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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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炀柏拿起龟板和铜钱,又是一通上下摇晃,“哗啦哗啦哗”,倒出来看一下,又装回去“哗啦”,这样重复三次,得到结果再用另外准备的铜钱排列推演,仿佛在算着什么极度复杂的数算题,看得何当归都有点眼晕了。

片刻之后,结果出来了,柏炀柏抬了头,平视着她说:“你的命盘被人起坛作法篡改过,之前是怎样的我不清楚,可改之后,你的未来夫君不是孟瑄、段晓楼、阿权和我之中的任何一人,而且,若我所料不错,你将嫁的那个男人,你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昭示着他现在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何当归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不可思议地问:“命盘还能改?那天道轮回岂不要乱了,我活了那么久,还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你是唬我的吧?”

柏炀柏用专业的眼光盯着桌上的铜钱,忽而摇头叹息:“丫头,你惨了,你要惨了。”

何当归紧张了:“怎么惨了?我将有什么不幸遭遇?”

柏炀柏不答她的话,只重复说着:“惨了惨了,你真的要惨了,唉,真惨。”

何当归立刻被惹恼了,拍桌子喝问:“你说是不说,不说我可就走了!”她被这支卦吓得不轻,怎可能走呢,打死她她都不肯走,非得让柏炀柏将她的命数讲一讲不可。

柏炀柏摩挲着下巴,露齿一笑,两排牙齿雪白锋利,用一种低哑而暧昧的声音说:“丫头,你未来的这位夫君大人,原本是个不好女色的正人君子,对所有妻妾都不热心,不过见了你的容貌之后惊为天人,圆房后立刻就迷上了床笫之事,往后夜夜都找你索欢,一夜七次……全都是跟你一个人。”看着越听表情越呆滞的何当归,他幸灾乐祸地说,“认命吧丫头,你就要嫁给一个风流郎君了,等嫁人后被啃几个月,你就没心情讨我的驻颜汤了,说不定还想将自己变丑些呢。”

何当归回过神来异常气愤,吹胡子瞪眼地说:“你再胡说,我给你上宫刑!你的卦到底准不准?我和孟瑄都……都定好婚期了,就在下个月。”只要她开口要求,孟瑄肯定能在下月之前将她娶走,肯定会的。莫着慌,去找孟瑄说一说,他听后说不定明天就找老太太提亲去了,那既定的命盘不就失效了吗?

柏炀柏酸溜溜地瞄着铜钱摆出的卦象,嘟囔着说:“你未来夫君也是人中龙凤,了不起的人物,相貌就不用提了,跟我差不多英伟不凡;地位也不用说了,跟阿权有得一拼甚至更高;最难得的是……他的床上能力,堪称一流。”

何当归羞恼交加,继续吹胡子瞪眼:“你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你能不能算一点正经事?我这么信任你,诚心请你给我卜卦,你不要胡言乱语的拿我开涮行不行!”

“是谁?这个卦象显示不出,不过待老夫细观之……嗯,肤色古铜,宽肩窄腰,臀部紧实,大腿修长……正是需求最强烈的年纪,大概比阿权大半岁……白日间性情压抑,强作温文儒雅状,所以晚上需要寻一个释放的出口……嗯,以后丫头你就是这个出口了……”柏炀柏双目聚精会神,仿佛透过几枚简简单单的铜板,看到了铜板背后的那个神奇而神秘的男人,最后得出了结论——

“丫头,你惨了。”

何当归情绪凌乱,几下深呼吸后,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我不想嫁给除孟瑄之外的男人,肯定有扭转的办法,对不对?几日前我曾让一位神秘相士给卜过卦,他本事不在你之下,他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我和孟瑄是一对。所以,假如真的如你所言,有人起坛作法篡改过我的命盘,你一定能帮我纠正回来,对不对?”望着对方渐渐扬高的鼻孔,她恳求道,“我知道你是得道高人,潜君,我相信凭你的能耐一定能办到!”

