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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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受他感染,也连斟了几杯干了,正要开口,却听外面一阵吵嚷;拉开舷窗向外望去――却是湖中大画舫的客人,远远听见这边琴声,惊为天人,便令画舫将小船拦住,冒雨求见。

这等小事自然有化妆为小厮的羽林禁卫军打发,云裳摇摇头,转过头来――正正对上莲准微醺醉眼,“云裳小美人儿,不问输赢,不问胜败,我却依然有想要问问地话呢……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云裳怔住,呆呆与他对视;两个人此刻呼吸相闻,甜香萦绕;莲准那绝色的面庞上被酒意催起的两抹红晕昭然,薄薄唇叶微微翕张,迷离的凤眼带一些水气,如同浮动着迷雾地深潭,稍不小心便是沉溺深陷……

关键时刻理智还是发挥了作用。云裳把心思从那天的吻上收回来,有点懊恼地想到自己居然被色诱了,稍稍退后一点,正色答道:“我喜欢的人,是陆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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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准便也退后一点,笑嘻嘻地跌坐在椅子上,道:“我知道是他啊。段公子不是说你喜欢陆将军到了要为他逆天的地步?――可是,你的记忆找回来了么?我说的是那没有发生过的三年?”

“没有。”云裳摇摇头,也靠在窗边坐下来,目光投向了朦胧雨雾中的美人湖景,悠悠叹道:“但是有什么区别么?对于我这个灵魂而言,就算记不住经历过什么,那种感觉总是刻骨的。”

段南风既然这样说,想必事实也是这样,何况……她还有自己偶尔抓住的一点点心情和记忆――曾经撕心裂肺一般地感觉,那样的体会,难道不是“爱情”存在的明证?

“我记得你说过要远离他?”莲准收了笑,姿态慵懒地半靠在窗上,正好为云裳遮去那迎面而来的湖风。

她点点头,眸中也是惺忪半醉,“不错。我这不是一向远离着他么?”

莲准说的,是他们三个人在古墓之中为避免三年后陆慎身死大凤朝亡国而定下的计策。当时虽然因为莲准在,段南风没有明白地提出要陆慎和她自立为帝反出大凤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依旧是要他们收拜香教为己用,图谋后算……相信莲准对他的用意也是了然于心;而云裳对这样的提议自然万分反对,她没有那三年里的记忆,对凤紫泯也就生不起太多恶念,总觉得事情未必到了那样极端的地步。何况她明明知道,这等事情,以陆慎的性子。是断断不肯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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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莲准不肯发表意见,段南风一力主张反赵……争执了几番之后,最终还是她定下了今后行动的基本思路:既然段南风说凤紫泯杀陆慎,是因为嫉妒,那么不如釜底抽薪,让他没得嫉妒――不就是她喜欢上了陆慎么?这一次她离他远远地,断绝了自己喜欢上陆慎的可能,也就断绝了陆慎被杀地可能……是这样吧?

这就是她离开湖南。借着和凤紫泯曾经的约定返京的根本原因。

“云裳小美人儿,”莲准忽然靠近了些。呼气如兰,在她耳边悄声道:“我有个主意:不如你去拐了陆慎远走天涯?这大凤朝,横竖有凤紫泯在,你怕什么?”

“莲准你在开玩笑吧?”她靠在窗上伸手去拍他的脸,“真是喝得太多了。”

他于是挂起那常见的妖媚的笑:“可不是开玩笑?陆慎那人,哪里是肯和人私奔的?就是你,为了他,也是要把这家国大业扛到底的……”

从前她要逃避开家国重任,就连他将羽林禁卫军拱手送到她手上,她也不肯借着这些去翻什么风浪;现在为了陆慎。她却可以废寝忘食甘犯天下大忌凡朝政大事都要参一脚……他自然知道她心里地人是谁,难道还怕他忘了那天看见她依偎在姜鸿昊怀里的情形?她说:“梦到陆将军。”……

不知是不是酒地作用,云裳忽然很有倾诉的欲望,只是不知道和莲准说这些是否合适;可她还能有什么人可以诉说?莲准和她的关系很奇怪,从开始的相互利用起,就习惯了彼此的“亲密”,她可以和他同塌而眠,可以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虽然最近关系有些走偏。但只怕也不过是游戏而已;莲准是什么样的人?哪里会被这些情爱琐事绊住手脚?

