没睡着,低低发问道:“你跟段晓楼相识?你们很熟?”

“不熟,一般认识。”她已有了五分睡意,迷迷糊糊地答道。

孟瑄犹豫一回,才慢慢说:“一开始,我觉得屋瓦在你头顶落下,巧合的惊人,很难说是一场意外事故,所以我最先怀疑的是韩扉送来的那些工匠。可你又说,他只来修过一回门槛,除此之外没再有别的工事,我就又去确认了一回,负责看管那些人的暗哨,都说他们很规矩,也没擅离修葺场地的行为。”

她打个哈欠说:“好了,别多想了,我会去查此事。”

孟瑄接着说:“昨日我遇上段晓楼时,他就蹲伏在水谦居的三楼屋顶,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我清楚看见他在那个地方停留过。”

嗯?她的睡意消退了三分,没大明白孟瑄什么意思。半晌之后大约懂了,于是她蹙了眉,慢慢分析道:“段晓楼一向都高来高去的,可能是凑巧落在那里,就算那块屋瓦真是他踩松的,他也绝对不是有意的。”忽而想起段晓楼飞身来救她时,问候她是否安然无恙时的眼神,依稀仿佛带着那么一点愧疚,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么。

然而,孟瑄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在扬州查案的这段日子,曾数次逢上段晓楼这个人,他和我都是改换过装扮,当时不知是敌是友,还曾几度交过手。我对他感到好奇的同时,也能感觉出他对我的能耐非常之感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何当归睡不着了,翻个身正面对孟瑄,问:“你究竟想说什么,我不懂猜,请明言罢。”

孟瑄吸一口气,将他的见闻和推测全都说出来:“今日我进水谦居之前,有一瞬间,清楚看见段晓楼蹲在三楼屋顶上,低头看什么的样子。然后下一瞬,他就仿佛隐形一样消失了,就消失在我眼前。我不信世上有这么邪异的事,于是也上三楼探索一番,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对着那里发动攻击,他又突然显形,我们这才打起来。后来住了手,相约去喝酒,他都走出一段路了,又突然说皇帝要吃的就是院门口的那种野果,非要折回来摘果子,仿佛是刻意留你在廊下多站一刻。晚间我去问暗哨,他的野果捎去给皇帝了没有,答案是否定的。”

何当归一晌无语,然后串起他的话来,噙笑道:“相公你的意思是,段晓楼为了试探你的绝技,就先在我的屋顶上做手脚,弄松一块瓦掉下来砸我,看你能不能远距离控制它不砸到我。之所以没有人看见他做手脚,是因为他当时隐了形,在透明人的状态下撬开那块陶瓦?”

孟瑄不语,没错,这就是他想说的意思。

何当归冷笑了一声,激烈地反问:“那他怎么能确定,我就正好站在那下边,要是偏着没砸中,你就不必费神出手救我,他也窥探不到你的秘技,那他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孟瑄冷静地说:“只要大致位置不差,我们离那么远,远远看过去都是屋瓦砸下来,我都必然会救你,所以不用瞄得多准,只要一开始见面寒暄的时候,将你引着站到廊下一个合适的位置就行了。事实上,他将你引到的站处就是屋瓦的坠地点,半分都不差,而你目送我和他离开,你脚下好似定住了一般,半步挪动都没有,才会正被砸中,半分都不偏。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因为他只想试探我,并没打算砸死你,所以他才大声喊你逃命——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大喊‘何妹妹’的时候,那片瓦还没开始往下滑呢,未卜先知的有点过头了。”

何当归回想前事,她自从看见段晓楼之后,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愧疚,双腿的确灌铅一样沉重,也的确是痴痴地立在屋檐下送客,半步都没挪动过。可要说段晓楼设这样的毒计算计孟瑄,并把她当成了人质,她是一百一千个不相信。

