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1)
汪永的业务能力平心而论也不算差,新领导给他的汇报还是很中肯的,分公司在前段时间恐怕更多将目光落在了即将开业的直营店上。对超市销售的疏漏在所难免,并且也不严重。他想起前几天在公司里碰上自己时汪永战战兢兢的态度,心中消气不少。
说实话,章泽也知道自己这次有些任性。对公司人员的安排调动本不该那么儿戏,汪永虽然犯了错误,可毕竟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大错误,这样的错误顶多扣下奖金就好,他却直接让对方灰溜溜地回了北京,算是量刑过重了。
可之后公司内的一系列良性反应实在是太过明显,让这个一贯缺心眼的家伙都发现到了不对。在电话里跟杜行止谈论起这件事情,他不免疑惑,杜行止却只思考了一小会儿,就将他无心插下的那株柳树还原了出来。
这是章泽第一次对自己手中的权利出现清楚的认知。他的一个小小的举措,就如同蝴蝶那对扇动的翅膀,在杜氏生煎的上上下下引发飓风。不论这飓风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章泽都有些吓到了,然而在惊吓之后,他却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
他对自己的定义一直以来仍旧停留在那个毫无建树的普通人身上,这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中都能寻得端倪。他买下房子却仍旧和母亲阿姨住在一起,对一掷千金的奢华生活向往而不追捧,花钱太多的时候他心中仍旧会惶恐,看到自己银行内的存款数额会有心跳加快的不真实感,一切都如同在梦中那样虚幻。哪怕在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之后,他所做的一应工作也更贴近于一个员工而不是老板,在他看来公司内石磊是比他更有权威的人,而这一次,他却亲手扭转了一个高管的事业走向。
这感觉真是……既不错又让人不安。
等到这次事件风波过去,汪永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让他写个检查,调回原来的职位上吧。
章泽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手上转着笔,不经意回过头,就对上了石磊直勾勾的目光。
“……”章泽眨眨眼,“你看我干嘛?”
石磊心中下意识地出现一些从前不曾有过的敬畏,声音放轻了一号,垂下眼:“老大,您看这份报表看了半小时了。”
“咦,是吗?”章泽看一眼时间,果然已经临近下班,看石磊这样坐立不安却又不敢离开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不用等我,工作做完了照常下班就行。对了,老石,明儿就四月一号了,你明天找汪永谈个话,让他交份检讨给我。他原先是管什么的……营销部经理是吧,把他调回去吧,反正位置还空在那。”
他说完随口道了个别就离开了,石磊盯着关上的大门,眼睛越睁越大:果然!与他心中那个杀鸡儆猴的后续处理一模一样,在给那群猴子看过了教训之后,又给被打了一棍子的鸡一粒甜枣,那汪永绝处逢生,日后怎么可能不小心谨慎,对公司感恩戴德?
章泽他,果然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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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周余热不减,即使再过几天就要启程回国,此刻p·d的所有人仍旧在严阵以待。
欧洲最权威的时装杂志《eldr》的刊登机会千载难寻,登上这本刊物,p·d在欧洲的身价必然水涨船高。而美国人在时尚方面及其买欧洲人的帐,拿下欧洲市场,等同于为进入美洲铺设了一条阳光大道。这对原本以为进入欧美市场要打一场硬仗的张素姐妹俩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意外之喜。机会如同主动撞死在树干上的兔子,他们只需轻轻一提……
然而张素的心情可不止愉悦那么简单。
摄影棚足够宽敞,时装周上曾经出现过的最顶尖模特身披p·d最新款的春装。瘦得像骷髅似的身材意外将衣服的时尚设计感承托地淋漓尽致,摄影师正处于极度亢奋状态。
张素面色沉静,抱臂站在不远处观看着这一幕。这个看似普通的摄影棚内网罗了一大批业内顶尖人物,顶尖的摄影师和模特倒还另说,《eldr》的魔鬼主编en竟然也亲自到场,为模特挑选最适配的服装。这阵仗让许多人都大为惊诧,这位主编身价不菲,也是圈内出了名的臭脾气。偏偏他对时尚的敏锐嗅觉无人能及,出自他手的期刊,每一次都要重复出刊两期以上,这为他奠定下时尚圈内无人能及的最高尊位。
这个圈子里黄皮肤的人实在是比侏儒更少见的存在,别说只发展了短短几十年的中国,就是亚洲对时尚更为追捧的韩国和日本,也从没有任何品牌足以登上《eldr》的彩页,更别提让这位主编大人亲自出手帮忙修改挑选。每一个路过张素团队的白种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将疑惑不解的视线投向这群看上去异常镇定的中国人。
女模特下场,换上另一个男模,张素揉了揉鼻梁,助理忽然凑到她的耳边:“张总,那位本先生又来了。”
张素深呼吸一会儿,为了大局着想,没有立刻迈动离开的步伐。
身后一阵骚动,前方在拍摄场忙碌的主编侧头扫了这边一样,露出个笑容:“本!”
