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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兽世求存

作者:苍迹

第一卷:血腥丛林

☆、风筝一样的穿越

北京时间2013年10月21日星期一早7:00整,李识曛按掉手机上的闹钟,按照平时的习惯起床洗漱,然后挨个叫醒宿舍里其他三个人。在各种纠结的翻身、迷茫的睡眼、再睡几分钟的抱怨中,李识曛淡定地说道:“今天班长大人组织去蓬峡水库,昨天她说了迟到的要上学生节。”

另外三只同时发出一声惨叫,迅速从床上滚了下来。谁不知道,贵系的学生节是真.奇葩,尤其以他们班为最,在班长女王的带领下,不折腾别人就折腾男生,前年是男扮女装走秀,长得清秀、骨架小的男生还好点,化个妆穿上裙子还能有点欧美模特工范儿,那些本来就五大三粗的还特意给选了最为鲜亮暴露的服装,那叫一个折磨观众眼球,具体形象请参照星爷电影里的如花。

去年是cosplay某动漫,蛋疼地讽刺了某老师的课程,结果当时上台的八个人有七个挂了那门课,那台词太犀利了,路人都躺枪,老师抓不到编剧还能抓不到演员?今年,不知道是什么奇葩的主意在等着,关键是吧,这帮破孩子在没有选定角色的时候,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狠,到了选角的时候跑得一个赛一个快。到了第二年的时候,被整过的就想出个更狠的主意,没被整过的完全事不关己就想出个狠主意看笑话。这就叫不作不会死。

三双迷蒙的眼睛同时带着嫉妒死光波看着李识曛,作为班草乃至系草,李识曛是真.好命啊,每年他都不在被折磨的黑名单上,用女王大人的原话来说,全班就这么一个能撑门面的汉纸,还是手下留点情,别破坏班草在师弟师妹心中的男神形象了。没说出来的话是,就咱班这阴盛阳衰的景象再把李识曛呼下去就真要变成娘子军了,编程,妹纸上,presentation,妹纸上,跟教授忽悠还是妹纸上!虽然人数上班里基本1:1,可这气势上,真是娘子军,向前进啊~~~~~

当然了,李识曛的确是有这个资本的,全国奥数金牌保送本校,如果不是被本系的招生老师忽悠了这个“万金油”专业,他应该在数学系继续让天才们仰望去,学分积各种a+,让第二名的同学完全兴不起挑战的欲望;各种晚会上,钢琴、长笛solo完全没问题啊,更无语的是你一王子样的人为毛还会吉他这种大众校园男生勾搭妹纸的重要道具啊,给不给人活路了;运动啊什么的,篮球什么的在系队当个控球后卫完全没问题,遇到足球比赛少个前锋什么的,他上也没压力,往往班草一出现在球场上连对手的妹纸都会为他的进球而尖叫啊有木有。

一般来说,这种完美的非人类总会有些性格上的或者人格上的缺陷,可人家不,仿佛生来就是为诠释啥叫完美无缺,待同学和善友爱,待老师尊敬有礼,乐于助人,三观端正,就算总是第一也依旧勤奋,就算偶尔打打dota看看球赛也能保证早睡早起不耽误晨炼,你说,这让吾等凡人咋活?!

在班上女生强势的大氛围里,李识曛的确是班有一宝一样的人物有木有,一人支起了半边天啊有木有,更地位超凡了有木有,他这种人,生来就是男性公敌啊有木有,三年来同寝让三人在他的光芒下艰难地放出一眯眯光线试图勾搭妹纸,最后都以妹纸试图通过他们来勾搭李识曛而告终,羡慕嫉妒恨啊有木有?!

李识曛三年来早就免疫了这种目光,见他们都起来,达到了目的就开始收拾起背包,蓬峡水库就在郊区不算太远,车程就两个多小时,班长大人提前包好了车,就等八点出发。打量了下身上换的这身挺适合登山的装扮,脚上踩的也是登山鞋,身上穿的是牛仔裤和冲锋衣,李识曛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跳得很快,好像不知道什么要发生的样子。一拍额头,女王大人让带上打火机,昨天班委开会时还说今天有个女生要过生日,正好女生那边带了蛋糕,他这学委就负责带个打火机以免到时候荒郊野外点不了蜡烛的。

十点左右,一行人欢乐地抵达了目的地,青山绿水,天高地阔,北方山势绝不如南方那般浑圆,即使是高山峻岭也有种母性,这里仿佛一山一石都有种不屈桀骜的锋芒,“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绝逼是写实啊。

不过奇怪的是,李识曛看到这样雄浑的山水,应该赏心悦目的,却老是眼皮跳个不停,让他浑没了郊游的心思。

前面的女王大人却已经在半山坡上咆哮了:“你们编程熬夜不行就算了,打dota就两眼放光,怎么爬个山都这么墨迹,像个娘们似的!”

一众男弱鸡擦擦汗,只能在心里说,女王大人是真.女汉纸,让吾等汉纸仰望啊qaq

女王大人还顺道点名批评了某人:“李识曛,你怎么也这幅蔫蔫的样子,你不是从来不熬夜还能打全场,速度点上来拎包!”