莲准的目光正投到窗外去,凤眸潋滟,不知在想些什么……云裳叹口气,去提了一壶“紫金泉”放在两人中间,笑道:“你道我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我最怕自己恢复了记忆……”

船离岸有些远了,湖边的那些画舫已经溶在雾雨背景里,化作点点星光,闪闪烁烁,朦朦胧胧,看去遥远而不实在。

她怕恢复记忆。她怕地其实是。记起对陆慎的感情。一旦记忆恢复,她还能如现在一般,远远地离开他,一心谋求“大凤朝权臣”的地位么?一旦记忆恢复。不知道对那恍如青梅竹马玩笑不忌的皇帝陛下。又会生出怎样的仇恨和嫌隙?更不要提现在这样利用他来达到自己“弄权”的目的。

她其实对于段南风的话,还是存了一些疑虑:毕竟。

对于那个“熙德十九年”地悲惨一幕,段南风也没有办法详尽描述。那时候他人在大理,对于大凤朝那场纷争只能说出个大概……也就是这点,让她生出无尽的希望来:无论如何,凤紫泯看上去也并不是会为了什么“嫉妒”就斩杀国之栋梁的人……甚至,从她以往的经验或是现在的几番试探来看,怎么也想象不出凤紫泯会对她深情至厮?他只是和她一样,在玩着一些暧昧,在借着这些暧昧宣示着什么,做出些假象来……他对她的感情,更像是男子之间心照不宣的友谊呢……

或许,是段南风错了?是胡人在玩离间?是大凤朝有人矫诏?――她想过,如果她在熙德十九年之前,可以把所有权力抓在手中,就可以防止矫诏的出现,甚至可以自己矫诏去改变皇帝的命令……

而或者更早,如果她赶得及,可以提前到熙德十八年,改变陆慎被围潭州的历史,改变胡人南下地那段生灵涂炭……

云裳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手里的酒洒落在地面上,氤氲了一室的甘醇。此刻,靠在窗前假寐的莲准却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带着七分醉,三分痴,缓缓行至云裳面前,伸出手指,触上她细瓷一样地肌肤,一点一点地勾勒着她脸上曲线。

方才云裳说,她最怕地是恢复记忆,可记忆终归会恢复的吧?也就是说,她说地没错,她喜欢的人,是陆慎。一直是陆慎,只能是陆慎。他方才还劝她和陆慎私奔呢――是真心话,如果这样,可以让她摆脱这里的一切,摆脱宿命……有些伤感,不知道命运安排给她的,究竟是什么?她方才说了很多,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听;心思完全被她那句“如果赶得及”狠狠抓住,完全丧失了和她再“饮酒谈心”的兴致,只假作睡着,由着她自己一个人一杯一杯地喝……

她到底醉了,那样的酒量,那样玲珑的心肝儿,却在他的面前醉倒,甚至没有问一问冯少绾为什么没有在这个船中出现……她对他还真是信任呢,超乎寻常的信任。真的想不到,这一场醉,可能是他的刻意安排?

船离开湖岸越来越远,在漫天的水雾之中,稳健而缓着。那船舱本来大开着的舷窗,也被严严实实地关住,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让人难窥究竟……就仿佛美人湖上一个普通的私娼船,客人终于厌烦了琴酒风流,与舟中美人携手共赴巫山去了。

而那个神仙洞府一样的舟中房间里,此时却不只莲准和云裳两人。

羽林禁卫军的两个巨头,辛字部首领何蕊珠,庚字部首领鲁老头赫然在座。

鲁老头拈了一根银针,正皱着他那花白的眉毛细瞧。

何蕊珠则单手贴在莲准的后心,运内力替他化去酒力。

“那位无忧公主还真能喝。”何蕊珠终于收了手,感叹着,“不过大人也太大意,奴不是嘱咐过你,这酒里加了料的,无忧公主体质偏寒应该无碍,大人就未必?喝的时候速战速决是最好,怎么不听?”

