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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都可以知道,这些政令,会在关注着政局的百官中引起怎样的轰动。

所以命令一出,凤紫泯便躲到了云裳这里,将那些可能的麻烦挡在院外……同时自己也被挡在了房外……房内,星夜赶至的医圣鲁季,正在为无忧公主针灸疗穴,驱袪寒毒。

凤紫泯负手而立,一身竹龙袍被牡丹花丛衬得越发雍容端凝;羽林禁卫军远远的站着,森然而威严。没人能够来打扰皇帝陛下此刻的思绪,更没有人能够去观察皇帝陛下此刻的表情……而若真有人可以去观察的话,便可以看到他脸上那淡淡的笑,看到他投向不远处一扇雕花小木门的隐含着期待的目光。

第四百二十五章 又见大清官(上)

那扇门已经紧紧关闭了一个多时辰;而按照鲁季老头的交代,如果一切顺利,半个时辰之后,云裳便可诊疗完毕;而他,就可以来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面前,让一切尘埃落定。

是的,让一切尘埃落定。

凤紫泯已经想好,他不能够再等下去。在与霁月的谈话中他理清了思路,等待和拖延,只能使事情变糟;既然决定了如何面对确定心意以后的云裳,那么,就让真相快一点到来吧。结束他这样惶惶而跃跃的日子,让一切尘埃落定。

这次的接连三道政令,便是他送给云裳的礼物,揭开真相之前的铺垫—安其心,遂其志。若云裳这个女子的心意不在政局,那么再滔天的权力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可以尽力满足她:周大学士尴尬挂职,曹汝言原本是楼铎一系;杨红筹、张谔都有着亲楼的名声,加上云裳自己这扶正的工部代理尚书,如今内阁几名成员,都隐隐与“楼”这个字有着深浅不一的联系。

而如果云裳愿意,他甚至还可以让她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过一把瘾……此,她的官路也就走到了极致……再升一步的话,愿不愿意,母仪天下?

当然,如果云裳是男子……虽然此刻他已经觉得这样的可能不大,但万一如此,他也会懂得慧剑斩情丝,翻覆之间将一切控制在自己掌握中。

耳边忽然“吱嘎”一声,伫立静候的皇帝陛下立刻凝神;再度抬眸望去,却见牡丹丛中的雕花木门打开,一个身形瘦小的护卫提了只盛满黑水的木桶出来;见了他却只匆忙行礼,又拒绝了羽林禁卫军帮忙的意图,满头大汗的跑去井边换水。

凤紫泯微微皱了眉头,盯着这护卫的背影想了想,却记不起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的名字到底叫什么了,只想起羽林禁卫军交来的卷宗上说,他和云裳之间也颇有些绯闻……从前,他对云裳也没打算过真的要发展成什么什么的关系,也就自然而然的对她身边出入的这些人向来听之任之,甚至有些推波助澜,有些庆幸这些人的存在会有助于他控制自己的感情……如今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即使,明知云裳懂得催眠术,明知云裳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

看来应该强制性的给云裳配些婢女了,身边出出入入都是男子到底不妥……

“东九!东九!”鲁老头的大嗓门,带着几分焦躁,“水!快!快点!”

凤紫泯心头一紧,不由靠前几步,又停住脚;看那东九一叠声的应着话,趔趄着赶着抬水进去……然后敞开的雕花木门里传来鲁老头疲惫沙哑的低吼,“快给我洗这针,还等什么?!”

原来是洗针,凤紫泯蹙眉,想起方才那桶黑水……到底有多少寒毒需要祛除呢?

“你急什么?我说治不好了么?!”老头子又怒吼,“谁让她不肯好好养着?!蛮邦的药粉不管用,内力压制也不管用,寒毒都滞到穴位里了,能引出来这些已经不错!”

凤紫泯又迈前几步,没发觉自己已经下了甬道,走到花丛里去了。

“等她醒了告诉她!想死就不要找我老头子了!说多少回要静养,要静养懂吗?!什么政务,什么官场,能不能离远点?!”

