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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以后的事了,此刻的林文澜还没有想到那么远,所以他当即表示:“既然如此,我们也一块跟着去,毕竟等到化冻还得几个月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也好,”谢思年点点头。“那咱们明天就去打猎,听说这地方的松鸡是一绝,少不得先找两支开开荤了,要是能打上一头熊,那这个鬼地方咱们也没有白来。”
“熊掌?”林文澜的口腔中也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唾液来,没有办法,走海路嘛,鱼鲜是不少,可是老是吃也得腻味的,一听到有换口味的机会还不得垂涎三尺吗。“好啊,打熊去,咱们也尝尝圣人笔下的天下第一美味。”
两人正说的口沫四溅,边上却有人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谢思年很快注意到了挤眉弄眼的某人,当即语带不悦的问道:“牛福牛明理你这个混账小子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本官跟林大人的样子十分可笑啊。”
“大人,您这话说的。”被点名的某人嬉皮笑脸的站了出来。“这不,我虽然不是北地的人,可当年也是泉州城里胳膊上跑马的人物,熊掌是没吃过,但我听满红楼的掌厨大师傅说过,这熊掌得秋后的时候最是肥美,冬天,熊是要猫冬的,还有一个什么词来着,对了,冬眠,也就是不吃不喝在树洞里睡上一冬,估摸着两位大人是打不着熊,吃不得熊掌了。”
“冬眠?树洞里睡上一冬。”林文澜和谢思年面面相觑,随即哄然大笑起来,笑岔了腰的林文澜用拳头砸着地上的冻土。“直娘贼的,原来这季节熊都没有了,吃他娘的熊掌啊,谢兄,这次你我可是出大丑了。”
“就是,就是。”谢思年也乐不可支。“只知道熊掌是美味,还真不知道熊冬天是不出来的,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啊,行啊,牛福,你小子行啊,回去后我保你进水师学堂过一遍,不过千万记住,这个笑话不准外传了。”
“多谢大人提携。”牛福当然知道水师学堂是干什么的,进去只要不在中道淘汰了,那两年后他少说也能混到个从八品、正八品的,若是再有机缘,爬上从七品的位阶,那当年那个泉州城里的青皮也就是个官了,自然由不得他不欣喜若狂的。“多谢大人提携!”
“去去去,滚一边去,”谢思年笑骂道。“跟弟兄们说清楚了,探虾夷地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呢,明日的狩猎一定要多打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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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傅魁和蜈蜞屿
康熙二十六年三月十七日,康熙帝发布上谕对闽粤人事做了重新厘定,因为雷州泊地火灾而背负责任的李士桢被以为老迈昏聩为由免去巡抚及署理总督的职务随即致仕,其遗留两广总督一职由福建总督吴兴祚接任,广东巡抚一职由广西巡抚范承勋接掌,而两人的遗缺分别由江西巡抚王骘和直隶守道朱弘祚接任。
四月二十一日,吴兴祚自福州抵达广州与李士桢交接完毕,在送走了一脸萧瑟的李士桢之后,他立刻觉行了由拜音达礼、范承勋和侯袭爵以及新任广东陆师提督郎伊达参加的军事会议,老调重弹的决定了立刻收复琼州。然而侯袭爵坚持认为广东水师无力单独对抗郑军水师,要求吴兴祚出面约束葡萄牙人配合行动。吴兴祚当即答应了下来,一方面派人联络澳门,另一方面他向康熙上书要求撤换侯袭爵。
对于吴兴祚的上书,早就因为李士桢的报告而对侯袭爵心存不满的康熙第一时间予以批准。五月七日,上谕着侯袭爵以原品致仕,升福建海坛镇总兵官傅魁署理广东水师提督。同日,康熙还根据江苏和浙江两省的奏报设立江南苏松水师总兵官一职,任命江西袁州镇副将唐福出掌总兵官一职,希图以缓解舟山水师在东大洋、南大洋疲于奔命的局面。
但远在万里之外的北京城的决定已经送到了广州城,可近在咫尺的葡萄牙人却迟迟不给吴兴祚一个满意的答复,几番追问都以清军失约、如今船只已经出港等理由婉拒。由于时间已经临近风期,吴兴祚不愿久拖,于是重新祭出断绝贸易的法宝,然而澳门港外空空荡荡的,葡萄牙人也是有苦说不出,最终双方约定十月初重启掩护登陆的联合行动。
“制台大人,这或许是个好消息。”傅魁如此宽慰着焦虑异常的吴兴祚。“下官初来乍到,也却是要有些时日才能了解广东水师的事情,此外郎军门也是才从一等侍卫转任不久,各地客军也需要巡视安抚一番才好出战。”
吴兴祚用一种一场焦虑的语气说道:“就怕时日拖延,海逆已经搬空了琼州。”
吴兴祚恶狠狠的说到:“朱钦小儿处心积虑动摇本朝国本,而海逆人口越多,朝廷便越难复制,如此心腹大患又岂能让其殇滥下去。”
“制台,”似乎被吴兴祚的忠肝义胆所打动,傅魁犹犹豫豫的说着。“下官虽是初来广东,可是往日也有些故旧,听他们的口气,粤省上下其实并不想跟海逆交手。”看着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吴兴祚,傅魁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小了下去。“何傅何军门尚在的时候,粤省上下就有过共识,说是要静观海逆把琼州搬空,如此这十几万顷熟地就空出来了。”
吴兴祚气得一巴掌拍到了实木茶几上:“蠹虫,一群国蠹!”
