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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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表哥,我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以前表哥认为配不上我,眼下他成了文国公,我……许是配不上他了。”

商琬羞涩一般的垂头,其实是不敢面对眸子无亮的定国公,商琬对报复上辈子亏欠自己的人毫无压力,比如曾小强,比如曾柔,比如伤害自己父兄的亲戚们。

她本意不想欺骗定国公,然她落入陷阱,失去清白之身,也是因为她入宫给定国公看病,她才会被人欺负了,如此想着,商琬说话更为自然,“表哥风神俊秀,才高八斗,他怎会看上我……”

“恕我直言,你同文国公并不合适。”

定国公望着天上的月色,脸庞一如既往的宁静,商琬说得再多,再羞涩都无法打动他,“商小姐,你的心思不在文国公身上,你何必为难自己?”

“……”

商琬大惊失色,嘴唇蠕动,“定国公何意?”

“嫁给真正想嫁的人不好么?”

定国公清清淡淡的说道:“何必勉强自己?商小姐才色双绝,出身侯府,你想嫁给谁不成?文国公……我虽然对他只有一面之缘,如今眼盲看不见他,但我以为他不是个受人摆布的人,即便赐婚那人是皇帝!”

“我说过我眼虽盲,但心却敞亮着。”

定国公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不用眼睛看,对我最后这段日子来说,真的很好,我很感谢苍天让我看不见,看不见……我便可以继续任性下去!看不见,我在世人眼里是需要照顾的废物!”

商琬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用手掌挡住了额头,她仿佛被定国公身上的光芒刺伤了,“定国公……”

“你明日出宫去吧。”

定国公根本不用人搀扶,他踱步到摆设酒杯的地方,轻松的拿起酒壶斟酒,“我的眼睛,不用你医治!”

“只有我能医治好您……”

“一,我付不起诊费,我这辈子只求过陛下一次,求太多次的话,我就不值钱了:二,我不愿意被人利用,谁都不行!三,我方才说过,我很高兴可以有任性的理由,四,我不相信你!”

定国公喝了一口美酒,高声道:“来人,将商小姐送回太后娘娘寝宫,明日安排商小姐出宫。”

“喏。”

在文宣阁的奴才将定国公的命令看作圣旨,门口的奴才虽然不知定国公同商琬说话的深意,但定国公说不再见商琬。

“商小姐,请。”

“等一下。”

商琬向定国公身边移动脚步,没走出两步,被定国公无亮的眸子所阻,如果不是商琬确信定国公根本不可能复明的话,她以为一切都是定国公装出来的,瞎子哪一会像定国公一样冷静从容?

“定国公,你不想重见光明?你知不知道失去最佳的治疗时间,你的眼睛就再难恢复了。”

“那又同你何干?”

定国公将酒干净了,声音仿佛大提琴一样的醇厚,“看在你对我上算尽心尽力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被俗事蒙蔽了眼睛,不是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放下执念,你才可得到新生。”

“去吧,我会同皇上说的。”

“……”

还想说什么的商琬被宫人拽走了。

定国公握紧了酒杯的手指泛白,他不知道商琬今晚发生了什么,但商琬走路的姿势不对,身上的味道不对……自从他失明后,嗅觉格外的敏锐,他身怀几分的内劲儿,虽然无法看清楚环境,但他却可以感受到环境的异样,感受道文宣阁中的气流变化。

以定国公的经历,自然能猜到商琬变化的原因……

“我怎能……怎能为了我这双眼睛而委屈云儿?她……”定国公将酒杯甩了出去,“她欺人太甚……”

“朕错过好戏了?”

皇帝恰好在此处从外走进来,酒杯就落在皇帝不远处,皇帝看了言地上的酒杯,含笑望向坐直身体的定国公,“朕有多少年没见你摔杯子了?”

皇帝让伺候的宫人都推下去,走到定国公身边,手臂稍稍迟疑,搭在他肩头,刚刚挨上他消瘦的肩膀,皇帝的手臂就被他甩开,摇头道:“朕不碰。”

“可你总得告诉朕,谁欺负你了?朕为你报仇可好?“

“不用。”

定国公摇头道:“臣不想说。”

哪怕在坐下时都犹如松柏的定国公让皇帝很无奈,“你不问六公主和皇后同朕说了什么?贤妃?“

“皇上私事,不是臣能管的。”

“朕哪一件私事隐瞒了你?”

“臣不想听。”

“越来越任性了,当朕不敢治你的罪?”

“您是万民主宅,臣只有烂命一条,臣岂敢在您面前任性?”

皇帝仅仅挨着他坐下,自己动手倒酒,“朕方才听说,你不用商琬治疗眼睛?是不是她说了什么话?”

“柳斐,回答朕!”

“臣活不过两年……”

“柳斐。”

“臣想自在一些,不愿意再拖累陛下,拖累云儿,该看的,臣都看了,该享受的,臣也都享受了,这辈子略有遗憾,下辈子臣才好能投胎为人!”

柳斐按住了皇帝的手腕,他的手上厚厚茧子让皇帝心痛,“臣这辈子杀戮太重,理应有此报,皇上不必为臣介怀,臣这一辈活得值!”