“陛下,陛下?”云裳微微抿了抿唇,轻声呼唤。

“哦。”凤紫泯从怔忡中回过神来,随手把空了的药碗搁在一边,目光却依旧停留在云裳的面庞上。

“楼卿你瘦了。”

“陛下不也是一样么?这段时间……”

“是孤太大意,一直以为楼卿身上寒症虽然厉害,总归有医圣看着、太医院药材供着,却没想到竟到这般的步。”凤紫泯慢慢的,一字一句的感叹着。修长的手指探过去,触碰到那晢白不见半点血色的肌肤,顺着略带尖削的下颚曲线滑下,三分缱绻暧昧,七分痛惜温柔。

云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碰触,只略扬起眉,笑道:“陛下多虑了,臣不是好好的?这一点小伤小病,正好躲懒。”

“还说是小伤小病么?!若不是这次孤恰逢其会听到鲁老医圣的话,险被你们骗过了!”凤紫泯的语气虽是斥责,脸上神色却越发温柔,目光中几分后怕,“可恨羽林禁卫军居然也帮你瞒着孤!”

“是臣不让莲准都指挥使惊扰陛下的,臣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发作的时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么?只是这一次鲁首领隔得远些才耽搁了……”说着却忍不住又咳起来。

并不习惯也不太懂得如何伺候人的皇帝陛下有些手忙脚乱,一时不知道是该去拍拍她的背,还是去替她倒碗水,再或者是去替她叫人来?结果只能是什么也没做,拉着她的手一叠声的问:“怎么又咳了?”

云裳这次生病,正在凤紫泯因为到底要如何安顿她烦恼的阶段;虽知道她寒症发作并未痊愈,但因为“近乡情怯”等等如此这般的理由,并不曾多做探望。

这次来本也是觉得医圣一到。自然病去灾消。要来为心中惑求个答案了。谁想遇到鲁老头发飚。又打听得云裳的病症如何如何严重……这时再看云裳那番柔柔弱弱强打精神安慰人的模样。心里自然是软下去。又平添几分愧悔。

而皇帝陛下这样的加倍温柔。却显然并没有被当事人体会到……她挣开被他握着的手。匆匆从袖中抽出条帕子掩住唇。努力平复呼吸。然后笑道:“惊扰……陛下了。臣没事。”

那条帕子黄绫底。金丝线。歪歪扭扭一颗星……可不正是皇帝陛下当初的“大作”?

云裳发现手中帕子不对。连忙换过。

凤紫泯的动作也为此蓦然一滞。却没有说什么。只再次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扶她躺好。

一时室内静默。只偶尔有云裳低低压抑的轻咳。

凤紫泯坐在床边,手中是柔腻的纤指,眼前是素白如玉的容颜,不由有些心神荡漾起来。病中的云裳黑眸晶莹,面上一抹咳后的嫣红,神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径出神,居然连手依然被握住都没有注意。

凤紫泯挪了挪坐姿,离云裳越发近了些,目光略带遮掩的扫过她看不出起伏的前胸,在那被中衣严密遮挡着的领口停住。“楼卿……”他带几分犹豫的开口,“热不热?”

“啊……”出神状态的云裳被惊动,又是几声轻咳,勉力压下去,才问:“臣在想昨日看到的那本奏疏……方才陛下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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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紫泯哪里还忍心再去追究真相,只说:“楼卿不要过于劳神了……鲁老医圣不是说过要静养的么?”

“臣早已经习惯了,”她扬起眉,带一丝笑,“关于那上疏的户部郎中史刚,陛下怎么看?”

凤紫泯顿了一下。云裳提到的奏疏,是昨儿她在内阁奏疏中捡出来的,未列出任何“票拟”的意见,直接送到了皇帝陛下的手中。而他看了这样一封奏疏,内火大盛,当即传见杨红筹,确定抬楼抑曹的基本思路;甚至如此也没有消散心中郁结,又与霁月聊了个把时辰,这才慢慢调整了心情,把因奏疏而来的一股闷火都压制了下去。

可云裳居然这么笑着提起那奏疏。

说起来,奏疏中很多的东西与云裳也颇有关联……譬如公然指责皇帝陛下“君道不正,宠信佞幸”,楼氏父子“媚骨一脉而成,奸谲多有相类”。当然,疏中对皇帝陛下的指责是最主要的,几大罪状彰然罗列,“法纲松弛”(对楼铎一脉姑息)、“无视人伦”(不立后,不选妃)、“远直臣近侫幸”、“谋私欲忘国恨”……一句句一条条,简直就是指着皇帝的鼻子在骂了。

这样的奏疏,难道是找死?

