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眼前的女子比之记忆中成长了许多,学会了去克制自己心底的恐惧,学会了戴上假面演戏,明明在刚才听到陆静的声音的时候紧张得连背部都在一瞬间僵直,可却依然选择推开他。
他想要保护她,自八年前的那场事故起这个念头便就在他的心中生了根,可如今看到她推开自己的保护去迎击她心中的敌人,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伸手再次揽过盛夏的腰,颇有些无奈地同她解释道:“大约是在一年前,陆老爷子中了风,虽然现在陆氏名义上的董事长仍然是他,但实际上的权利却全落在了陆静的手里。陆静是陆老爷子的儿媳,陆老爷子病后便一直提拔自己娘家的人打压陆家的人,就跟历史上的吕后似得,现在陆氏内部其实矛盾很大,所以陆静才会这么急于同商氏合作。”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陆氏,选择谢氏不是更好?”
“这你就错了,本来商谢两家联姻就已经很让陆氏觉得危机四伏了,若是这次的工程商谢两家联手,你觉得陆氏会让它顺利完成吗?”
答案自然是否。盛夏这才恍然大悟,几年商场的打磨让商左成长了很多,年少时那个鲁莽的少年学会了冷静,心思变得细腻乃至于深不可测,可仔细一想毕竟早已同年少隔了太久,连自己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又怎么能要求商左依然停留在记忆中而未曾变动呢?这点认知让盛夏不免觉得有些恍惚,眼前人的面孔愈发变得清晰,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却是忽地模糊了面目。
本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因为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那两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人而将所有想说的话梗在了喉中。
☆、第七章
前方站着的人是谢子俞同她的母亲苏青,谢子俞穿了一身浅粉色的抹胸小礼服,面上挂着笑容,正同站在对面的陆静说笑,就连一旁站着的苏青神情都意外的温和,落在了盛夏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身后原本圈着自己腰部的手忽地松了开来,盛夏偏头去看,却见商左正朝着谢子俞的方向走去,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原先固定着心脏的细线随着商左的离开而忽地断裂,任由心脏在空洞的内里悬浮。
谢子俞听到商左的声音抬头去看,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喜悦,自上次在谢家老宅中的一别后她已有许久没见过商左,每次打电话给他不是陈林接的电话就是冰冷且快速的挂断。
今天的商左从面色上看似乎心情不错,语气中少了许多冰冷的味道,只是不知是她太过多心还是什么总觉得这样不寻常的商左给她一种心慌的感觉,似乎有什么怪异的物什潜伏在这温良的外表之下。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离去的背影,因为隔得太远加上光线的问题而没能看清是谁,只是直觉感到这个背影极其熟悉。
“伯母。”
苏青看着商左站在谢子俞的身边,一旁的谢子俞满眼都是商左而商左的眼却连看都未往谢子俞身上看去,心下不禁有些感慨,应了一声将商左拉到身侧站好。
陆静笑着看着商左,语气颇是羡慕地对苏青说道:“你看小左这孩子,多乖啊,哪像我们家陆然回国了都成天的不见人,公司里的事情也不管就知道在外头胡混,他要是有小左一半的好我也不用这么大岁数还操这么多心了。”
苏青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商左目光中露出欣慰的神情,商左幼年时父母便过世了,二十八年的年岁里有一大半的时光都是在她身边渡过的,虽说如今商左仍然是喊她“伯母”可在她心里却是将商左当儿子看待的。
手上握着商左的手轻轻拍着,面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对陆静说道:“小左小时候也顽皮的很,三天两头地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陆然年纪还小再过两年心定下来也就好了。”
陆静轻叹出一口气,看了看商左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谢子俞道:“你看这两人多般配啊,我打小就觉得子俞这孩子的性子好,虽然身子差了点但脾气却是比卿卿那丫头更适合娶回家做媳妇,要是什么时候陆然也能给我带个像子俞一样安静的孩子回来就好了。”
因为某个许久未曾出现的名字周围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僵硬,陆静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口误,颇有些歉意地举起了手中端着的杯子道:“一时高兴说错话了,子俞和小左可别怪阿姨。”
商左无法判断陆静说的这些话中到底含了多少真情,只能顺着陆静的意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无暇顾及陆静此时提及此人的意图,只因为话语中有另一更具吸引力的信息——陆然回来了。
陆然是商左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年纪比商左小了两岁跟谢子俞年纪相仿,虽说是儿时的玩伴却已经有八年未曾见面,八年前那场事故发生后陆静便将陆然送去了加拿大,那时陆然走的匆忙等商左知道陆然被送走的消息时他已经上了飞机,如今他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八年前所发生的事情要再次揭起?
