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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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儿子!

大妃明明说过,她绝不会抢她的孩子!

明明已经开春,应小檀却像掉进冰窖里一般,四肢百骸都透出了寒气。

康康不合时宜地大哭起来,与此同时,那内侍拖着长声念了“钦此”。

赫连恪与大妃皆是置若罔闻地叩首,口称谢恩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

谢谢朴大爷的地雷

么么哒

☆、第85章

赫连恪刚起身,宣旨的内侍便躬着腰板儿上前连声道贺,大妃脸上也挂着笑容,亲自赏了那内侍不少东西。

察可立在原地没敢动,倒是皎月越过了应小檀的站位,凑到大妃身边,笑盈盈地贺了喜……皎月自然要贺这份喜,不管孩子究竟写不写到大妃的牒下,呼延青媛身为嫡母,都要受康康唤她一声娘。

应小檀僵在原地,四周都是此起彼伏地道贺声,连天绮也忍不住上前,喜滋滋地道:“祈哥儿,这名字真好听,主子不喜欢吗?”

她不喜欢。

她当然不喜欢!

所有被强加的她都不喜欢!

从赫连恪逼她就范,从她不得已屈于人下、忍气吞声做一个献媚争宠的妾室,从她一次次在不能改变的事实里接受赫连恪所谓的“补偿”,这一切,她统统不喜欢!

她不想做这个良娣,更不想自己的孩子去做劳什子世子!

她只想揪着赫连恪的衣襟狠狠地质问他,明明她可以安逸度过一辈子,他凭什么要闯到她的生命里,凭什么一意孤行地扭转她的人生!

应小檀整张脸变得煞白,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她嘴唇都禁不住跟着发抖,二月初春的暖阳,却根本照不到她所在的角落。

“大嬷嬷呢……叫她把康康抱走,抱走……”应小檀从声腔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天绮一时没听清,不由得反问了一遍。应小檀勃然大怒,朝她声嘶力竭地大喊:“既然这不是我的儿子了,为什么还要我抱着他!为什么要我生他!”

她这一声怒斥将在场诸人都吓了一跳,赫连恪最先反应过来,忙不迭伸手拨开大妃和堵在面前的皎月,几步向应小檀迈了过来。

他原本已做好了应小檀会躲他的准备,谁知她岿然不动,唯有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落……这反倒叫赫连恪一下就却了步,一肚子解释的话,如鲠在喉,偏偏开不了口。

应小檀低着头根本不看他,院子里静得很,适才热热闹闹的人全都闭上了嘴。

可她知道,他们等着的是看她的热闹。等着看她不知天高地厚地触怒赫连恪,最后失了孩子也失了宠爱……也许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很久了。她一个汉人,凭什么越过旁人得宠,又凭什么成为世子的母亲呢?

应小檀听见自己的牙齿格格作响,积压了将近两年的不甘、委屈、怨恨,都想要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不愿再忍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目标值得她再忍下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久,她在他身边这么久,多少次都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她狠狠地抿唇,手上也不自觉加了力道。

康康在她怀里不适地高声啼哭,却依旧不能够令她回神。

“小檀……小檀。”赫连恪唤着她的名字,时不时担心地望一眼康康,然而应小檀始终不肯直视他,唯有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个不停。

他咬了咬牙,迈出最后一步,站到了她面前。

赫连恪伸手拥住应小檀的溜肩——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她,“小檀,不哭好不好,你听我说,康康还是你来带,本王总要给他找个嫡出的名分,谁不知道你才是康康的母亲呢?”

应小檀恍若未闻一般,等赫连恪话音落了良久,她方猝然挣开了他的怀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她膝头在青石板上磕下,发出一声沉重地闷响,赫连恪神色骤变,康康的哭声更是比方才更响亮了。

“小檀,你这是做什么?父皇金口玉言,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我知道。”应小檀顿了下,改了自称,重复道:“妾身知道。”

她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把赫连恪噎得胸口作痛,恨不得呼吸都能牵动起旧伤一般。

他想过应小檀事后各种各样的反应,她会恼,恼他的欺瞒,会怨,怨他没能给她应有的名分,甚至会一改常态地无理取闹,露出不那么顺从的一面。

这些他通通都想到了。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喜欢她,更是寄了厚望在他们的孩子身上,他希望把他的爵位传给他们的孩子,朝堂之上的地位,抑或是宗室子弟的富贵,他都想给康康。

至于大妃,她不过是担个人母的虚名。他决不会把康康从小檀身边夺走,比起大妃,他甚至更希望小檀来亲自教养康康。唯有懂事明理如小檀,才不会把他的孩子教成第二个努蒙。

这些计划,他相信只要之后慢慢告诉她,她会原谅,会理解,更不会让他失望。

他愿意包容她一时情绪的失控,他是真的喜欢她,除了大妃的名分不能给她,他还有什么不能为她做呢?

只是,赫连恪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应小檀会是这般的反应……赫连恪不知该怎么形容,脑海里却浮现出来清晰的两个字——决绝。

应小檀低扬声唤来了大嬷嬷,几乎没有一点留恋地就把康康递了出去,紧接着,她朝赫连恪磕了个头,“大妃名门毓秀,诗书饱读,世子由大妃教养再合适不过,然则妾身愚笨,又是汉氏女,论情论理,都不该也不能成为世子的母亲,为免来日世子生恩养恩两厢为难……妾身愿自请离开王府,剃发为尼,为大妃世子诵经祈福。”

赫连恪大惊,脱口斥道:“应小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话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颤抖的,气血上涌,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逼着自己从应小檀身上挪开眼,她瘦消的身影像一把横亘在他心头的刀,剌得他痛不自抑。

偏偏这目光一时离开了应小檀,赫连恪反倒愈发不安,仿佛他只要有片刻不盯着她,她就会永远地消失一样……是的,消失。

赫连恪刹那间醒过神来,突然明白自己那片刻的惶恐从何而来。

他料准了她会气恼,会不忿,却从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离开!