柏炀柏坐得笔直,神气活现地俯视着她,嘴咧开露出牙花:“你相信我的能耐?哈!抱歉,这回你信错了,我真没这个能耐,只因我不知道你原本的命盘是怎么排的,往回改也不是乱改的。假如命盘错位,谁都可以胡加两笔,那我就大笔一挥,开建一个柏氏王朝,自己当皇帝了!所以……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你帮不了我,这世上还有谁能帮我?”何当归扯着这老小子的衣袖,不依道,“小女子的后半生幸福全指着你了,你不是救苦救难的道圣大人吗?快帮我想想办法!”

原本对于命理之事,她只信个三四成,可奈何她周围存在算卦卖嘴的人,柏炀柏,齐玄余,个个都一副洞穿天机的高人模样,让她渐渐就信了九成。毕竟前世柏炀柏金口直断,说她跟女儿过不了周岁礼,然后她就死了。齐玄余三年前一支卦,竟将她前世又前世的身世都挖出来了,还在第七境中得到了印证,由不得她不信。就算更相信人定胜天,但预防一下还是很必要的。

老小子柏炀柏从未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何当归,想到她如此低姿态,全是为了可以嫁给孟瑄,他心中不禁酸溜溜,口上拽拽地说:“你这么信任我,我可不敢当,你怎知道我修改命盘的时候,不会将孟瑄的名字换成柏炀柏呢?”

何当归一听有门儿,命盘能改回来,连忙继续摇晃老小子的袖子,求告:“潜君你有法子帮我的,对不对?对不对~~帮帮小女子吧,我红颜薄命,命比纸薄,盼你施以援手!”看着神情拽上了天的老小子,她心中翻江倒海的一片凌乱,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可恶,柏炀柏的话是真的吗?究竟是何人动过她的命盘!

柏炀柏抽回自己袖子,耸肩道:“我真的是爱莫能助,丫头你有所不知,只要手里有你的生辰八字,什么人都可以起卦给你算命。堆出一张命盘后,只要懂得相应的法门,那么张道士李相士,甚至是今天早晨在你家招摇撞骗过的黎相士,人人都能篡改之,污抹之,重写之。只是道行不同,效果也大不一样,比如那黎相士,他起坛作法,估计拼尽全力也只能让你的婚期延后两天。”

“你的意思是,篡改我命盘的人,”何当归讷讷道,“是一个拥有大法力的人?”

柏炀柏赞同地点点头:“聪明!一点就透!假如真的如你所言,你本来的夫君是孟瑄,那么也就是最近这一两日间有人改牵了你的姻缘线,而且彻彻底底的换成了另一个你从未谋面的人,可见那个作法之人的法力,啧啧,真不简单。”

何当归面露焦色,求助地看向柏炀柏,问:“那我该怎么办?”

柏炀柏叹口气,慢慢道:“没看过原来的命盘,我实无力帮你改回来,就是神仙也难办到,真的。”顿一顿又说,“办法不是没有,可又怕你觉得我有私心,因此我也不好提。”

何当归推他一把:“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像小媳妇一样含蓄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先讲给我听了再说。”

“嫁给我。”柏炀柏告诉她,不等她反应过激,他解释说,“我的命格是四方六棱八角,一句话就是很硬,不在命理掌控之内,至于我的能耐,你也是知道的……总之,你若不想嫁那个不知名的风流郎君,那么,嫁给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何当归呆愣半晌,忽而叹气说:“唉,好险,差点被你骗了——什么别的郎君,我的郎君明明是孟瑄,我竟然差点儿信了你的胡言乱语,柏炀柏,你就是个老骗子。”她站起了作别道,“不跟你闲扯了,我还有急事待办,你慢慢参观听竹院吧,后面的竹林也是灵气逼人,你若不嫌弃,就去里面住两天,你的神智就正常多了。”

说到底,柏炀柏还是在惦记着什么四百岁、八百岁的荒诞长生梦,奔着她的云岐针法而来,可她要如何告诉柏炀柏,这针法也是个邪异的技艺,越用越邪乎,不能轻易尝试呢?就算她如实相告,他也不会相信,先就这样吧,解释再多亦是无用,等过两年她跟孟瑄成亲生子安稳下来,柏炀柏自然就打消了同她双修的念头,到那时候,再跟他沟通针法和汤浴的兑换问题。

