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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了两套衣服还能这样,但看着杜兴一点事都没有,我突然有种自悲感,心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啥体格子这么抗冻?以后别叫枪狼了,叫火炉吧。

我琢磨自己真要吹这一路,保准能冻成冰棍一样,最后我是顾不上丢人不丢人,面子不面子的,双手一伸,紧紧搂住杜兴后腰,而且为了能避避风,还把脸贴在他后心窝上。

也亏得现在是夜里,路上没什么行人,不然被人撞到,保准当场吓愣。

想想看,俩大老爷们在一辆摩托上抱着“缠绵”,一个几乎快光膀子了,另一个裹得跟个南极企鹅似的,这不是俩大变态还能是什么?

本来一个多钟头的路杜兴只用四五十分钟就跑完了,还一点没耽误的甩个小弯直奔林中小路。

我发现杜兴跟刘千手都有一个优点,一来到这小路上,他就把车速降下来,用眼睛瞅着地表找鞋痕。

我跟刘千手学过这方面的理论与技巧,这次我也能帮得上忙。只是在我俩仔细寻找下,也没发现丁点足迹。

我想到一个可能,问杜兴,“大油,你说阴公子会不会没来这里?”

杜兴猛地一回头,或许我这话问到根上了,他要是没来,我俩这一番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杜兴没死心,连说不能,又扯着嗓子吼起来,“小邪!小邪!听到回话。”

随后他还突然啸了两声。

我发现杜兴这啸声很有穿透力,震得我耳朵都有些痒,我估摸着,至少这方圆一里之内,只要阴公子在,保准能听到。

我看杜兴时不时喊着,他又是司机,我这个干坐在后面的乘客也不好意思不帮忙。

但我学不会他那么厉害的啸声,尤其发烧时嗓子还哑,根本叫不起来。

最后我想了一个笨招,心说自己有多大本事就帮多大忙吧,他不是连喊带啸么?那我就拍巴掌,虽然声音不大,可也是个意思。

这期间我也看着小路两旁,记得阴公子说过,他和丑汉在林子里走时,遇到过行尸,还见过坟头。

我这次就特别留意这件事,在细心观察之下,我还真发现几个隐藏在枯草中的墓碑。这让我瞧得心里直难受。

我们没少往里走,算距离的话,早就超过了那次我和刘千手走过的距离。

突然间杜兴还来个急刹车,我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更没做好准备,一下死死贴在杜兴后背上,尤其整个脸跟个锅贴似的印在他后心窝处。

等缓过劲后,我往后缩了缩,问杜兴,“你干什么?”

杜兴指着远处,尤其还把车灯冲那里射了射,“李峰,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主要是离得太远了,我压根看不清,模模糊糊的,不过那东西貌似一团白。

我一下想起阴公子来,毕竟他那次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偷袭我,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

我说了自己这个看法,可我发现自己好傻,为什么专可杜兴敏感的事说呢?

我说那可能是阴公子,不知道为啥,躺到了地上。

这可惹祸了,杜兴一着急,嗖的一下又起车,这回速度太快了,我反应过来赶紧扒拉后座把手把自己稳住。

等离近些后,我整个人一下纠结起来,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悲观在大脑中产生。

这是阴公子没错,他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下留了好大一滩血。

杜兴情绪有些激动,仰天吼了一声,一刹车从车上跳下来,飞快的往阴公子那跑。

我算倒霉了,他是司机下车那么快干啥?这可好,他一走这车就要倒,我根本控制不住这车倒的势头,最后很狼狈的又是叉腿又是忙往一旁跳,这才玄之又玄的躲过被车压住的劫难。

但我没时间跟杜兴较真,我也嗖嗖跑过去,蹲在阴公子旁查看。

阴公子脑门上凹进去一小块,上面还破了个洞,他身下的血就该是从这洞里流出来的。

我四下看看,发现就在阴公子脑袋边上,有个半埋在土里的断碑。这断碑的一个尖角上也粘着血迹。

按这血迹进行推理,我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阴公子在这里摔了一跤,正好磕在这尖角上,才酿成如此悲剧。

