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节(1 / 1)
洛雯儿吃了一惊,不觉后退,转而镇定神色,声音清亮道:“我知道宁国公很忙,这个,是谢礼,谢谢你陪他们过年。我希望……”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了!
然而对上他脸上的寒意,她心底发毛,很想回头瞧瞧三郎在不在外面。他要是敢再上前一步,她就要喊人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给他张银票不管面额多少都很有些羞辱的意思。
人家身为宁国公,什么没有?或许在许多人看来,她还应该感激人家的纡尊降贵,可她就是不愿意跟这个人有任何联系,不管是为了什么。
“宁国公不要再答应他们什么了。过了明天,还请您赶紧离开。”
她已经想好一套说辞,就说他又去“做生意”了。两个孩子如今越来越贼,但是她也没工夫考虑他们是否相信。总之,只要这个男人消失,她就有办法让一切回归正轨。
轩辕尚看着她的一脸冰霜,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愤怒。
愤怒?
似乎自从懂事,就从不知愤怒是何种情绪,或者说,许多情绪对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淡若轻风,因为,从未有哪件事,哪个人,能令他的心情有所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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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眼下,面对这个女人,面对她的不耐烦,他的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怒气,就好像喷薄的火山,沸腾得他想把这个女人抓过来……
抓过来?
隐在敞袖中的紧攥的拳动了动……抓过来,做什么?
他蓦地记起,他曾经扶过这个女人的腰……她的腰身很细,很软……
他亦是记起,他曾经轻拍这个女人的肩……她的肩很薄,很弱……
他更是记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夏日,他曾经抱过这个女人……
他,抱过她……
一时之间,他恍然失神,一句低语居然脱口而出:“就这些……”
似乎,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明白“这些”指的是什么。
烟花的彩光稀稀疏疏的映在窗纸上,鞭炮声亦变得遥远,疏落。
静寂中,二人沉默相对,都低着头,摇曳的烛光将他们的影子铺在墙上,轻轻跃动。
“我……”
良久,他方找回自己的声音。然而一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她低垂的头,那股愤怒再一次堵在胸口。
他转了身,大步离开。
门声一响,一切重新恢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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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快瞧,这盏灯好看吗?”
“爹,我想要这个小兔子灯……”
“爹,这个灯谜到底说的是什么?”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洛雯儿努力和身后那一大两小拉开距离。可是游人太过拥挤,总是又把她推回来。而且她也不是很放心,虽然那个人说对她和孩子没有恶意,她又如何能够尽信?
她时而回头,便见他抱着豆豆,牵着毛毛,容色温和,对他们的要求有问必答,然后对上她的视线,淡淡的笑着。
今日是正月十五,满街彩灯。他立在五色的光中,高大挺拔,一袭石青色的银鼠皮披麾更显身姿昂扬。此刻,旁边那盏琉璃走马灯将流动的光静静的扫在他的脸上,明暗游移,映得那张脸棱角分明。而那双过于明亮逼人的眸子,则浸润了灯光的温柔,呈现出一种仿若春水的儒雅温润。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极出色的,即便带着两个孩子,即便孩子口口声声唤他“爹爹”,亦有无数女子对他投去爱慕的目光,粉脸含羞。
若他不是轩辕尚,若他不是来自雪陵,若他不是同千羽墨有着既似合作又似防范的关系,或许,她并不会如此排斥这个人。可是,他不仅有着极为特殊而敏感的身份,还莫名其妙的接近她的两个孩子,虽时时表示善意,而且至今,他当真没有做出什么坏事,可她就是没法对他掉以轻心。
况且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要同她扯上关系。她没法相信,若是没有企图,没有利益的驱使,这样一个重要人物,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雪陵,而是跑到这,游花逛景,对着她的孩子大献殷勤?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依他的本事,应该早已清楚毛毛的豆豆到底是谁的孩子,他这般的乐此不疲,任劳任怨,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近,她只要想到这个人,想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心惊肉跳。
可是她能做什么?
将他驱逐出境?她也得有那个本事。而她,不仅无法将他驱逐出境,就连把他赶出天香楼,都做不得。
初一那日,他的确“履约”陪豆豆放了鞭炮。
她还记得,因为守夜,她一夜未睡,天光熹微时,她推开窗子,便见他背对着这边立在院中,负着手,也不知在看什么。
当时,她一怔,而后想起,她竟是没有为这个人准备休息的地方。可是,依她的身份,要如何容留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毕竟,他不是当初的小绿。
然后,他便走了。
她曾一度放下心来,可是当到了初五,天香楼开门营业,这个人就慢吞吞的踱进店中。
他行止从容,气度高华,她就是想无视都不行。于是便眼睁睁的见他进了店,眼睁睁的看他坐在靠窗的位子。
她只看到这个人,却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他对面的灰衣青年,脸色发青。
他又来了,他竟然又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571这个混蛋
更新时间:20140107
伙计们对他很热情,张妈等人不知又得了什么消息,也纷纷出来看热闹,话里话外的要她多多感觉人家的诚意,多多为自己打算,“就算不想着自己,孩子,你总该考虑吧”?
她心中怒火万丈,可是她的顾虑,即便说出来,他们也不会懂。她只能咬牙切齿:“人不可貌相,他不是好人!”
