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她的孩子死在他们的手中,她怎么可能会愿意让他们好受。本来那一切都应该是她的孩子的,只是,那个孩子……
“朝中的人,只要是曾经为凤主求情,站在凤主身边的一干老臣,现在不是被罢黜,就是遭受到诛灭族群的刑法。这一年下来,朝中已然是无人再提起凤主,不是不提,而是不敢。”公良策缓缓的说道,“那些人畏惧楚风然的雷厉风行,即便是私底下,也不敢真正意义上的提起凤主,可以说凤主现在在南衡,就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曾几何时,凤鸾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南衡百姓心中的神话,创造了多少的奇迹。可是现在呢,那个曾经的神话,却成为了南衡不能说的禁忌之词,这当真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讽刺!
“我的棺柩在何处?还有……他们的尸骸……”好半晌,凤墨才缓缓的问道,这是凤墨心中最大的痛,而这一次,是她亲手的撕开了这一层的痂,将血淋淋的伤口展现在眼前。
百里清扬以及公良策,之前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开这样的话题,不想将这件事情刺激了凤墨。却不想,最后还是凤墨自己提出来,将此事残忍的展露出来。
一说起这个,公良策也好,还是一向温温和和的百里清扬,那周身忽然的笼罩的杀气,让凤墨疑惑的挑起眉。
不过那杀气只是一闪而逝,百里清扬垂眸遮挡住了眼底的愤恨,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凤主前身被葬入妃陵,因为有谋逆此等大罪在,故而,凤主前身即便是到死也是皇后之身,可终究还是没有资格葬入帝王陵。所以,当日下葬,楚风然颁下诏旨,将凤主的前身葬入妃陵,关于你曾经所做的事情,便也就既往不咎。”
凤墨听罢,重新的沏了杯茶,端起来在鼻翼间闻了闻,让后放下,道:“传闻,人死了之后,若是当真是含冤而死,必然会到阎王爷前去告状。若是被告了状的话,那么害她之人,就不得善终。而曾经很多的人,为了一己私利,在杀害对方之后,以糟糠塞住耳鼻和喉咙,以乱发掩面,如此的话,即便是下了地狱,不能说不能听,更不能看人,即便是有冤情,也让其无法说出口。不知此事,可是能当真?”
公良策和百里清扬骇然的相视一眼,张了张嘴,两个人都一时无言。
不错,就像是凤墨所说的那样,民间确实是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可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必然都应该知道这话的确不可信。而公良策也好,还是救人治病的百里清扬,都不曾真正的遇到这样事情。
两年前,当他们在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悄悄的潜入到了皇陵,想要看凤鸾最后一眼。
可是谁曾想,看到的那一幕,硬生生的让他们呕出了心头血。
曾经那般风华绝代,曾经那般的自信飞扬,曾经那般的夺人心脾的人,此时躺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地儿。那蓬头垢面,嘴巴也好,鼻子也好,还是耳朵中,塞得满满的都是糟糠的场景是什么样的景象。
当年,他们花费了多长的时间,才为凤鸾清理干净,并且为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无奈的无法将凤鸾带出来。
他们知道凤鸾的死和凤容有关,可怎么也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凤容在凤鸾死了之后,还有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
凤墨只是手微微一顿,然后就继续的若无其事耳朵喝着茶。
凤容如此的待她,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凤容恨她入骨,即便是她当时死了,没有撒气的凤容,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了。
而这样的一个对待死人的方式,也是曾经的时候,凤容告诉她的。当时她没有多在意,只是当做是一个笑话去听。可是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凤容就已经在暗示着她将来要对付她的方式,“凤主……”既然知道自己遭受了那样的待遇,为何却还能如此平静,难道她就不恨吗。
而凤墨却在这时转移了话题,“我的剑和琴,可在?”
“凤主……”
“在!”百里清扬暗暗的摇了摇头,阻止了公良策的话。
百里清扬拉着公良策走向内室,独独的留下凤墨一个人在厅中。
谁也不曾发现,凤墨垂在衣袖中的左手,紧紧的攥成拳,锋利的指甲深深的嵌在掌心的肉中,隐约的甚至都能看到一丝鲜红。
不在意吗?