每每想到这里商左便不由得觉得心疼,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八年前的那个夏末,他匆匆从美国赶回来结果却只看到了一张死亡确认书和一块冰冷的墓碑,周围是低低的哭泣声让他听得心烦,明明在一个月前还站在他面前冲着他笑,告诉他要早去早回记得给她带礼物的少女此时却被告知已经被埋在了那冰冷的墓碑下,口袋中装着的给她带的礼物被他焐热了又冷去,最终也没能送出去,陆然也匆匆离开,熟悉的人一个个莫名奇妙地离开,最终原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真相,公理,全部被掩埋在了那块冰冷的墓碑下。卿卿没了,陆然走了,他困惑了那么多年的问题是不是终于……能解答了?而他陆然又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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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因为被那个突然提及的名字扰乱了心绪,近来发生了太多让她猝不及防的事情,心情压抑到了极致在宴会上忍不住便多喝了几杯,直到被一旁的苏青提醒才终于反应出几分醉意。
谢子俞觉得自己的头有些重,胸腔里酝酿着的醉意让她觉得此时必须要离开那么一下。跟苏青说了一声,听她叮嘱了两句便向着大厅外的洗手间走了过去。
洗手间距离宴客的大厅稍稍有些距离,因为被包了场且又因为大部分客人都在大厅内,一路走来除了遇上几个服务员外几乎没再看见人就连洗手间内都是空荡荡的,站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扑在面上的触感让被醉意侵蚀了大半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许多,长吁出一口气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谢子俞。”很冷清的声音,比扑在面上的水还要凉上三分,猛地一个激灵,谢子俞慌忙抬头却在镜子中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盛夏一路跟着谢子俞到了洗手间,幸好这时人少才给了她这恰好的时机,看到谢子俞脸上所呈现出的慌乱的表情,盛夏只觉得内心一沉再沉全然没有一丝愉悦的心情,看着谢子俞努力地将面上的慌乱掩去却怎么也盖不住眼底里流露出的恐惧,看着她强迫自己故作镇定的开口,用一种疏离的语气喊她。
“是盛夏,盛小姐是吧?我们在订婚宴上见过的。”
“是,我知道。”盛夏笑着一步步向着谢子俞走近,“可谢小姐确定我们仅仅只是在订婚宴上见过吗?”
“盛小姐一直住在英国,而我一直在国内,我们当然只能在订婚宴上见过。”
“谢小姐倒是知道的很清楚。”盛夏笑,可笑容中却透着太多的讽刺,眼前的人同她的样貌只有三分相似可却足足有十分的不似,盛夏看着谢子俞面上的表情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后又绽开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擦着她的肩膀打算离开。
就打算这样不战而逃了吗?谢子俞的性格同以前一样,懦弱自卑,可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当年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子俞。”很疲惫的声音,让谢子俞本能地停住了脚步,“你拿着这些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不会觉得不安吗?”
