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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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很冷,所幸网吧里开着空调,温度很高。

舒晴一个人坐在空而狭小的包间里,对着脑屏幕发呆良久,然后才开机,在网页的搜索栏那里输入了“法国影”四个字。

按照热门程度,搜索果的第一位是那部享誉世界的《这个杀手不太冷》。

她初中的时候就看过这部影片了,当时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情去看,如今已经忘得差不多,只记得故事的大概走向了。

一个中年的冷血杀手遇见了一个年仅十二岁却惨遭灭门之祸的小女孩,在彼此陪伴的过程里逐渐产生了依赖心,最后心甘情愿为了她,与杀害她家的凶手同归于尽。

对于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同的观众持有不同的意见,年龄差距如此悬殊的两人之间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也许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标准答案。

鬼使神差的,她戴起了耳机,按了播放键。

重看一次,心里的感受却已不同,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增长,也许是因为心境的成熟。

当接近尾声时,她看见lén把那只手榴弹的环扣递给了alda的仇人,然后含笑说了一句:“fralda”(这是玛蒂尔给你的。)

还未等来意料之中的爆炸声和悲壮局,忽然有一双手替她摘了耳机,于是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可她的世界已然寂静一片。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低沉悦耳且无比熟悉的声音。

“看来我来的时间恰到好处。”

有那么一瞬间,舒晴浑身都僵硬了,她几乎清楚地听见了心底深处传来了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像是有一座坚固牢靠的城堡就此坍塌,所有的思绪灰飞烟灭。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在一个多小时以前温柔地陪伴她度过了这一整天以来最晦暗的时刻,隔着遥远的距离安抚了她动荡不安的心。

她颤抖着抬头望着站在身侧的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和惊喜到无法言喻的表情。

而顾之静静地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大衣,面容沉静,整个人一如外面安详静谧的黑夜。

可是他的眼神是那么温和,那么明亮。

恰似春日里的温柔湖水,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看到这里的乃们都和我一样小鹿乱撞,但我还是要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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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漆黑一片的夜晚,唯有每隔十米一盏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迎面而来的风冷得像冰,几乎要把人给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舒晴像是懵了一般,连这样寒冷的温度也难以察觉,只能如坠梦境地呆呆问身侧走着的人:“顾老师?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不听话。”他的目光沉沉地锁住她,“我明明叫你回家的,为什么不回去?”

“我说了不想让我妈担心……”

她心虚地低头解释,片刻之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于是又倏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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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是因为她没有回家才不远万里地赶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顾之倏地停脚步,面色不善地说:“这是一个做错事的人应有的态度吗?我在问你话,你倒反过来质问我了?”

“……”不对,这种长辈教育小辈一样的严肃态度是怎么回事?

“舒晴。”他的声音又软了来,原因是看见了她红肿又狼狈的眼眶,回想到她在话里说的那些话,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动摇了刹那,然而开口却是一句:“穿这么少,当真是觉得自己皮脂肪太厚,自带一身棉袄么?”

她的耳朵被冻得红红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呢大衣,顾之叹口气,从脖上取了墨蓝色的围巾,然后一圈一圈小心翼翼地替她围上。

舒晴正为他的脂肪说而郁闷,冷不丁见他靠近了自己,低头来温柔地替她围好了围巾,顿时错愕在原地。

在他背后一米开外的地方就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朦胧而柔和的橘黄色光圈笼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模糊而不真实,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他的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围巾,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她脖上动着,偶尔扫到她的发丝,或者碰到她的巴,因为指尖的温度太低,带给她一阵难以言喻的刺激感受。

可舒晴只是怔怔地抬头看着他,忘记了思考。

他的睫毛很长。

他的嘴唇很薄。

他的眼睛狭长而深邃,双眼皮恰到好处,眼珠黑漆漆一片,像是昂贵又纯净的宝石,足以把周围的一切光芒都吸进去。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好看到这样的地步,更想不通为什么今晚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得多。

而这时候,他却微微后退一步,“好了。”

那双手离开了她的脖,取而代之的是沾染了他的体温的围巾,温暖柔软,很好地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带给她一些慰藉。

他说:“走吧。”然后身姿挺拔地向前走去。

“去哪儿?”她如梦初醒,赶紧追了上去。

“这么冷,难道要我陪你在街边走一夜?”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两声,“舒晴,你待人接物的事是和谁学的?”

“……那我带你去住酒店好了。”她选择性地忽略掉了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又警惕地加上一句,“不过我事先声明,我没带那么多钱请你住酒店!”

