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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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兴帝听了这话,脸上才浮起笑意,皇后见隆兴帝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便跪下笑道:“妾身给皇上道喜。”皇后一跪,除了隆兴帝以外所有人都跪下来了,他们异口同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隆兴帝哈哈大笑着将皇手搀扶起来,笑着说道:“想不到朕已过半百还能有子嗣,真是天佑我大燕。皇后……”隆兴帝说着说着忽然迟疑起来。

皇后立刻飞笑着说道:“皇上,柳嫔有喜,妾身正该陪您去蓼芳宫道喜,再给柳嫔选几个有经验嬷嬷,柳嫔年轻,又没经过这种事,难免不知道怎么应对。”

隆兴帝连连点头道:“对对,皇后说极是。那咱们一起过去瞧瞧?”

皇后微笑颌首道:“皇上,您先等一下,总不能白去蓼芳宫,总让妾身吩咐人准备些赏赐才是。”

隆兴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连声道:“对对,是朕忽略了。”

皇后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样滋味,总之不是她面上看上去那般欢喜,丈夫小妾坐了胎,皇后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皇后一阵吩咐过后,自有宫女嬷嬷去准备,然后皇后才陪着隆兴帝往往蓼芳宫而去。隆兴帝许是怕皇后心里多想,还特意携了皇后手,让她与自己同乘肩舆以示格外看重。

皇后自我调节很是迅速,其实隆兴帝只要临幸妃嫔,妃嫔们便有怀孕可能,皇后都能将并非自己亲生庄煜养身边十八年,甚至对他比对自己亲生骨肉都好,自然也不是个心胸狭隘容不下人,而且不论那柳嫔生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会对皇后造成任何威胁。所以想通此节皇后很便从酸涩情绪中走了出来,能让嫔嫔怀孕说明隆兴帝身子骨还挺不错,她应该高兴才是。

帝后驾临蓼芳宫,正卧床上喜不自胜柳嫔得了消息不由脸色微变,她自是希望隆兴帝来探视,可是皇后怎么也来了?皇后旁边,倒叫她还怎么向隆兴帝撒娇呢。这可是后宫妃嫔沉寂了十数年之后头一次传出喜信儿,柳嫔就不相信凭着腹中那团血肉,隆兴帝能不给她进一进位份。

柳嫔原本打算床上不起来扮娇弱讨隆兴帝怜惜,可是皇后到来让她计划落空,她不敢当着皇后面如此撒娇,那岂不是给皇后一个再好不过处罚她理由么。因为怀了身孕,所以柳嫔便将自己看格外贵重,也先入为主认定皇后一定容不下她,必要想各种办法至她于死地。因此柳嫔赶紧下床穿戴整齐,两个宫女搀扶下出去迎接帝后二人。

皇后看着柳嫔娇娇怯怯只行万福礼,不由暗觉好笑,这才怀上柳嫔便如此自矜自贵,真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莫说是她刚怀上,就算是现平安生下皇子,皇后也不会将柳嫔母子看眼中,若是皇后真意,那么自庄烃以下,所有皇子公主都不可能被生出来。

隆兴帝也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到底看柳嫔有孕份上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淡淡道:“免礼。”

柳嫔站直身子,微微抬头用那双水汪汪眼睛飞瞟了隆兴帝一眼,那眼睛里似是两把小钩子一个劲儿挠啊挠,却让隆兴帝心中有些不,这柳嫔素日里看着还好,怎么一怀了身孕便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了。

原本已经决定抬一抬柳嫔身份隆兴帝立刻压下心中念头,凭柳嫔这样,还是压一压为好,免得她兴兴头不知道自己是谁。柳嫔哪里知道自己一时不谨慎便让她失去了一个绝好晋升机会,若是知道,肠子怕不得悔青了。

帝后二人先后坐下,皇后见隆兴帝没有开口,便知道他介意是什么,于是浅笑道:“柳嫔如今有了身子,便坐下回话吧。”

柳嫔没敢说什么,只是脸色一白,委委屈屈坐下首,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怎么,她竟只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了。让隆兴帝见了越发心中不喜。

