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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后听了心慈这话,更乐呵,“这还能提前打招呼呢,真是孩子话。”王皇后嘴角微翘,“邵夫人和贵妃不只长的有些相像,言行举止之间,也有些相像呢。”

邵贵妃见周太后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赶忙彩衣娱亲,笑吟吟站到心慈身边,“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虽是相像,可我比她好看!若是一不小心没她好看,那我也比她气质高华,对不对?”

心慈和她并肩立着,两人差不多高矮,面容也颇为相似。不过心慈更为年轻,柔婉美好,绰约如仙子,而邵贵妃一则是年纪略长,再则生育过三个孩子,身姿不及心慈窈窕。

周太后笑道:“快打住!你再这么着,邵夫人会以为你生性刻薄,惯会欺凌于人。”王皇后微笑不语,心中闪过丝异样感觉。这位邵夫人,和邵贵妃确实很像,越看越像。

邵夫人和邵贵妃之间,究竟有何干系?邵夫人是景城伯府世子夫人,林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若是邵贵妃和她有些什么瓜葛,可就发人深思了。

“她和我虽是头回见面,我和她却是一见如故,亲密非常。”邵贵妃笑咪咪看向心慈,“我猜度着,她和我也是一般无二的想法,正想亲近我呢。”

周太后颇感兴趣的看向心慈,“邵夫人,你也作此想么?”心慈微笑,“和贵妃娘娘略有不同,并没觉得我们是初次见面呢。好似我们早已相识多年,很熟稔,很亲切。”

周太后大为感概,“这是缘份。”一位是深宫妃子,一位是伯府夫人,才见了一面便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说是缘份。

因着这缘份,因着两人面容的相似,心慈拜见过周太后、王皇后,应邀到邵贵妃的未央宫小坐。

这一“小坐”,就是大半个时辰。这大半个时辰当中,邵贵妃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儿问了心慈的籍贯、经历等,还顺口问道:“邵夫人的芳名,可否告知?若你不介意,我直接叫你的小字可好?”

“邵心慈。”娇美婉转的女子声音,清晰吐出这三个字。

“心慈?”邵贵妃一声惊呼,痛哭失声,“你是心慈?”

邵贵妃痛哭过后,一样一样细细询问,“你是几时出生的?令尊令堂是哪位?”最后把心慈领到寝殿单独说话,外面的宫女、太监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等着,大气不敢出。

“可怜的妹妹,可怜的心慈。”邵贵妃抱着心慈,流下喜悦的泪水,“咱们是亲姐妹,却分隔了这么多年!”

心慈却是一再谦虚,“娘娘身份何等尊贵,还是再查证一番,谨慎些为好。”邵贵妃倒也同意,“妹妹说的有理,便依妹妹。”亲亲热热,一口一个妹妹。

这是未央宫的大事,邵贵妃并不敢隐瞒。洗干净哭花的残妆,重匀粉面,妆扮得体了,携着心慈重又去了宁寿宫。“……名字,生辰,身上的胎记,全都对。或许真是老天垂怜,把小妹又送回到我身边。”邵贵妃拉着心慈跪在周太后面前,含泪说道。

周太后叹息,“怪道方才你俩甫一见面,便情容亲密,原来是这个缘故。”血浓于水,骨头管着呢,不服不行。

“你是个做事稳妥的,我向来放心。”周太后唏嘘一番,温和说道:“既然名字、生辰、身上的胎记全都对,她必定是你妹妹无疑了。快起来吧,姐妹重逢是喜事,该高兴才是。”

邵贵妃大喜,忙收了眼泪,和心慈一起拜谢周太后。周太后微笑看着行礼如仪的姐妹二人,眼神冷静而锐利。

邵贵妃和心慈盈盈站起身,王皇后温婉的笑着,冲邵氏姐妹道了恭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周太后这么轻易就允许她们姐妹相认,可是,只要周太后承认了,王皇后就会跟着承认,不会有二话。

周太后不只轻易让邵氏姐妹相认,还留邵贵妃、心慈在宁寿宫盘桓许久。末了,赏赐锦缎十端,宝钞万贯,给足邵氏姐妹颜面。

等邵氏姐妹告辞之后,周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冰冷。王皇后小心翼翼捧了杯热茶给她,周太后并不接茶,微微冷笑。

一位毫无家世的孤女做了景城伯府世子夫人,你说奇不奇怪?即便景城伯世子流落在外,多年不曾回京,这事也透着邪性!