不再理会柏炀柏的辩白之辞,她去老太爷的书房里翻找一通,收获颇丰地找到了两盒整套的银针,比较一下,选择了一盒跟前套惯用的那种芒针差不多的银针,一根根收进自己腕上的针套里。

不过,孟瑄中的寒毒诡异莫测,她也是头一次见,光有银针显然不够,趁现在夜还没黑透,估计还不到三更天,她还需要出府去找一回高绝。

☆、第332章 姐夫与小姨子

更新时间:20131116

收妥了银针,又重新戴好面巾,何当归不再理睬在院中负手作深沉状的怪人柏炀柏,出了听竹院之后,径直抄近路走到南侧围墙边上,远远能看见巡夜的潘景阳正在呆着脸看天,她机不可失地纵身一越,越过了墙头,越出了罗府。

这一次,她可总算不必担心有孙湄娘爪牙的跟踪了,出府后的空气都是清甜中带着花香的,转过两条小巷,她走进一家“凨记老店”的客栈后门,这里有她寄养的一匹红枣马。因为扬州城颇大,而自去年开始,生意渐渐拓宽,整个扬州从南到北跑一回也要大半日,有时候雇马车不如自己骑马方便,所以就在罗府外的客栈中养了这匹枣红马。

从马厩中牵出马来,翻身上马,几声娇斥就出了客栈,奔出一条街,风在耳边呼啸,夜色中的景物迅速后退,眼前的路周而复始。最后就来到了她和青儿合开的怡红院的后门,将马匹栓在门外木桩上,她不进怡红院,反而越过院门,走到了巷尾的一座独门独户的宅院。

这里就是高绝的临时宅邸,他几次在扬州办差,每次一住就长达两三个月,总住驿站难免不便,就托青儿给他寻个安静无人、寂静无声的好宅,于是,青儿就将他的高宅安排到怡红院后门来了。

本来何当归以为青儿对高绝有意,是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才这样安排,可是去年一整年观望下来,一向堪称行动派的青儿竟然没有一丝动作,也几乎不去高宅探望高绝,每次有什么“公事”要谈,青儿都是选择去锦衣卫据点大门口等高绝。真是个别扭的小妮子,什么行动派,一旦遭遇了感情上的事,再大胆的人也变成了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一面腹诽着,一面走到高宅大门口,因高绝喜静,所以他的几个仆役都不在宅中同住,只有白日里过来打扫洗衣做饭,夜间只高绝一人住在这宅子里,因此,何当归索性也不敲门了,翻身一跃,又是一次翻墙而入,轻功真是好用的东西。

自两年前“第一金枝身世之诟病”的事件过后,除了种种负面的影响外,何当归还得知了,自己有个故表姐凌妙春,是高绝的心爱之人,死后还娶了伊人的牌位,让其入了高家祠堂。这么论起来,何当归的身份就和凌妙艺一样了,都是高绝的小姨子!

有了这层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何当归跟高绝相处起来也比从前自然多了,原本在兔儿镇收到他送的那一支看上去很昂贵的蓝晶钗,她有点儿疑心高绝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可后来再在扬州碰面时,高绝的态度却变得异常冷淡,有点爱答不理的样子,她每每有关于武学的疑惑,思来想去问他最稳妥最专业,就提前约了时间地点请他吃饭或品茶,结果对方没有一次不迟到早退。

几回这样的情形下来,何当归不光不觉得生气,反而暗自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往日自作多情了,用青儿的话说就是,“最近怎么搞的,出了门上了大街上,觉得好像每个男人都在暗恋我,每个人眼神儿都不对劲”。可笑自己上次收人家一根钗,一时想岔了觉得是信物,怎么都推脱不掉,就只得趁机行了个礼,跟他拜师了。

因此现在,除了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她和高绝还有一层师徒关系。不过也算是名副其实,她不止从高绝那儿得到大量真气,还将高绝当成了备查字典,什么不懂都去求教。只是这一回,她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对方吐出寒冰真气的寒毒解法呢?

