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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夏军修筑的通商驿站,事实上并非是从古晋北上后才开始修建。

承德会盟之后,作为赈济在战事中严重受损的蒙古各旗的一项重要措施,华夏就已经开始花钱征召附近蒙古各旗,在平地泉直隶州州治集宁县至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之间、宣化府张北县经察哈尔盟鄂尔多斯旗至苏尼特右旗之间、苏尼特右旗至额仁之间、承德经赤峰至(巴)林(右旗)之间修建通商驿站了。

这些驿站通常间隔二至三夏里便有一处,其格局通常为四方形的堡垒式建筑。四角各有一个外径十夏尺见方(约36m2)、内径八夏尺见方(约23m2)、高约九夏尺(约5.4m)的三层碉楼,每个碉楼间距一百夏尺(约60m),由一夏尺厚(约0.6m)、六夏尺(约3.6m)高围墙连接。围墙和碉楼一样系用草原荒漠上的碎石及水泥垒砌而成,四面只开一门,除开门一侧围墙外,其余围墙下各设一层平房,分别为驻军营房、仓库和客栈。

驻军营房的用途不用累述了,这样一个堡垒式的驿站平时驻军一队三十人左右,战时可以容乃一哨百人甚至更多的兵马入驻。客栈和仓库则是为来往的商贾准备的,通常有两三个单间和一间可容纳二十来人的大通铺,往来的商队因此可以选择在驿站内歇脚和存放货物,驻军则可以藉此获得一部分经费上的贴补,用于向周边蒙古百姓购买牛羊等肉食。而且为了给商贾们提供方便,驻军营房和客栈还各有一个厨房,供驻军和往来商贾自行开伙,到了冬季,厨房的余热还可以向营房和客栈的火炕供热。

客栈和仓库对外营业固然对军地双方都有益处,但也不是没有弊端的。天长日久了,极有可能有马匪或其他敌对势力冒出商队混入,来个堡垒从内部攻克。所以,华夏兵部颁发的驿站驻屯条例中明确规定驻军的军械、火药和粮食储备必须分散存放在碉楼二层的军备仓库内,另外,驻军也不许全部驻扎在营房内,碉楼里必须保有一定的守备兵力。

作为驿站,驿马是非常重要的,因此牲口棚特意设在开门一侧的围墙处,一半是用来存放军马,另一半则是供给商客存放曳马、驮马。不过不管是驿站自用还是供给商队使用,两个牲口棚都是半封闭的结构,以便于通风,不过冬季需要覆盖毛毡以避免牲口受寒冻毙。

有条件的驿站中央广场还打有一口饮水用的井,若是驿站建在无法挖出水的地方,则建有一个储水池,以满足日常所需及一旦遭到围困后的长期坚持。

环着驿站,还挖有一条干沟,以便在可能的暴雨时排水,同时也增加攻打驿站的难度。

华夏兵部预计,以蒙古人的攻城能力,在没有配属大炮的情况下,这些驿站可以轻易的抵挡一个月以上时间,即便蒙古人配有了大炮,也能保证坚守五到十天,足以让内地的夏军主力得到应有的警报并作出合适的反应。

“古大人,”看着古晋好整以暇的注视着正在建设中的某处驿站,站在他身边的车臣汗乌默客颇有些着急的开口道。“天朝大军已经进入漠北两月之久了,大人依旧在边境徘徊,若是旺札勒多尔济趁机兼并了札萨克图汗部,只怕大人悔之晚矣。”

古晋看着沉不住气的车臣汗一眼:“王爷稍安勿躁,还请耐心等待才好。”

虽然还没有收到自己派往内地朝觐郑克臧的使节带回来的印玺袍服册剑,但已经知道自家成为东喀尔喀郡王的乌默客壮着胆子问道:“还请古大人赐教,本王还要等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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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晋于是向身边问道:“达里冈爱部何时可以抵达汇合?”