谢子俞僵硬了身体,两只手掌心中俱是汗水。该怎么说呢?继续装作不明白蒙混过去显然是最佳的方式,她只是盛夏,如今也只能是盛夏,盛夏该是一个不足以让她谢子俞感到畏惧的存在,所以这些问句亦是完全无意义的。
可是,可是。内心深处的动摇依然是无法忽视的,既然是抢来的东西,既然是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着,怎么可能会觉得心安。因为不安,所以才会安排了林珑在商氏盯着商左,生怕他身边出现什么别的人将他夺走,所以才会在订婚宴看到盛夏后愈发觉得惶恐,时不时地总要打个电话给商左,确认他此时在何处……
因为商左本就不是自己所有,所以才会在费尽心机得到后愈发患得患失。微微张了张嘴,唇无法遏制地在颤抖,连转身去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盛小姐,你同我女儿在这里做什么?”苏青的突然出现打乱了盛夏的计划,也让心理防线几乎崩塌的谢子俞得以解脱出来,一贯温和的声音此时却带上了一丝焦虑与不安,可维护的态度依然可见一斑。
盛夏看着谢子俞拉住苏青的手小声地解释只是同自己闲聊了几句,而后又看着苏青拉着谢子俞的手走了出去,临走时那不安戒备的眼神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地刺进了盛夏的心里。
眼眶中觉得有热气上浮,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脑中有那么一寸寸的记忆浮现让心底里横着的刺越刺越深。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物,只是因为记忆被打压地太过粉粹而模糊了时间的界限,黑与白的交界处呈现出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灰色地带,连带着嵌在其中的记忆都变成了单调的灰色,就好像那些过于老旧的电影,一幕幕,闪现。
也不知是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还是原本就该是这样,画面中的苏青站在一扇被紧闭了的大门前,面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看着那个跪坐在她跟前的少女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一点点的感情,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残忍。
“谢子卿已经死了,我的女儿已经死了,她跟她的爸爸一起躺在冰冷的坟墓里,所以不是你,你可以走了。”
“你为什么不肯走?谢家不需要你,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让我看见你。”
“不要喊我,我不认识你,你如果还有良心的话就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
跪在地上的少女低垂着头,眼睛被长长的发掩住,只能听到有细小的带着颤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很简单的两个字,可如今回忆起来却只是觉得陌生异常。
妈妈,妈妈,妈妈。
可换来的却只是一个冷漠的转身和沉重的大门最永远关上的声音。
多么可笑,现在人人都道他谢家福气好,说她苏青福气好,说谢家的独女如何如何的好,可又有谁还记得在八年前谢家并不只一个女儿,又有谁知道,这些那些的好是以抛弃另一个为代价所换来的虚假。
太残忍了,真的实在是太残忍了。
先前在晚宴上喝下的酒在此时发挥出了它的效力,被记忆和酒精的双重力量击溃的理智在泪水涌出的那一刻彻底崩溃。盛夏跌跌撞撞地追着苏青离去的背影跑了出去。
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回响,促使她心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在生长。人都说手心手背皆是肉,那为什么你能对谢子俞百般呵护而对她残忍至此?人说父子没有隔夜仇,那是不是这次也能像小时候那样,只要抱抱你,你就能回抱过来,然后原谅她,将之前说过的话全部收回……
盛夏一路跑着跑出了酒店,看着谢子俞和苏青坐着的车发动离开,夜风带着的凉意和脚下传来的疼痛刺激了大脑皮层,幻想破灭,终于还是支持不住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地上很凉很硬,还有细小的石子磕碰着,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八年前她被赶出谢家的那天,如果有回转的余地又怎么会让她足足等了八年。
“妈……”
哽咽着的低喃过后,酒精的效力终于发挥到了极限,盛夏毫无征兆地向后倒了下去,有人自后方轻巧地托住了盛夏,黑色的西装将盛夏单薄身子裹住,一双宽大而温暖的手自身后捂住了盛夏紧闭着却仍在轻颤的眼睛。
有声音响起,似允诺又似谓叹,他说:“卿卿,我在。”