“柳斐,朕对你并不好,朕勉强了你很多年。”

“臣对您也不好。”

定国公面向皇帝笑道:“因为陛下,才有了名垂史册的定国公,不管后世人怎么说臣媚上,臣的战功容不得任何人否定!”

“况且商琬也说,便是医治好了,臣只能看到人影,看不清楚同看不见对臣来说没有区别。”

“没区别?”皇帝眉梢挑了起来,“你便是不想见朕,他你也不看?”

“皇上,您不明白么?”柳斐脸上的笑容如同清冷的月色,语气里带了一丝丝难言的亲近,“臣都瞎眼了,您怎舍得亏待云儿?皇上别说臣又骗您,臣可是实实在在的用阳谋。”

“阳谋?”

皇帝苦笑道:“唯有你算计到朕骨子里去了,阴谋好破,阳谋……朕不想吃,也的吃下去,谁让朕亏欠了你。”

“皇上,一切都是臣自愿的,您以为您勉强得了臣?”

“……”

皇帝眯起了眼睛,往事一幕幕的会闪,道:“你让朕很挫败,柳斐,告诉朕,朕在你眼里是什么人?”

“主子,兄长,老师……”定国公犹豫了一会,最后吐出两个字:“姐夫!”

皇帝用喝酒掩藏起无尽的悲凉,抹了一把眼角,像寻常一般的说道:“总是六公主做事情欠妥,朕已经下旨准许六公主和离……朕命她代发修行两年,等风平浪静后,朕再为她择驸马,至于贤妃……朕已经警告了她。”

“嗯。”

“柳斐,你说朕立谁为太子?”

“您不是早有安排了?”

皇帝一听这话,笑道:“你想不想知晓?朕可以告诉你哦。”

“不想。”

“你不担心皇后?”

“担心也无用,许是皇后娘娘会走在陛下之前,况且有孝道压着,新帝也不会不敬皇后娘娘。至于柳家……臣只有一女,亲眷多年享受陛下的垂爱关照,已经足够了。”

“你想把她嫁给谁?”

“她喜欢的人!”

定国公缓缓的起身,“只要品行良好合他心意 ,家世,臣不挑剔。”

皇帝眼看着定国公彬彬有礼的告退,紧紧的把卧室门关上,皇帝高声道:“秋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好时候,五日后,朕同爱卿会猎围场……满朝勋贵朝臣皆随朕往。”

听里面没有动静,皇帝摇摇头,“倔种!”

皇帝去了另外一间卧房,对总管太监吩咐,“你去让太医找商琬学一学怎么给定国公针灸,用药,告诉商琬,若是定国公眼睛好了,朕答应她一个请求,并且提升她父亲为国公。”

“遵旨。”

“他豁得出去,朕无法看他那双眼睛无神无亮。”

……

淑妃将整整一盆的冷水直接泼在了诚亲王的脑袋上,诚亲王被冷水淋成了落汤鸡,冷水水滴顺着头发滴落,诚亲王低垂这脑袋,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面前恼怒的母妃。

“混账!猪脑袋!”

“我怎么养出你这样愚蠢的儿子?”

“小六儿,你到底为什么去了侧殿?后宫里也是你能乱跑的?”

淑妃骂够了,坐在椅子上顺气,她的手因为用力拍桌子手心拍得通红,而且因为早先掰断了指甲,她手指尖端的血珠染红了桌面,淑妃道:“你一贯就不爱说话,我以为你虽是别扭一点,但好在有点心机……可你今日……今日太让我失望了,你想要商琬什么时候不行?偏偏赶在她在宫里?”

“为什么……”

“什么?”

淑妃抬高声音,“你说什么?”

诚亲王首次抬起脑袋,目光深幽,“为什么?为什么帮我?”

“……”

淑妃感到胸口沉闷得不行,手指指点着诚亲王,脸色比方才骂诚亲王时候还难看,“你是我生的么?小六……啊,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诚亲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低声道:“来日方长,儿臣欠母妃一次。”

他说完这话,转身离去,他把淑妃凉到了一旁。

淑妃一激动,将桌子上的茶盏,果盘统统一袖子甩落地上,以前淑妃最看不上动不动就气得摔东西的女人,今日……她也失控的做了一把摔东西的蠢女人!

淑妃扶着桌子,身体颤抖,“他居然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他娘,保护他不是应该的?小六……这个混蛋!白眼狼!”

等到淑妃停了口,仆从才敢上前为淑妃擦拭指头上的伤口,淑妃深深的吸气,“那小子浑身都湿透了,给他准备干净的衣服送去 ,万一着凉了,指不定他又会想歪了本宫的好意。”

“诚亲王只是别扭一些,并非察觉不出主子的心思。”

“哼,被商琬和曾柔耍得团团转,他还以为自己多有本事?他最不该得就是小看女人!”

淑妃眼底闪过对儿子的担忧,烦躁的按着额头,“本宫缺他答谢?本宫根本就没想过做太后好不?一个虚有其表的名分,有什么好挣好枪的?”

“主子,奴才听说皇上准许六公主和离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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