皇后只是浅浅一笑,命服侍柳嫔嬷嬷上前回话。服侍柳嫔嬷嬷一直下头候着,她偷眼瞧见柳嫔样子不由心中着急,这小姑奶奶可不能觉得自己怀孕了天老爷都得让着她吧,上头坐可是帝后二圣,得罪了他们,别说是怀了身孕,就算生了皇子也没有活路,恭嫔之事这才过去几年,柳嫔娘娘不会都忘光了吧。

那嬷嬷跪帝后面前,将发现柳嫔有孕之事简单说了一遍,柳嫔自上次被临幸之后就没有换洗,嬷嬷们便太医来诊平安脉时候特别提了一句,太医仔细一诊便诊出了柳嫔怀上身孕事实。

柳嫔听嬷嬷说很是轻描淡写,心中便有些不,她明明此之前身上便有些不舒服,那些嬷嬷怎么都不说了,若是皇后专门宣太医给她诊脉,这喜脉怕不早就被诊出来了。这么好给皇后上眼药机会怎么能不抓住呢。

可那些话柳嫔自己又不好说,只悄悄瞪了正回话嬷嬷一眼,她以为自己做小心,却不知帝后高高上坐着,什么能看不见呢。

隆兴帝听罢,压下心中欢喜淡淡说道:“皇后,柳嫔有孕,只按着从前旧例办也就是了。”说完,隆兴帝便率先站起来向外走去。

皇后见状忙也站了起来,对柳嫔说道:“柳嫔,本宫已经安排有经验嬷嬷前来服侍你,你好好养胎,一定要平平安安为皇上生下皇嗣。”

柳嫔一见隆兴帝往外走立时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地,带着哭意儿求道:“皇上,婢妾终怀龙子心中很是不安,求皇上允许婢妾之母进宫陪伴婢妾。”

隆兴帝脚步一滞,猛转过身子怒道:“放肆!不要以为你有了身孕便可为所欲为!”

柳嫔吓脸色煞白,眼泪哗哗涌了出来。她哪里能想到隆兴帝会这样答复于她,柳嫔看来,自己怀了身孕,只不过有一点子小小要求,隆兴帝怎么会不答应。

皇后赶紧上前对隆兴帝说道:“皇上息怒,柳嫔年轻不懂事,让教养嬷嬷慢慢教导也就是了。”说罢皇后又看向柳嫔说道:“只有贵嫔以上妃嫔有孕后才有资格招其母家之人入宫服侍一个月,这些年宫中无人怀孕,想来柳嫔你不太清楚,如今本宫告诉于你,你可记住了。”

柳嫔低低嗯了一声,这其实是皇后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宫中重视便是身份,贵嫔以上可以自称臣妾,以下便只能自称婢妾,这么明显区别柳嫔如何会不晓得,她刚才不过是要变相为自己讨封罢了。

隆兴帝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皇后看着跪地上柳嫔轻轻摇了摇头,这柳嫔运气确很好,只是为人却太笨了些。她是这十多年来唯一怀上皇嗣妃嫔,难道她不说隆兴帝便不封赏于她么,如此急切索封,反而犯了隆兴大忌讳,这柳嫔用缺心眼儿都不足以形容了。

命蓼芳宫中内侍仔细服侍柳嫔,皇后便也匆匆离开了。帝后一走,柳嫔便肆无忌惮大哭起来,她原以为自己怀了身孕便有了本钱,想不到还什么都不是,这让满心期待柳嫔情何以堪。

隆兴帝上了肩舆却没有离开,而是原地等皇后,皇后匆匆赶来,隆兴帝命她上来与自己共乘,皇后见隆兴帝还有些不痛,便轻轻握住隆兴帝手,低声说道:“皇上,柳嫔年轻不懂事,也是妾身没有到教导之责,您别太生气了。”

隆兴帝沉声道:“这与你有什么相干,这些人心思,哼……”

皇后浅浅一笑,隆兴帝从前就曾经说过,宫中妃嫔不过就是他解闷玩意儿,他妻子只有皇后一人,皇后自然不会为个玩意儿与隆兴帝闹别扭,事实上只要妃嫔们不闹腾,皇后对她们都是很宽和。如今柳嫔仗着有身孕想作上一作,隆兴帝自然不能容忍,这也是隆兴帝对皇后尊重。

柳嫔有孕之事很传满宫皆知,兴奋却不是隆兴帝与柳嫔,而是慈安宫中“病重”太后。她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天大希望一般,整个人显异常精神。

“柳嫔这身孕怀真是时候!”太后兴奋对李嬷嬷说道。

李嬷嬷服侍太后大半辈子,对太后心思可以说能拿捏个**不离十,她立刻明白了太后意思,急忙笑着说道:“可不是,真真是天大好事,娘娘,这喜信儿一冲您就大安啦!”

