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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婶儿神色有点尴尬,扭捏了半天才走了过来,拉了一把牛小子,“别没大没小的,小心公主治你的罪!”

云裳一听,就知道这两个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莲准在旁边打边鼓,“是啊,公主殿下可厉害着呢,你可得事事小心。”

他这么一说,牛大婶儿就更是噤若寒蝉了,云裳瞪了莲准一眼,这个人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亲热的拉起牛大婶的手,“大婶快别这么说,我遇难的时候,要不是你们收留了我,我早就山里喂了豺狼虎豹了,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心愿,如果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你的要求。”

第二百一十七章 按照谁本心

经历过这一次的惊心动魄的死中得活,云裳除了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之外,她也深深的体悟到了,如果她不够强大的话,就会像楼云良,楼云峥,甚至楼铎那样,被人或被那所谓的命运之手作弄的丢了性命。

哪里有什么命运之说,每个人的性命难道不都是紧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么?楼铎的死,是因为他的愚忠,楼云峥的痴傻是因为他的怯懦和胆小,而她,绝对不能再重蹈他们的覆辙!

在驿馆稍作休整之后的第四天,云裳再也呆不住,和陆谨商议之后,决定一起回京,她这一次出来本来是被凤紫泯派了几个人随行保护的,但是由于她十分讨厌他们的尾随状态,所以和莲准一起摆脱了他们的监控。

这件事情传回京城之后,凤紫泯是勃然大怒,若非是黄白橘在旁求情,他差点就要砍了那几个办事不利的手下!

那几个人知道自己惹了大祸根本不敢再耽搁,兵分四路的去追寻楼云裳的下落,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云裳负伤,牛家村被康庄王派出的杀手剿杀,这些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就算是一向精明能算的黄白橘也没能提前预知这一点。

好在,云裳的命还在,而且她还很有收获,那天她询问牛大婶的心愿的时候,牛大婶婉转的告诉她,她这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能让牛小子有出息,他在山旮旯儿里头长大,肯定不会有大出息,大能耐的,希望云裳能够将他带进京城里,谋求个一官半职,能混个好日子过。

云裳自然乐得其成,她的暗力营越来越扩张的大了,只有寒无咎和文先生带领显然人手上已经不够用,若是能有牛小子来加盟的话,她肯定效果一定会大不相同啊。

牛小子虽然有些呆萌,但是他的武艺很好,力气也大,最重要的是,他就像是一块璞玉,没有经过世事的打磨和锤炼,云裳就是那个负责打磨的工匠,这块璞玉,她想雕刻成什么样的,他就会是什么样的,总而言之,牛小子肯定会变成一个云裳需要的人才。

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回京的道路,在京畿的边缘,云裳路过一处亭口,走得人困马乏,寒风又紧,云裳提议在亭子里休息片刻,然后再继续赶路。

大家都有些乏累,听见公主发话自然是很高兴,尤其是那四个曾经吃过云裳大亏的保镖,这会儿可是对云裳寸步不离,就差连吃饭上厕所都跟着了,要不是有莲准一直跟在身边的话,云裳肯定会闷死烦死。

他们在亭子里休息,有人将亭子四面围住,一是怕有人偷袭,二则是担心风太大吹坏了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陆谨更是十分周到的将茶水都摆放在了云裳的面前,热气袅袅,熏得人都要醉了,云裳端起来喝了一口,惊叫连连,这可是她最最喜爱的香片啊,出门在外,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之下,竟然能喝到这样好的香片热茶,真是此生无憾啊。

莲准坐在她旁边,她的另一边就是陆谨,三人说说笑笑,倒也显得热闹。

偏巧这个时候,云裳听见一阵敲打云片瓷罐的声音,她一抬头,正好看到有一个道士往他们这边走着。看样子,这个人是有点累了,走走停停,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让人听不清楚。有卫兵在亭子外头将他拦住,道士还是要进来坐下休息,卫兵不肯,他也不让步,两方说着说着就说呛了,卫兵抽出刀来拦住他,不许他再前行半步。