不,恰好相反,凤墨极为的在意。
凤容对她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相比较而言,她更加的在意的是那四十三名弟兄的惨死,已经爹爹到底是怎么死了的这件事情,关于这些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不急,既然她来了,那么所有的账,一分不少,全部都讨回来。
无论是凤容也好,还是楚风然,亦或者是整个南衡,这笔债,她绝对会全部的讨回来。
现在,她再也不是那个为了南衡,为了那个贱男人而将自己的命搭上,到了最后却死于非命的痴傻女人了。
现在的她,是凤墨,是一个即便是双手全身沾满鲜血,还在一样的不断前进中,直到她心中的恨意结束掉。
第089章风暴前夕
北流北都,数日之间,风云变幻,只要是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北流恐怕是要变天了。那皇城之外,满脸肃杀的黑铠甲军队,牢牢的封锁了皇宫,不可进更不可出。
百官也是聪明人,本身北流的皇权到底是掌握在谁的手中,他们都清楚,虽然如此大的阵仗突然的出现,让人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们却知道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凤鸣骑是只认容洛,只认凤鸣令,他们也是听说过的,要是不小心的得罪了那些血性之人,最后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让开,本太师要去觐见皇上,你们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拦本太师的路。”
宫门前,于怀一身太师服饰,吹胡子瞪眼,想要进宫,却不想刚刚的向前踏一步,就被凤鸣骑的人毫不客气的拦了下来。
而于怀也是一条筋的人,在他看来,连容洛都不敢如此的待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竟然还敢拦下他的路,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于是,干脆的就在宫门前僵持上了,一把老骨头了,竟然倚老卖老,死活不知进退。
因为于怀的闹腾,宫门前围上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或多的议论纷纷。于怀在朝中走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遭受了这样的待遇,甚至连皇宫都不让进,这等于是在于怀的老脸上甩了一巴掌,亏得他之前还在那帮老家伙面前自夸自擂的,说是别人不能进皇宫,他是绝对能的。可是谁知道,他竟然硬是被挡在宫门前,且那些面无表情的黑甲骑兵,压根理都不曾理他一下,任凭他说什么,反正只要是他的叫没有踏上城墙之下的那个分令,他们就不会有动作有表情。可若是他的脚向前的话,那么瞬间,那锋利闪亮的长枪就架了起来。
自始至终,凤鸣骑的人,没有一个做声的,面对于怀越来越难听的辱骂,他们甚至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赤裸裸的将于怀给彻底的无视了。
眼见着宫门前于怀的话越来越难听,闻讯过来的老容王,对身边的福伯悄声的嘱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容洛既然将凤鸣骑都调出来了,那么即便是他这个爷爷,在没有容洛的手谕的情况下,也绝对别想踏入皇宫半步。于怀在宫门前这般的闹着,也不是个事情。
“于太师!”福伯走近气哼哼的不断的叫嚣着的于怀的身边,轻声的喊道。
于怀本身就在气头上,在瞧清楚叫他的人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轻蔑,冷冷道:“干什么?难道你个老奴才,现在也打算爬到本太师的头上来了?哼,本来瞧着容洛还有点子的可塑之处,谁曾想竟然如此的待本太师,算是本太师看错他了。”
福伯被这么的骂着,面色不变,嘴角噙着笑,道:“于太师说笑了,老奴也只是来请于太师,我家王爷请于太师过府一叙。”
“哼,笑话,本太师为何要去那里?本太师今日便就是要进这皇宫,谁若是敢阻拦,本太师就碰死在这里!”
说到最后,于怀就有些无赖在里面了。
福伯本来还一副恭敬的态度,瞧着于怀那自命不凡的神态,眼底快速的划过一丝不悦,却非常快的被掩饰掉。“于太师若是坚持如此的话,那老奴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此的话,老奴也不妨将我家王爷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于太师。于太师今儿个就算是磕死在这里,也无用,想要入宫,除非经过了容相的准许。于太师,若是当真有何大事,现在这北流诸多大事,都是我家王爷在处理,于太师就请移驾容王府如何?”