太后满意直点头道:“没错,正是这话,今儿几了,离初一还有多少日子?”

李嬷嬷忙回道:“回太后娘娘,今儿是二月二十六,还有三日便到三月初一。”

太后喜道:“好好,还有三日!”

每逢初一皇后都要率宗室中内外命妇慈安宫外给太后请安,这是太后“病体痊愈”绝好机会,当着所有宗室命妇,便是皇后也不能瞒天过海。从前太后之所以没用这一招,那是因为她没有一个说过去理由,明明一直病势沉重,怎么突然就好了呢,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可现不一样了,有了柳嫔怀孕这个好消息,太后痊愈便有充足理由。冲喜,这可是上天意思,帝后便是明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却也不好分说,这哑巴亏不吃也得吃了。

柳嫔怀孕影响力也就仅限于此了,隆兴帝膝下皇子全都成年,一个年幼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至于其他王公亲贵宗室命妇们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宫中旧俗是妃嫔有孕满三个月之后才会正式说出来,为也是怕孩子站不住而空欢喜一场。

所以柳嫔娘家庄阳侯府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事实上自从柳嫔进宫之后,她没能给庆阳侯府带来任何好处,这让庆阳侯夫妻极为失望,她们与柳嫔联系其实非常有限,除了逢年过节朝贺之外,庆阳侯夫人便没有递牌子进宫求见过。当然也不是她不想见,这里也有柳嫔品级不够,庆阳侯夫人不敢造次缘故。

皇后安排了四个有经验老嬷嬷去蓼芳宫服侍柳嫔,又命御膳房拨人蓼芳宫设立小厨房专门服侍柳嫔,这样既能保证柳嫔营养,又杜绝了其他人加害柳嫔机会。虽然隆兴帝并没有说过什么,可是皇后知道他心中其实还是挺看重柳嫔腹中胎儿,这个胎儿便是平安生下来对皇后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皇后自然会处置极为大方得体。

果然隆兴帝听完回禀之后心情很不错,对皇后也越发满意,歇懿坤宫日子也比从前多了。虽然柳嫔怀孕证明隆兴帝宝刀未老,可是隆兴帝知道自己身体到底如何,他还没有糊涂到因为柳嫔怀孕而不顾一切广施雨露。就算他不眷恋皇位,可也不代表隆兴帝不想多活几年,如今隆兴帝已经打定主意节欲养生了。

这让其他年轻妃嫔们恨差点儿咬断了后槽牙。柳嫔能怀孕她们也能,可隆兴帝若不临幸她们便没戏了,皇后都已经不能生了还霸着皇上,简直是占着什么不那什么,真真是气死人了。皇后见隆兴帝如此行事,心中自然很是安慰,对底下妃嫔们也越发大方了,丈夫是不能分给她们,所以皇后便会以赏赐为由给各宫妃嫔一定补偿,只不过这些补偿各宫妃嫔眼中却成了皇后炫耀权势地位表现,这却是皇后始料未及。

暴出柳嫔有喜消息第二日,皇后刚打发了前来请安酸气冲天妃嫔们,便听内侍回禀,说是靖海侯世子夫人携女林若兰宫外候旨求见。皇后这才想起来昨日吴国公夫人想娶娘家侄女儿林若兰做儿媳妇之事。皇后便命人宣她们母女觐见。

去宣旨内侍刚走出去,便又有内侍前来回禀,说是吴国公夫人递牌子求见,皇后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看来这吴国公夫人真是急了。