非也。皇帝陛下即使再大的火气,也只能不动声色闷回肚子里。无他,写奏疏的那位,鼎鼎大名的清官,近年来声名骤起,有直追周大学士的架势。如今周大学士请辞闲置,再处置了百姓口口相传的“史青天”,除非凤紫泯立意要做个遗臭万年的昏君了。

“楼卿怎么看这个人?”凤紫泯把问题抛回去。

“博名而已。”

凤紫泯刚要点头同意……史刚的奏疏全是骂人,看着全占理儿;可细一想却什么也没说,所谓建议都是道貌岸然大道理罢了。云裳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人臣却是极为敬佩的,听说史家家徒四壁,连做菜的油盐都买不起。为了名声忍一时容易,忍上一辈子却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了。”只是史刚如此,不仅连累了老母年纪一把要到街上去捡拾剩菜,六岁幼女也因为被外人看见面孔,绝食“贞烈”而死。

“臣以为,如此悍不畏死之名臣,堪为百世楷模。”

凤紫泯带些惑的看着云裳。对史刚这个人他其实也是这样的处理意见,不能打不能动,挨了骂也是白骂,这样的“名臣”,只能供着了。可是云裳向来与清流不对盘,却忽然为史刚说起话来,倒有些怪异。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又见大清官(下)

然而他的念头也只是一转,面前的云裳,带些轻喘,鬓发微湿贴在面颊上,整个人柔弱得女儿气十足……却又偏偏表情凝重,一本正经说着朝政上的事,那种违和感,不知怎的却令他凡心大动……这与他以前只当云裳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的时候的感觉,相差甚远。那时候他“调戏”她,思念她,却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他相信他不会为了她动摇自己的信念,不会被她影响太深;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在莲准劝诫之后还因为她的才气留下她。可现在……心如鹿撞的感觉,想将她拥入怀内轻怜浅爱的感觉……莫非真的,心动了?

可明明他还没有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将这样一只跳跃的自由的鸟儿,关进这繁华的银安殿的金丝笼之中去?

“臣记得,陛下才来的时候说起要调整内阁?还说会给臣一个惊喜。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该对臣说说了吧?”

“记得,陛下才来的时候说起要调整内阁?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该对臣说说了吧?”

正在出神恍惚的皇帝陛下,听见云裳问起,连忙笑着将来之前所发布的三条政令一一说与云裳知道……满以为自己这番捧高武将、提拔云裳的作为至少可以博得美人一笑,心中不自主带了几分期待。

可谁知云裳脸上带着淡笑听他说完,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意,反是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问道:“陛下,臣对陛下如此调整内阁有些异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楼卿有什么意见,尽管说给孤听。”

话音才落,原本略带娇柔依靠榻前的病后佳人,忽然一歪身子,半挪半落,跌伏在皇帝陛下脚边,“陛下。内阁大学士云裳,恳请陛下恩准外放!”

“楼卿?!”凤紫泯立手忙脚乱。虽然云裳这话说得郑重,可知她病后体虚,哪敢容她停留在这样冰冷的的面……云裳挣了几挣,便也随他抱回榻上。

“楼卿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的,正是大展鸿图时节……难道是顾虑寒毒?你只管放心,鲁老医圣不是正想办法么?再说外放为官只有更辛苦……”

“陛下,臣只是,愿意与曹汝言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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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皇帝陛下并不知,早在凤紫泯刚刚发布三条政令之际歌便已经得了消息……只是又是袪除寒毒是斟酌词句,这才将君臣摊牌的时刻推迟到现在。

