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是萧弦!
曾二大急!她方才那一阵纠结这时候一点都没有想起来,几乎是本能的,速度把自己扔起来横扑了上去。也不想想她武力没有魔力也没有,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变故,这样做难道是准备堵炸弹不成?
曾二如果面对危险思前想后,那还真不是那个相信“自己做好人好事,天下都有好人好事”的曾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已经扑了上去。低头急看,萧弦没缺胳膊没缺腿,似乎还完好……
下一瞬,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考虑更多了。猛然炸起的白光淹没了她,然后,她像萧弦一样,被什么东西固定了身体,思维吸引进了一个漩涡。
第43章 水晶里的秘密
曾二看见了旁边的萧弦,然后她看见了自己。
“看见”这个说法实在很微妙。那个时候,她是清清楚楚的指导,自己不是正常的有血有肉的状态,没有身体,更别说有眼睛去“看见”。
可是除此之外的一切有那样清晰,他们能看到对方,能观察对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甚至还能感受到气息的存在和味觉。就好似……
就好似,灵魂出窍一般。
萧弦冲着曾二点点头,那意思是“你也来了?”
曾二试着开口,最后她发觉这个尝试是徒劳的。环境很无声。看来声音是不被允许的。
曾二有点恐慌。
萧弦冲她露出嘲笑来,看来他已经提前一步发现了这一点。
萧弦心中颇有感慨。他怎么进来的,他自己是清楚的,他手贱捏碎了那一小块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水晶,然后身体就不听使唤了。曾二是怎么进来的,他虽然没有亲见,可是相当外面的场景曾二的性格,也能推断出一二分来。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心中鄙夷对方天真蠢白,现在又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被这样的天真蠢白吸引。太干净了。活得如此剔透。对于他这样复杂世故的人来说,简直是与生俱来的吸引,同向往。
萧弦诸多念头只是一瞬,然后他伸手去牵曾二,示意对方跟着他走……
曾二好似被电击一样甩开他。
曾二终于后怕了。
那三具血淋淋的人体,令她迟来了半日的想请楚了:萧弦杀人!他居然杀了人!一样的同类,一样的喜怒哀乐的感觉,他居然杀人!
……是有些迟钝。
先前曾二只是“看见了什么”,现在,经历了半日比较混混沌沌只存留一种模模糊糊的本能一般的抗拒或者厌恶之后,她终于想清楚了细节,然后理解“那是什么”。
是的,原先“杀人”只是一副景象,只是一个概念。现在想来,原来是他趁火打劫,然后手起刀落,一个同类,一个没有任何差别的同类,就永远的失去了性命。不,不是一个,是三个。而原因……是因为他看上了人家的东西?
好可怕。好可怕啊!世间贪婪□□奢侈放纵都是罪,可什么样的罪过,能比杀人更大!难道那个时候,没有想到,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么,他所受的痛苦绝望,如果是同等状况下的自己,也会同样遭受这样的苦楚。世间人人万物平等不过际遇不同,对待好像是另外一个自己一样的人……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曾二被潮水一样的恐惧淹没了。
她发呆的这一瞬,萧弦又伸手牵住了她。萧弦这次真没想到曾二考虑的是什么,因为什么“世上的人就是另一个同样的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从未,出现在他头脑中的。
哪怕一瞬。
笑话!纯理论的形容,是多么精深奥妙,他不懂,也不屑去懂。
他只知道,那些“同类”曾经挥舞着激光刀砍向自己,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如今已死二十年。现在他锁骨下还有这样一道伤疤。
他只知道,那些同类曾经翻动上下嘴皮然后十四岁的他被关押在保安局里毒打,一条腿断了三个多月都瘸着走在街道上几乎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他只知道,战场上对敌人容情就是自取灭亡,无论对方感情多么细腻温柔是何等样精彩的人物,在他们站在对立面上就没有任何闲暇考虑这些,唯一可以考虑的就是如何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弄死对方……
手下留情那是什么?
不杀生爱护天下草木……那又是什么!
他后来读过书,读过这些句子。可是他嗤之以鼻,他从根本上,就不相信这个。
当年茹毛饮血的人类祖先从山林从泽之间挣扎着求生求活,寒冷野兽同类都是他们的敌人,存活的唯一法宝是攻击是强壮是拳头打牙齿咬你死我活。谁对自己狠对别人狠能多活一日两日一年两年,谁就能活下来,将自己的“种”传给后代。
萧弦觉得这才是世界的真谛。
曾二甩开他的手,萧弦微愣,然后想,或者女人就是这么别扭?他对于另一个性别虽有本能的欣赏,可兴趣也就是这么多了。遇到对敌时候不会手下留情。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对于他来说都是敌人,或者潜在的可以转变为敌人的人。
他从来就没有信任“信任”这个词。
他有同事他有同伴,仅此而已。他只觉得这是“暂时”合作不会在一定时期内转变为敌人的人。哪怕这个“暂时”是几年,几十年,他也不会放下警惕。他觉得,别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似乎,在随时准备着背叛。自己的或者别人的。因为,从根本上,他依然觉得他自己生存在危机四伏只能依靠自己的原野上。
曾二真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异类!