少倾,吴国公夫人并靖海侯世子夫人带着一个少女来到皇后面前,三人跪下行礼,皇后垂眸扫了一眼,见那林若兰头发黑鸦鸦很是浓密,看身量似是还未长成,年经应该不大。

“免礼平身,林姑娘,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皇后微笑着说了起来。

林若兰怯怯抬起头,并不敢用眼睛去看皇后。皇后仔细打量一回,见这小姑娘莫约十三四岁,眉眼儿生倒也整齐,与吴国公夫人隐约有些相似之处,只是皮肤却不是特别白净,皇后看了靖海侯世子夫人一眼,见她皮肤倒白净很,就是眉眼儿不太耐看,想来这林若兰是象父亲多些,若是皮肤随了其母便齐全了。

“嗯,是个整齐孩子,今年多大了,家里都学些什么?可曾读书?”皇后笑着问了起来,这些不过都是场面话,皇后但凡接见闺阁小姐,必都会这样问上一问。

“回皇后娘娘,小女今年十四岁,平日跟随母亲学些针凿女工,只读过女四书。”林若兰回答中规中矩,她声音隐隐有些发飘,显然头一次参见皇后娘娘让她很紧张。

皇后满意点点头,这林若兰生得柳眉杏眼,眼神很干净,想来应该不是那种不安分。靖海侯府是吴国公夫人娘家,便是庄焰不娶林若兰为妻,靖海侯府与吴国公府也是同气连枝,所以庄焰娶林若兰,并不会为吴国公府增加一份额外助力。想起昨晚隆兴帝说过话,皇后便向吴国公夫人笑着说道:“弟妹说不错,果然是个好孩子,赏。”

吴国公夫人听了这话不由松了口气,皇后这意思是同意了,她儿子终于能娶上媳妇了。“娘娘说极是,若兰真是个好孩子。”吴国公夫人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了,这让皇后听了不由暗暗叹息一回,都是当娘心啊,她能明白吴国公夫人感受。

靖海侯世子夫人见皇后好象对自己女儿挺满意,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庄铖从吴王被贬为吴国公,可还是比靖海侯府门第高一些,她和吴国公夫人关系一直保持不错,若兰也得她姑姑喜欢,嫁进吴国公府,她女儿想来是不用受婆婆气。这门亲事对于林若兰来说真是相当不错了。

“小女谢皇后娘娘赏赐。”林若兰见一位女官捧着托盘走到自己面前,忙跪下谢恩,这都是昨儿专门练习过,所以林若兰做很熟练,并没有一丝不妥之处。

吴国公夫人见皇后赏赐给林若兰是一对赤金嵌珠如意凤头钗,心中大喜,这赤金嵌珠如意凤头钗只有世子夫人以上品级才有资格佩戴,显然皇后娘娘是正式同意了这门亲事。靖海侯世子夫人看到之后心里也越发踏实下来,皇后娘娘会有这样赏赐,想必是对自己女儿很满意,应该会下旨赐婚吧,有皇家赐婚,这体面可就大不一样了。靖海侯府这几年很是沉寂,做为世子夫人,林若兰之母其实是很不甘心。就是因为这种沉寂,林若兰哥哥们亲事都不是很如意,这可是靖海侯世子夫人一块心病,如今若是能得到皇后赐婚,靖海侯府与亲家往来之时便能硬气一些,儿媳妇们面前也能摆一摆婆婆威风作派。

靖海侯世子夫人不知不觉便想多了,一时竟懿坤宫正殿之上走了神。还是吴国公夫人悄悄碰了碰她,才让心思不知道想到何处靖海侯世子夫人回过神来。她见皇后正含笑看过来,不由脸上发烫,赶紧低下头,心中暗怪自己失态了。

☆、第二百零四章醒来

章节名:第二百零四章醒来

靖海侯世子夫人携女入宫请安第二日,司礼太监分别去了吴国公府与靖海侯府宣读赐婚诏书。吴国公虽然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却什么都不能说,毕竟是因为他才导致庄焰亲事艰难,若他没有被贬为国公,庄炯没有被贬为罪奴,凭庄焰堂堂郡王世子又怎么会蹉跎至今。

赐婚诏书颁布之后,两府紧锣密鼓筹备婚事,林若兰虽然还不满十五,可庄焰拖过今年便十九了,再不成亲实说不过去。

太后也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听说帝后给庄焰指是靖海侯府嫡孙女儿,太后勃然大怒,倒不是说林若兰不好,而是太后觉得靖海侯府嫡孙女儿身份实太低,配不起如她眼珠子一般庄焰。