“易安!”本抱着一束体积不小的火红玫瑰花大步进场,先对哥哥打了个招呼,随即立刻将目光落在身边的张素身上,眼神中是比玫瑰花更加热烈的火辣:“哦!上帝保佑,你果然在这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易安通风报信的。
张素不带情绪的目光扫过那位表情前所未有温和的魔鬼主编,易安难得的笑容引发了他身边一部分员工的骚动。张素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原来这位在欧洲时尚界颇享盛名的魔鬼主编,竟然是自己身边这个如同精神病患者的超市主人的亲哥哥。
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亲戚关系让张素很是受不了。但托了本的福,她得以与《eldr》扯上关联,原本p·d这样新锐的品牌没有一定的资历绝不可能登上《eldr》的期刊,然而在有了本这一层关系后,易安对p·d除去品牌本身之外的附加条件降低了不少。因为p·d足够优秀的关系,他才答应下来为这个品牌做一期从未有过先例的新刊。
自那之后张素对本稍微和颜悦色了一点,并且很委婉地提出了拒绝。她并没有跟外国人重组家庭的打算。
可本却更加锲而不舍了,像今天这样捧着玫瑰花到处找她的事情已经做了好几次了。
本的目光里是毫不遮掩的爱意,这样汹涌热烈的情感表达让内心早已荒芜多年的张素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她慌张地想要逃离这种不安,面上的表情更加冷硬了:“本,我以为我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
本迷醉地听着她的声音。上帝!他的心潮从未如此悸动过。哪怕在这之前他曾有过四次婚姻,然而对那些前妻们,他更多也只是喜欢多过爱,女人们顺从他且奉承他,本享受着这种感觉,并顺其自然地跟对方结婚。然而婚后总有一些出乎他预料的症状,比如第一任妻子对于财产的渴望,第二任妻子逐渐褪下顺从的娇蛮……本喜欢的是深谙情场并擅长欲望的尤物,爱情对他来说是滋补品,需要双方齐心才能制造出来。这是第一次,他对一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女人出现如此疯狂的爱意。
他一定是自己被取走的那根肋骨!本心想着。
他将玫瑰花小心地递到张素的面前,眼神温柔缱绻:“su,你不能剥夺我追求你的权利。我愿意为你奉上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我会化为一簇焰火,一点一点融化你心中的坚冰。谁都知道我爱你,如果因为你的拒绝我就放弃追求你,那么我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而已。”
张素对他念诗似的表白很无奈,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发现场内的众人都在盯着自己,只好无奈地把花接过,递给一旁的助理。
本英俊的面容上立刻绽开了足够晃花人眼的笑容。对张素一如既往的冷淡全然不介意,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捧起张素的手在指尖落下一个轻吻,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张素叹了口气,望着本离开的背影。高大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服,结实强壮的躯体在优雅的西装下可见端倪……她总算知道对方的这一身西服究竟出自于哪个裁缝的手了。
背后有人走近的声音,张素回过头,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微微挑眉:“易安?”
也许是爱屋及乌的关系,易安看着张素的目光也很温和,虽然他的唇角和眉心有着长期留下的威严皱纹,然而这一个笑容,仍旧极快地驱散了他周身的阴霾。
易安的声音沙哑:“本他很喜欢你。”
张素虽然仰仗本的关系才得以与易安合作,却也不想做任何欺骗他人的事情,直言不讳:“可我对他,真的没有那种感觉。”
易安深深的凝视她:“本是一个好男人,和他在一起,你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呵护。”
张素微微一笑,眼神黯然,不知道怎么的,便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我离过一次婚,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需要的是足够稳定的生活,爱情对我来说……而本,他已经离了四次婚了。您懂我的意思吗?”
易安微微一怔。
随后他叹了口气,拍拍张素的胳膊:“我忘记了,你是个亚洲女人。但是我还是想说,你对他的了解,没有你所以为的那么深。”
张素不以为意,笑容依旧。
她很快就要启程回国了,离开这块本不属于她的土地。和本的分别势在必行,而本那样的男人,热烈的像是用尽生命在燃烧的火焰,这火焰足够鲜艳炽热,人的生命力却是有限的。他很快就会忘记这段短暂的爱情,如同那四场婚姻一样,成为封存记忆中的过去。
登上飞机的时候,张素望着玻璃外湛蓝的天,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伤。
她曾经那么向往爱情,并为那场爱情付出了自己所能给的一切。二十多年的岁月让她学会了太多东西,为她奠定了沧桑和阅历,也让她学会舍弃一些保留不住的幻想。
如果没有曾经的那段婚姻……
脑中划过本看着她时深邃地如同无尽深渊的眼眸,张素微微一怔。
她随后无奈地牵起唇角,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果然是老了,容易胡思乱想。
带着对某些未知事物的不舍,张素收回看着蓝天的视线,眼前冷不丁出现一张脸孔。
她吓得心脏狂跳,蹬蹬倒退好几步,随后才发现那原来是弯着腰正在注视自己的本。张素嘴角一抽,他怎么会在这里?