段晓楼分明就还记得她,临别时候,眼底眉梢还有残情。而且,他是段晓楼呀,他是一个极傻的呆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阖上眼睛,缓缓叹气道:“孟瑄,你疑心太重了,段晓楼要试你的本领,可以光明正大地邀你比武。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别救我不就完了。”

孟瑄默然一会儿,劝道:“往后你多留神提防此人,没事别跟他说话,更别同他独处。等我走之后,就留熠迢在水谦居保护你,你凡事多听取他的意见。”

何当归无声冷笑,这才是他话里的重点吧。拿脏水泼段晓楼,说到底,他还是看不惯段晓楼握了她的手,听不惯那一声“何妹妹”。那又何妨直说,何必绕这样一个大圈子来。弄得她差点当了真,差点误会了段晓楼……她打个哈欠说:“困了,睡吧。”

她翻一个身,翻出了孟瑄的怀抱,他也没再来抱她,也翻一个身,两人背对背睡了一宿。

天不亮的时候,何当归被金刚鹦鹉的怪歌吵醒。青儿迷恋上了那鹦鹉,成天都在教它唱歌,它就胡乱学了一些,每天胡乱的唱:“想有何风景随便砌,无谓说真伪,人若看似快乐别理真,成败细到像米,我已不想计,谁人在米尖,谁在米底……”

何当归回头一看,孟瑄的那边床榻已经空了,衣架上他的衣袍也没了。起来洗漱后,她对着镜子梳理鬓发,想起昨夜的种种,只觉得很好笑,有那么一刻,她突然以为自己喜欢上了新孟瑄,还因为他不碰她而哭个没完。还有那么一刻,她听信了孟瑄的话,觉得段晓楼是那坠瓦事件的罪魁祸首,算计了她的性命。

多么可笑的一夜,昨晚生生把青儿撵出去了,不知她上哪里睡去了。等遇见了她,还不知要被她嘲笑成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她就不想出门丢丑了,把结到一半的发髻打散,去贵妃榻上睡回笼觉。

也不知迷迷蒙蒙间睡没睡着,她耳畔听到盘碗落桌的声音,鼻端也嗅到一缕饭菜的香味,于是她嘟囔说:“撤下去吧,你们拿走吃吧,给我关上门。”

孟瑄的声音落在耳底,不赞同地说:“你每天都这么惫懒,睡到日上三竿还不算,还把饭菜赏给下人,你自己喝西北风?”

她连忙坐起来回头,见是孟瑄来查岗了,桌上摆着的是他的招牌肚丝汤,以及几样色泽鲜艳,看上去很有食欲的菜色。她拢一拢衣衫,起床拘谨道:“劳你亲自下厨,真是过意不去,本来应该我做菜给你吃才是。”

“过意不去就别赏给下人了,你自己美美吃光了它,就算是对厨师的肯定和鼓励了。”孟瑄在桌边坐下,布菜盛饭并邀请道,“来,咱们一块吃,这顿算不得早点,只能叫午膳了。”

☆、第512章 清园迎住晓楼

更新时间:20140112

用过午膳后,她送走了孟瑄,自去书房里打了一通算盘,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仍不见昨天躲出去的青儿来找她,她心里觉得奇怪,犯了两回嘀咕,最后撂开算盘,出去找青儿去。走到水谦居外的树边,她又想起了孟瑄昨夜说过的话,心中着实留了个疙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卷起袖子爬起树来。

虽然没了内力,但两年里积的功夫底子还有一些,她爬得也算轻巧,按着昨日的记忆,她爬到昨日里段晓楼站过的那棵树丫上,人半蹲着,往院子里看进去,却只能看见三楼屋檐缺了一片瓦,完全看不见院中她站过的那一块地方——地上那块地方,是被一大块院墙挡住了的!

她心里突突地一阵跳,忽然有点相信起孟瑄的话来,昨夜里那些觉得光只听听就很可笑的话,现在觉得竟有八分真。就算段晓楼在树上看见屋瓦松动下落,他的视野所及处,根本没有一个她,段晓楼又如何得知,屋瓦下面就是他。昨天第一个叫出声来的偏偏就是他,还急成那般,若不是心里早就有了影儿了,何必伶俐成那样?