顾之简直想要大笑出声,然而沉稳如他,固然做不出这么没格调的事,于是微微一笑,淡定地说:“没事,我带的钱虽然不足以开两个单间,但一个大床房还是可以的。”

舒晴脚一个踉跄,“什么?”

顾之的语气听起来挺无奈的,“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和你挤一挤,凑合着睡一晚上吧。”

舒晴眼神立马变了,“顾老师,其实我精神挺好的,不怎么想睡,不然还是回去继续上网吧。我这个人特别怪,看影没看到局就睡不着觉,我怕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影响你——”

终于忍无可忍才爆发出来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舒晴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的英俊男人,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她似乎好像也许大概是——被调戏了?

*

两人最终还是住进了标间,两张单人床隔着十分安的距离。

在柜台登记的时候,前台的服务生疑惑地重复了一句顾之口中的“标间”,然后好心地解释了一番:“不好意思,先生,标间里是两张单人床,您要的是不是双人套房?”

舒晴的脸瞬间红了,无比响亮地说道:“不不不,就要标间!”

顾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到刷卡以后,和她一同踏入明亮的梯里,才若无其事地说了句:“你刚才吓到了服务生了。”

“……有吗?”

“有,你当时的那种表情迄今为止我只在两个人脸上看见过。”

直觉告诉她,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但她还是嘴贱地问了一句:“哪两个人?”

“炸碉堡的董存瑞,堵抢眼的黄继光。”

“……”

“那种表情……”他顿了顿,似是在回味,末了微微一笑,“如果当初你找我要重点的时候用上了那种表情,说不定我会以为你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革命必胜的信念准备进行切腹运动,重点也就拱手相送了。”

舒晴默默沉思片刻,“那我现在重来一次还来得及吗?”

梯叮的一声打开了,身侧的男人没有急着走出去,反而回过头来送她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舒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种时候你要是露出舍身取义、英勇无畏的表情,我会觉得你是在暗示我对你做点什么不太单纯的事情。”

不太单纯……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舒晴觉得顾之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为有朝一日观摩她切腹而不遗余力地与她进行着亲切友好的交谈。

*

两人真正走进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因为有顾之的存在,舒晴连酒店也不敢随便选,而是慎重地选择了河滨的一家环境条件都很好的——毕竟顾之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随和到可以不计较居住环境的人,这一点,从他家的条件也可以清楚看出。

顾之看了眼她冻得通红的脸,一边打开空调,一边说:“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再睡觉。”

浴室里的水热气腾腾的,冲在身上瞬间瓦解了在外面步行十来分钟的寒意。

舒晴闭着眼睛冲着淋浴,却觉得不止是身上暖洋洋的,身上每一个角落,包括心底里最隐秘的部分,都在散发着一种名为温暖的情绪。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她还在为自己的不幸遭遇而情绪低落,可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失意都仿佛被这些热水冲走。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他说出这些难以启齿的经历,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一个小女孩的不安与失落,因为他看起来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不可攀附的人,却如此温柔又安静地听她倾诉所有的坏情绪,甚至不远千里地赶来她身边,只是为了对她说出那句“为什么不回家”。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成年男人共同住在酒店的同一个房间里,这听起来是如此荒唐又大胆,可于她而言又是如此顺理成章。

他是一个这样好的人,好到她觉得在他身上冠以任何旖旎而复杂的小念头都像是玷污了他。

舒晴穿着衬衣和牛仔裤,拿着自己的大衣走出了浴室,却忽然发现顾之不在了。

她一愣,随即走到桌边去看房卡……少了一张。

心有些慌,好在一转头,看见他的车钥匙和手机都在,这才松了口气。

正当她坐在床上发呆时,顾之总算回来了,手里拎着从楼的24小时便利店买来的酸奶,随意的问了句:“洗了?”

舒晴看着他拿出两瓶原味酸奶,一瓶递给她,几乎是哭笑不得地说:“我觉得你一定有强迫症。”

一天不喝酸奶又不会死,竟然大半夜的还执拗地跑楼去买,并且还一如既往是原味的。

“习惯了,不喝就觉得浑身不对劲。”顾之又从袋里拿出了一盒万能充器,递给她的同时解释道,“你今晚没回家,你妈妈一定放不心,要是打话给你又发现手机关机了,肯定会着急。”

看着舒晴一愣住的表情,他又似是漫不经心地补充了句,“买酸奶的时候看见了,顺便买的而已。”

可是舒晴却不知为何如此笃定,买酸奶也许是顺便,然而买充器却无论如何不可能是顺便。

他是这样一个细致入微的人,能顾及到每一个人最微小的情绪。

这样想着,她的心里又是一阵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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