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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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前天。”沐容道,“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喝了还没事,昨天中午差点毒死了十雨。中间就隔了几个小时而已,贺兰世渊有点心惊,心知这人必是了解御前的,故而知道沐容昨日不当值但还是到了成舒殿,多半就是趁这个空当下了砒霜。

再想想之前沐容被栽赃叛国的事……

十雨也说了,瑞王是还有别的人搁在宫里的,不知道是谁,无从审起。

但无从审起也得审,不能总这么下去。

“冯敬德。”皇帝叫了大监来,“去告诉宫正司,御前的宫人挨个问话,该严审的严审。”说着扫了沐容一眼,补充说,“她就算了。”

“还有十雨……”沐容脱口而出,和皇帝视线一对,低下头讷讷地解释,“她要是下毒,奴婢早死了,哪有毒到她自己的道理……”

而且十雨还有余毒“残留”,正调养着呢。旁人送去宫正司问话也就罢了,她这个瑞王送进来的人若是被带去问话……估计十个人里若有一个被动刑的那就得是她啊!

皇帝轻声一笑:“嗯,还有十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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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沐容想着自己在禁军都尉府的惨痛经历,脑补着现在宫正司的情况,越想越可怕,嘴角一扯又一扯,最后扯出了一声长叹:唉……

“怎么了?”十雨笑问——她这调养的过程忒悠闲,其实已经没什么不适了,天天就是喝喝药、喝喝绿豆汤之类解毒的东西,然后在屋里看书作画做女红,沐容瞧着都眼热。

时不常地就推门进来骚扰之……

眨了眨眼,沐容伸了个懒腰,好似不在意般地道:“我在想……御前的宫人现在正轮着被带去宫正司问话呢!”

“你怕动刑啊?”十雨一语戳破,沐容点头,她又道,“没事,动刑的必定都是有疑点的,也不算冤枉。”

……谁说动刑的必定都是有疑点的?

女神你太天真了好么!

沐容磨牙:“还真未必,禁军都尉府那个混蛋就是想逼我招供来着,次奥压根没问几句就快把我打出格子衫了你知道么?”

……格子衫?

十雨呆滞了一瞬,大致也能明白意思,又道:“……你当宫正司的人傻么?这回可各个都是御前的人,全打坏了,等着陛下问罪么?”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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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问了三天,宫正司还真稳准狠地抓出几个人来,其他人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然后御前宫人们自然就有了新的话题……

“那个云杉,宫正司都从房里搜出药来了,还就不承认。”文俞啧了啧嘴,声情并茂地道,“一姑娘家的,看不出嘴这么硬。人现在还跟宫正司扣着,出来不死也残。”

话就这么传开来了,那几个宫人确实招出了一些事情,据说口供是对得上的,但都死咬着没承认给沐容的杏仁粉里下毒。

供状连同搜出来的砒霜一起呈到御前,皇帝看完默了一会儿,觑着沐容淡一笑:“还真是瑞王。”

二人心情都很复杂,一个是亲兄弟,一个是前男友。

沐容真是不得不感慨一句:我的前任是极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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砒霜装在一只小小的纸包里,搁在案上看着平平无奇。沐容望着那纸包凝神思量了一会儿,问皇帝道:“陛下,奴婢能看看么?”

“看吧。”皇帝推给她,“你不吃就行。”

……废话!!!

陛下您能不能严肃点!!!

有人要夺您江山好吗!您是皇帝不是高僧不要这么一副四大皆空范儿行吗!!!

沐容阴着脸把那纸包拿了过来,打算试试着毒。

伸手取了发髻上的银簪,瞧了一瞧,银针试毒那得把毒用水重开,没有直接拿粉末试的——直接用粉末那还不得没发生反应就滑下来了?

水……

沐容侧首间先看到了旁边涮笔的水,觉得不太合适,再一看另一边……嗯,甚好,茶盏现成的。

然后皇帝就眼睁睁看着她把半袋子砒霜倒进了他的茶里……

目瞪口呆:我说不让你吃你就打算冲冲给我喝了?

还当着我的面?

姑娘你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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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太投入了……完全没注意这个,只是怎么顺手怎么来罢了。倒了半袋又把剩下半袋包好,还不忘把茶盏晃一晃弄均匀了,伸了银簪进去,拿出来一瞧:黑了好大一截。

举到皇帝面前:“陛下您瞧。”

“嗯……”皇帝面色阴沉地看着她,“知道是砒霜,宫正司验过了。沐姑娘,你能不能别拿朕的杯子试毒?”

“呃……”沐容僵住。遂讪讪地赔着笑,捧着茶杯递给旁边同样面色阴沉的宦官撤下去。清了清嗓子,敛笑又道,“奴婢也知道这是砒霜,奴婢是想说……这不是十雨碗里那种砒霜。”

……这还分种类?

皇帝默了默,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容容啊,这砒霜它又不是人参分年份,没听说过分种类的。”

“嗯……”沐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那猜测委实扯淡,但又觉得再怎么样也还是跟皇帝说了为好,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古人的技术偶然也达到了呢?这大燕朝可和她原本生活的世界没在一个时空!