王皇后满脸陪笑,恭谨之极,一句话不敢多说。半晌,周太后慢慢接过茶,浅呷一口,“邵贵妃有了娘家妹妹,这是她的喜事,往后邵夫人若要进宫探望请安,照着旧例办理便是。”

王皇后自然唯唯诺诺的答应。

周太后端着茶盏轻轻拨动茶叶,“你安排着,让小四、小五、小八,也见见邵夫人。至于皇帝么,君不见臣妻,便算了。”

王皇后蓦然想起“阳武侯夫人祁氏永不许再入宫”的禁令,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忙恭谨的答应了。

邵贵妃和景城伯府世子夫人邵氏是亲姐妹的事,很快传传遍后宫。宫妃们的反应不一,有的是真心替她俩高兴,“多了个亲妹妹,而且是一位世子夫人,真真是极好的。”有的是真心烦她俩,“多少年不见了,只凭着姓名、容貌便能判断出是否亲妹妹?儿戏。她乱认妹妹不要紧,莫带累了皇室的清名。景城伯世子可是外出多年,刚刚回京。邵氏的底细还没弄清呢,瞎吵吵什么。”

不过,听说太后的态度之后,众人都知趣的打住,缄口不言。邵氏姐妹相认再怎么儿戏,太后承认,那便是过了明路,没什么可说的。

原本没有娘家的邵贵妃,多了位亲妹妹。不过,她还是不能算作有娘家,因为妹妹跟她一样是女子,不能继承邵家。

如果她有位娘家弟弟,可以给弟弟讨个爵位,讨个风光体面的差使,可这是妹妹,又能怎样呢?况且是已经嫁人生子的妹妹。

宫妃们对邵氏姐妹的相遇不过议论了三两天,便即没了兴致。

干清宫里,皇帝倚在榻上,脸上带着疲惫而温和的微笑,“阿原,见到你姨母了?有了亲人,阿原可高兴?”

阿原拉了张椅子坐在皇帝榻前,笑的欢愉悦目,“嗯,见着了。父亲,姨母很亲切,很喜欢我,我高兴坏了。”

皇帝本是有些沮丧,对周太后、邵贵妃等人诸多不满,但是看见爱子明悦的笑容,他心里又舒服了点儿,笑道:“这哪成。特意替你寻到亲人,为的是让你开心快活,可不是为的让你‘坏了’。”

皇帝纯粹是开玩笑,阿原也跟着凑趣,“原本是‘坏了’,这会子见了父亲,又好了。父亲,您是灵丹妙药!”

阿原把皇帝哄的很开怀。

“你姨母……好不好?”皇帝沉吟片刻,怅然问道。当年只是惊鸿一暼,只看到一个背影,已是魂牵梦萦,相思成痴。那样的绝色,那样的尤物,竟然和自己这天子无缘,真是岂有此理。

一个背影已是令人销魂,若是看到她的全部……?年过四十、阅人无数的皇帝,心怦怦直跳。

“姨母很好,姨丈和小表弟也很好。”阿原脸红了,神情很是害羞,“还有,姨母和姨丈的小徒弟,也很好。”

小徒弟?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阿原你怎么会是这神情?别吓父亲。你想喜欢谁都行,当然也可以喜欢男人,可是,你还是喜欢女人比较好。

等到皇帝弄明白“小徒弟”原来是位姑娘,而且是斩杀蒙古济农、天朝第一位女将军的那位祁青雀,皇帝长长松了一口气,“阿原,女子舞刀弄枪,未免不够柔美。不过,若你真心喜欢,父亲乐见其成。”

☆、第87章 封赏

像祁青雀这样勇力过人、威名赫赫的女将军,其实并非晋王妃的好人选。不过,阿原长这么大,除了幼年早夭的邓大小姐,并没喜欢过姑娘家呢。难得有女子令他羞涩,令他心动,做父亲的怎忍泼他冷水。

阿原听到“父亲乐见其成”这句话,心怦怦直跳,精致绝伦的脸庞泛上迷人粉晕,可爱的不像话。皇帝看着情窦初开的爱子,笑意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阿原,带这姑娘先给父亲看看。若她果然品貌皆优,父亲便下旨。”

“还用看?”阿原小声嘟囔,“我中意的姑娘,还能不好么?您还要再看看,真是的。”

皇帝纵声大笑,“不用,不用!阿原的眼光,定是极好的,定是极准的!”