吴兴祚当然明白傅魁的未尽之意,这十几万顷地上的主人没了,自然是要落到官府手中的,到时候只要手上的笔轻轻动一动,泼天的财富就落到自己口袋里了,自然是希望明郑早一点把所有人都攘挟走的。
“制台息怒啊。”点穿这一切的傅魁此时苦劝道。“制台,这可是涉及阖省的官员,制台刚刚来此立足,千万不可得罪了一干黑眼珠子只认白银子的小人呢。”
“那你的意思是跟他们同流合污?”吴兴祚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傅魁,他有些明白了,傅魁为什么会主动挑明这一切,无非也是参合进去了,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你是吃谁家的俸禄,替谁家做事呢?”
自觉里外不是人的傅魁急的满头大汗:“下官,老大人,下官还想把署理两个字去掉呢。”
傅魁差一点声泪俱下了,对此,吴兴祚的疑虑才有所消减,但依旧没有好脸色给傅魁:“傅军门,你既然是传话的,那就替老夫也回传一句。”
吴兴祚沉声道:“他们要从中分润些老夫一人也阻挡不了,但做人不能太贪心,皇上还盯着粤省呢,所以琼州是一定要尽早收复的。”
说到这,吴兴祚冷笑一声:“都快两年了,就算海逆一个月运走一万人,两年也二十多万人被运到东宁了,这空下来的地已经够多的了,谁要是还贪欲不减,在出战时出工不出力,老夫钦命镇抚两广,难道是杀不得人的……”
傅魁狼狈不堪的逃出总督行辕,坐上自己的八抬大轿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掏出手巾抹了抹满头的汗水,喘息了一会后他挑开窗帘跟侍从的亲信戈什哈吩咐道:“告诉昨天来的那几位,让他们准备十万两给老子压惊,另外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老头子松口了,只是让他们别得寸进尺了,要分润好处,先把琼州拿回来再说……”
“这里是哪里?”昏头昏脑的从甲板上爬起来的高诚四下扫了扫,热带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上,自己乘坐的艚船漂浮在一片珊瑚礁之中,再稍远处是一片隐隐约约的陆地,但是没有参照物,高诚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这该死的邪风!”
嘟嘟囔囔的高诚,解开拴在腰间的缆绳,四下看了看,已经水手倒伏在那里,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挨个检视着,还好大部分的水手只是晕了过去,当然还有个把倒霉鬼头上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早就断气了。
高诚将活着的一一唤醒了,然后将死者收敛起来,等忙完了这一步,几个水手下到舱里检查损失,其余人则试图修补着折断的桅杆和破损的蓬帆,但是缺乏足够的材料他们付出的努力多半是做了无用功。
“大人,其他没有什么损失,只是一处底舱破了,压舱的淡水都流光了。”
这就是中国式帆船装备的水密舱的好处,不过仅此而已,没有淡水,大家迟早玩玩了。
“别费劲了,”高诚冲着几个不甘心的水手命令着。“找东西来划,那边不是有陆地吗?说不定就能找到水和替代的蓬帆了。”
一众水手相近办法驱动着笨重的船体,在海流和水手的共同努力下,船向陆地的方向行去,等驶近了,众人才发现这是由几个小岛和一个主岛组成的小群岛。
等又靠近了一点,突然一个水手高叫起来:“看,是炊烟,岛上有人。”
与欣喜若狂的普通水手们不同,高诚却吩咐道:“把刀枪都准备好了,把剩下的鸟铳分一分,再检查好火药、铅子,这个鬼地方,谁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咱们。”
船越靠越近了,岛上也仿佛发现了高诚他们,报警的烽烟燃烧起来,但这并不能阻止高诚这艘失去主要动力的船飘向海边:“快下碇,搁浅了咱们想回去都没办法了。”
由于船上的小舟已经在风暴中失去,因此船下碇之后,一行人只能直接跳入海中,好在海水已经很浅了,这才不影响拿着火铳的水手踏足岸上。
但上了岸后的发现却让一众水手们吃惊非小:“这是广东一带的渔村格局,难不成咱们一直飘回了大陆?没错,这里还有块碑,上面有汉字写着蜈蜞屿(注:大纳土纳岛)。”
“蜈蜞屿?”一个水手眨了眨眼皮。“我知道在哪了,这地离大田河口还真有些水路呢。”
“这不是废话吗?”另一个水手打趣道。“我也知道这里离咱们西渤泥远了,可到底在哪,你不是知道嘛,那就别说一半藏一半了。”
“大家伙还记得那个什么大图叫(注:达土角)吧?这岛就应该正对着大图叫。”
“那可真远了。”高诚还在感叹着,猛然间一根利箭射进了几人的脚下,几个水手魂飞胆丧,高诚也是一个趔趄。“快,有埋伏,退回去,快,退回去。”
这边兵荒马乱的,那边就听有人用粤语责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人,闯到岛上想干什么,都放下手中的武器了,否则休怪咱们不客气了。”
“放下武器?”高诚眼珠一转。“你们这帮汉奸走狗想骗咱们放下武器,真是痴人说梦。”
“慢!”或许是听了高诚的回应,或许是看见了几人的发髻,那边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我们不是鞑子的走狗,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岛上来的。”
“我们?”对方的回应显然契合了高诚最初的判断,于是他高声回应着。“我们是大明官军,如今奉命在西渤泥屯驻,只是遇到了大风,被海浪送到这里的,倒是你们藏头露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高诚当即引起了一旁叽叽喳喳声,很快一个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你说,你们大明官军,这有何凭证?”
“凭证?”高诚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慢慢迎了上去。“我有必要骗你们吗?”说着他在手上一撸,丢过一个铁指环。“自己看吧,在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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