老道自然是不高兴,和他们进行理论,这声音才惊动了亭内休息的众人。

陆谨微微摆手,召唤过云裳的身边的“四大金刚”之一,道,“都是出门在外的人,都不容易,叫他过来一起休息吧。”

“可是公主的安全。”四大金刚不太愿意。

陆谨有点挂不住,他的确没考虑那么多,云裳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们四大金刚都在这儿,还能打不过一个老道么?去吧,叫他进来同坐。”

大金刚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嘴,走过去对这卫兵们说了几句,对着老道又说,“诶,我说老道,你可真是好命,我们小姐公子都请你进去休息。”

老道点头走进凉亭,等他走进了人们才发现原来这个老道穿的衣裳都已经破的不能再破了,补丁摞这补丁,头上戴着一把抓的道帽,都快和扫地的扫帚差不了多少,往脸上看,渍泥都在脸上画了花儿,一圈一圈的有的地方颜色深,有的地方颜色浅,看着还挺热闹,估计他也是不小的年岁了,满手满脸都是老年的寿斑,最主要的是,他这个人的眼皮实在是太大了,都快要盖住整双眼睛,他要看人,都得抬起头来仰着脸看,这眼睛吧,也太小了点,估计和两条缝差不了多少。脚底下的草鞋磨得只有鞋帮,连鞋底都找不着了。

大家看清楚他的样貌都不约而同的一皱眉,这个人也实在是太脏太破烂了点,这种人怎么能和公主殿下坐在同一个亭子里呢?

众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闪避了下,让这个老道进来,卫兵还是不高兴,对着他嚷嚷,“老道你坐那边的犄角旮旯里,别往中间凑合,听见没。”

老道啧啧了两声,也不看其他的人,一双缝隙一样的眼睛直剌剌的看着中间的云裳,呲着大黄牙道,“这些人啊,都是狗眼看人低,只看得见外表,看不见里头的实心儿,真是可怜可怜,看着都是精精神神的小伙子,实际上都是睁眼瞎,这二十几年,白活!”

云裳也不答言,她早就听人说过,江湖上有一种人叫做“贴身靠”,这种人就是办穷人,办老人,博得好心人的同情,等到你上当了,他就开始提出各种无礼的要求,最次也得将你身上的钱骗个一干二净才罢休。

她只管喝着自己眼前的茶,不去理会,左右这个道士是陆谨一手招进来的,她若不同意,岂不是很不给陆谨面子么。

她对这个老道不理不睬,可不代表陆谨也是这样,陆谨是出了名的老实厚道人,看老道直盯着自己眼前的点心看,笑了下,将盘子推了过去,“老人家,你也吃一点吧。”

老道呢,也不客气,直接挽了挽袖子,咳嗽两声,“唉,还别说,贫道还真是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多谢,多谢呀。”说完就拿手抓着糕点,往嘴里送,一边吃,还一边赞不绝口,“有钱人家的东西就是好吃啊,这真好吃,真好吃。”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陆谨盘子里的甜点就被他吃个精光,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莲准和云裳两个人谁也没动,都闷着头,吃自己的,谁也没打算将东西让给他吃。

比较之下,陆谨简直就是上帝派来拯救穷人的天使,而她和莲准则是没良心的伏地魔。

老道吃了一会儿,又开口说话,他的声音特别的沙哑如果不是仔细听,几乎都不能听见他在说什么,陆谨凑过去听,听见老道的话,自己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

那老道说的是,“好心人,你有茶没有,给我来点热茶,吃的噎着了。”

陆谨尴尬的看了云裳一眼,云裳没什么表情的将自己的茶壶推给了他,陆谨这时候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怎么都没和云裳莲准商量一下就将这个老道给让了进来。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后悔也没用了,只能等着大家都吃好了,喝好了,休息够了,才能一起上路,才能摆脱这个老道。