可想起段晓楼素日里的种种好,她还驳回了自己两句,他就算算计旁人、恶人,也不会拿她的命算计,于是,何当归又小心地扶着树丫站起来,心道,段晓楼人比她高那样多,因此他半蹲着的高度应等同于她弯腰站着的高度,或许再高一些,就能看见院子的地面了……

可直到她一点点站直,院墙遮挡的那块地面,还是没出现在视野中。她心里一片冰凉,不提防脚下的树丫“啪”地一声响,竟然被压断了!

失重的感觉包裹住全身,这棵老树高约五丈五尺,人从上面摔下去,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她闭上眼睛不作多想,凭自己落下去。感觉身子落在两道“铁杆”上,鼻子撞上一道梨花味道的“铁墙”上,睁开眼看,原来她是被人接在怀里了。偏偏那人还是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一个人。

段晓楼接住她之后,见她在怀里极力往外挣,于是放她下了地,笑道:“姑娘坠的这一下很沉,差点砸断我的手臂,加上昨天吓我的那一次,你已经祸害我两次了。你说怎么赔我好。”

何当归瞧地上随她一起落下的大树丫上有不少红色野果,便蹲下去一枚一枚地把野果兜在裙布上,也笑道:“昨天听说了这是万岁爷点名要是的果子,我也有些馋了,只是不敢想青儿那样放肆,今天见四处无人,这才越性上去一回,没想到一脚踩断了树枝,算我倒霉……段将军你要赔偿和谢礼,我捡些果子送你可使得?”可能是蹲得太深了,挤到了胸口,连说话都很憋闷,直欲喘不上气来。

“送果子?我不爱吃果子。话说回来,这一枝树丫我昨日就踏断了,难怪带累你摔下来,”段晓楼负手看着地上的她笑,“你怎么只站这一枝,你该捡别的树枝去踩才对。”

何当归的裙兜里装够了果子,兜着站起来,含笑道:“我上了树昏天昏地,哪里记得将军站过哪一枝……我还以为您昨日就去了,原来还留这儿呢。”

段晓楼摇头叹气地说:“听郡主这口吻,俨然是不欢迎我了,那我少不得拜辞去了。”

“别忙着走!拜辞做什么?”青儿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笑侃道,“清园谁都不欢迎,也不会不欢迎你呐,别说只住几天,就是住几年,这里都敞开大门等你,对不对,小逸?”

何当归回头看见青儿,才对这个粉妆玉砌的笑语世界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亏她昨天还觉得段晓楼又变回从前那个了,原来竟是她的错觉。她笑捶一把青儿,皱眉道:“段将军事务繁忙,当然住陌茶,咱们千留万留绊住他的脚,那可叫人说咱们不识趣了。”

青儿不知何当归的心思,现在对段晓楼平添一种畏惧,又加上上回冰窖中那种能让人倾吐实话的本事,更叫她敬畏不尽,想要远离这个人。青儿还沉浸在昨天孟瑄不救何当归、段晓楼撕心裂肺大叫“何妹妹”的那一段公案上,虽然何当归已经白便宜了孟瑄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可青儿还是很想拿段晓楼来做一回文章,让孟瑄学点当丈夫的样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力劝段晓楼住下来,何当归不好当面阻拦,几句话说下来,青儿就敲定了让段晓楼住清园的事。

何当归干巴巴地笑道:“不过这里终究是内苑,就不留将军多坐了,倒是方才午膳时分,妾身听夫君说,几位邻居听说他回来的事,今日都要过来扰一扰,将军你不过去凑个热闹?”

