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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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五子郑安滆眉头一皱,对于太子之位他并无奢望,因此只觉得夹在郑安涤、郑安洋之间难受的很,因此颇有些不安的跺了跺脚:“父皇和几位老大人在商议什么事情,居然要这么长的时间?这要等到几时才好。”

“五哥,耐心一点。”郑安滆的同母弟皇七子郑安淼看不下去了,便出言劝说道。“内侍都看着呢,别到时候传到父皇耳中,落一个轻佻的罪名。”

正在说着,几名内侍引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几名皇子一看,还真都认识,为首的就是预备继承郑克爽世袭梁国公爵位的堂弟郑安滏,至于后面的则是郑氏宗亲中同辈份的一群以及几名辈分较低但年岁较长的几个。

“见过诸位殿下。”看到几位皇子站在殿中还在热孝中的郑安滏不敢怠慢,立刻率着一群郑氏子弟拱手施礼,郑安涤等也不敢施礼,纷纷予以回应,双方见礼之后,郑安滏问道。“几位殿下也在,不知此番圣上招我等宗室入觐,所为何事。”

郑安洋苦笑道:“刚才我等几兄弟也在议论,如今见得梁国公与诸位宗亲到来,更是一头雾水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大家伙还是耐心等一等,也许父皇很快就会驾临了。”

郑安洋这么一说,一群郑氏宗亲面面相觑,即便心中有所疑惑,也只好藏在心中了,当然其中不少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人,只是不好开口而已,只能随着众人一起装糊涂罢了。

一众宗室子弟进殿不久,姗姗来迟的郑克臧就带着一面巨大的屏风出现了。

“是不是在猜朕把你们召集过来的原因呢?”对于晚辈们,郑克臧也用不着绕圈子。“不必胡思乱想了,朕明白告诉你们,不是为了见证什么。”

郑克臧的话直接否认了当中册立太子之事,不过想想也是,册立太子是何等重大的事情,要诏告全国,要预先布置,又岂能在宗室的小圈子里私相授受。然而一个疑问解决了,新的疑问又产生了。郑克臧到底把众人唤来做什么?那面大屏风上又是什么?

就听郑克臧问道:“你们都知道什么是内藩吗?”

在场的郑氏子弟浑身一震,说别的他们或许不太清楚,但内藩嘛,被封为对马伯国之主郑斌之子郑勤,如今也算是郑氏宗亲一员呢。

看清楚殿内诸人表情的郑克臧进一步解说道:“商周之际有分茅列土之说,本朝内藩与之相似,都是拥有一方治权的诸侯,但内藩的权利更大,面积更广,只是朝廷也有些约束,不如上古诸侯那样完全自立……”

听着郑克臧的解说,这些个的皇子、宗室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个问号,难不成郑克臧是准备大封宗藩了吗?按华夏现在的体制来说,中央政府对宗藩、内藩的束缚其实并不重,除了必须要求执行华夏律法、接受大都护府、都护府的日常监察以及三年一贡、五年一朝的朝贡要求外,其他的概不过问,藩主在下去内实际就是土皇帝,远非本土一名谨小慎微的封爵可比的,更何况由于中枢鼓励拓殖,所谓三年一贡、五年一朝在最初阶段可以放宽到五年一贡、十年一朝,部分偏远地区甚至可以允许十年一贡、二十年一朝,因此就财政方面而言,压力并不大。但是分封的藩地必然是在及其偏远的地区,远非本土这般安逸和繁华,甚至还有土著横行,因此开拓封地可以用筚路蓝缕来形容,期间的辛苦是不言而喻的。而对有野心的皇子来说,受封宗藩还意味着失去了继承华夏皇帝的资格,这更是不可接受的。

正当殿内的一众皇子、宗室们各怀心思的时候,郑克臧示意内侍把遮在屏风上的布掀开了,一张地图显示了出来。这是一张新的《寰宇一览图》,与旧版的不同,在东印度群岛之下,清晰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岛屿。当然,这并非完全是夏军水师探索队的功劳,郑克臧脑中残留的前世记忆才是成图的关键所在。

“你们来看,这是水师最新的发现,”郑克臧走到地图旁指点着。“朕称之为方丈大岛,其岛约等于一个半关内。”这句话引起了郑氏子弟们的骚动,但郑克臧就在面前,没有人敢过于失态。“不相信,昔日有夜郎自大,不想今日我郑氏中还有人坐井观天。”

这句话训斥的意味就十分严重了,郑安涤、郑安洋不得不带着一干郑氏宗亲跪伏下来向郑克臧请罪:“(儿)臣等不敢,还请(父皇)圣上教诲。”