跃入高宅中,入目的是一片黑暗,没有一盏烛火,还不到三更天,难道高绝就睡了?这也太早了吧,他们这种顶级的习武之人,不是连睡觉都可以免去,只稍微打坐一下,就能精神奕奕,做什么都很有精神?

“嗯,啊,你好坏~~”

某间房舍中,传来了女子欢愉柔媚的哼叫声,在做什么事已不言而喻。让何当归的行动一僵,是啊,夜晚很有精神,人家高绝一个单身住的大男人,当然有自己的活动。怎么办怎么办,她来得太不凑巧了。

“哦,相公,你好棒,还要~~”

何当归脑门上冒出黑线,高绝又在扬州纳妾了吗,没想到他外表古朴严肃,看起来算是锦衣卫中难得的正派人物,背地里却如此花心,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能让青儿嫁给这种人!

呃……好像“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她今天还形容过大房义子罗乾义和彭时二人,结果最后证实是她误会了彭时,不过,那个时候柴小姐的叫声也太让人误会了,不过就是正个脚骨,叫得人头皮都发麻了。然而这一回,她可绝对绝对没听错了,屋里面传来的那女声,就是货真价实的叫春的声音——高绝这不要脸的家伙!

呃……这样说他是否太过头了,人家有钱有空闲,正儿八经地娶个小妾生个儿子,怎么就不要脸了。原该怪自己大半夜地跑来骚扰人家,还不敲门翻墙而进,才会听到人家夫妻的隐秘事,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怎么办?还要不要等下去?耳边传来的女子媚声,委实叫人耳根发热。

“咚!”

何当归脚下不知踢到了木桶还是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有了上次的“彭柴事件”的教训,她索性也不逃跑了,袖手闭口,张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等着高绝穿好衣服来捉贼。说辞她都已经想好了,“高大人对不起,我近日醉心武学,夤夜来找你探讨,结果听见你在忙,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我心里一慌,就踢到不该踢的东西,弄出了不该弄的声响,实在对不起!”

面对一个羞赧惊慌的自知犯下了大错的小女子,高绝他总不好意思再责备了吧——谁叫他家的水桶乱放。

可是,如此静等了半盏茶的工夫,耳边的女声依然欢畅地喊着“相公,还要~~”,中间甚至还掺杂了男子的闷哼声,可就是没人出来捉贼。难道是高绝比较专心,不像彭时的警觉性那么强吗?

话说回来,彭时也并没在忙,所以听见假山外有动静就跑出来看,而高绝这么繁忙,就算有小贼到访,他也停不下来呀。算了,今夜不麻烦他了,不如去怡红院找地方休息两个时辰,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再二次登门,求教武学问题吧。

这样打算着,何当归回身欲走,房中女子似乎到了紧要关口上,发出柔媚婉转的哭叫声,而那男子也首次开口讲话了,“小妖精,叫我的名字,快!”

何当归脚下一顿,愣住了,这声音,呃,似乎不像是高绝的声音,却也透着熟悉,是谁是谁来着?

“远哥!远哥!我不行了!”女子这样哭叫道。

何当归闻言立马想起,刚才那男人的声音,似乎好像大概是——廖之远的声音,这么说房中盘肠大战的男女,是青儿的哥哥嫂子,而不是高绝及其小妾?

反应过来这一点,何当归立马羞惭地掩面要逃,偷听人家夫妻的夜半无人私语声,本来就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了,她还弄出了大声响来,待会儿等廖之远忙完出来察看情况,那可绝对比撞上高绝要尴尬十倍!廖之远似乎还十分讨厌她,不知将会怎么对付她这个不速之客呢!

正刻不容缓地准备逃之夭夭,“吱呀——”,宅子的大门从外面推开了,何当归第一反应就是跳井!

没错,她的右手边刚好有一口水井,是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处,只要她双手攀住井口边缘,那么周围黑漆麻乌一片,不会被人发现的。来人,应该就是高绝吧?廖之远夫妻借住在高绝家中,所以趁主人不在家偷乐一把,如今主人回来,他们的叫声肯定会收敛一些了吧?