段晓楼颔首:“我正是要去凑这个热闹,碰巧看见你从上面掉下来,这才耽误这么一会儿,七公子他们该等急了,那,我就先别过了。郡主往后可别这么皮了,摔着了才知厉害。”

“不敢了。”何当归垂头捏紧了帕子。

等段晓楼回身走远了很久,青儿才捅了捅何当归,不解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像新媳妇头回见客似的,害羞拘谨成这样。”

何当归回头望着青儿叹道:“我真是头回认识了段晓楼,长了一回见识。”

丢下这话,她进院子去找茶压惊,青儿听得她话里有话,十分纳罕,便跟着她后面询问缘故:“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的脸色看起来真差,小逸,你昨天没睡好?”青儿问时,是纯粹处于一片关怀,可“昨天没睡好”的话出口,才觉得有点歧异,于是纠正说,“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究竟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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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归两杯茶喝下去,将段晓楼的可疑之处告诉青儿,不过略去孟瑄警醒她的话不提,只说心血来潮要吃果子,上了树之后,站在段晓楼站过的地方,结果发现是瞧不见院里景物的,也就是说,昨天段晓楼并没看见她站在坠瓦之下,却未卜先知地第一个叫出来,思其缘故,令人生疑。

青儿听后,也是咂舌不已。恰逢此时,外面有仆妇报说,有一名工匠被工具砸伤了脚,园子里的大夫这会儿又在帛姨娘处煎药,问是另聘跌打大夫看,还是叫人用车拉去城里看。

何当归想了想,从立柜底格的药箱中取出一瓶治淤血砸伤的三七白药,交给那仆妇,叫先给那受伤的人止了血,再用冰毛巾镇痛,去问一问临近几所园子里可有大夫,叫过来瞧一回。等那仆妇领了药下去,青儿坐不住了,纳闷道:“那帛儿可够大胆的,假怀孕还成天霸占着个大夫,她不怕露馅吗?”

何当归忖度帛儿心思,含笑道:“贾大夫第一回诊视了她是喜脉,就没有改口的道理,就算后面再摸出问题,他嚷嚷出来,岂不是自打嘴巴了。”

青儿点点头:“是啊,那个贾大夫也不是医术高明的人,上回我咳嗽两声,他给我吃甘草一点儿不见效。你给我煮了碗玉竹水就好了,还说是肺前的火气,越吃甘草越上火,那贾大夫这些全不懂,可见不靠谱。”

“帛儿将贾大夫留在他那里的意思,”何当归分析说,“就是已经有个大夫全天候看顾她,别的大夫就不必插手了。这样再也没有人去拆穿她的把戏,她就能消停上几日了——也真就只能装几日,我摸着她那个脉象,虽然像极了喜脉,可药性短促,撑不了两天,她说不定攒了许久的葵水就憋不住下来,到时就要在冯奶娘面前穿帮。真不知她骗人这两天有什么意思,孟瑄回清园之前就装起来了,可见不是装给孟瑄看的。”

青儿原本还有一二分疑惑帛儿怀孕的事,今见何当归这么自信的表情,也没有了疑虑,只询问:“孟瑄跟她没什么吧,咱们对付帛儿,他不会横插一脚管闲事吧?”

何当归手边就有笔墨,她做了两个阄,抓了一回,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不管”,于是她笑道:“卦上说了,孟瑄不管这些小事,咱们只要别太过分,随便教帛儿姑娘学学规矩,过两天就有人要将她来领走了。”

“谁?!”青儿诧异地问,“她是燕王送的礼物,谁能领走她?”

“那是在陌茶山庄时,舅舅跟我提过的……”何当归含笑啜着香茗,将要再说什么时,外面又进来个婆子,带进个丫头来。

何当归认得,是青儿甲乙丙丁中的四个,那丫头行了个礼,还没说话就先哭开了:“小姐小姐,可算找着你了,金甲银乙出事了!昨天下午,关家那位三小姐派了个人来怡红院,说是小姐你搬出关府住有一段时日了,因为搬的匆忙,因此落下了好几件包袱衣裙和首饰没拿……”

“衣裙首饰?”青儿奇怪地打断她,“怎么可能!我就算忘了我的命,也不可能丢下这些在关府。那里的地方踩一下就觉得脏,我扔到火堆里也不扔给他家。满丙,金甲银乙出什么事了?”