福伯说话的语气依旧还是那般的不冷不热,眉梢眼角都不曾动一分。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于怀一肚子的火气,硬生生的憋在肚子里,不知该如何的去发。
刚刚的那一幕,于怀心中也已经清楚,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放他进去的。本来是僵在这里,他也是进退不得,现在容王府的人都将话说到这份上,福伯的身份也特殊,想来想去之后,于怀恨恨的甩袖,转身坐上马车。
福伯冲着那些凤鸣骑的人,微微的欠了欠身,并没有得到凤鸣骑的人的回应。但他了解他们,所以倒是没有多在意的,便也就离开了。
“可算是动手了啊!”人群后方,一顶软轿中,一身红衣的玉倾歌,斜靠在轿子中的软榻上,处在人群的后方,嘴角噙着邪笑。
“凤王哥哥不是说要玲珑对容洛……”
软轿中的另一边,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那一声叫唤一声自称,显示出了女子的身份,天下第一美人,西成的玲珑公主玉玲珑。
玉玲珑有着世人少有的绝色容颜,那倾城绝世的容貌,即便是女子,看了也为之倾心。
若是说玉玲珑当真只是只有容貌,而没有才学的话,倒也没什么,可玉玲珑的才学却也是天下公认,若非如此的,以玉倾歌的乖张性子,如何能对玉玲珑另眼相待。
“不错,本王确实是让你求嫁容洛。可本王也知你心高气傲,必然的也需你当真是瞧得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本王最宠爱的妹妹,这世间,本王自然会为你挑选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玉倾歌半敛眼帘,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搭在眼角的朱砂痣上,那姿态,竟带着一丝魅惑之感。
玉玲珑抿唇轻笑,“凤王哥哥当真想要将领了早日的嫁出去呢,说到这北流的当世之才,玲珑倒是觉得那出使南衡的枢密使凤墨当真不错,凤王哥哥不是也一向如此觉着吗?”
“哦?玲珑这是瞧上凤墨了?”眼眸轻转,玉倾歌难得的睁开双眸,看向笑容浅淡的玉玲珑,眼底有着审视之色。这个妹妹,很像他,也正是因为觉得玉玲珑像他,所以,那么多的兄弟姐妹,他从不当回事,惟独对待玉玲珑,倒是留了几分心思。
玉玲珑也确实是没有让他失望,进退有度,倒是给他出了不少的主意。
“凤王哥哥尽说笑,玲珑也只是觉着凤公子确实是个奇才之人,怎地就瞧上来着。”话虽如此,玉玲珑倒是一点也瞧不出女儿家的羞涩,反而多了一份男儿家的飒爽,让人厌恶不起来。
玉倾歌闭上眼睛,不再多说。心中却已经有了考量,玉玲珑若是当真瞧中了凤墨的话,那倒也好,能拉到西成,也省得他去动手。人才,谁不喜爱?
“启程去南衡吧,本王也呆腻了这污浊的北流了。”
淡淡的一句话,引得玉玲珑笑容加大,也决定了南衡第一强国之位动荡的开始……
南衡南都!
当凤墨完好的出现在驿馆的时候,众人都大喜过望。
无衣虽然没有说什么,一样的还是那一副木头的样子,可那眼底深处却划过一丝舒心。
“卿……凤大人身子可好?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温子轩一脸激动,甚至因为惊喜,差点泄露了凤墨的身份。
凤墨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我很好!”三个字,将自己的状况说的明明白白。
“你怎么来了?”坐在院子中,凤墨接过无衣的茶,看着温子轩问道。本身温子轩的身份就有些特殊,既是天下首富,却又是北流第一皇商,身份上,多少的还是有些尴尬的成分在其中。且凤墨分明记得,当初她已经将话说的明白清楚,可为何他却还跟过来?
“我……家里的生意,刚好的这几日就要到南衡来!卿儿不要误会我是跟着你来的,我真的是因为家里的生意……”
说到最后,温子轩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连自己都不相信,以凤墨的性子,必然是不可能相信。渐渐的声音也就低了下来,俊逸的脸上有一丝尴尬。
凤墨眸色暗沉,举止优雅的品着茶,好半晌,才悠悠叹息道:“你可知你出现在这里,代表着的是什么?”
温子轩出现在这里,等于是在告诉天下人,他选择了北流。而在北流看来,也就等于是他选择了她这个突然的冒出来的凤墨。
不管是哪一方面,对温家来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凤墨不相信,以温子轩的头脑,会想不到这里面的事情。
温子轩却温温的笑道:“知道又如何?温家的家主是我,我想要温家站在那里,就在哪里!况且……”
“况且?”
“况且,我相信,卿儿必然会保护温家。”温子轩坚定的眼神,温和的看着她,那眼中,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凤墨一愣,忽然勾唇浅笑,是了,她早就说过,温家的人,是她的家人,家人,又怎么能够舍弃?