可是,何当归清楚听见门外传来了很响亮的脚步声,还“咚”地又一次踢飞了那个倒霉的水桶,可是,廖之远夫妻的床笫声音却毫不见小,甚至更大了,连皮厚并镇定的何当归都彻底彻底耳红了,这……这简直不像是夫妻之间的床笫对话,而更像是小巷对过的怡红院中,嫖客与花娘子之间的放肆情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廖之远是在抱他自己的娘子吗?还是将对过的花娘子领到这里来了?

来人不是高绝吗?廖之远他怎敢如此放浪形骸,在主人在场的情况下,还一点收敛都没有?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听得那来人的重重的脚步往屋里走去了,何当归攀着井壁,探头往外瞧去,那个背影,那张侧颜,那个人是……凌妙艺!……不是高绝?

哦,没错,凌妙艺也跑到扬州来了,前两日还蹿去罗府献了一回丑,如今自然是跟她姐夫住在一起。呵,高绝家里可真热闹,不光有同僚带着花娘子寻欢作乐,还住着一位脾气大得惊人的小辣椒凌三小姐。方才水桶踢得那样响,看来,凌小姐对廖之远的风流事迹不甚满意,而廖之远突然讲出了那么放荡的话来,肯定就是对凌妙艺的回敬喽。

凌廖二人闹得如此激烈,却不见高绝出来调停斗争或者抱怨太吵,看样子,高绝本人并不在高宅,那就没有必要守在这里等着了。等凌妙艺一走进屋里去,而另一间房中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男女的大声调笑,何当归一刻都不再多作停留,直接提气一纵,从井中直跃上了墙头,再一跃,就奔出几丈远,往怡红院的后门而去。

高绝不在他家里,那去哪儿找高绝,去哪儿找办法救孟瑄?锦衣卫据点吗?

心中做着考量,埋头走到怡红院后门,何当归一怔愣,她的马,枣红马不见了!遭贼了?她的马被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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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不快的时候,耳际突然传来一个童声,开心地叫着:“姐姐!你是那个救命的姐姐!”

☆、第333章 小妞要她的马

更新时间:20131117

何当归愣一下,回头看去,是个小孩儿,红衣绿裤,花头虎鞋,头发有点黄,比竹哥儿稍显小一点——是个五颜六色的小孩儿,在心中这样评判着。她弯腰问:“小朋友,你看见谁牵走了栓在这里的枣红马吗?”

小孩儿点头,手往北边一指,说:“那个人刚走。”何当归匆匆道谢后拔腿便追,小贼什么的,最不可原谅,在她的地盘偷她的马匹,更加不可原谅!风过耳边,身后隐隐传来那小孩儿的叫嚷声,不过因为何当归脚下马力全开,迷踪步法出神入化,跑得甚至比骑马更快了数倍,因此,小孩儿的话也被远远抛在后面。

小朋友么,无外乎找大人要糖吃,下次向柏炀柏买药糖送那小朋友吃。

足下法力,撵到了大街上,俞跑愈快,跑之,跑之,跑之,然后就真的看见了她的枣红马,还看见了骑在上面的人,一个年约三十的大男人,系着件夜行斗篷,伏在马上跑得飞快。

何当归放慢脚步,在后面远远相随,因速度放慢后跑得轻松,因此她能更好地观察马上男人的情况,瞧他骑马的姿势娴熟,左臂握缰绳的同时,屈肘向左前方,右手没拿着马鞭——因为她之前下马后,随手就将鞭子挂在自己夜行衣外了——那人的右臂展长,竟然像马鞭一样好使,拍着马儿跑得飞快。

何当归觉得这种骑马的架势看着分外眼熟,似乎是,似乎是军中之人惯有的骑马姿势。因在军中操演时,箭囊和硬弓就挂在马鬃左侧,为了方便取箭,骑兵往往都会渐渐养成左臂倾斜的骑姿。而低伏在马上的姿势,可以更好地规避四方射来的冷箭,怪哉,那人从骑姿到身上系着的那间黑绒斗篷,怎么看都不像是贼子的模样。虽然没人规定过贼长什么样,可马上那人,就是感觉不像贼。

如此追了三四条街,马上之人突然回头,望了她两眼,然后一勒缰绳“吁——”地停下来。那人没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你是不是在追着我跑?你追我做什么?”