李嬷嬷苦劝了半天,才让太后暂息雷霆之怒,毕竟她现还病重,没到三月初一皇后率内外命妇慈安宫外请安之期,她现还不能“醒过来”。

转眼便到了三月初一,这日清早皇后率命妇们到慈安宫外请安,然后听到宫墙之中传出一声异常响亮惊呼:“太后娘娘醒了……”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可是那宫墙之中声音极响,所有命妇们都听到了,皇后便是有心瞒都瞒不住,她只能做出惊喜样子说道:“真真是天大幸事,去禀报皇上,传太医来给太后请脉。”

众命妇之中,心情激动便是吴国公夫人了,太后可是他们吴国公府唯一靠山,太后这一醒来,吴国公府日子便会好过多了。莫不是焰儿定婚冲喜?吴国公夫人不免暗暗联想起来。

少倾,隆兴帝匆匆赶了过来,他明明心中极不痛,却还得面带笑容,毕竟太后“醒来”是件极好事情。

慈安宫大门终于被打开了,数名太监宫女嬷嬷跪院中,隆兴帝大步走进慈安宫,皇后紧随其后,这时一个跪当中嬷嬷突然开口说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自醒来之后便点名要见淳亲王妃娘娘柳嫔娘娘与吴国公夫人。”

这嬷嬷正是李嬷嬷,要见淳亲王妃柳嫔和吴国公夫人也是太后事先安排好。

隆兴帝微微皱眉后便说道:“着吴国公夫人偏殿候旨。”

吴国公夫人不比淳亲王老王妃是隆兴帝长辈,她又上了年纪,与隆兴帝一起去见太后也没有什么不合适,倒是吴国公夫人年轻些,又是隆兴帝堂弟妹,自然要避嫌。

淳亲王妃与柳嫔听到旨意忙起身上前,淳亲王妃倒没觉得怎么样,可柳嫔便有些个飘飘然了,自觉已经成了只比皇后略一等人物,只以手扶着腰,挺着根本看不出任何鼓起肚子,由两个宫女扶着往前走。而吴国公夫人则被宫女引着去了偏殿。

内命妇们知道柳嫔怀孕,可外命妇们却没有几人知道,众人看见柳嫔那挺着腰身作派,不由暗自惊讶,但还真没几个人往柳嫔怀孕这件事情上去想,毕竟宫中已经十多年没有传出任何喜信儿了。

“怎么独独点了柳嫔娘娘?”底下有人用极低声音打听起来。这时柳嫔有喜消息都由内命妇之口传入外命妇耳朵之中。短暂震惊之后,众外命妇们一瞬间便动了同样一个心思,既然隆兴帝还能让后宫妃嫔怀孕,那明年选秀之事便要好好运作一下了,若是让自家女孩儿进宫承宠怀上身孕,那可是绝好提升门第机会,做皇子公主外家可是很有体面。除了那满府人都发昏同绍侯府之外,再没谁家会把皇子龙孙不当回事儿。

皇后见柳嫔兴不行,不由眉头微蹙看了柳嫔一眼,柳嫔被皇后看心里一惊,这才略略收敛了一些,微微垂头跟淳亲王妃身后。

太后寝殿门被打开了,床边垂着绣幔已经被打了起来,太后靠着一只极大松色弹墨大靠枕拥被而坐,光线从门外投射进来,正照太后那虽然消瘦却不很苍白脸上,太后睁开眼睛中有着幽暗光。

“太后您醒来可真太好了,您觉得身子怎么样,让太医先给您诊个脉吧。”隆兴帝笑着说了起来,看上去十足孝顺儿子作派。

太后笑笑道:“哀家刚才忽然做了个梦,先皇梦中告诉哀家说是皇家有喜,皇帝妃嫔柳氏怀了身孕,先皇命哀家一定要好好照顾柳嫔,让她平安生下龙子,哀家这一高兴便醒了过来,连精神都好多了。皇帝,柳嫔否真有喜了?”