就自顾自地执了笔蘸墨,皇帝一见,很配合地将面前宣纸和毡子一并推到了她面前。沐容一壁说着一壁在纸上写:“奴婢在靳倾的时候,偶然看书里提到过,砒霜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这个……”

写罢给皇帝看,纸上五个字:三氧化二砷。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再底下补了一行字,口中道:“用靳倾语是这样写……”

as2o3。

一边给皇帝看了一边腹诽:次奥这御前女官可真不好当,化学式都出来了,她可是化学不及格的货啊!

也不知道写没写对,应该……没错?

反正错了皇帝也不知道哦呵呵。

贺兰世渊看了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沐容继续解释说:“那书上说,砒霜能拿银针试出来,是因为里面有硫化物……嗯,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打着马虎眼,说得半真半假,“但这纯净的三氧化二砷里是没有硫化物的,拿银针试不出来。所以……奴婢在想……有这种东西么?”

明眸大睁,有好奇之意又有点心虚。

还是觉得……太扯淡了,要是这会儿有这技术,银针试毒这招岂不是早就不灵了嘛!

贺兰世渊听着更晕,没听说过毒药名字这么奇怪的。

五个字里带俩数字,其他三个字还听不出意思——三氧化二砷,什么名儿啊?

音译?跟皇后的名字似的?

这不是重点……

虽然听着新鲜到了不知道该不该信,皇帝还是觉得该弄个明白。便吩咐让太医院和尚药局一并去办——“三氧化二砷”这名字不提,就找用银针试不出的砒霜。

为此还嘱咐沐容时常去看一看。毕竟这个奇怪的说法……迄今为止就听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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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明确地感觉到了太医院和尚药局对她有多怨念,也是,这个想法太奇葩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但两个部门还是干事都很认真,研究得一丝不苟,沐容几乎觉得……就算之前不存在这种高纯度砒霜,经了这回的事也得让他们研究出来!

而她除了围观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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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世泽有点疑神疑鬼了。

十雨中毒后,御前宫人被轮番送去宫正司审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难免怀疑沐容会不会已经将事情说了、皇帝会不会已经疑到了他头上,仔细一想……不可能,若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帝如何会留他安安稳稳地在锦都待着?

早就押起来以防不测了吧!

松了口气,告诉自己断不会的。他也并不打算此时离开锦都——如是皇帝没有疑他,便没有必要离开;而若疑他了,更加不能离开,他心安理得地待在这里,才是最能稳住局面的。

局面稳住了,那些安排才好继续,否则功亏一篑。

成舒殿就在不远处了,他已有几天没去拜见过,这次再去,是想探一探皇帝的口风。疑与不疑总会不同,总能听出些不同。

沉思中被欢快的曲调引得抬起头来,循声望去,前面那人……

一身银色的飞鱼服,跑跑跳跳的步子很是轻快——敢这么在宫里蹦跶的,估计就她一个。

犹豫了许久才唤出来,那曲调戛然而止,轻快的步子同样。

“沐容。”瑞王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一福,踌躇半天想不出合适的开场白,最后说得反倒无比直白,“我听说……十雨中毒了?”

沐容禁不住地笑出了声,忍了回去,淡看着他:“殿下很失望么?”

很失望是害了十雨,而不是害了她?

第68章 挑明

“你觉得是我下毒?” 瑞王道。微扬的语调听着却不像是发问,而是自嘲。

“殿下,您也不是头一回了。”沐容讥笑一声,转身便欲走,不想跟他多耽误时间。

“我怎么可能杀你!”伸手在她腕上一扣,贺兰世泽生生将她拽了回来。抵在旁边的宫墙上,压声而道,“我若要杀你,让你死在王府里就是了。”

“……”沐容一时没答上话来,主要原因是后脑勺猛撞在宫墙上撞得有些发懵……

还挺疼……

缓了缓神,沐容想揉一揉,又被他按着肩头动弹不得。冷然一瞪,没好气地回了句:“您是没让奴婢死在王府里,但让奴婢死在牢里也不迟嘛!”

“那不是我!”瑞王想跟她解释,又觉得毫无底气。她在牢里差点被毒死的事他是前几日才知道的,确实不是他,不过……

是他母亲做的。

果然是解释也没用的,沐容仰头就对着他低吼道:“不是您也是您母妃!反正总归是想要奴婢的命来着,你们母子连心奴婢还有活路么?如若奴婢没在御前,早死了是不是?”

一双明眸里全是恼怒。沐容当然气大发了,前脚当母亲的给她下了毒,后脚儿子想来跟她说这事跟他没关系,卧槽合着正理歪理你们都想占啊?没这么干事儿的!

瑞王被她瞪得默了一默,俄而一笑:“你是打算跟了皇兄了?”

……哈?

沐容这个素来喜欢神展开的脑回路都回不过神来:殿下您是怎么突然绕到这个上面的……

这跟上一句话有哪怕半点逻辑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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