自然是明白这三条政令之中凤紫泯的用意。顽固执拗的周大学士大人占据内阁首辅职位。对渐渐站稳脚跟开始打算大展拳脚的皇帝陛下而言。已经弊多于利;如今有她下手算计老学士大人主动请辞。他只怕也乐得顺水推舟。重新换血内阁……而从那三道旨意上看。皇帝陛下改革的意愿和力度也已经不可谓不大:捧高云裳,施恩与曹汝言。与吏部尚书张谔三强对峙。从此便是老学士大人想要卷土重来。只怕也没了插脚的余的。(而下此重大决定的同时带着改善武将待遇。正是皇帝陛下暗渡陈仓的一贯伎俩。)

以凤紫泯提到惊喜。他是真的以为她会惊喜的:虽只是正副关系侍郎与尚书品秩跨越极大。从三品直升一品。单只是早朝排班上就会越前好几位……一旦周大学士大人真正告老。能排在她前面的人便只剩下数来的几个。如果她肯再努努力多弄些加衔。同样的尚书兼大学士的底子。她能够越过张谔和曹汝言去成为内阁首辅也说不定。

若想要的是名攀于高位。对这样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应该有什么不满……踏足政坛这么久。她当然明白皇帝陛下肯布置下三足鼎立的格局是对她的认可。若是真的一枝独秀到连对手也无。只怕离满门抄斩也远了。

可她是真的不满足。

她不怕一枝独秀怕满门抄斩……难道她还真指望着在内阁坐镇几十年不成?左不过就这么一两年的光景。就如烟花般绚丽一番又如何?盛开过后。烟消云散!

何况。才费尽心思算计了老学士大人。却将兵部便宜了曹汝言。如何能够甘心?!何况她要的是独揽内阁大权。三足鼎立根本就不会让她满足!……自家心事自家知。三年的约期只剩两年。莲准那边也不知能将苍浯国人南侵推迟多久;由着皇帝陛下按部就班稳步提升国力根本来不及。就算政见上张谔和她能够达成相似或者高度一致,她也没有多余精力去和曹汝言周旋!

曹汝言这个人她了解,楼铎当权时曾经混得风生水起的一位;虽然到不了治世能臣,乱世奸雄的的步,但是才智和能力不容小觑。尤其值得警惕的是,楼铎倒台之后,凤紫泯虽然不曾明面上处置楚系人马;可细细一数,到如今还能够置身三品之内的,除了她云裳,唯有此君!也许给时间磨合,她真的能和曹汝言这样的人找到相生共处的模式……但现在的时局却注定了这条路不可能。一山不容二虎,她没有时间去和他分个高下,也没有余力去事事顾虑旁人看法。她不能给他机会。她要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尤其是兵部。

和曹汝言相较,她宁愿入阁的,是史刚这样的耿介清流。

当然她也曾考虑过,周大学士大人请辞之后,凤紫泯会如何重组内阁……曹汝言入湖南伴驾的事情早在她耳目之中,也顾虑过此人入阁的可能性。不过她的失误在于,错误的估算了时间。

和老学士大人的周旋比想象中顺利,凤紫泯的决定又来得实在太快。

这让本以为皇陛下会经过“廷推”模式遴选阁臣的她,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原定把史刚推出去作为继任者的种种手段还来不及铺开,便不得不面对凤紫泯已然颁发的“成命”威胁。木已成舟啊……皇命都已经发布,她还来得及改变曹汝言入阁的既成事实么?

可来不及也要做。与其眼睁看着兵部旁落,还不如放手一搏,也许真的能够做到推翻皇帝陛下成旨,再将兵部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病情的严重是她安排鲁老头泄露的;那陛下亲自绣好的帕子是她故意拿错;连开始的东拉西扯都是她在打感情牌,在拖延时间……这边由她绊住凤紫泯,那边东九和已经赶到她身边的暗力营亦陌等人则出去联络众官员;多路协作,只求务必一击必中,一击必杀,将曹汝言的青云之路扼断于初!