阿原脸越来越红,皇帝越笑越大声。最后阿原不知是羞了还是恼了,站起身要走,皇帝忙拉住他,“真走了,倒没趣。阿原,男人要经的起开玩笑,脸皮太薄了可不成。”

阿原脸粉粉的,神色郑重,“我如今是男孩儿,等成了亲,才会变成男人。男人可以脸皮厚,男孩儿还是不要了。”

皇帝又想乐,又怕燥到阿原,只好强忍着汹涌而来的笑意,庄严点头,“说的对!阿原是男孩儿,面浅些好。”

可怜皇帝硬憋着笑,差点儿憋出内伤。

皇帝老爹这般迁就迎合,阿原不大好意思,“那个,让她见见您,当然也是应该的。父亲,她要到西山大营练兵,回家事情也多,很忙很忙的。等她哪天空了,我跟她说。”

敢情我要见见祁青雀,还要等到她有空的时候?皇帝又好气,又好笑,“成,哪天祁将军闲了,请她到干清宫一叙。”

阿原很认真的答应了。

阿原走后,皇帝摸摸鼻子,叫来内侍吩咐,“去打听祁青雀将军喜欢吃什么、喝什么,速速回报。”内侍忙答应了,出去办事。

阿原你这么重视祁青雀,父亲怎么着也要招待好她吧,皇帝想着心事,微微笑起来。

这晚皇帝去了未央宫。皇帝能来,邵贵妃真是又惊又喜,又心存疑虑。自从万贵妃去世之后,皇帝精神差的很,只在后宫静养,连政务都委给太子,妃嫔也很少召幸。像今晚这样屈尊来到未央宫,是极少见的事。

“咱们阿原,长大了。”皇帝面色温和中又透着欣慰和欢喜,“知慕少艾了呢,对那小姑娘极是倾心。”

邵贵妃呆了呆,忙问道:“陛下,是谁家的小姑娘?不瞒您说,除了邓大小姐,我真不知道他还喜欢过别人。我还以为,他一辈子只会喜欢邓大小姐了。”

阿原,你最信任的还是父亲么?皇帝舒心微笑,“便是令妹的小徒弟。”邵贵妃脸色迷惘,“小徒弟?”

皇帝微笑,“阿原没告诉过你,令妹也没告诉过你?令妹有位小徒弟,便是宁夏总兵祁震之女,斩杀蒙古济农的祁青雀,一位女将军。”

邵贵妃如梦方醒,不知是悲是喜,“阿原有了喜欢的小姑娘,我高兴的不得了。可怎么会是位将军呢?舞刀弄枪的,哪里会温柔贤淑。”

皇帝笑着揽过她,“召进宫看看,不就知道了?哪天令妹闲了,请她带着小徒弟进宫吧。你和她叙叙姐妹之情,再和我一起相看相看儿媳妇。”

邵贵妃自然满口答应。

皇帝显然心情愉悦,声音温柔似水,“你一直没个娘家,朕想施恩于邵家,苦于没有机会。这会子你有娘家亲人了,偏是位妹妹,既不能做官,又不能封爵,没法封赏。朕实在过意不去。”

邵贵妃满怀感激,“陛下深恩厚意,令我惭愧。陛下,您待我太好了,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皇帝手上用力,把怀中人揽的紧紧的,在她耳畔暧昧低语,“好好伺候朕,不就行了?爱妃,今晚以身相许,好不好?”

温存缠绵过后,相拥而眠。次日皇帝眉目生春,温柔告诉邵贵妃,“你妹妹是女子,又是世子夫人,没法封赏。让她时常进宫看望你可好?无须宫牌。你妹夫只有个世子的名头,没领实差,究竟不大好,羽林卫还缺名指挥同知,委了他吧。”

羽林卫指挥同知,从三品,在武官中已是极同的官阶。觉迟虽出自宣城伯府,但少小离家,从未在近军中任过职。皇帝能给这么个官位,实在是意外之喜。

邵贵妃很郑重的拜谢,皇帝伸手拉起她,笑道:“自家人,何必客气。小四、小五、小八的嫡亲姨丈,朕能不提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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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贵妃虽是非常感激,却也并没太放在心上。外戚或是封爵,或是在亲卫中任职,原也是常事。别说指挥同知了,直接任命为指挥使的外戚也不在少数。

宣城伯府。

宣城伯府共有三位公子,长子林觉迟已立为世子,娶妻邵氏。次子林予迟向有才干,已官至金吾卫指挥佥事,娶妻戚氏。季子林惜迟是小儿子,自小养的娇,在鹰扬卫挂了个闲职,整天的只管吃喝玩乐,娶妻郗氏。

自从觉迟一家子回府,宣城伯府表面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看上去和美的很。林予迟、林惜迟都很尊敬长兄长嫂,对林啸天这小侄子也极为疼爱。