莲准脸色青白,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抬眸问鲁老头:“鲁首领,到底如何?”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未死的公主

鲁老头儿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又回身取了一把粉末来,细细撒在那银针之上,再把那银针拿到子灯上去烧……

“就是这种毒。”

莲准的睫毛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十分多余地问了一句:“确定吗?”

这话对于鲁季鲁老头儿这样的医毒大家而言,不啻一种侮辱了。莲准的话一出口,何蕊珠立刻讶异地投来目光,不知道他何以如此反常。

好在鲁老头儿倒也不以为忤,反认真地回答道:“还好她喝的酒够多,老夫验了十几个穴道脉络,已经可以确定了。不知现在大人能否直言相告。这位无忧公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莲准把目光投向在床上绣罗被中酣睡的云裳,答非所问:“鲁首领可知,几个月前在江夏,有一个姓高的人故去了?”

“老夫知道。”鲁老头儿郑重其事地点头,他虽一向不过问羽林禁卫军中其他部门的琐事,但姓高地那位忽然重现江湖,又忽然故去。何等大事;虽然也算得是个天大的秘密,但在羽林禁卫军高层之中。却必然是人所共知。“你当老夫在上次见过无忧公主之后,为什么一定要大人安排这个机会细细研究她的寒毒?当年的高太尉身上的寒毒‘冰丝缠’老夫曾经亲自医治,这些症状,老夫极为熟悉。”

何蕊珠听他们这样说,细细弯弯的眉毛也蹙了起来:“大人,照鲁首领这么说,莫非无忧公主和当年的林统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之前没有听大人说起?”

“高太尉的事情,陆将军藏得太好,只是最近高太尉过世,陆将军才松了防范。”莲准简单回答了何蕊珠。又极为郑重地问鲁季老头儿:“鲁首领既然医治过这种寒毒,想必有回春妙手,不知能不能替她解了这毒去?”

鲁老头儿却只是蹙眉,又走到床边去试云裳地脉,半晌,摇摇头:“当年高太尉的毒,老夫也只能使药控制住,还要靠他自身深厚地内力维持;现在无忧公主身上的毒。比高太尉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她这些日子劳心劳力,只怕牵引了毒素,发作得愈快。”

上次他才从外面回京,便被莲准拉着去见云裳,明是看她脸伤,其实是想看看云裳那“胎里带来的寒毒”到底有解无解;当时他只一眼,便给出了“极难医治”的判断,结结实实把莲准吓了一跳……而现在,确定了云裳的寒毒与林家代代相传的“冰丝缠”同属一脉。那么只怕……无药可解。

“可上次鲁首领不是说,只要少动心思,快乐开心些,便能够抑制毒素发展么?”

“你看无忧公主像是少动心思的样子?”鲁老头儿翻了翻白眼。

……

贡院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一切均在掌握之中。

莲准放下心来。下令让船只今夜就在美人湖上“随波逐流”,只充作寻芳客巫山不识来时路。一夜贪欢了。

翻身上床,莲准躺在云裳身边,一如当初他们在西去的路上。估计明早云裳醒来的时候,一定会深悔自己酒后疏于防范吧?不过他也是“喝多了”的一个不是吗?“重温鸳梦”似乎是很自然地结果。

鲁季鲁老头儿宣称自己没有办法解去云裳的毒;不过,在莲准软硬兼施之下,终于吐口:说毒虽不能解,总可以控制。那云裳常喝的附子酒,便是对症的良药,若非如此,凭她体内那比高太尉还要厉害几倍的“冰丝缠”,只怕早已真的让她缠绵病榻了……不过鲁季老头儿还开出了很多“注意事项”,除了日常要服的药物之外,还有许多什么冷热忌讳,什么起居忌讳……听起来十分繁琐的一堆。交给谁他也不放心,看来,也只有亲自上阵――就算云裳不愿意,也要重新弄回她地“男宠”的位置。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翻身看看云裳睡颜,那蝶翅一样浓密的黑睫,正静静停在她雪白的面庞上,醒目地美丽。莲准探过头去,唇瓣蜻蜓点水一样划过她的脸颊,冰滑柔腻的触感……让他的心热起来。

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同床”的时候发生的事,那时候他差一点就踏过那一步呢……终究没有,此后关系亲密起来,反而越发不会有……那一次他和自己打赌,想要俘获她的芳心,那么到现在,沦陷地究竟是谁?……不,故事还没有结尾,一切皆有可能。

要记得明日里再去看住鲁老头儿,莲准提醒自己。那个人太喜欢四海云游,羽林禁卫军里都不常弄得到他的消息,这次鲁老头儿回京,他盼了好久……一定看好鲁老头儿,让他去研究彻底解毒的方子――他在江湖中担着“医圣”的名头,又是羽林禁卫军专攻毒药地庚字部首领,难道对着这小小地寒毒,当真束手?