老道接过茶壶也不客气,直接嘴对嘴的喝了起来,水洒了一桌子都是,动作十分粗鲁无礼,莲准依旧是笑着,将自己的茶给了云裳。

云裳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十分的惬意舒服。权当身边这个老道是一团空气,根本不予理会。

等吃饱了喝足了,老道将一只脚放到旁边的石凳上,肆无忌惮的搓着脚上的泥团,莲准最爱干净,一看顿时脸就绿了几分,看了看云裳,云裳倒是没什么,可是陆谨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请示云裳道,“咱们……要不走吧?”再呆下去,可不知道这个老道还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云裳浅笑点头,站起身来欲走,就听见这老道忽然开口说话,“你们几位,都是好心人。老道没什么本事,穷的叮当山响,却有一样东西临走要送给各位。”他那双耷拉着大眼皮的眼睛忽然张开,露出雪亮的光芒,“特别是这位小姐。不知道贫道接下来的话,你愿不愿意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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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身边的四大金刚警惕的刷一声围在了云裳身旁,将她和老道隔开。云裳回头看着他,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道,“你坐在我旁边抠脚指头,我都忍了,你说话,我自然是听的。”

老道挑了挑眼皮,继续大马金刀的坐在她的身边,说道,“小姑娘,瞧你印堂发黑,却渐渐转亮,贫道看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麻烦的大事,而且还刚刚险险的度过了一场血光之灾啊?”

他这一番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包括云裳身后的那四大金刚都愣了下,云裳则不紧不慢的漫应道,“既然血光之灾都过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可就要赶路去了。”

那老道也是一愣,随即道,“新鲜的自然是有,贫道且问你,你是否已经真正打定主意,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么?”

云裳毫不迟疑点头,“不错,正是打算如此。”

老道晃了晃脑袋,带着可惜的神情说道,“娃娃,若你真执意如此,只怕要受到上天降下的责罚,你还愿如此执拗么?”

夕阳的光洒在云裳的身上,她的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淡淡的说道,“我心里的抉择是我经过几次生死之后的沉淀,我的前路要如何去走是我的事,走的好走的不好也是我的事,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摆布。”她忽然弯下腰对着听得发呆的老道抿嘴一笑,带着些许邪魅的味道,“即使,是人人膜拜的老天,也不能再左右我的决定!”

第二百一十八章 梦中山无尽

睡梦之中,她身处在一座奇怪的瘦石嶙峋的山上,周围朦朦胧胧的都是朦朦的雾霭一层层,一重重的将她笼罩,脚下似乎有潺潺的流水在作响,哗啦哗啦并不是很响,却让人能够切身体会到那种水流过脚面的感觉。这本来是应该很舒服,很惬意的一个傍晚的或者是清晨的时光。但是四周围是那么的安静和静谧,一切都是安宁的,安宁到好像……回到了母体时候的那种宁谧和神秘的感觉。

周围景色再好,她也无心多在此处做停留。

一片暮霭之中,她试着唤了几声,“莲准,莲准?你在不在?有没有人啊?”她喊了好几次,但是每一次这山谷给她的,都只是嗡嗡作响的回音而已。

如她所想那般,这寂静的山谷当中,当真一个活人都没有,甚至云裳开始绝望的认为,这里也没有死人。

只是……她又猜错了。

这里没有活人是真,但没有死人,却是假的。

她沿着眼前最近的一条路一直走,一直走,四周围雾太浓了,她甚至都看不清楚四周围的景象,也就自然没有看见潜伏在自己脚底下的东西。

一直到她自己一脚真真正正的踩了上去,她才发觉,原来……脚底下这肉呼呼的感觉,真的是来自……人的身体。

只是没有了温度的冰凉的身体罢了。

不会吧?

云裳顿觉自己的头皮都发麻,从脚底板一鼓一鼓的凉气冒了上来,让她浑身栗抖起来。试着再往前走一步,还是软软的感觉……再往前……还是!

这到底是有多少死人?