可是他们总有一大堆话来反驳她,又提及坐在轩辕尚对面的青年:“我知道,掌柜的不喜欢长得太漂亮的人,那么那个,也不错。白白净净,清清秀秀,自打见了掌柜的,就天天在这吃饭。不过,倒不是个有钱人。唉,也好。这年头,有钱的男人靠不住啊,还是稳当本分的好。掌柜的,你没发现吗?他一见你就脸红,肯定是个老实人!”
洛雯儿搞不懂天香楼的人最近怎么这么聒噪,为什么大家都一门心思的要把她嫁出去。
她不结婚难道就不能活吗?这都什么思想?
可是没一会工夫,话题又转到了轩辕尚的身上:“不过若是依我看,掌柜的现在不是一个人,嫁人的话总得先考虑孩子是否开心。您瞧,毛毛和豆豆多喜欢那个贵人?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俩孩子对哪个人这般亲近过,唉,这就是缘分啊!”
洛雯儿的指甲将二楼的阑干划得咯吱作响,恶狠狠的盯着坐在轩辕尚一左一右对他笑得极其谄媚的两个小魔头。
“掌柜的,您发现没?那位贵人也对孩子极为和善,就真的跟一家人似的……”
“我说过,他不是好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掌柜的,这就不对了。我知道您……可是凡事都要往前看,您还记得上次不?豆豆从楼上滚下来,这位贵人比您还着急呢……”
“可不是?而且我看这位贵人,不仅样貌长得好,又有一身本事,毛毛和豆豆跟着他,保证不吃亏!”
“岂止是毛毛和豆豆?你们见过他看着掌柜的眼神没?那真是……”苏环连声啧啧,一时想不出个合适的词。
洛雯儿气得要爆炸。
这群人都在想什么?他们的脑子都长哪去了?如此贵重的人物,怎么会对她这样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感兴趣?他如此汲汲营营,无非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她能说什么?她只发现,自打轩辕尚现身天香楼,她就开始变得势单力薄。
不过,这些人都不足为虑,关键是毛毛和豆豆,只要轩辕尚上门,俩人就围上去,总能让他满足他们的心愿,譬如这次逛花灯。
洛雯儿恨恨的转回目光,却听豆豆在叫她:“娘,爹说这条灯谜只有娘才能猜出来。娘,你快过来……”
洛雯儿无奈,只得走过去,对着那盏西瓜灯瞅了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毛毛扯了扯豆豆的裤脚。
豆豆眼睛一转,从轩辕尚的怀里溜下来。
正月十五,各个摊铺都扯开了嗓门叫卖。
旁边,是一个专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一对青年男女停在旁边,男子在插满了绢花的木排上瞅了半天,挑了支水粉的海棠簪在女子发间。
女子仰头,对男子嫣然一笑,平淡无奇的脸蛋立即添了几许动人妩媚。
轩辕尚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忽而幽深。
而一只小手正抓着他的袖子摇:“爹,这花真好看,不买一支送给娘吗?”
轩辕尚唇角一动,上前就拣了那支他看了好久的团成一簇的茉莉花……
洛雯儿依旧在对着西瓜灯出神。
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元宵节。
千羽墨来看她,灌醉了她,将她骗出了门,背着她走在一条狭长而安静的小巷。然后,又带她攀上高高的语天塔。他抱着她,一同看烟花浸染了脚下的烟雾,一同欣赏尘世上的浮光明灭……
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待神思回转,鬓边似乎多了点什么。
她抬了手,不自觉的抚向发间,唇角还带着自回忆浮出的一缕虚渺笑意,眼底亦泛出这几年不再出现的柔情,几分羞涩,几分明媚。
轩辕尚捕捉到这一瞬,不觉一怔,映在眸底的灯光似乎化作火苗,狠狠的跳了下。
这一幕,若是离远了看,便是一个男子将绢花簪在女子发上,女子手抚鬓间,与之脉脉相对。
其实,这是今夜无数对男女最为常见的一幕,然而偏偏这一对,激起了躲避在远处巷子里的一个人的愤怒。
眼见得他就要冲出来,却被一双手拦腰抱住,拖回去,待洛雯儿如有所感的望去时,只看到腾空的烟花抖下的彩光掠过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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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揍他,这个混蛋!”
巷子里,千羽墨正在挣扎。胡纶被他挥舞的胳膊弄得鼻青脸肿,然而下定了决心,就是不松手。
“主子,冷静,冷静。您这样冲出去,万一……”
他不用将话说得太明白,便见主子忽然停止挣扎,一拳砸到墙上。
一枝烟花恰当好处的升起,爆出一声巨响,掩盖了这声沉闷,然而,有两道暗色,沿着粗糙的墙壁,蜿蜒滑下。
“主子……”胡纶急了,连忙放开他,要去察看伤势。
怎奈千羽墨得了自由,当即向巷口开动。
胡纶大惊。
却见他只是停在巷口,站了一会,缓缓望过去……
胡纶也跟着上前,探出了头……
那边,隔着街道隔着人群的那边,那二人正在默默相对。
街上的人很多,热闹也多,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二人无端端的就吸引了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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