可反过来想,这结论还有两个疑点,第一,附近为什么没有阴公子的鞋痕?这里土质没那么硬,人走上去肯定会留线索;第二,阴公子磕的这么狠,甚至还致死了,那得多大的下冲速度?正常走路摔一跤,不可能这么厉害,除非他在急跑之下绊了一跤。

可这附近的土地上,没留下任何绊跤的迹象。

我想的是这些,杜兴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他是个铁汉子,但不代表铁汉不会哭。

眼泪根本止不住的从杜兴眼里流出来,还噼里啪啦往下掉。

杜兴刚开始没啥说,抿着嘴唇盯着阴公子看,这时候的阴公子,身子都有些僵了,很明显死去多时,急救这些手段根本用不上。

突然的,杜兴抬起头,对着上方嗷呜、嗷呜的狼叫起来。

他学的好像,或者说他根本没刻意学,这就是他极度悲伤时的一个反常表现。我一下明白了,为何他的外号叫枪狼,现在的他,真就是一个心里受伤的狼。

他这么叫了得有小一分钟,我没劝他,而且我也在流泪。

杜兴停下叫声后,盯着我哽咽的说,“李峰,你说艹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小邪做错什么了?来在这世上就在受苦,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这话说我心坎里去了,阴公子做错什么了么?他从生下来就在受苦,被生母抛弃,虽然被丑汉救了,但却在太平间和监狱中熬完了这一辈子。

在孩童时代,那些有家的孩子,被父母宠爱着,能无忧无虑的玩耍,不难想象。可阴公子呢,这时或许正躲在太平间的某个角度里,隔门望着外面的世界,等着丑汉的归来。

那些被溺爱的孩子,童年时还要哄着吃饭,而阴公子呢,很可能跟丑汉聚在一起,只啃一些冰冷的馒头,连肉都成为一个奢侈的代名词。

在丑汉死时,他还毫无怨言,甚至磕头保证,再也不贪吃肉了,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小爷们,最后的下场竟然是这样……

第二十六章 变身

我和杜兴刚才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细想阴公子真正的死因,现在冷静下来后,我俩一同望着他脑门上的伤口。

杜兴不避讳,还用手在那凹洞里摸了摸。

其实这也是我心有怀疑的地方,阴公子就算是磕墓碑磕死的,难道能这么巧磕出一个洞来?

杜兴有了看法,很肯定的跟我说,“不对劲,小邪的死有问题。”

我接话说,“没错,还有周围没有鞋印,这也能证明一些东西。”

杜兴整个脸突然一沉,目光发冷,甚至别看他没瞪着我,我都能产生一股凉气。

杜兴把腰间的64手枪摸了出来,站起身四下望着,大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就会欺负一个孩子,老子烂命一条,有本事冲我来啊?”

我不止一次发现,杜兴跟刘千手在某些行为上很像,他俩又不是亲生哥俩,难不成真的是部队里带出来的毛病?

这次他也举起枪,砰砰的打了两枪。

我明白他在借机发泄火气,但看他还有继续打枪的意思,我急忙站起身拽住他。

我心说他真要一激动把一匣子弹全打光,回去可怎么交代?刘千手是警局老油条,杜兴却是刚来的,要说这些子弹全打天上去了,枪库那边也不能信。

杜兴被我连续拽了好几次,最终听了劝,只是他肚里还有火气,不得已下,又对着那沾血的断碑打了几掌。

我见识过他的身手,我们之前没少在一起锻炼身子,可到现在我才发现,这小子以前根本没露实底。

他打断碑那几掌,砰砰的竟打下一堆小碎石来,这什么掌力?我猜他要实打实打人脑袋一下,不得给人开瓢了?

但他弄这么一出也有效果,至少气性没之前那么大了,看我的眼神也冷静很多。

我想了想,跟他说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这里有疑点,我们就该跟警局联系,派人来现场看看。”

杜兴赞同我的建议,不过他指着阴公子的尸体说,“这孩子不能挨冻了,我要提前带他回去。”

未经法医检查就擅自挪动现场死尸,这可不对,我本想在说几句劝劝杜兴,可他上来倔脾气,还一拽之下,把阴公子尸体拉起来,扛到摩托车上。

我看的直眨巴眼,心说这下好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带着我和死尸一起回警局。

虽说在生前我就认识阴公子,可面对他的尸体,尤其我和杜兴还要夹着他走一路摩托,这让我特别不适应。

杜兴是真不考虑我的态度,他问我,“李峰,你是在这等警局同事支援呢,还是跟我回去?”