……东想西想,终于沉沉睡去;连莲准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在刻意回避着一点:云裳到底和那个当年的高太尉是什么关系?一旦云裳与高太尉地关系败露出去,又会有什么后果?……大概羽林禁卫军天天接触秘密,所以对于所谓“惊天之秘”,已经都不再敏感了吧?

第四卷入相第一百一十章飞摇

太尉姓高,名炯,字飞摇。

这个名字,曾经声噪大凤朝,如当空烈日一般耀眼夺目,不可逼视。

而短短十六年,已经足可将历史湮没;再提起这个名字,人们再不会如以往那般带着虔诚地仰望,反而多数会啐上一口,咬牙骂道:“高贼!”而血性大的或是十六年前那次战火的亲历者,更会在骂过之后加上一句感叹:“只恨他死得太早,不能生食其肉!”

他曾登上大凤朝武官最高的那个宝座:太尉,正一品。

他曾是最有希望改变大凤朝重文轻武传统的那一个:少年英豪,纵马飞弩,十八骑踏雪入敌营,再出来的时候白雪化红河,侵略者的驻地变成修罗场。

他曾是大凤朝人口中的英雄,曾是百万兵士效仿的楷模。

而如今,因为他,“太尉”头衔已成空置;就连提到他的名字,似乎都已经成了一种耻辱。

因为――卖国。

为了蓬勃的野心,他一手将大凤朝卖给了胡兵,想要割据大凤朝半壁江山自立为帝,却终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惨死结局。

云裳放下手中暗力营送上来的材料,扶着额,陷入沉思。

高远,高飞摇。很相像的两个名字,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对于自己的身世,不可能不关心不好奇;荆湖南路回来,她便着手打探这个名叫高远的人。然而……事情一直很不顺利,这个人实在是太过神秘,神秘到,仅从暗力营的回报上看,她会认为,他就只是一个陆慎捡回来的瘫老头儿……即使她明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不过她也不能抱怨暗力营的工作不力……毕竟。在此之前,号称不所不能的羽林禁卫军连这一点都探听不出来不是么?

陆慎对维护高远这件事,太过上心;上心到即使是现在,认定她就是高远地后代了,也不肯把高远的来历和过往对她透漏半分。

本来怎么也不会怀疑到大名鼎鼎的卖国贼高飞摇身上,可零零散散搜集到的情报让她不得不这么想……陆慎对高远之事的极之慎重;羽林禁卫军在古阳村的倾巢入住;所有知情人约定好一般的三缄其口;还有朝廷莫名其妙的不闻不问。

翻遍十几年前旧历,能够让这么多人慎而重之如此对待地,怕只有这么一个人物了吧?

如此说来。她便不仅仅是一个挂着清官名头的奸臣都不待见的女儿,还是一个卖国贼地女儿。

可能吗?那个陆慎极为敬重的“师父”?那个凝视着她眉眼说“真像”的高远?她不信。如果一个人背负着“卖国”这个耻辱。欠着千万人的血债;他便是死,也不会象高远那般轻松,可以那样笑着将她的手和陆慎的手握在一起,说:过去的事不要去追究……只希望看着你们好好的……

再一次打开那材料上被翻烂了几页,上面赫然记载着高飞摇的家眷情况。林飞少年得意,天下少女趋之若骛,自然是千挑万选;后来竟连大理公主也来凑个热闹,竟是从家中逃出,与大理皇室断了关系,自请嫁入林家为妇。

那曾是何等样的一段佳话自不必说……凄惨地是结局:高飞摇卖国事发。已经失去公主身份的林飞妻子作为逆臣家眷锁拿入京,三尺白绫,两条人命,连同腹中没有出世的胎儿一同被绞杀。

难道……那个公主没有死?就是秦婉儿么?那个胎儿,就是,她?