心里好像突然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料峭春寒猛地灌了进去,冻得他浑身打颤……赫连恪只觉头脑发懵,懵得他眼眶都开始发湿。

她居然……居然想要离开他!

赫连恪再呆不住,伸手直接把应小檀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跟我来!”

·

西跨院,匾额上是赫连恪年前题的字,烟柳馆。

柳即是留,从西窗望出去,恰是小池塘畔垂柳成排,赫连恪当日说这寓头不错,便拟了烟柳馆三字,谁知今日,倒当真派上了用场。

屋子里,康康上气不接下气地嚎啕大哭,赫连恪横挡在应小檀面前,说什么都不许她过去抱孩子。

“你不是要走吗?不是不做康康的母亲了吗?你信不信,你敢走,本王就敢叫康康自生自灭!”赫连恪说得咬牙切齿,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早被应小檀逼得走投无路。

康康哭得叫应小檀站都要站不住,那是她的儿子,还那么小,襁褓里露出一截藕儿似的小臂,隔空比划着,无助地寻找着父母。康康每一声哀哭都像是揪着她的心往外拽,应小檀又酸又疼,眼泪一颗颗的,陪着儿子一起往下掉。

她适才脑热情急,慌不择路只为赌一口气,可眼下单叫她远远地看着儿子,她便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怎么那么傻!离开赫连恪自然不打紧,但她怎么舍得下康康!

应小檀抬起头,恨恨地盯着赫连恪,一字一顿道:“你让开,让我把康康抱过来!”

赫连恪硬着头皮拦她,“你先答应本王,不许再说什么剃发为尼的事情!”

“凭什么不许!”应小檀用力推了赫连恪一把,逼着自己在他面前收住眼泪,“是,这次你押中了,我不敢违抗圣旨,也舍不下康康……可这样你就休想捆住我一辈子!我后悔了,我不但要自己走,还要带走康康!你爱让谁当世子让谁当,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王爷何等英明,岂会做不到这个?!”

她淡眉冷挑,字字句句都用来寒碜他,不知是不是因为相处得太久,应小檀果然针针见血,赫连恪不住地吸气,仍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胡说八道!本王何时做过这种欺君之事!”

“是,君不可欺,王爷就欺我们母子是不是!”应小檀冷笑,“王爷真大的能耐,怎么不索性瞒我一生一世呢!”

赫连恪怒到口不择言,摆出一副不肯服软的强硬架势来,“你以为你本王不敢?你以为你们母子能翻逃得出本王的手掌心?!”

应小檀丝毫不吃这套,依旧句句毙命,往赫连恪最难以承受的地方狠狠中伤,“活着逃不出去,死了难道还不能吗?”

“应小檀!!”赫连恪攥拳,手臂上青筋绷起,应小檀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怎么,王爷不信吗?恐怕您早忘了吧!我第一次被人绑到王府上的时候就恨不得去死!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不想做你的妾!我明明早有婚约在身,没有你,我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一百倍!一千倍!如果不是你强迫我,我根本不会留在你身边,每一次远离你的时候,我都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哪怕更名换姓,也好过今日行尸走肉!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管别人叫母亲!赫连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她实在压抑得太久了,久到她险些忘记,她曾经这样不甘、不情愿过。

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动了心,可他带给她太多灰暗的记忆,他给了她人生从未有过的如履薄冰的日子,令她屈意承欢,最初那一段时光,她甚至连最基本的生存都难以保证,唯有小心翼翼地攀附着他的宠爱,谨小慎微的生活。

他说她本分懂事,又何尝不是最无奈的隐忍?

可他永远都不会明白……如果她不说,他便永远都不会明白。

应小檀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推开赫连恪,冲到了康康身边。她抱住康康,像是抱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没有康康,她真的情愿现在就死过去。

死是最好的逃避的方法,她不必再见到他,也就不必再面对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感情。

她真的厌倦了,在爱与不爱中挣扎。

这样也好……他先对不起她,这样也好。

·

康康感受到母亲的气息,终于从嚎哭变成了微弱的啜泣。

应小檀与他头抵着头,相偎相依。

唯有赫连恪一个人孤单地立在她们身后,像是被铁钉钉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呵,原来,她恨他啊。

不是喜欢,不是爱,也不是讨厌。

她是……恨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_(:3」∠)_给大家先道歉,写上一章的时候已经断网了,所以没来得及查孩子百岁的资料。然后就犯常识错误了嘻嘻嘻……那一段不方便改了,麻烦大家包容一下,谢谢大家提醒我啊,么么哒

嘻嘻嘻mua! (*╯3╰) !(坦白讲我是真的不造啊t t 好久没见过小孩子抓周了)

最后推荐我家蠢萌蠢萌的小茴笙的新坑给大家~

文案:

叶薇觉得,

身为妃妾或许应该恪守妇德、尊敬主母,

可如果那皇后之位本就该属于她……

那便不一样了。

☆、第86章

夜深了,与烟柳馆一墙之隔的正院仍是灯火通明

赫连恪熬得眼睛通红,直到福来寿上前劝了第三次,才迟疑地放下笔,“打过三更了?”

“回王爷,打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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