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墨远宁只是觉得难得有这种隔绝外界一切联系,单纯休息的时间,因此一边安心躺着,一边笑着跟她说话:“苏小姐大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跟上次一样,把账单付了就好。”
苏季叹了口气:“墨美人,朕已经为了你把皇兄和他国太子都得罪了,求你别再说这种让朕心寒的话了。”
墨远宁听着忍不住笑:“原来陛下还真难做……”
苏季于是继续苦大仇深地叹气。
无论如何,在只有她和墨远宁的这方小天地里,苏季觉得自己暂时不用去思考太多。
上午输了液后,墨远宁的体温就渐渐降了下来,晚上总算能恢复正常的胃口。
他们晚饭后泡了下温泉,在顶棚和四面全是玻璃房的温泉浴室中,雾气氤氲,潺潺水流伴着屋外淋漓的小雨。
窗外天地萧瑟,秋雨寒凉,里面却温暖如春,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私密空间。
苏季在温暖的池水中靠近了墨远宁,然后她抱着他的身体,抬起头和他接吻。
肌肤间的温度隔着水互相传递,她有那么一瞬,觉得他们像是回到了过去:仍旧单纯地相爱着,从来不曾有猜忌和怨恨。
前一晚的性爱已经够激烈,他们最后当然还是没j□j,只是在泡过温泉后就上床并排躺着。
墨远宁搂着她,笑着说不要她也被传染感冒了,苏季却只轻哼着回答:“我抵抗力没你那么弱。”
原本打算周一晚上回去,结果因为墨远宁要连续输液三天,所以他们一直到周二下午才出发回市区。
苏季回到苏宅时略微有些心虚,苏禾这周四一早就要趁班机回意大利了,她却乐不思蜀地跟墨远宁一直厮混了几天才回来。
如果在他们离婚之前,这还好说,毕竟是夫妻间的事,苏禾也容易体谅。
但他们已经离婚,苏禾也明确表达过了对墨远宁的不喜,他们却还是纠缠在一起,难免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他们回去时,苏禾正在客厅看书,苏季过去打了个招呼,他也只淡淡地点头,照例对她身后的墨远宁视而不见。
苏季夹在中间更觉得尴尬,好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她就说要收拾下行李,就躲到楼上去了。
就像几天前一样,客厅里只剩下苏禾和墨远宁,苏禾还低头翻着书页,就冷冰冰说了句:“墨先生看来是不打算理会我的警告了。”
早在度假村的时候,墨远宁就知道这次在苏禾眼皮子底下和苏季和好,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这时候就温和笑了笑:“苏先生,我假如只把你当做前任雇主的儿子,那么我没有必要和你说太多……我是什么人,苏家没人比你更清楚。”
苏禾闻言抬起头,目光对准他的眼睛,毫无温度地笑了声:“墨先生这是在威胁我吧?”
墨远宁还是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敢……你是小月的哥哥啊。”他说到这句时,声音一再放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其中包含的深情和包容。
苏禾的神情却连变都没有变,语气里的讽刺反倒更浓重了些:“墨先生有这种手段,怪不得小季连那些照片都看了,还是逃不出你的手心。”
墨远宁知道苏禾对自己的成见不是一天两天累积起来的,更何况他之前的一些作为,自己现在也不认同,因此听了也并不生气,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苏先生,我告诉小月,让她再相信我一次。我同样也希望你能再次给我一些信任,只要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小月就够了。”
他这番说辞显然无法打动苏禾,他看他的目光还是冰冷无比,好像在打量一堆无法打扫走的垃圾。
墨远宁不由在心底苦笑,要说苏家兄妹有什么特别相似的地方,那么除了相貌外,就是这点了。
这种天生高高在上,不自觉俯瞰众生的气场,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他也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悲哀:他进门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要站在门厅里接受前妻兄的质问和鄙视,不能算不狼狈。
没等他再开口,也没等苏季良心发现,从楼上下来给他解围,孙管家就匆忙走到了苏禾身边。
他先看了墨远宁一眼,才低声向苏禾报告:“刚才顾宅来电,说顾先生已经做完检查了,暂无大碍。”
苏禾点了点头,再抬眼看向墨远宁的时候,唇边的意味极具讥讽:“墨先生这步棋看起来是没走好……清岚没有死,也没有昏迷,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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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16章(下)
墨远宁沉默了片刻,他觉得自己这一生中很少有这样的时刻,明明不是他做的事情,却被人横加指责。
这种滑稽的事情以往他很少遇到,在苏家却接二连三发生。
他只能叹了口气:“让我猜一下,顾先生出了事故?”