“楼卿这话是什么意思?”凤紫泯却对云裳的表态不甚明了,“不愿与曹汝言同列……难道是他什么时候得罪过楼卿么?”

“曹大人和臣素无过节……”云裳又咳几声,努力调节气息以使声音平稳,“若只是过节恩怨,为人臣子者哪敢因私害公……臣只是看出陛下废置云裳之心……陛下曾称赞臣,向来最能体会陛下心思……如今云裳又怎会体味不出陛下这三道旨意背后的含义呢?”

方才一番挣动,费去不少力气,此时脸上嫣红一片,微微喘息又努力忍住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不得不说鲁老头赶来的及时,至少此刻体虚如她,是不需费心去扮演柔弱了。

“楼卿你歇歇再说。”凤紫泯带些无奈,又有些心疼的,“孤怎么会废置楼卿,又哪里来的什么背后的含义?”

“陛下不必再隐瞒臣……若非陛下有以曹汝言取代云裳之意,选阁臣,怎会弃清流而择……声名狼藉的楼系?”

不能不说云裳对凤紫泯的心思的确有敏锐的触觉,她这样胡搅蛮缠的一句话,其实何尝不是正中红心?凤紫泯能够如此快速决定内阁走向,将曹汝言这样与云裳极为相似的角色引入内阁,那心底存的一份隐秘念头,岂不正是期待有朝一日“金屋藏娇”之后,这空出来的朝堂角色便可由彼取代?

“若非陛下有以曹汝言取代云裳之意,遴选阁臣,怎择……声名狼藉的楼系?”

听见这样带着幽怨似的一句话,凤紫泯第一个反应,就是反驳。

“楼卿怎么会这么想?!孤……不过是看着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清流不顺眼!再说老学士大人虽然闲置,毕竟还是挂着内阁首辅的名号,还有张谔、杨红筹,不都是科举出身么?孤的内阁,什么时候少过这些直臣?!难道非得象史刚那样的油盐不进穿着补丁上朝的才叫清流,才叫风骨么?!”

“陛下……”云裳轻柔的笑了笑,仿佛在看一个恼羞成怒不讲理的孩童,“既然陛下不是想赶臣走,臣也可稍微放下些心事……”

她挪了挪,把身边的位置让出来,“陛下坐,臣给陛下看一样东西。”

凤紫泯神色平了些,挨着云裳坐下,“楼卿,孤不是想赶你离开,孤……很喜欢,身边有你。”

“嗯。”云裳对这样略带暧昧话似无所觉,只点点头,探手去抽枕边的一卷书册;凤紫泯连忙接过,帮她一页页展开……却见上面密密麻麻,涂涂抹抹,看起来,应该是一些随想偶记。

第四百二十七章 国家的未来

凤紫泯随手了几页,然后便越翻越慢,越看,神色越是凝重……这东西,果然是随记;而且看得出来,应是从云裳出使湖南以来,一路上随想随记所得。不过,这又与平常随记不同,记录的都是些对朝政的看法,对未来的构想……

那里面的东西,有的,只是几句话,“民为先,非独节用可裕民”、“潭州巨屏为重。”;有的,则是长篇大论,“纵国富而兵弱,岂堪抑武崇文!尊儒术重理学,难当敌军临门之辱;轻武将贱商贾,便可天下无为而治?……”旁边又有小字注释:“改正崇文习气,或者可以从选官制度做起,去科举之独尊生从政、胥吏转官,皆是良方。”

再往后翻。有些观点开细化。例如漕运、河道;一条条一桩桩。列出当前的状态、急迫程度、想要达成的效果、目标执行所需要耗费的时间、金钱或是人员配备。旁又有小字。注明此条出自何人人行事当最恰当……凡此种种。竟是事关巨细。隐隐成了系统;更是跨越了六部界限。不在云裳职责范围之内。

“楼卿然有这样的东西。何不早些呈给孤呢?”

“陛下。”云裳靠在床头闭目小憩。此抬眼望去。却见凤紫泯脸上一片端凝。眉宇间也看不出半点所思所想“这点东西。其实不过是臣的一点小心思自己也知道僭越非常;若非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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