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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沐元澈卸掉金翎卫统领之职,老程也就成了无业游民,沈妍让他长住引凤居。他对沈妍从花朝国带来的新鲜玩意儿很感兴趣,这两天一直呆在库房。
沈妍想了想,说:“兰红姐姐,你到徐家长房把梅红姐姐叫回来,就和她一起去胜战伯府门口等消息。有人问起,你想理由妥善答复,别惊动不相干的人。”
“知道了,姑娘。”
老程匆匆进来,沉默片刻,叹气问:“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还不明情况,先去看看再说。”沈妍心有底气,又知道慧宁公主的目的,无须做详细的计划,到时候见机行事,反而会比预想更好。
“我与你一同去。”
沈妍点点头,吩咐白芷去给沐元澈送消息,一场重头戏,不能少了沐元澈这个男主角。她叹了口气,想了想,说:“程叔,我想拿你威胁慧宁公主,你……”
“我不会介意,事情迟早要捅开,真相也会大白于天下。”老程的神态很淡定,他对慧宁公主死了心,但他对大秦皇朝的皇权却有刻骨的恨。
“那好,我们走吧!”
正如沈妍所料,承恩伯府的大门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不是慧宁公主和沈承荣请来的贵客或承恩伯府的常客,门人根本不通传。不管她有多少重身份,在大秦皇朝境内,慧宁公主都能驾驭于她,这是仆人心中已形成习惯的自然反映。
老程给沈妍使了眼色,沈妍会意,两人带丫头离开承恩伯府大门。胜战伯府与承恩伯府只有一墙之隔,他们从侧门进到胜战伯府,再进承恩伯府就很容易了。
沈妍带了山橙、龙葵、丹参和苍术四个丫头,到了胜战伯府,她留山橙和龙葵等沐元澈,以便接应,只带丹参和苍术同老程翻墙进了承恩伯府。老程带她们避开隐卫的视线,向正院走去,刚到正院后门,就听到打骂声和饮泣声传来。
“贱人、贱人,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贱人。”
听出骂人者是沈承荣,沈妍大吃一惊,沈承荣在承恩伯府自恃身份,不至于亲自打骂下人吧?那被他打骂的人又是谁?沈承荣这货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沈妍刚要往门口跑,就被老程挡住了。承恩伯府的门不是为他们所开,何必浪费精神?没等沈妍问话,老程就夹起她的胳膊越墙而入,丹参和苍术也跟上了。
书房外面的小花园内,一个只穿了中衣的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在花亭一旁的青石台阶上。她咬着牙低声饮泣,身上布满横七竖八的鞭痕,正往外渗着鲜血。沈承荣高举着皮鞭,脸上交织着变态的猖狂和妒恨,正重重抽打这个女人。
看清挨打的女人是汪仪凤,沈妍一声怒吼,拼命似的向沈承荣扑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丑
当年,沈承荣贪图荣华富贵,抛妻弃子,背信弃义,招为驸马。汪仪凤带一双儿女历尽千辛万险到京城寻夫,沈承荣对结发之妻和亲生儿女毫无情意和愧疚可言。他担心事情闹大,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就企图杀人灭口。汪仪凤母子一张血状将他告上公堂,他仍百般狡赖、拒不承认,丑态出尽,最终受到重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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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秦皇朝最有权势的公主招为驸马,得到了尊荣高位。对他仰望艳羡、阿臾奉承者不少,对他百般轻蔑、嗤之以鼻者也大有人在。因他出身寒门,即使挤身权贵圈子,也缺乏底蕴,不被名门旺族看重,勋贵清流都对他拒而远之。
在平步青云、得到荣华富贵的同时,做为与陈世美比肩的人物,沈承荣被人唾骂、鄙视、怒恨,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极高的道德成本。
除了付出人性成本,有赔无赚之外,他还戴了一顶沉甸甸的绿帽子,他比谁都清楚沈婉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沐元澈却是慧宁公主亲生的儿子。他亲生的儿子沈藉因威胁到沐元澈的地位,被慧宁公主置于死地。他吃了绝育药,又断了子孙根,现在,除了养在承恩伯府的沈娇,还有一对视他为冤家仇敌的儿女。
在道义人性的帐本上,他负债累累,不只欠别人的,也欠自己的。或许穷尽此生,他都无法偿还,这就是他自酿的苦酒,他也知道自己只能自斟自饮。