我一合计,让我自己留下来?开什么玩笑?尤其这林子里古怪很大,谁知道那凶手跑没跑远?别我自己留下来后,没等警局支援来了就被凶手弄死,成为第二个躺在断碑之下的人。

我摇摇头,闷声走过去,跟他配合着夹着阴公子坐在摩托上。

回去的路上,杜兴开的不快,迎面的风也不大,但我还是被冻得够呛,甚至比来时还要严重,原因很简单,我和杜兴之间坐着一个尸体。

这尸体太冷了,我靠着他跟靠着一团冷肉没什么分别。

我还合计,要是我俩就这么把尸体弄回警局,不太妥当,还得跟刘千手打个招呼为好。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闹不明白,就是杜兴身份的谜团,他可是北山监狱出来的重犯,虽说帮助警局破了十字架案,但为何他破完案还能留在警局,甚至是加入了二探组。

我猜测,杜兴的身份肯定有什么说道,刘千手一定跟我隐瞒了什么。按理说面对一个仍是重刑犯的同事,我该害怕才对,但我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因为杜兴这人,不坏!

我们就这么夹着阴公子回到警局后院,刘千手提前赶来一步,他还带着值班法医一同在门口候着,我俩一到,他就帮忙把阴公子尸体运走。

这一晚警局倒挺热闹,别看冷青是一探组的警员,但也忙里忙外没少帮忙,还给我和杜兴弄了热水喝着暖身子。

杜兴放不下阴公子,就坐在法医实验室的门外等消息。我和刘千手没学他那样,我俩回到办公室坐着。

这次赶往林中案发现场的是部分一探组的成员,没我和刘千手什么事,我发现刘千手对这个案子不太重视,这倒让我有些好奇。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头儿,你对阴公子这起命案有什么感觉?”

刘千手一耸肩,一边哧溜哧溜的喝着茶一边无所谓的来了句,“有点怪,要慢慢调查才行。”

我看他是真不想跟我说什么,索性换个话题,随便聊点别的。

我发现我今晚坐这一路摩托车是坐坏了,回来后身子又渐渐发冷,这可是又要生病的征兆。

而且我脸还有些发烫,这还是被刘千手看出来的。他凑过来摸了摸我额头,皱着眉说,“叫你别太拼,你非不信,这下好了,这病缠上你了。”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但已经现在这样了,还是想怎么治疗好一些。

我想下楼找个药店买药,刘千手说没这么麻烦,他那有扑热息痛,吃两片再好好睡一睡就能好。

我不信他这话,心说当我三岁小孩不成?扑热息痛片我也常吃,那玩意没抗炎效果,就是一种散热镇痛药,吃上能好受一些,药劲一过还那样子。

可刘千手较真,还特意回他办公室把药拿了过来。

当我看清他手上的药时,愣住了,这药片有些发黄,跟药店买的扑热息痛片不太一样。

我就问刘头儿,是不是拿错药了?还是说这药过期了?

刘千手说我瞎寻思,他绝不能犯这马虎事,还主动递过水杯,连哄带劝的算是让我把药服下了。

我心里总觉得这事有点怪,不过刘千手啥样人我很清楚,就算这药不是扑热息痛也没关系,他不会害我的。

看我吃完药,他又带着我去了会议室,把被褥铺在椅子上,让我睡一会。

按说这时候我回家睡多好,往大床上一趟多舒服,可听刘头儿的语气,有种强行让我在警局睡的感觉。

我这人在哥们朋友间好说话,一合计行了,自己也不是啥矫情身子,凑合一晚没什么。

这一觉睡的真痛快,等我睁开眼睛时,日头都往西边去了,合着我睡到了下午,而且刘千手还正搬把椅子坐在我身边,盯着我看着。

我一下想起来,这爷们爱揪人耳朵,我吓得一下坐起来,还特意摸了摸自己耳朵,想确定在刚才睡觉时,耳朵有没有被刘千手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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