何当归听他问得好笑,许他做贼,还不许她追贼了么?她指一指那人胯下之马,告诉他:“这匹马是我的。”

“你的?”那人愣了愣,才张口反驳道,“这马是我的。”

何当归未料想到此人乃一泼皮,都已经被失主撞到了,还死鸭子嘴硬,于是毫不留情地点出马的特征:“此马全身毛色棕红,然而其项前的铃铛下却有两小撮白毛,它最爱吃粽子糖和米糕,还有,它还喜欢听我唱歌。”说着就唱起歌儿来,“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伴着她的歌声,那泼皮身下的马前蹄昂起,原地转圈走起一种类似舞步的步伐,脖颈扬高时,马铃下的鬃毛果然与别处大不相同,是一种雪白的长绒毛。这下子,马的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可是那泼皮仍然说:“小妹妹,这马真是我的。”因他胯下的马原地打转,不停他指挥,于是,他索性翻身下马,向那个满眼控诉的蒙面小丫头解释说,“你一定是这匹马的原主人,对吧?这马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你弟弟已经将其卖给我了。”

“弟弟?”何当归皱眉,“我没有弟弟。”

“……”泼皮又做了一个招牌的发愣动作,终于完整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出,“抱歉,此事乃一场误会,我在怡红院听曲儿,忽然有点急事要离开,去马厩牵马时却发现我的马不见了,我赶时间焦急四顾,就看到后门那儿栓了一匹马。”

“可那是我的马。”何当归无情地指出。

泼皮展颜一笑,歪头道:“小丫头,你让爷把话说完呀,我走出门去,见马旁边蹲了个小童,以为他是替主人看马的马童,就丢给他二十两银子,骑了马走了。没想到付错了账,还让真正的主人穷追不舍两条街,唉,今天真是晦气。”

何当归心道,我觉得更晦气,短短一日,连着三次听见不该听到的男女暧昧声音,想找的人找不着,不想见的人却撞见一大堆,出个门还弄丢了心爱的马……她冷然仰望那名约二十七八的高大男子,问:“阁下你不问青红皂白胡乱买马,都未问清楚主人是谁,也没管人家要不要买马,如今造成这样的误会,阁下觉得责任在谁呢?”

高大男子焦躁地望一眼前方的路,焦躁地说:“我赶时间,你别再缠我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两锭十两一只的纹银,往她的脸上一送,道,“二十两加二十两,够买三匹了,你叫你的马别再跳舞了。”反正没喝成花酒,就当把钱打赏给这小妞了,好像是个美人。

何当归不接他的银子,继续同他讲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的马从马厩中消失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倘若不是贼偷的,而是有一位自以为是的大爷‘买’下了你的马,在马厩栏杆上挂一袋银子,你会因此而开心吗?出门在外,马匹就是代步工具,没有马谁都不方便,我不要你的银子,请把马还给我。”

这匹马虽然养的时间不长,可东西用久了还有感情,更何况还是一个通人性的活物。这个买马者看着面相不善,还很粗暴地用手拍打马屁,如今走近细看,马屁都被打红了一大片,怎么能将她的爱马托付给这样的粗人呢?还是一匹小母马的说。那只禽兽。

男子犟鱼头地重申:“这马是我的了。”

何当归摇头:“马是我的,银子我没收。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我一同回怡红院后门找那小童讨回你那二十两银子,若找不见他了,我愿赔你二十两银子,总之这马不能给你。”

男子烦躁地说:“告诉你大爷赶时间!银子给你你就接着,再唧唧歪歪,爷将你一起掳走,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说着去牵那原地打转的枣红马。

何当归也上前一步,先他一步牵住缰绳,好声同他商量道:“大爷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英雄气概,难道还抢我一个小女孩儿的马不成,我与此马相依为命多年,断难割舍,就请你高抬贵手吧。既然你手中还有银子,何不向路人买一匹马代步?至于你给那小童的二十两,若你信得过我,我就去帮你讨回,讨不回我就回家拿银子赔给你,你留一个住址,我给你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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