他有实权、有爵位,却被慧宁公主压得死死的。在朝堂上,他扮演跳梁小丑替皇权跳坑开道,被明眼人嘲笑。在承恩伯府,慧宁公主不出声、不点头,他就是叫破嗓子,满府仆从侍卫也当他说的话是放了一个连臭味都没有的屁。
他压抑、他郁闷、他憋屈,但他也知道人生一世有失就有得,心里还能勉强平衡。他不是还有荣华富贵吗?若不是攀上了慧宁公主这高枝,他这辈子也别想。
被他抛弃的发妻儿女回到京城,弃妇摇身一变,成了三品伯爵夫人,儿女也都长大成人,各有建树。他的平衡被无情地打破,他明显感觉自己越来越狂燥不安。他嫉妒、他怨恨,他觉得世间一切都不公平,他总想找机会发泄积怨。
慧宁公主把汪仪凤召进承恩伯府,让她劝说沈妍别再纠缠沐元澈。不管是否支持沈妍和沐元澈,汪仪凤都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沈妍,又对女儿心存坦护,就婉拒推却了此事。不成想她的据实之言却惹恼了慧宁公主,被罚跪在青石台阶上。
沈承荣听说汪仪凤被慧宁公主罚跪,很解气,心中畅快得意。他认为这是一个揪汪仪凤错处的大好机会,光罚跪太便宜汪仪凤,应该让她受更重的惩罚。
他气势汹汹来到小花园,以极具侮辱性的脏言秽语怒骂汪仪凤和沈妍,连汪家和项家的八辈祖宗都被他翻出来,挖苦讽刺。汪仪凤是重礼数守规矩之人,不会象沈承荣那样破口大骂,也以很不客气的言辞回敬了沈承荣,令他颜面扫地。
沈承荣一怒之下,就打了汪仪凤两个耳光,见慧宁公主不阻拦,又接连踹了汪仪凤几脚。慧宁公主仍是一种纵容的态度,而沈承荣就象一条得到主子默许而疯狂咬人的狗,竟然让下人拿来皮鞭,不管不顾,狠狠抽打汪仪凤泄愤。
汪仪凤不是绵软之人,但也不是那种哭闹寻死、蛮横撒泼的滚刀肉。被沈承荣欺压打骂,她不哀求、不服软,怕事情闹大牵连太广,只能饮泣忍耐。
“沈承荣,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下三滥,你放开我娘,我跟你拼了。”沈妍怒骂急吼,攒足浑身的力气向沈承荣撞去,把他撞得踉跄几步,皮鞭也掉到了地上。
在金州时,沈妍跟老程学过几年功夫,她学得不认真,只会一些三脚猫的招式。可力气却不小,也会用巧劲制敌,一个人也能对付几个只会使蛮劲的婆子。
她若打沈承荣,那是手到擒来,沈承荣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可她此时顾不上理会沈承荣,汪仪凤看到她,嘴唇张了张,就昏倒了,她要赶紧救人。
“娘,你醒醒――”沈妍急忙给汪仪凤诊脉,发觉她脉相浮躁虚热,知道她急怒攻心,又受了热毒,赶紧给她服用清热解毒顺气的药,又让苍术照顾她。
沈妍缓了一口气,抬起头,扫视周围的情景和人物。她所在的地方是正院二进的东面,一座面积不大却修缮精致的小花园,慧宁公主的书房就座落在花园中。
书房里静悄悄的,隔着轻纱窗看到书房里人景晃动,却听不到一点声响,几个侍卫好象门神雕塑一样挺身站立,满脸僵硬漠然守在书房门口。
慧宁公主就在书房内,此时,她置身事外,不闻不问,成了看热闹的人。她早就看出沈承荣变态龌龊的心思,让沈承荣替她出口气,她再跳出来唱红脸。
沈妍暗咬牙关,慧宁公主和沈承荣伤害了汪仪凤,就触动了她的底线。这件事不能草草收场,不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那他们真是做了青天白日梦。
沈承荣被沈妍猛推一把,险些摔倒,扶住栏杆才站稳身体,他看到沈妍,就想扑上来暴打。可看到老程,他就有些害怕了,但仍鼓起一口气,破口大骂。
“你这个臭丫头,跟这个贱人一路货色,你们……”
沈妍看到汪仪凤仍昏迷不醒,很担心,心中恶气欲盛,对沈承荣恨到了骨子里。她恶狠狠瞪了沈承荣一眼,不想跟他浪费力气对骂,也不想被他骂。
看到脚下的皮鞭,她拣起来,二话没说,抡起来就打向沈承荣。沈承荣正张着嘴怒骂,这一鞭正打中他的脸,在他脸庞烙下红痕,他的嘴角泛出血渍,叫骂声也嘎然而止。沈妍心中畅快,但那口气还没发出来,打沈承荣一鞭太轻了。
“打你一鞭太便宜你了,再送你一点好东西。”沈妍打开荷包,拿出一个小瓷瓶,冲沈承荣弹出一些血红色的粉沫,腥臭的味道很快就在空气里弥散开了。
这种血红色粉沫叫蚀骨痒心粉,沾上会有怎么样,就不言而喻了。这种药毒不但能让人如蚀骨钻心般的痒,还能让人大脑麻木僵化,反映迟钝。
她在承恩伯府下药毒,连慧宁公主都不能幸免,她就不信慧宁公主还能做得住。这就叫敲山震虎,她倒要看看慧宁公主有多大的耐性。
沈承荣挨了一鞭,气急败坏,捂着泛出血痕的脸,就要撕打沈妍,被老程拦住了。看到饱含腥臭味的粉沫落到他身上,他赶紧跳起来,抖着衣服,想把粉沫弹掉。他也知道沈妍善于用药毒,知道这粉沫不是好东西,可是已经晚了。
沈妍冷冷哼笑,掰着手指数道:“一、二、三,痒,使劲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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