本身形一晃,手伸出来,捏着一朵开得鲜艳的玫瑰花。
“啊!”他一开口就是念诗,“是神在指引我们互相吸引,他让我们在同一场班机上相识,我对你的爱就如同这蓝天上的白云,你乘坐班机穿透了我的心!”
张素眼角和嘴角一齐抽搐起来,心中那点感伤瞬时间无影无踪。
她果然年纪大了,居然对这种奇葩也觉得舍不得……
张素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中足以让人恐慌的念头。年纪大了不代表她就会变蠢,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跟这样的男人结婚啊……
张素快步逃离了,本捏着那朵花陶醉地盯着她的背影,径直出神地做了会儿白日梦,一脸娇羞地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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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效率忽然惊人起来的公司有着非一般的执行力和凝聚力。
上海的一期工厂比想象中开工要早,四月五日,章泽亲自飞了上海一趟,参加了这家速冻汤圆工厂的剪彩仪式。这家工厂规模比起广东的工厂只大不小,因为坐镇交通最便利的城市,这将会是杜氏生煎冷鲜产品的一个中转站。新工厂有着近十吨容纳量的超级大冷库,干净且先进的流水线设备,只需要比起普通工厂少得多的人工,这样一个工厂每天便可以创造出足够全国供货量的大量产品。然而章泽却不如很多人想的那样满心轻松,很快也许就要到来一个位于海外的大订单,如果他的预测足够准确,杜氏生煎现在的生产规模,还是太小了。
好在杜行止为他批下的土地已经开始赶工开建,章泽原先赚的那些钱哗啦啦淌了出去,用于设备人工地皮厂房。新工厂不出意外会专注制造前段时间北京总公司才开始研制的冷鲜饺。除此之外,在四川开始展开工作的新地区总经理已经派出了足够的人手去调研市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日后供给中部地区的产品,章泽会选择在四川或者湖北另外建立工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隐隐约约对自己的事业有了微妙的认知。
认知带来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掌控欲,他仿佛开了窍,冥冥之中触摸到了一些与管理相关的理念。这和他在校园中学习到的书面知识属于完全不同的领域,这是更深一层的,对于市场和人心的领悟。
耳边听着鞭炮的轰鸣,章泽嗅着硫磺的味道,心渐渐飘远了。
一段时间的分别,他开始思念起跟杜行止在一起的感觉了。
☆、第七十八章
杜行止尚在上海。
他需要考察信得过的建筑商。现在的地产业没有足够成熟的管理机制,开发商和建筑商们同样一头雾水地淌着河流在摸索。他在不久之前听到业内盛传的一个笑话,说是郑州一处楼盘开售不久迎来一场冬雨,楼内的所有住户都发现自家有不同程度的漏水症状,从顶层到底层竟然无一幸免。这处楼盘便被业界称为稻草屋,意思是房子的设计就像远古时代的稻草房,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在所有人将这件事称为笑谈的时候,杜行止却忍不住深思。他后来去调查了这处楼盘的具体情况,开发商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名声在当地臭不可闻,已经紧锣密鼓地筹备好转战外地的准备。而在交房完毕后,建筑商早已结完全款,在漏水事件爆发之前,整个公司人去楼空。
在豆腐渣工程这一名词还未脍炙人口的今天,这样的新闻简直耸人听闻。杜行止忍不住思考这样一件事情对一个公司究竟能产生多么大的负面影响。
这便需要一个靠谱的建筑商需要拿捏的分寸。杜行止并没有定下固定的建筑商,因为说实话,现在的建筑商大多不具规模。他们没有足够资深的设计师,建筑师们也多半不去尝试创新,国内的很多专业知识都在引用国外流行过的文化。这样的合作伙伴,中规中矩却也没有亮点,杜行止想要将企业做大,必须有一个合适的转折点。
比如,能让他在业内一战成名的战役。
他不缺钱,手上尚未脱手的两个煤矿身价一日比一日高,千禧年过后进入二十一世纪,煤炭价格已经疯涨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位于上海的一块地,大概也就价值矿中一个月不到的出矿量,在煤价出现波动之前,他暂时还会留着这两处矿。足够的资金让他能相当财大气粗地物色合作伙伴,首次尝试开发大厦,这和他以往熟悉的业务八竿子打不到一边。
杜行止揉了揉眼睛,从桌后绕出来,在窗前站定。
行者地产上海分公司,位于浦东新商圈最耀眼的那栋大厦的顶层,所有人都以为公司的名字取自佛语,只有杜行止知道起名时自己心中难以宣诉于口的甜蜜。
手上的电话适时响起,私人号码联系人不多,他在三秒钟之内接通,果然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传来:“老杜,你要吃什么?店里说片儿川卖完了,拌米线行不行?”