苏禾点点头:“和我当年一样,车祸,只不过清岚没有驾车,坐在后座,所以受伤较轻。”
苏禾只是陈述事实,末了还抬头看着他。
墨远宁一愣,没想到他拿出当年的事情来说,不由有些好笑:“苏先生,当年的事情究竟怎样,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平日里都冷淡矜持的苏禾今天却打定主意要耍赖了一样,漠然看着他说:“我清不清楚不重要,要看小季清不清楚。”
他话音刚落下,楼上就匆忙跑下来一个身影,那是刚刚才上楼去的苏季。
她显然是从电话里知道了顾清岚受伤正在医院检查的事情,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就慌着跑了下来。
她径直向苏禾走过去,脸色发白,嘴唇也有些颤抖:“哥哥,我去医院看一下清岚哥哥。”
她太过慌张,说完了才想起来小声抱怨了一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苏禾点了下头:“也不过就是昨天的事,不好打扰你们。”
他说的这个“你们”,当然是指还在度假村中享受悠闲时光的苏季和墨远宁。
苏季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强笑着说:“没什么不好打扰的,我们这种……无关紧要的。”
她不想再说话,就抓起外套和包,快步走出了客厅。
门外是刚被叫来的司机,孙管家在车旁替她打开车门,她就这么俯身上车,很快离开。
期间她再没看一眼就站在她身前的墨远宁,也没有再和他说任何一句话。
看着载了她的汽车绝尘而去,苏禾才回头对一直静默不语的墨远宁笑了一下:“墨先生是怎么觉得的?小季到底信不信你呢?”
墨远宁从都至尾都微勾着唇角,他的目光有些疏懒,这么从上而下落在他身上时,有种冰冷的意味。
因为苏禾是苏季的哥哥,所以他从来没有对他用过这样的眼神,可现在他看着他,目光中却没有了以往的温暖,只剩下一片冰凉。
“苏先生,一年前佛罗伦萨的那场车祸,车子上是你自己动了手脚。”他缓慢地说着,语气也开始变得冷漠,“你以为苏伟学没有发现,其实早在你突然对车辆结构开始感兴趣,四处找资料研究时,他就觉察到了,所以他让我给你在佛罗伦萨的佣人和给你维护汽车的技师打了电话。
“那时候苏伟学已经发觉自己病重不治,频繁向你施压,希望你回来继承苏康。你们因为此时常年争执,这次苏伟学断绝了你的经济来源,在画院散步消息败坏你的名声,让你不堪忍受,干脆走了极端……所以就算那场车祸只是人为,也根本不是有人想加害你,而是你蓄意自杀而已。
他说到这里,看向苏禾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怜悯:“只不过你没想到,车祸没让你死亡,还连累了一对无辜的母女。你更加没想到的是,你那位一贯强势,控制欲极强的父亲,已经是最后一次逼你了。
“他得了重病,却不肯告诉你,因为你们父子间的关系早就恶化到,他哪怕是行将死去,也无法用软弱的一面来面对你。”
他近乎冷酷地将这些话说完,又笑了声:“苏先生,这就是你们家庭的悲剧。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自尊心过于强大的父亲,和一个自以为是的儿子……合演的一出闹剧而已。”
自从回到了所谓的文明社会后,墨远宁从来都善于用宽容善良的表象来伪装自己,只有当他说出了这番话,内心深处的冰冷和残忍才显现地淋漓尽致。
他实在见过了太多生死,苏伟学和苏禾之间那因为无法沟通而酿成的悲哀现实,他无法理解,更不屑深想。
即使他觉得自己爱上了苏季,苏伟学和苏禾又曾是他名义上的岳父和妻兄,也无法改变这点。
对此他有些抱歉,却无心更改。
他说完那些话,停顿了片刻,才又笑笑说:“所以苏先生也不用假装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了。苏先生既然看过我的履历,那么就该明白,假如我真的要出手杀你,或者那位顾先生……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专业水准。”
他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苏禾冷冷的声音:“墨先生。”
他从来都是冷淡的,即使刚才墨远宁那番话说出后,他的脸色仿佛变得苍白了一些,却仍旧没能让他的神情有所改变。
看到墨远宁脚步停下,他才又说了一句:“听完了你刚才的话,我更加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我必须不择手段,让小季离开你。你是个冷血的魔鬼。”
墨远宁显然已经听过太多此类的评价,仅是轻笑了一声,就抬步上楼。
苏季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再次回到苏宅。