“朕不是要怪你们,无论如何,你们日后都是我郑氏中坚,需知道天下之大,列国争雄,不可以国家强盛就肆意侥幸了,当如履薄冰之心态为政才好。”教训之后,郑克臧摆摆手。“都起来吧。”一众郑氏子弟这才敢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就听郑克臧继续道。“方丈之大超乎想象,其岛内有平原沙漠、有沼泽高山、有荒原、有谷地、有盐湖、有草场,可以说华夏找得到的地形,大部分都可以找到,更有金、铁、煤等多种矿产,可谓遗世宝地。”说到这,郑克臧扫了扫在场的诸多晚辈。“朕意将尔等分封此地,为中枢百年屏障,尔等意下如何。”看到众人中有人欲言,郑克臧制止道。“不必急着现在就告诉朕,回去好生思量,不去,朕也不会勉强,原有待遇一切不便,日后若是想要去了,也可以跟朕来讨要,但是届时就怕好的地方已经被人占去了。”

郑克臧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需要有人出来帮腔的,于是梁国公世子郑安滏的庶弟郑安溘出列向郑克臧跪倒:“启禀叔皇,臣侄已经想好了,愿意前往方丈。”

郑安溘是庶子,按照华夏的《爵律》,他只能降三等成为一名郡侯。

有人会说郡侯也不错,好歹有世袭免税的邑田上千甲,为什么还要去蛮荒之地呢?

原因也简单,郑安溘虽然也有普通人梦寐以求的起点,但在梁国公一脉中却是弱者,从小被郑安滏欺负大的他不愿意一辈子被郑安滏压在底下,因此,郑克臧事先派人一关照,权衡利弊后的他自然愿意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

郑安溘这么一带头,同样被郑克臧派人事先劝说的各府的庶子中不少人也跟着表态,连带着某些不知情的也愿意放弃现在的爵位和邑田,到方丈去经营一番。

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郑克臧还是嘉许的冲着他们点点头,但口中却泼着冷水:“想去当然好,但朕可以告诉你们,不要指望朝廷能给你们多少帮助,一切需要自己筹备,朕能办你们的,就是把各地刑犯流于方丈和安排四海、通海两处钱庄多少给你们一些借贷而已,再有就是运输人、货的船只上,朕可以安排水师提供必要的帮助。”

这么一说,那些一时冲动的不知情者又犹豫了,对此,早有判断的郑克臧很是大度的说道:“朕都说了,让你们不必急于答复,都回去考虑清楚了再来回禀。”

郑克臧想了想,给了个期限:“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考虑,去与不去,届时再告诉朕吧。好了,宝官、笙官,你们几个留下,其余且散了吧。”

一众郑氏宗亲忙不迭的跪拜而退,很快,只有十几个皇子还留在殿内听训。

第656章 宗藩(下)

郑克臧之所以要大封宗藩,当然不是寄希望于宗藩能护卫中枢——历朝历代,宗藩大多添乱的多,保驾的少——也不是希望宗藩平衡内藩和藩属国家,实在是因为国内人口稀少,不足以支撑东北、扶桑、方丈三地的同步开发,因此必须要予以取舍。

由于东北的开发关乎本土的安危,不能假手于人;而扶桑大陆距离本土实在太远了,又是列国争雄的地方,环境太过复杂,实在不是安置子弟的好地方;倒是方丈周边都在华夏水师的控制之下,土著力量又很薄弱,十分适宜分封宗藩。

什么,都说没有足够人口了,一干宗藩又如何能在方丈拓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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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华夏并非缺乏人口,而是人口分布严重不均衡——包括辽宁、辽阳、长春、鲸海、安东、松漠、龙江北、岭北、极北等两省一府六都护府在内的东北地区户籍人口不足百万;包括上京、幽州、代北、冀北、山西、冀南、山东等地在内的黄河以北省、府只有九百万人;陇西、陕西、朔方等西北三省不过四百万;包括川西、益东在内的西南八省只有一千七百万人口;中州、江淮、海西三省及西京河南府加起来不足六百万人;荆湖、湖南和荆州这两省一府才有八百余万人;东宁、琼州、福建、赣南、浙东等两京三省的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七百万人;金兰及勃泥三都护府合起来只有二百万人;也就是中都武昌、江南、浙西、江西、广东、潮州等地人口较多,达到三千余万,但这些地区也是华夏工商业最发达的地区,为了保证国内经济的活力,郑克臧也不会允许从这些省、府迁出大量的人口。

那么宗室立藩所需的人口何来呢?郑克臧指望的是依附在宗室门下庞大的奴仆,一如先前那些内藩带走的依附仆佣。另外,郑克臧还准备对各地打行、青皮等帮派分子、地痞无赖及乞丐等无业游民实施长期清理,在整肃国内环境的同时,也可将其充实殖民地。