达里冈爱部即原察哈尔部归附华夏的那部分残余,之前作为蒙古义从军的一部分随着古晋参与了对科尔沁东六旗及八旗王公联军的讨伐,由于连续不断的战事及伤筋动骨的迁徙,因此该部的元气大伤,能战的男丁不足二万。正是考虑到对方不是一次性的炮灰,所以当时将半数蒙古义从军交给日后被任命为松漠都护府都护的副手高陌春继续执行东征的古晋,便开恩让该部暂时回到达里冈爱修养月余,以恢复马力。

如今月余的月余都过去了,达里冈爱部迟迟没有再次出动的迹象,由不得古晋不心生疑窦,担心自己出击后,对方会不会反叛并抄了自己的后路。

军司马从事报告道:“已经联络过了,达里冈爱部已经出兵五千,大约五日后就能赶来(额仁以北)十七台站与我军会师。”

五千人?古晋心算了一下,夏军的主力铁骑军第四师和飞骑军第一师,不过飞骑军部要负责额仁及喀尔喀、锡林郭勒境内各处新建兵(驿)站的守备,事实上不应计算在军力之内,如此的话,加上车臣汗部的一万人,夏军与蒙古义从军的主力才两万五千余人,力量就算比土谢图汗部强大也是有限的。而且达里冈爱部十分虚弱,车臣汗部也是一支孱头军,唯一能指望的铁骑军部也要等待混血战马送抵,因此短时间内还是不能投入作战的。

所以已经有了通盘考虑的古晋淡淡告诉乌默客道:“等多久没有定数,若是契机来了,说不定明天就会出击,可若是契机迟迟不来的话,那就要等到契机到来。”

“契机?”乌默客有些不解的看着古晋。“什么契机,还请大人指教。”

“王爷刚才也说了,旺札勒多尔济不会单单打车臣汗部的主意,他想当外喀尔喀的大汗,必然要跟札萨克图汗部发生冲突。”古晋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因此便解说道。“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两家没有打起来呢?”

“对啊,为什么没打起来呢?”乌默客也觉得奇怪。“按说旺札勒多尔济现在力量足够兼并札萨克图汗部的,可是他怎么就忍住了,没动手呢?”

“原因很简单,”古晋解开谜底道。“因为朝廷出兵了。”古晋向不解的乌默客进一步解说道。“旺札勒多尔济是聪明人,他知道一旦逼急了,札萨克图汗部会投到本朝一方,如此一来,土谢图汗部绝无可能抵御三家之力。”

乌默克还是有些不解的说道:“本王提议急速出兵也正是这个道理……”

古晋不客气的打断道:“可是札萨克图汗部到现在可有归附朝廷的意思?不,没有,他们还在犹豫,犹豫到底是归附朝廷还是投靠准格尔人,甚至鄂罗斯人也是他们的选择,所以,本官不能出兵,免得为人嫁衣了。”

古晋冷冷的补偿道:“朝廷北上的速度越慢,旺札勒多尔济便会觉得自己尚有机会,那么他便迟早会跟札萨克图汗部一战的,一旦开打了,准格尔鞭长莫及、鄂罗斯人也不一定会火中取栗,那么札萨克图汗部就只有归附朝廷一途了,那么本官进军才是名正言顺。”

乌默客沉默不语,他当然明白古晋是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等到两部打累打残了,古晋才一举出兵奠定胜局。不过,这个结果对乌默克来说未必不是最好的,只有土谢图汗部和札萨克图汗部都削弱了,车臣汗部在外喀尔喀的地位才能稳固。只是从蒙古人的角度来看,乌默客又觉得十分悲哀,正是一次又一次的内耗,使得曾经建立过世界级大帝国的蒙古人沦落成了任人宰割的对象,而对命运不在自己掌握的知悉,更让他浑身无力。

自哀自怨了一阵子后,这位华夏朝的东喀尔喀郡王似乎想到什么,提议道:“一旦开战,最好能把哲布尊丹巴大呼图克图掌握在手中,他是草原的宗教领袖,蒙古人的精神主宰,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挟天子以令诸侯。”

古晋点点头:“理当如此,不过,还要请王爷派人协助才好,毕竟我等对大活佛不甚了了。”

乌默客回应道:“事关喀尔喀归属,本王自当竭诚尽力……”

第619章 父子对话

“平安回来就好,”看着面前黑瘦了一圈的郑安溏,郑克臧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且说说吧,这一路行来,对朝鲜上下有何观感?”

郑安溏颇有些感慨的回答道:“阿爹,怎么说呢?只能用感慨万千来形容。”

郑克臧静静的听着,就听郑安溏仔细的将自己一路上走过哪里,接触过哪些人都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朝鲜民间疾苦,贫者求一饱而不得,乡班也同样困苦,只有高门显贵和豪商才日夜笙歌、荒淫无度。”

郑克臧对此不作任何评价,只是问道:“可曾考虑过症结所在?”