当晚,凤墨就决定,次日就去朝见南衡帝楚风然。
南衡也好,楚风然也好,亦或者是凤容也好,再次的相见,必然的,是他们该偿还她的时候了。
南衡欠她的,楚风然欠她的,凤容欠她的,那一笔笔的账,她会自己亲自的去全部的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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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早朝觐见
“南衡帝疑心颇重,我虽然已经取得他的信任,却总归还是保留了一点,凤主若是明日当真去朝见南衡帝的话,恐怕刁难是少不了的。”
宫铭珏坐在轮椅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气优雅,从这样的气质上来瞧着,谁能想象的出来,当初他曾经沦落到破庙,被乞丐围殴的下场?
宫铭珏虽然是一国丞相,可却清楚的记得,他会有今日是谁给了他。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好奇,为了凤主对南衡的事情那般的了解,无论是皇宫也好,还是那些臣子也罢,当真是事无巨细。就连南衡帝楚风然的习性,也都是凤主想告知的,否则的话,他大概也没有办法如此轻易的就去的南衡帝的信任。
现在的宫铭珏对自己到底能不能站起来,已经没多关心了,他发现,即便是不能站起来,只要是站在凤主的身边的话,他必然能够达成他的心愿。
“如果不刁难的话,那就不是楚风然了。”凤墨捏了一点点的鱼食,在水池边上轻轻的撒着,举手投足之间,极尽风采。“宫丞相觉着,大约三年前的南衡帝后凤鸾谋逆之事,可信否?”
宫铭珏忽然觉得他瞬间身体浸在刺骨寒潭中,浑身发冷颤栗,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然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原不过只是凤墨扫了他一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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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凤墨的话,宫铭珏这一次倒是没有快速的回答,而是垂眸想了想。凤墨也不催促,反而收回视线,再次的看向池中的鱼儿,神色安详却有冷漠。
“众所周知,这南衡之所以有如今之地位,其很大一部分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帝后凤鸾。且此说辞漏洞百出,让人难以信服!”
“哦?哪方面漏洞百出了?”凤墨来了兴致,转过身坐到宫铭珏的对面,似乎是要听他的讲解。
“若说帝后凤鸾当真是有那等取而代之的野心,其虽为女子,却深得南衡百姓拥戴,且战功赫赫,手下猛将人才无数,当真是要做女皇的话,相信也没有多少的人会反对。”宫铭珏以前都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凤鸾的传言,那个十来岁开始,就混迹军营的女子,将南衡捧至巅峰的传奇女子,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她会谋逆。不过宫铭珏不相信,其实天下只要是有些脑子的人,必然都不会相信。
“试问一下,若是帝后凤鸾既然已经走上了那条为了南衡帝而征伐天下之路,为何却还要费心费力的去谋逆?不过只是因为有人看着帝后凤鸾日益庞大的权力,在百姓心中日益高涨的拥戴,所以想要除掉后患罢了!”他倒是一点也不避讳的将这些烂在明眼人的心中的事实真相,全部的都当着凤墨的面说了出来。“君王枕畔,即便是倾心相待之人,随着日益渐明人心所向,朝中大臣那愈发明显的对待,其实若是帝后凤鸾早些有这般的意识的话,也就不会落得此等下场!”
“说到底,帝后凤鸾一生所犯最大错误,便就是君臣之分。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鼾睡?若是帝后凤鸾早些意识到这些的话,又何以至此?”
宫铭珏的话,让凤墨一瞬间的失神,原本亮澄的黑眸,陡然一沉。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的,她也就缓过神来了,唇角微微勾起嘲弄讽刺,“说来说去,倒是凤鸾的错了不成?错在识人不清,错在倾心交付。”错在她不该如此的相信,更错在她不该如此的执着的待他。
宫铭珏有些不明白为何她那般的执着于凤鸾的事情,不过既然话已经挑头,自然得将全部的话都说下去。
“不应该这么说!”许是说了太长时间的话,宫铭珏有些口渴了,顿了一下,端起一旁的茶盏,静默的喝了两口,这才继续道:“人心之变,始料未及,前一刻是至亲至爱,而下一刻,恐怕也成了你死我亡之大敌。儿各种曲折,终不过只是一个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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