云裳心里一阵恶寒和恶心。

踏着自己的同类往前行进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难受到已经完全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解释和说明!

她晃了晃袖子,驱赶走眼前的一点雾气,浓雾渐渐驱散了一些,但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稀薄的程度已经足够她看见自己脚底下的东西,以及确定了这东西真的是……死人!

大片大片的死人,横七竖八的拼凑在地上,残肢断臂,鲜血满地,原来……脚底下刚才那一阵阵的水声,并非是水……而是……鲜红的血液!再仔细看,自己的双脚也被这鲜红的血液染得通红!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啊?”就算楼云裳胆子极大,她也是忍耐不了这样惊险刺激的场景。

试试想想看,满眼看去都是这样的场景……简直是太刺激一个活人的神经系统了!

再也不能多做一点停留,云裳立马撒开脚丫子超前头飞奔过去,耳边是风在呼呼的作响,身边有流萤在翩然起舞,看样子,现在应该是傍晚到夜晚的光景,只是这周围的雾气实在是太浓了,她看不见这天空的颜色,更不能从中判断出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身上越来越冷,风越来越猛烈,而她的力气却越来越小。似乎每向前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次能量的巨大的消耗。步伐越来越凌乱,以至于最后被一个石头绊倒在地,却根本没有半点力气再爬起来。

“啊!”她趴在地上,想着这快地面很有可能也曾经躺过死人或者有过什么断胳膊,断腿……她猛地从地上缩起自己的身体,朝另个一方向用力的干呕了起来。

“呕……呕……”

莲准呢?香香呢?旻言呢?陆谨呢?她把能想到的人统统的想了一遍,这些人平时都在自己的身边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关键时刻,就找不到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了!

真是不够朋友,太不义气了!

“楼云裳。”

她正在想着,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对着她说。

这个声音说苍老,却显得那么的沙哑,而这沙哑的嗓音似乎她还在哪里听到过。

云裳擦了擦什么也没吐出来的嘴唇,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她的身体在颤抖,但是感官却异常的清醒。

“是谁?是谁在说话?”她仰着头,向四周围看去,灰蒙蒙的,一片,又一片,没有人,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楼云裳,你可知道贤佞自古便如‘冰炭不同器’、‘日月不并明’?”

“我知道。”云裳咬了下唇,居然回答了这个天外来客的声音提出的问题。

“你可知道得天下难,失天下易?”

“我知道。”

“你可知道逆命改天,我所为只是引子,真正的重任在你;而你,成功则已,不成,则灰飞湮灭,永堕无间?”

“我知道。”

“好!五星联珠,又连逢甲子年月日时,正是大凶之兆,逆天之机,当在此时!……云裳,我相信你的实力,信你必能扭转命运、力挽天下、抱得美人归!”

这声音温润空灵,如世外仙人;然而这后一句明显用了开玩笑的语气,却在戏谑中带出一点毅然决然的味道,和……隐匿不住的伤感。

那声音即将消散,云裳忽而仰起头,脸庞上洋溢着决绝的光芒,眼里亦是同样的神色,她斩钉截铁的问道,“你等一下,你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也要问你一个。你敢不敢回答我?”

那声音停顿了半刻,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归路?到底在何方?”云裳问的很郑重,也很认真,她的归路,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归路到底在哪儿。

“你的归路?难道你不是早在上一次探山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自己的归路了么?人的路始终都在自己的脚下,低下头,去仔细看看罢。”

“喂,你这算是什么回答!等一下!等一下啊!”云裳发急,在地上跳了起来,朝着浓雾里头使劲的挥手,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再来回应她了。

……

这种回答……未免太抽象派了一点吧!

等等,上一次探山?

云裳深深锁起眉头,她来到大凤朝之后,正八经的探过的山,就只有那么一座……无尽山!

浓雾渐渐散去,连刚刚的流萤也没有了踪影,四周围黑洞洞的,她的神智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不清楚,甚至云裳还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应该看见,也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人,他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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