☆、第八章
商左将醉倒的盛夏抱回了车上,然后用盛夏的手机给顾城打了一个电话。盛夏的手机里只存了顾城一个人的号码,似乎她与这世间的联系只剩下顾城一人,这让商左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八年前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她身边,等到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了。八年的时间他错过了太多,等到想要再站到她身边的时候却发现连一个合适的身份都没有,只能躲在一个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张望,就像多年前他偷跑去英国的那次一样。
那是盛夏离开的第一年,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躲开谢老的监视偷偷溜到英国去找她。那天刚巧是复活节,疗养院里的人们都忙着准备节日庆典,盛夏因为无人照看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院子一旁的秋千上,手上还捧着护工临走前送给她的复活节彩蛋。
她身上穿着疗养院发给病人的衣服,过于宽大的衣服衬得她整个人瘦弱无比,好像风一吹便能将她吹走。她就那样坐在那里,眼睛空洞地盯着手上的彩蛋,可眼底却幽深的仿佛一潭死水,印不出丝毫光彩。人来人往的好像也同她没有关系,是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自己世界里。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样一个在商左眼中陌生的名字却实实在在地写在盛夏的资料上。对于盛夏的事情谢家绝口不提,只能从当时的报纸上得知一个大概,大约就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绑架了谢家的大小姐,而谢中书在送赎金的路上因为发生车祸当场死亡而谢家的女儿最终也死在了绑匪的手中这样的一场事故。
当时的商左因为作为学校交换生的原因人在美国,等到被商老通知这件事连夜坐飞机赶回的时候只看到了冰冷的墓碑和死亡确认书,那个在一个月前还笑着嚣张着警告他千万别在美国拈花惹草的少女,那个本该是要成为他妻子的人,他却是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那件绑架案中含了太多的蹊跷和疑点,尽管谢家的人都一口咬定谢子卿已经死在了那场绑架案中可他却怎么都不肯相信,动用了商家的力量去查也一无所获,那段时间他像是疯了一样,直到收到那封从英国寄出的信件才冷静下来,然后避开了所有的耳目逃到了英国。
那封信里只是附了一份一个名叫盛夏的女子的病例还有一张写了疗养院地址的纸条,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而寄信的人便就是盛夏的心里医生顾城。
谢家将这件事情做得很隐蔽,如果不是顾城突如其来的那份信他根本就找不到盛夏的所在,如果找不到盛夏,到现在或许他早就已经接受了她已经死去的现实,然后顺着商老和谢老的意娶了谢子俞,最后就这样过完了一生。
商左看着后座睡着的女子,重遇时他总是觉得女子的面貌同记忆中差了许多,如今却不知是怎得反而是越看越像了,就是这样倔强的性子若他果真娶了谢子俞应该会连带着他一起恨了。
可让她来恨他却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顾城来得很快,不过才过了二十分钟便赶了过来,看着顾城小心翼翼地将昏睡中的盛夏抱进他的车内,这让商左觉得心中有些烦闷,语气颇有些不善地开口问道:“我不是说了让你离卿卿远点嘛,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城淡淡地抬头斜睨了商左一样,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直刺商左的弱点:“可她如今只信任我,我怎么可能离开。”
看着顾城开着他那辆奥迪绝尘而去商左只能懊恼地站在原地,这样话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确实就像顾城所说的那样,此时的盛夏除了他以外谁都不信任,包括自己。
就像多年前他在疗养院中所看到的那一幕一样,明明是对周遭所有事物都没有反应的少女,就连有人站在她身边跟她说话都没有反应,可却在顾城出现的时候眼睛忽然就有了光彩。
顾城将围在少女身边的几个试图去抢她手中彩蛋的孩子打发离开,然后半蹲在地上,仰视着面无表情的少女,而后微笑着自身后掏出一朵百合,然后笑得一脸温和宠溺地跟她说道:“嘘,小声些,这是我趁着玛丽医生不注意偷来的,可千万别被她给发现了。”
应该是没有反应才对的,可商左却看到少女在接过花的时候微微张了张嘴,凭着口型可以辨认出的是两个字“妈妈”。