“你在给我买中饭啊?”杜行止脸上无意识地咧出笑容,甜蜜到有些傻气,“米线不要放辣,然后我要吃十个煎包,帮我带点醋回来。”
听着章泽一边絮叨直营店准备不够充分一边点菜的声音,杜行止没舍得挂电话,就这样就着嘈杂的人声辨认清晰可闻的特殊声线。最后还是章泽反应过来没挂电话,半点不犹豫地就切断了。
杜行止有些遗憾,下一秒迅速回到桌边,接通助理办公室:“打电话给接待处,一会有个叫章泽的人来找我,不要阻拦,带他进来。”
助理答应下来,又说:“杜总,百维地产的邓小姐十二点四十分有个预约,还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您还见她吗?”
百维地产是上海现在一家十分具备声誉的建筑公司,公司董事长邓百维在上海朝中有人,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杜行止在酒会上相互交换了名片后,便时常有些应酬往来。最近因为在招募合适的建筑公司,杜行止一天要接见十余个类似的客人,一想到章泽也不是外人,他很自然地回答:“当然见,她来了就带她上来吧。”一会儿要来拜访的这位邓小姐,就是邓百维的独生女儿邓佳佳,百维地产的业务部经理。
章泽提着一袋外卖进入大厦,心情还有复杂。午饭时间的杜氏生煎意料之外的忙碌,整个店像是要被挤爆掉的情形在除了北京之外的任何城市都不曾出现过。外送窗口排了四排将近十米长的队伍,点餐处的机器声响片刻不绝,这样好的生意自然是值得高兴的,可是章泽却在点面条的时候发现到店内的手工面、四川凉面和圆面统统缺货!这处店面已经投入运营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店长居然还没有把握好一个店内每天的原料消耗。这让眼见得知原料没有后黯然离去的客户的章泽大感心痛,这都是溜走的钱呀!
章泽觉得自己越来越苛刻了,他觉得这样并不好,公司在运营上难免要出现一些未曾预料到的小问题。整个团队的熟悉和发展需要时间,可他就是忍不住生气。
也许是从创业初期便一直维持的顺风顺水养叼了他的胃口,总之他的老板思维现在已经初具雏形。石磊他们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章泽在公司的地位比较微妙,就像李隶说的那样,他比之老板,又更像是偶像一些。别看大家都不敢接近他,在公司内他却可以算是最受欢迎的存在。平常脾气好到有点得过且过的程度,跟懒散却对下严厉的石磊相比,就像是一个纯粹来玩票甩手掌柜。而就像这次四川人员重组的事件一般,偶尔发威了一次的章泽,总让人忍不住刮目相看。
所有人对他下意识地产生了畏惧,一定程度的畏惧对公司而言却是好事,章泽发话比石磊管用多了,对石磊偶尔还阳奉阴违的几个高层领导,在章泽发话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若是能卯足劲儿一心一意抓业绩和纪律,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石磊都不必劳心劳力了。
杜行止的助理邱越是个戴眼镜面无表情的年轻人,章泽对他还算熟悉。一路走入公司,路过的员工因为章泽的外表纷纷投来注目,邱越朝着周围的人群扫了一眼,对自己人生中难以分割的两位发光体略微无奈。
杜行止在翻一沓足有红楼梦全册那么厚的文件堆,挑出一本来阅读完毕,迅速选择签名还是驳回,埋头工作的间隙,他如同头顶长了眼睛般,在章泽出现的瞬间抬起头来。
随后是一个闪瞎邱越眼睛的笑容:“你来了?”
邱越不敢再看,对两位老板之间的气氛他隐约能猜到一二。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很难接受,但慢慢的,看多了两人坦荡甜蜜的互动,他又觉得,这样的感情其实和男女之间也没什么不同
“素姨和我妈下午就到了,”章把塑料袋放下来,叹了口气,“你说晚上怎么给她们安排,睡酒店还是去咱们家?”
杜行止脚步轻快,从抽屉里拿出个东西来,站到章泽身后轻轻揽住他的腰。
章泽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干嘛?撒娇啊?”
杜行止把手上拿着的东西展开,横在章泽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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