觉迟接到羽林卫指挥同知的任命,宣城伯府顿时喜气洋洋。世子从没踏入过仕途,一下子便得了个从三品的官职!这可是极荣耀的事,难得难得。

景城伯府中,最开怀的人是觉迟老爹,景城伯林朝。景城伯乐的合不拢嘴,“儿子,爹一直觉得对不住你,耽误你的前程了。若是你在家里好好的,以你的才干,早该是朝中要员。如今你任了亲卫指挥同知,前程尽有。儿子,男人还是要有实权,要有建树才成。”

最不开怀的,是景城伯的次子、觉迟的异母弟弟林予迟。觉迟离家多年,林予迟一直以林家长子自居,觉得景城伯府迟早应该是他的。自从觉迟回了家,立为世子,林予迟多年来的期望一下子落空,心里难受的很。“他不过是占着名份罢了,论才干,论朝中的人脉,他哪里能比的上我?”林予迟一直憋着口气。

从前,林予迟还可以“我领实差,他是闲职”而自豪。今天这道任命一下,林予迟连这点仅存的优越感也没有了,怎能不郁闷。

景城伯最小的儿子林惜迟倒是浑不在意。他是小儿子,自小就知道景城伯府不是他的,将来他要分家出去,自立门户,凡事靠自己。觉迟回家,立为世子,对他没半分影响。

景城伯飘飘然,林予迟悻悻然,觉迟却是神色淡然。他虽然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可是性情淡泊,并不热衷名利。有官做,他不会推辞;没官做,他也不会沮丧。

心慈和觉迟真是夫妻,面对这从天而降的任命,也是淡淡的。林予迟的妻子戚氏,林惜迟的妻子郗氏全都笑着向她道恭喜,她客气的谢过,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戚氏撇撇嘴,拉着郗氏告辞出来,咬着耳朵,“就凭她,也配当咱们大嫂?不知哪个村儿里出来的柴禾妞,任事不懂,礼仪全无!”

郗氏和林惜迟一样性子散漫,不在意的笑道:“没有啊,她该有的礼数半分不缺,不大热络而已。这也没什么,她回家不久,原跟咱们不熟,过些日子便好了。”

戚氏恨铁不成钢,“咱们是亲妯娌,她和咱们可不会一心!弟妹,别怪嫂子没提醒你啊,往后小心着她,莫和她走的太近。”

郗氏笑,“我不会上赶着的,放心罢。不只我不会上赶着,依我看,她也不会。二嫂,她对着咱们连一句废话都不肯多说,并没拉拢的意思。”

戚氏冷笑,“你以为她不想?村儿里出来的柴禾妞,不会罢了。她出身不好,教养也差,这贵妇之间的应酬之道,她是根本不会。”

郗氏抿嘴笑了笑,“二嫂,她是柴禾妞,她姐姐是什么?”

戚氏呆了呆,没敢接话。郗氏嫣然一笑,福了福,告辞走了。

戚氏看着她的背影,不屑的啐了口,“没见识、没眼光的东西!只管着眼下,往后的事从不肯费神想想!”

戚氏沿着甬路往前走,迎面来了位袅袅婷婷的少女。这少女腰肢纤细,风姿绰约,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美不胜收。

“祁姑娘啊,昨儿个我特意去寻你,竟没见着。”戚氏一见这少女,立时换了大大的笑脸,“没想到今儿个却在这里巧遇了,咱们真是有缘份啊。”

戚氏对心慈本是不屑一顾的,连带的也不喜欢青雀。不过,她娘家有个兄弟戚胜,禀性好武,生平最爱的便是拳脚功夫。听说女将军祁青雀和林家有亲,暂居景城伯府,死皮赖脸的央求戚氏替他说亲,“我若能娶到祁将军这样的媳妇,做梦都会笑醒。从前寻不到媒人,如今她都住到您家了,和您必是极熟的,您不能不管我。”

戚胜是世袭的锦衣卫千户,前程不差。戚氏拈量了拈量,觉得自己弟弟年轻又轻,相貌又端正,官位又不低,很配的上祁青雀祁青雀虽是宁夏总兵之女,可只是义女,不是亲的。祁青雀自己虽是四品之职,可女人舞刀弄枪的,哪个男人敢娶?戚胜肯求亲,是她烧高香了。

戚氏先是跟心慈露了口风,“大嫂,您那宝贝徒弟,有人家没有?若没有,我这儿倒有一头好亲事,知根知底儿的人家,子弟上进能干,很般配。”

心慈一口回绝,“青雀的婚事,自有祁总兵夫妇做主。”根本不理会戚氏。

戚氏不死心,便把主意打到青雀身上。这十五六岁的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终身大事,祁青雀必定也是忧心的,直接问着她,她肯了,岂不是好?可惜,戚氏不止一回去寻过青雀,根本见不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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