顾城是被她当作妈妈那样信赖且依赖着的人,而自己却同周围的一切一样,不过是个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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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昨夜醉得太凶了,等到盛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头疼得好像是要裂开一般,盛夏趴在床上仔细地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林珑打了个电话请假,结果却被告知早上的时候陈林已经来说过了。
盛夏没再多说便挂了电话,仔细了回想了下昨夜最后的场景,似乎在依稀之间有听到商左的声音,想来自己在醉倒后是商左发现了她,这样一来也就都能说通了。
昨夜喝得有些多,神志都变得有些不大清醒,回想起自己在醉倒前脑中冒出的想法盛夏只是觉得想笑,醉了不仅连脑子都变得不大好使连心都变得盲目了。
摇了摇头起身想着房间外走去,家中除了自己以外已经没了别的人,顾城早就已经回了诊所,餐桌上用保温杯温着一杯热橙汁,保温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顾城的字迹,上面说今晚他有事要回c市一趟,晚饭不用等他了。
盛夏看完也没多想便将那张纸条重新放回了桌上,顾城并不是b市本地人,父母都是c市某所大学的教授,顾城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年不能呆在家中,顾城的父母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些什么,但心里终究还是寂寞的,所以每个月顾城都会抽出那么一天的时间回c市的家中探望老人,久而久之盛夏也就习惯了。
考虑到顾城不回来没人给她准备晚餐而盛夏自己又不愿意动手,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电话叫外卖,依稀记得小区外面有家面馆,上次跟顾城去吃的时候顾城拿了外卖的单子,大约是被放在了家里的某个角落,盛夏想着放下手中的杯子开始找了起来。
家中的东西大多是顾城整理的,顾城有轻度的洁癖所以家里的东西摆放的都十分规整,估摸着顾城大概会将外卖的单子放在客厅电视机下的抽屉里,盛夏起身便走了过去。
盛夏自己的东西大多会自己收好放在房间里,很少会来翻屋子里其他的地方,大约是因为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多多少少会带有一份拘谨,哪怕对方是被自己信赖着的顾城。
打开抽屉果然看到了被摆在面上的外卖单,盛夏将单子从抽屉中拿出,正打算拨打外卖电话的时候忽然便被摆在抽屉里的一本老旧的相册吸引住了注意力。
从相册的外观上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些年月了,而这本相册又被摆在了顾城家中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应该是顾城的照片了。盛夏认识顾城已有八年,从陌生人到朋友再到现在这样无法分割的亲密关系,大约是因为心理医生的这个职业,顾城对自己很是了解,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可仔细一想才会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顾城。
从很早以前开始便就是顾城一直在谦让自己,不论是吃的还是习惯都是,这样无条件的谦让宠溺有时会让盛夏觉得有些内疚,揣着想要了解顾城过去的想法盛夏将相册拿了出来,一边翻看相册一边拨通了外卖的电话。
c市是与b市相邻的一座城市,也是顾城出生的地方,从b市到c市驱车大约也只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顾城的父母是c市一所大学的教授,两位老人家勤俭一生一直住在学校安排的职工公寓内,顾城每个月都会抽空回来探望父母,可他今天回来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了谈笑声。
一边换鞋一边往里走,顾爸爸和顾妈妈的笑声还有什么旁的人的声音一直不间断地从客厅中传出,顾城很少能听到老人这般愉悦的声音,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边走边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啊,是阿城回来了啊。”顾妈妈的声音比先前更是欣喜了不少,一面招呼顾城进来一面跟身边坐着的人说道,“你看,今天还真是赶巧了,你来了,你哥哥也回来了,一会儿啊我多烧几个菜好好庆祝下。”
“妈,谁来了您这么高兴啊?”顾城便说着边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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