她在医院里守了顾清岚一夜,即使医生一再告诉她,顾清岚只是腿骨骨折,头部受到撞击有一些脑震荡,并无大碍,她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事故的前因后果她听顾家的管家说了,据说是司机开车带着顾清岚出去,在下行的山道上刹车突然失灵,最后撞上了山岩才停下来。
好在危急关头,顾家经验丰富的司机打了方向盘,所以两个人受伤都不严重,在这样惨烈的车祸里称得上幸运之至。
顾清岚是想劝她尽快离开的,但他正头晕恶心,实在没多少力气,而苏季又意外坚持,所以只能由她去了。
陪护了一晚,她眼窝下都有了些青痕,精神更差,回家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转过前厅闻到饭菜的香气,才想起来自己在医院只看着顾清岚吃了点早点,自己还没吃东西。
她回来时已经有八点多钟,平时墨远宁已经上班去了,今天他却还在家里。
看到她走进来,他就过去笑笑说:“小月,我让人给你留了早餐。”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苏季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才去打量他。
在她的眼里,他还是以前的样子,脸色虽然因为感冒初愈有点不好,但也比在度假村时好了太多。
一双纯黑的眼眸中仍是盛满了温柔的光芒,似乎只用看一眼,就会沉迷在其中。
她没有对他说话,仅是点了点头,强笑了笑,就去餐桌旁坐下。
这么多年来,除了苏家的厨房师傅,大概也只有墨远宁最清楚她的喜好了。
桌上摆着她爱吃的白粥和辛辣的雪菜,粥是用砂锅一气熬出来的,中途不添水,甜甜糯糯清香扑鼻。
桌上还有新出锅的炸薄脆,那是她最爱配着粥吃的,小时候不知道被苏伟学骂了多少次不营养,在和墨远宁结婚后,他却一直都惯着她,无论她有多少“不够贵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习惯,他都没有干涉过她。
她低头默默吃着早点,直到粥碗空了,她脸上才滑下来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地低落下去。
但她也只落了这一滴泪,她没抬头,于是也就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墨远宁,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
她轻声说:“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又隔了很久,她才听到他轻声笑了,和他平时短促清越的笑声不同,这次他笑了有一阵,直笑得嗓音有些压抑的嘶哑,才停下来说:“好。”
苏禾还是周四就上飞机回了意大利。
他走的那天是苏季去送他的,登机前,他抬头看了看她,语气里鲜有地带上了温和的味道:“小季,我没有能力顾及你太多,要保重。”
她都是离过婚的人了,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自己都觉得成熟沧桑不少,听到哥哥这么说,就笑着对他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哥放心吧。”
送走了苏禾后,她的生活和以往没有太大不同,不过她渐渐开始过问公司的事务,也会自己捧着那些厚厚的经济学书籍研究。
一个月后的公司高层例会,她意外地出席了,就坐在墨远宁身边,笑着向他示意:“墨特助尽管发言,我听着就好。”
会上她真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当会议结束时,她笑了笑说:“往后每周的简报也给我一份吧,我也闲了太久了……总要对董事会负责的,对不对?”
这么明显的收权举动,其他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方宏第一个赞同:“苏总不要太谦虚了,墨特助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大家有目共睹。”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功劳都归到了她头上,好像这段时间里墨远宁所做的各种工作和决定,只是她的意见传达一样。
苏季对此只是笑了笑:“是啊,墨特助实在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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