云裳摇摇头,秦婉儿是来自大理没错,但她是有名有姓作为巫女被进贡而来。在宫中的履历清清楚楚……记忆中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听她说些宫里的故事,却从未提过半句江湖生涯,鸳鸯比翼……

第三百五十八章 王阁老寿宴

不能再想了,一回忆起当初在楼铎那里度过的日子,就仿佛黑暗和阴冷扑面而来……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却依然存了些乐观和积极地性子……不得不说秦婉儿对她的教育十分用心和有效。

“无忧公主。”

才出了书房,便听见熟悉的声音,是冯少绾。她终于留下了他,却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他在莲心小筑里算个客卿的身份,不过却主动担着侍卫的职责。

“少绾,有事么?”

“莲准大人方才来过,送了一碗药粥。”说着冯少绾递上一个食盒。如今他的话不多,人也出挑得越发清冷出尘……就象段南风的那种气质。

云裳笑笑。莲准这些日子往这里跑得勤。又是粥又是汤,甚至还送了她几个婢女。本来他说是送冯少绾来接手“管家”的工作。可现在分明是他自己将莲心小筑的内务外务一把抓……不过,这样一来,冯少绾不能做管家,就专心在她身边守着,严格执行着她的指令,比如――她关上书房地门说“勿扰”,那么就谁都不会来打扰,就连莲准也不行……何况冯少绾还记着上次莲准骗他说云裳已经回府的事情,对莲准就格外严苛些,他不像旁人对羽林禁卫军有天生的畏惧,又是看惯了莲准在云裳身边“男宠”的模样地;所以很多时候他坚持是云裳地吩咐,莲准反而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每次想主意把他调开吧?何况他的话,本来是云裳地意思。

云裳费神了半日,本来也有些饿了,可看了那碗药粥,还是皱了皱眉道:“算了。今儿晚上王阁老的寿辰,我到那边去吃吧。这粥你替我悄悄倒掉好了。”

冯少绾便点点头。

云裳一笑,身边有这么一个言听计从的人感觉还真好,她现在也有了点凤紫泯对羽林禁卫军的感觉了……只是冯少绾不是将忠诚卖给国家的羽林禁卫军,她也不需要旁人对她誓死效忠,到底还是要找个时机,替冯少绾寻个正经功名的出路才好。

这样想着,回卧房去换了正式的衣裳,便出来令人带了准备好的寿礼往王家去。

出门的时候,看见莲心小筑厢房那边红影一闪。她知道那是莲准送给她的婢女,想了想,便点手叫她们过来,随她往王家去。这几个婢女都是极有眼色的,知道她不喜欢旁人服侍,通常只要她在,都不往莲心小筑里去;平日只是洒扫洒扫,端茶送水也都待她允许了才进――变化不大,但却的确让她的生活舒适了许多。

而今日她除了给王阁老拜寿之外,还要送些礼物给王家小姐,带几个婢女同去,出入后堂也方便些。

云裳今儿的穿着算得上用心了。玄青色五品袍服,玉银花带,头束乌黛犀角冠;极正式的一身,衬得她几分儒雅,几分锋锐,越显英姿如玉,倜傥风流。

这身衣服,这份恭谨,是要做给人看的。

王阁老名唤王英。楼铎篡权之初他就是礼部侍郎,武英殿大学士,入阁预机政务;楼铎当政十六年,他凭借着小心谨慎和家族的庞大势力,始终稳坐内阁,游离风浪之外;而楼铎身亡之后,他又不降反升,加封少师,进光禄大夫、上柱国,隐隐有与大学士周泰如首辅分庭抗礼之势,就连皇帝陛下提起他来,都要尊称一声“王阁老”。

不过所谓分庭抗礼,也不过是说形势,或是些谣言蜚语而已。熟悉王阁老的人都知道,这位阁老,一生谨慎惯了,万事能躲则躲,能不发表意见绝对不多说一句,就连处理事物,批个本章,最常用的也就是四个字:“依法办理”。依法办理,依什么法?如何办理?他便全交给了下面,有功,是他的指示正确;有过,自然是下面的人尸位素餐,愧对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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