萧弦感觉很新奇。
曾二被他抓着,忍不住抖了两下。从心底泛起厌恶惧怕来。最后,还是没有敢再坚决的推开对方。
他们行走在白色的迷雾中。
上下都看不到边际,左右都没有任何实体。生长聚散的烟雾,似乎形成了什么图形,然后又迅速消散为细小的看不清的断絮。
脚边能接触到什么。可是,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坚实的地面。因为似乎是这样好似“灵魂”的状态,所以,接触地面的他们自己,也好像是轻轻的柔~软的。
他们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扇门。
曾二下意识的看向萧弦。萧弦低头思索,然后,他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白色绵软飘渺如絮的环境陡然一变,二人出现在了熟悉的星际。就是曾二穿越的那个地点。曾二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萧弦。
不是这个灵魂状态的自己和旁边这个同样灵魂状态的萧弦,而是正在前方对视一笑,然后下个瞬间一个被另一个劫持,那劫持者还扬面回头露出一个大有深意表情的……自己和萧弦。
曾二看得呆住了。
不仅是没有想到看到从前的自己,同样,也是因为没有想到,萧弦那个桀骜冰冷黑暗的表情。她几乎被震的傻在了那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确实是故意的!
还没等到她说什么,眼前的场景突然好似水波一样荡漾一样轻轻的碎裂了。
他们重新出现在了絮状的白茫茫的空间中。
前方,又是一扇门。
曾二抢先上前推开了。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屋子。
星际社会标准配置的屋子。整洁,冷硬,冰冷。桌子前面的背影看着熟悉。那是……那还是萧弦。萧弦在……看电影?
曾二感觉略滑稽。她忍不住回身看了看旁边的那个萧弦。旁边这个同样灵魂状态的萧弦,这一次竟然脸色大变。
曾二还有些将懂不懂,他却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他的记忆。
那么,按照他的记忆,下一个即将出现的场景是……
桌子前面看电电影的那个萧弦,双手悬空灵活的摆动。然后,那一男一~女拥抱缠~绵的电影片段突然从中分开了。变成了一个深幽狭长的空间隧道。那个萧弦声音平稳慢而请楚的冲着那个隧道说:“顾家目前在蟹状星云准备返回,可能化妆成为一队普通的旅游团,带队者顾风,年纪三十八岁……”
曾二痴痴的看了半晌,头脑中一道闪电。她好像懂了。她一点一点地回头看像旁边的那个萧弦,又无比惊讶的说:你是海盗?!
没有声音。
萧弦看懂了她的口型。垂眉轻轻一笑,整个人气质大变,变做了十分肆意邪佞的味道来。
第44章 记忆的更深处
萧弦看着曾二嘴角翘了翘,心中想,她知道的太多了。有些事情,虽然可惜,不过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曾二跌跌撞撞胆战心惊半清醒半迷惑的向前走。无暇顾及旁边的人。
一扇门接着一扇门。
她看见了萧弦用一盒巧克力传递消息。
她看见萧弦在军事会议上眯着眼但笑不语左手的腕表闪着红光。
她看见年轻了十岁的萧弦一身黑色长袍立领上雕刻着翠绿色的淡纹和一群人站在闪光灯下,垂眉显得清秀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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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同样的一个人,穿着灰色风衣,在一个陌生装饰的屋子里,被满堂彪悍强壮看着就十分凶猛带着一股血腥味儿的人簇拥着,神色傲慢恣意。
他是海盗间谍!
曾二只觉得心跳的都不规则了。片刻之前她曾想当面质疑,对方为何不那么善良,这时候她早就没有了这番念头。原来,他一直都是个坏人。
利用别人的信任,搞三搞四。这样的事情,简直想想,都令人难受!他居然洋洋得意,他居然从来没有过任何犹豫。他白日还将人当作同伴,夜里已经在冷酷的谋划如何刺杀。太可怕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一扇门又一扇门,白雾推着他们向前走
不能止,不能停。
曾二看到萧弦特工训练,浑身鞭痕累累又经历电刑的十五个小时。他在黑暗里闭目养神,静静的,不管遭受了什么,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看到他奔跑在街头,三个挥舞着激光刀的家伙追在后面,他如何凭借一个垃圾桶和一堵墙,用当xiong一刀的代价反败为胜。刀刃和身体碰撞的闷痛,好似能感觉到温热的飞溅的血液。太震撼了。不像是人,倒好似是几条野狗什么的。为了一口饭,得拼上半条命。
她看到他睡在工厂里。身子还不足车chuang高,一日之间,只有几个小时可以在下面打个盹……
她看到他从满身泥水的街角熟练的打了个滚爬起来,检查早被护在了衣襟里的一小叠报纸。发现上面没有泥水也没有破损的时候,弯起了嘴角,露出一个笑
这是一个好小的孩子。
这是一个她两世为人可一点都不熟悉的世界。
前世她身遭所有亲朋友人,都未曾为了求生而犯愁。今世曾家就算穷而落魄,可走在街上,依然是值得被人羡慕的诗书大家。朱夫人操持衣食,曾大早早的抗着一家的责任。就算吃不上肉,可也绝对未曾受过*上的任何伤害。
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
她只觉得自己的念头复杂起来。
先前那种纯粹的指摘谴责厌弃和不满,逐渐被更多的东西渲染浸泡着。
是感慨,是痛心,是遗憾,是怅然,是怜悯,怜悯里还有三五分敬佩,然后便想感同身受的大哭一场,好苦啊。为什么,活着竟是这么难!
曾二脸上神色走马灯一般转,旁边的萧弦冷笑一声。
回想过去,他并不觉得自己如何可怜。
他活下来了,他学了本领,他成了多少人梦想不到的成功人士。他会活的更好!这就足够了。
他很骄傲。
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门。
很大的一个场面。星际飞船在燃烧,冲天的火海已经毁了这艘飞船的大半……
萧弦的神色有些郑重也有一点少见的好奇。六岁以前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许多。他小的时候,也曾盼望过的。有朝一日会突然出现一个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亲切和蔼的mo着他的脑袋,对他说:“你是我的儿子。”然后,他就可以过上不用卖报纸,不用做工的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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