郑安溏一针见血的说道:“是土地制度和赋税制度出了大问题,高门显贵动辄拥有万顷良田却不缴纳国税,自耕农仅有几分田土却要承担整个国家的税收,因此却不断破产,沦为两班佃户,反过来这又加深了朝鲜的财政危机,若不是本朝在朝鲜花钱开矿,给朝鲜填补了亏空,否则(朝鲜)动荡是迟早的事情。”

郑克臧摇了摇头:“舜官,朕以外你只怕领会错了。”

看到郑安溏一副不解的样子,郑克臧走到书房中挂着的《寰宇列国图》前,指点道:“朝鲜的情况其实与华夏相同,甚至与天下列国相同,无非是土地兼并厉害,贫者无立锥之地,然而你想过没有,如果有无限的边疆可以给这些贫民安生乐业,那么还会有你所言的动荡吗?这就是泰西诸国为什么要向新大陆移民,这也就是本朝为什么要海陆并进,向历朝历代以为蛮荒之地拓张。再回顾历史,若不是一次一次的向外拓张,我等祖宗还在黄河两岸生息,或许也已经被异族兼并,乃还有这中央之国。”

郑安溏表情豁然开朗,但紧跟着有颓唐下来:“阿爹说得没错,朝鲜百姓为什么经常越界开垦,原因也是为了求活,只是,朝鲜三面临海,一面与本朝接壤,再无扩张之处,又如何能有无限的边疆安置庶民。”

郑克臧笑了笑:“我儿不是在途中看到有自卖为奴的吗?不错,朝鲜乃殷商萁子后裔,也我中华百族苗裔,虽今日独为一国无法与华夏联为一体,但其民却更容易归化,所以朝廷待其自赎后,置于边地,一两代后,便就是汉人了。于朝鲜而言,减轻了内患,于朝廷而言巩固了边疆,此乃双赢之策。”

郑安溏疑惑起来,他总觉得郑克臧的解释有些问题,但由于阅历的关系,他不知道问题的所在,只好挑一个他觉得可能不对的地方问道:“阿爹,国中新近一统,各地百废待兴,的确缺少人丁,但若三五十年后,人口滋生,还需要归化朝鲜移民吗?”

“这是个天命扩张的年代。”郑克臧严肃的回答道。“强者可能变弱,弱者可能变强,若不想错失机会,本朝在未来三百年内必须不断扩张,以满足子孙万代的需要。”

这种图谶似的预言让郑安溏有些毛骨悚然,而郑克臧本人似乎也不喜欢这样的用词,因此他很快换了个话题:“舜官,你说见过了朝鲜的官军,觉得与本朝相比如何?”

“朝鲜军以营、军、队、棚、伍为建制,五人一伍、五伍为棚、四棚为队、五队为军、十军为营,与我朝现行师、旅、团、哨、队、班的体制相比,较少层次,而且朝鲜对兵权看顾甚紧,所以其营与我朝所设诸军相同,营都指挥与我朝军都统制一般,具是加衔,作战以五百人之军为主,若一军不能敌之,则数军乃至数十军编为一大营出战,战罢大营即废。”

郑安溏用武备大学堂肄业生的专业介绍道:“这种体制的优劣,儿臣只是走马观花,所以不敢妄加评论,但既然朝鲜用之,怕是符合朝鲜地域狭窄,大军不宜展开的国情的。至于其所装备的军械,从刀枪到铳炮都是从国内输入的,想来一样精良。而其军中又多本朝派遣的训练官,想来,战力也是能得到保障的。”

“不过是表面光鲜而已。”郑克臧却不看好朝鲜军的力量。“如果朝鲜还用两班高门为军为将,鲜军迟早是要垮掉的。至于眼下的朝鲜新政也是一样,表面上抄袭我朝制度,可是有才能的伎官得不到提升,单凭那些儒生,能治理好国家?东施效颦罢了!”说到这,郑克臧看似随意的问道。“若是舜官你治国,你会怎么办?”

“儿臣以为第一,要开学校。”郑安溏一路上考虑了许久,听到郑克臧问起便和盘托出。“所谓新政还要新人来施展,因此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才。第二,要解放公私奴婢、废止贱民制度,以缓和上下矛盾。第三,要修建道路以便利于通商。第四,要调整税率……”

郑克臧不动声色的听着,等到郑安溏说完了,这才劈头盖脸的浇了一盆冷水:“胡闹!”

自己煞费苦心琢磨出来的东西却被父亲说成一文不值,郑安溏顿时有些急了,此时就听郑克臧说道:“我儿,阿爹告诉你,别看你是华夏皇子,可若是你真要在朝鲜如此做了,只怕阿爹和你阿母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郑安溏一愣,随即恍然道:“阿爹,你是说朝鲜人会,会弑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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