隆兴帝和皇后听到太后这番说辞,心中真真气不行,什么就先皇托梦,分明是太后已经知道了柳嫔怀孕消息,才拿这事说话。而且听听太后说那都叫什么话,句句都扣着皇后失职,没有主理宫务之能。皇后真是被太后气死了。

淳亲王妃已经知道柳嫔有孕消息,她才不相信什么先皇托梦,有些事情隆兴帝都不知道,可她却知道,也就是先皇辞世实太过突然,才让太后钻了空子,倘若先皇再多活几日,隆兴一朝有没有太后都还两说呢。先皇真正爱重之人乃是结发元后,这陈太后先皇心中其实没什么地位,先皇怎么可能托梦于她。

柳站后面柳嫔听到太后之言不禁欢喜疯了,她份位低,宫中又没有靠山,原本还有些个担心,不想太后竟然此时得先皇托梦醒来,先皇还命太后特别看顾于她,这说明先皇极为看重她腹中龙子,这个未出世孩子才是真正真龙天子,太子庄耀那不过就是个假货。想到这里,柳嫔不觉又挺起了腰杆子。

隆兴帝淡淡道:“太后果然灵通,柳嫔确刚刚查出有了身孕。”

太后故作惊喜尖声道:“当真,阿弥陀佛先帝显灵啊,皇帝,,去太庙祭告列祖列宗。”

隆兴帝面色一沉,根本不理会太后话,只对赶来太医说道:“给太医诊脉,看太后身子骨怎么样了。”

那太医是隆兴帝心腹太医之一,刚才太后说话之时他已经赶到了,太后那番话他听清清楚楚,可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免暗自腹诽道:“这太后真是活不耐烦了,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柳嫔真真倒霉到家了,她这孩子还怎么能保住。”

太医领命上前请脉,太后却不把手腕从被子中拿出来,只大声说道:“皇帝,哀家不要此人,哀家只让鲍太医诊脉。”

鲍太医是太后心腹,太后当然要用他。隆兴帝听了太后话皱了皱眉。太医立刻上前跪下说道:“禀太后娘娘,鲍太医因年迈而请求致仕,已经于半年之前回乡颐养天年了。”

太后愣了一下,然后愤愤瞪向隆兴帝叫道:“命他回京!”

隆兴帝浅笑道:“便是诏鲍太医回京,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两个月,太后,您总不能等鲍太医回来再诊脉吧,这让朕如何能安心呢,不如先让孙太医诊脉,等朕诏回鲍太医,再命他来服侍太后如何?”

太后心中恨不行,只能愤愤将手腕从被中拿出来,孙太医上前诊了脉,一双眉头便紧紧拧了起来,仿佛太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太后见了勃然大怒,顺手抓起孙太医那方阴沉木小药枕向孙太医狠狠扔去。孙太医本能一偏头闪过,才没让那坚如金石阴沉木迎枕砸中脑袋。

“孙卿,太后身体如何?”隆兴帝立刻高声问了起来。

孙太医已经退到安全位置,然后摇摇头说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阴阳偏胜,气机逆乱……”

隆兴帝听罢立刻皱眉沉声道:“竟至于此么?太后明明已经清醒过来了,瞧着精神也不错。”

孙太医忙说道:“皇上,臣自幼习医,至今行医已经有四十载,臣确信不曾诊错脉,皇后倘有怀疑,可命太医院诸位同人前来为太后会诊。”

隆兴帝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来人,宣石院判程太医江太医华太医前来为太后会诊。”

太后坐床上气青筋直跳,她腾掀开被子,竟然赤着脚走向隆兴帝愤然叫道:“哀家说了哀家没事,皇帝,你这是不想让哀家醒过来。”

隆兴帝立刻微微躬身道:“太后息怒,如今天气乍暖还寒,太后千万保重身体,切不可受了寒气。来人,是谁服侍太后娘娘,怎么敢如此轻慢。太后娘娘不要生气,回头就让皇后选些机灵能干,识得眉眼高低奴才过来服侍您。”

太后气直咬牙,活吃了隆兴帝心都有。皇后见状示意跟自己身后常嬷嬷带着两个宫女上前硬是架着太后将她送回床上,还仔细盖好锦被,太后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又坐回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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