“你们是不是觉得去了方丈大岛,日后就无望帝位了?”示意内侍退下去关上殿门后,郑克臧用严厉的目光扫了扫儿子们。“不,这是朕给你们的最后一道题目,如何建立一个国家,维持一个国家。”郑克臧仰头望着殿顶,幽幽的说道。“朕知道这可能是拔苗助长,但朕答应过皇后,六十岁后就陪着她悠游林下,所以,别人可以不去,你们都要去历练一番。”

郑克臧的话,让一众皇子吃惊不已,这才知道郑克臧已有退休的打算,因此回过神来的郑安洋很快应道:“父皇的美意,儿臣不敢有违。”

自知储位无望的皇十一子郑安泽却言道:“父皇,儿臣既不想为一国嗣君,也不想从政,只愿逐波万里、为华夏争雄海上,所以,儿臣能不能免于这番历练了。”

郑安泽想的明白,与其表露出野心让其他兄弟忌惮,不如直截了当表明了态度,也好做过富贵安稳的王爷,至于日后,反正方丈大岛如此广阔,先行者们也不可能把所有地方都占据了,自有子孙考虑的余地。

郑克臧深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朕说了都要去,柳官你可是要违旨吗?”

郑克臧说的严厉,也许有人又要问了:把一众年长的皇子都发配边疆,武昌城内就只剩下几名未成年的皇子,难道郑克臧不怕重演始皇帝的覆辙吗?

其实郑克臧还真不怕出现类似的情况,且不说他现在身子还健壮,就算出了意外,有着制衡机制的华夏朝也是当时的李斯、赵高两人一手遮天的秦王朝可比的,更何况把郑安洋、郑安溏都赶出去后,皇后陈纤巧也从影响朝廷变乱的隐患变成维稳的助力,这么加加减减一番后,郑克臧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什么?郑安涤有可能无法即位?拜托,郑克臧又没有对外公示过继承者的人选,你怎么能确定一定就是郑安涤而不是其他人呢?更何况郑克臧对陈纤巧有过许诺,只要郑安洋本身表现不差,郑克臧未必就会反悔了。

不过,郑安泽倒是被郑克臧的说吓住了。要知道,从某种方面来说,母亲只是普通妃嫔的郑安泽是不如郑安涤、郑安洋等有资格继承帝位的年长皇子更受郑克臧喜爱的。再加上郑安泽年幼在宫中生活的时候,恰好郑克臧正忙于在外征战,父子之间见面不多;等郑氏江山稳定起来后,他又入了幼武学、水师大学堂就读,还是一年只能见上郑克臧一面;因此跟郑克臧这个父亲算不得很亲近。

所以,对郑克臧敬少畏多的郑安泽只当父亲真的生气了,不得不跪倒解释道:“儿臣不敢违旨,只是儿臣担心一旦奉旨在方丈大岛建立内藩,那,那儿臣的身份岂不是要对外公开了吗,日后如何还在军中立足。”

“这个用不着你来担心。”虽说郑安泽的话有些道理,但郑克臧却不以为然。“日后归国,你就光明正大的用皇子身份出入军中,若是有人因为你皇子身份给予过多顾拂的话,你且直接上奏于朕,朕倒想看看谁敢罔顾国法。”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郑安泽无言以对,日后总不能因为有人照顾自己就把对方告了吧,那还有谁愿意亲近自己,正在无可奈何,边上的郑安涤向郑克臧进言道:“父皇,柳官尚且年轻不明朝廷体制,情有可原,朝廷赏黜向来公允,断不会因为柳官是皇子就格外开恩的。”

郑安涤的话其实是在向郑安泽解释,不过郑克臧却很满意,于是让郑安泽起身:“柳官,听清楚你大哥说什么了吗?好了,不必装委屈了,起来吧。”

郑安泽只好爬了起来,此时,郑安溏暗中给了他一个大拇指,看得郑安泽只能摇头。

许是为了向郑安泽继续解释,亦或是为了给其他皇子一个选择的机会,郑克臧接着说道:“想在日后当一个太平宗室,可以,朕不也反对,日后你们可以把经营的藩领交还朝廷即可,但有一条,不能有意把方丈岛的经营搞砸了,若是搞砸了,朕就让你继续在那待下去。”

皇十子郑安濨没忍住,嘴微微一咧,却被郑克臧看见了:“敏官,你笑什么。”

“儿臣没笑。”郑安濨苦着脸回应道,但他也知道这个回答肯定过不了关,所以吞吞吐吐的补充道。“儿臣只是觉得若是藩领经营得好,又如何舍得归还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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