何当归拍她一下,让她不要打断丫头回报:“关筠做惯了撒谎的把戏,你且听她说完。”

满丙擦泪回道:“关三小姐说很长时间找不到你的人,也没有合适的丫头打点你房间的东西,叫怡红院中出一两个小姐的心腹丫头,打好了小姐你的细软,给你捎带了去。于是金甲银乙两个就过去了,到现在一天一夜也没再回来。我和内丁愁得没法儿,不知是去关府要人还是怎样,最后议定了先来这里回禀了小姐你再说。”

青儿听完后大为光火,怒骂道:“放她的狗屁,什么长时间没找到我的人?她前几天还死赖在清园里住了一天,第二天闷声不响的走了,亏她说谎话不脸红!她骗走金甲银乙做什么?丫的,我跟她拼了!”

☆、第513章 温暖大掌守护

更新时间:20140112

何当归虽然也觉得关筠一出小动作,就一准没有好事,不过见青儿这么激动,她理解青儿此时的心情,可这样子也不是个处事的长法。“”于是她劝阻道:“关筠好歹是名门千金,她既然敢用自己的名号,光天化日的叫走了金甲银乙,她就不敢把那二人怎么样。否则你不去跟她拼命,她也自己给自己添了个恶名。”

青儿还是跟吃了火炮一样,炸声说:“她敢动金甲银乙一根毫毛,我把她十辈子的丑事揭出来,写成小报贴满大街小巷,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我都嫌恶得紧,都躲着她走了,她怎么还自己吃饱撑的找事儿!”

何当归又细细问了满丙一回,可还有什么别的蛛丝马迹没有,满丙想了一下,抽泣着说:“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那个传话的婆子旁边跟的丫头,很像是祁小姐的贴身丫鬟。本来金甲银乙的事多,没打算自己过去,叫了个妈妈过去,可那名贴身丫鬟突然插嘴添了几句,说小姐你落下了不少金珠宝贝,散落一床。我们一听是没有数目的金银,不比寻常收账要账,还是自己去收最放心,金甲银乙这才全过去了,谁知一去不复返了!”

“祁小姐?”何当归挑眉,“祁沐儿?”满丙点点头。

青儿磨牙,一副想咬人的架势:“大盐商的私生女,害死关瞻的事没人跟她理论,是因为关瞻为人讨厌,她死了也没人再扒拉这些。祁沐儿又在我的丫头身上作什么鬼,她有能耐直接来找我单挑!”

何当归反复拍她,安慰着:“你别一出了事,就找这个找那个单挑拼命的,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祁沐儿那个女孩子,我看着非常不简单,不像是一般有心眼有算计的闺阁小姐,而且我在澄煦时一向不招惹是非,她看我的眼神却很不对头,怀着深仇大恨似的,这也是怪事一件。对了满丙,你们走失了金甲她们,都没遣人去关府看看吗?”

满丙擦泪答道:“内丁叫人去看了一回,关府占了好几条街,到处都是门,贸贸然的我们也不敢往里闯,现在怎么办,小姐?”

青儿拍案而起,叫嚣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软包子了?我也叫关筠尝尝我的味道!”

何当归一把将青儿按下去,给她斟一碗水仙茶熄火,先叫苏子领着满丙去洗把脸吃顿饭,又出二门去,让人找一找熠彤或熠迢。回到桃夭院时,她一进门,就见青儿拈着一支笔,口中念念有词地写着些什么,她上前笑道:“方才要跟关筠拼命,这会儿怎么又文静了?”走过去一瞧,但见满纸一二三四的罗列着关筠的“罪状”,连哪天在公众场合用扇子挡着剔牙,哪天看见乞丐就捂鼻子之类的瑕疵也写得分明。

何当归轻笑一声,阻止青儿再做这些幼稚举动,道:“就算你写的是事实,也没法儿附上证据,何况大街上的人也不知关三为何人,你贴小报有什么用?还是想一想,关筠怎么知道你开了怡红院,又出于什么目的骗走并扣留金甲银乙,这样还更有用处。”

青儿气哼哼地说:“不用想了,怡红院跟高绝家是邻居,你上回不是说,关筠去高宅看凌妙艺?我猜,一定是她无意中看见金甲她们,暗中一打听,知道是怡红院的管事,就算猜不到怡红院是咱们的大本营,也八九不离十了。至于关筠为什么绑架扣留,坏人干坏事,不用理由她都喜欢害人,何况我那天给她没脸,她记恨我,就拿我的丫头来出气!现在也不知上了几遍刑了,啊啊啊!”

何当归看青儿又要冲动起来,复又劝一回:“要真是如此,那也不是大事,我叫了几个小高手过来,先把人救出来,咱们再寻法子找关筠评理、讨债。你兴得再厉害,也光嘴上厉害,放你进城去找关筠,再搭配一个祁沐儿,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就请你稍安勿躁……”

“娘子,你找我?”

男子的声音在十几丈外传过来,何当归回头一看,是熠迢到了。其实去找人的事,她更属意熠彤,觉得熠彤更识时务,而且又是土遁人,打个地洞去拜访关筠,岂不便宜?不过想到熠彤是孟瑄的心腹之人,自然须得办更重要的事,都有好帮手来了,她也别挑挑拣拣了。

于是,她大略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着重说明了,青儿旧日住关家时,与关三小姐十分不睦。想了想,她又补充说,关三也是个随其母那样的性子,表面一派和气,温顺刚劲的大家闺秀,心里面却天生带点儿狠毒,待人待事都是当时不动声色,一旦发难就来真格的,有些杀人不见血的果毅气劲。

青儿本来正埋头写她的“小黑本”,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来赞道:“总结得太恰当了,真是一点不错,不光关筠是这样的人,连她母亲也是差不多的脾气!从前我把关筠的娘当姑姑一样看,所以对她这样的行事只有佩服,还想跟着学两手,留着傍身。可现在,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开始对付起我来了,我才知道,这样脾气的女人有多可怕!”顿了顿,她又奇怪地问,“小逸你跟关筠没多少相处,怎么知道她比我还深?”

何当归听青儿如此问,才发觉,自己一时忘情,就把关筠之胞姐周菁兰的特性全说出来了。而且很巧合的是,她的遭遇也跟青儿十分相似,一开始遇上了周菁兰那种杀伐果断的女子,觉得又强大又聪明,当朋友很可靠,当师父能学着不少东西。可等有一天,那位女枭雄不拿你当朋友的时候,你才知道,有时候选个青儿这样带点儿笨的忠心朋友,自己的命才能更长一些。

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又回头对熠迢说:“我写一张帖子,署上我舅舅陆江北的名号,戳着他的一枚小印,你只自称是他的随从,拿着帖子叩门要人。她若不承认,你再转帖子给前院的关老爷,就说,锦衣卫走失了一起重案的重要证人金甲银乙,现有确实证据证明人在关府。关老爷是谨慎小心的人,就算他不十分忌惮锦衣卫,也是怕这种没事惹得一身骚的无厘头事件。这么两下里一催,估计人就该到手了。”

熠迢拿了帖子,应下了就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青儿担心地问:“要是关筠不把她们藏在关府,那又该怎么办?”

何当归含笑安慰说:“别上火,熠迢也不是傻子,他跟了孟瑄多少年,这样指名道姓又地方去的寻人事,他若办不好,还好意思回来见咱们俩?先等他的信儿,实在有阻塞,我安置妥了园中事,明后日里陪你一起进城找丫鬟。”

青儿的这几名丫鬟,就好比是何当归的蝉衣薄荷,使久了就有几分真情意,因此听说此事的当天夜里,她就翻来覆去的没睡好。因为她择席,所以择到最后,还是很没出息的来睡何当归的贵妃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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