一众同情的眼神中,李识曛淡定地上前,要知道习惯真是种可怕的力量,作为班上支起半边天的唯一男生,他早就习惯出力的时候扛大鼎,完全无压力。

彼时,女王大人率领一众彪悍的妹纸已经占领了另一座山头,李识曛踩着一道山脊过去,左右两边都是幽深的峡谷,仅有这道高高凸起的山脊连接两座山头。他踩过去的时候,脚下突然多出一块圆润的石头,再加上北方干燥得细细的沙土,那种滑的程度和南方江边青苔的石头简直有得一拼啊,他试图张开身体保持住平衡,一阵呼呼的六级大风在峡谷间刮过,张开身体的李识曛因为宽大而不怎么透气的冲锋衣简直像只风筝一样被吹下了山脊。滚落下峡谷的李识曛还在想,不知道这算不算工伤,毕竟是在给妹纸拎包的过程中掉下来的……

☆、地点那个变换

李识曛模糊地睁开眼,真诚感谢眼保健操,作为优等生中的代表,一直注意用眼卫生的他,居然没有变成四只眼。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先不说能不能观察周围环境,光是那镜框带来的伤害就够他受的了。其实不打dota有保护眼睛的意识才是视力好的主要因素吧……

不过,身下软软的,好像不是什么硬地啊,伸手一抓,满满一把腐叶,怪不得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不怎么疼。好奇怪,那个峡谷下有这么湿润的植被松软的土地吗……空气也好湿热却十分清净舒适充满了植物香氛,完全不是北方那种充满沙尘的干燥感,也远离工业化下城市中的汽车尾气。

抬眼望去,第一眼,好高大的乔木,起码也得几十米高,第二眼,这旁边矮的也有好几米高的尼玛居然不是乔木?!这不科学!

那伞状的植被……桫椤?那棵高大的乔木,好大的气根……

李识曛抿了抿嘴,这绝不可能是他掉下来的地方,这样炎热湿润的气候,无论是温度还是湿度都只有夏季的沿海和热带才可能有。

周围只有些爬行的昆虫,要么花里胡哨,要么十分狰狞,均不是他认得的品种,视线范围内,还没有看到什么大型动物。

拍拍身上的落叶,打开背包上的腰带,扣上,紧紧衣服拉链,鞋带,对着那棵高大的乔木,倒退几米,加速,利用冲力爬了一会儿,攀爬着树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瘤子,不时借助气根抓握一下,李识曛衷心期望这种树上不会突然冒出个有毒的虫子什么的。

骑坐在树冠处一个十分牢固的枝桠上,李识曛很满意高了几十米的视野,下一瞬间,他却再也兴不起任何满意的情绪:他所处的地点明显是个半坡,放眼看去,坡底一片郁郁葱葱,参天大树连绵不绝,视线范围远处左侧是座紧挨着的大山,依旧是无尽的大树,或深或浅一片绿,右侧却是一片草原,一条宽广的河流仿佛水晶飘带,在蓝天白云下熠熠生辉。无边无际的绿毯在远方与蔚蓝色的天空交接,仿佛一切安祥美丽。可是,那个伸着脖子吃着高高的树顶枝叶的为什么是一群疑似长颈鹿却绝对不是长颈鹿的东西?长颈鹿能有那么高么?

眺目远望,视线的尽头高空处飞翔的依然是各种大型食肉猛禽,可是更低一些的天空,那些翅膀上还有爪子的是什么,那种长得夸张的喙,长长摆动的尾巴,仿佛朝他这里投来远远一瞥,李识曛果断迅速地下了树,无论是什么东西,锋利的爪子和喙,一定也是天空的顶端猎食者,他一点也不想引起它的注意。背靠着大树,他心跳很快,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个看似安宁美丽的地方,绝对是处处杀机。

而且,这里也绝不是他生活过的地方。也许,这里甚至不是地球。他发誓他从没任何一个国内或者国外科教频道看到过刚刚那疑似长颈鹿的物种和天上飞的那玩意儿。

李识曛从来是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也从来是一个能清醒认识自己的人。可过去的二十年人生经验并不能为当前的决策提供任何参考。罕见的,他感到了茫然失措。

其实周围的朋友很少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李识曛过去二十年付出以他的天赋而言在他人看来并不需要的努力,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抱负理想,只是因为他讨厌约束,在那个社会里,你越努力,越优秀,可做的选择就越多,相对的,受到的约束就少。他并不是一个追求全局最优的人,有着明确的目标,不断地寻找到达目标的最优路径,和那些所谓的精英不同,他大概是一个局部最优的人,他永远向往更高远的天空更广阔的平台,因为那里,永远有更多的选择。作为一个生长环境相对单纯的人,他并没有像同样优秀的同龄人那样有如此多的欲.望,从而产生产生强烈的内动力而不断努力。他大概更像那种好奇懵懂刚出窝的猛兽后裔,对外面的天空有一种单纯的向往,却因为强大的本能克制约束而努力向前。如果见识了社会的种种,他这样的人,大概是最难断定未来的人,也就是所谓可塑性最强的人,能力和性格决定了他这种人价值观一旦形成就会有相应的目标追求,强大的自我约束和内动力决定了他也一定会向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进。而所谓的价值观这种东西,恰恰是象牙塔不能完全教给你的,是你需要在社会中一步荆棘一步探索逐渐完善的。

对于一个因为一直以来的高天赋勤努力而没有遭受过重大挫折的年轻人来说,李识曛的茫然实在太正常不过。他强自稳定下来,如何到这里来的已经不必深究,无论是外星人的实验,时空乱流还是纯粹的恶作剧,这里已经能很肯定地说,应该不是地球,至少不是他生活过的地球。那些丰富多彩而未曾在信息发达的社会听闻过的物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再加上这种异常湿热而含氧量明显高于他过于生活的环境,陌生的植被,他的判断八成错不了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至少母亲还有哥哥照顾,以娘亲大人强悍的心性也一定可以接受自己消受的现实,好好生活下去。抹了一把脸,李识曛试图淡定,现在最重要的是看怎么能在这个原始丛林活下来并且看能不能回家。最后一点,真心希望渺茫。过不多久,李识曛大概就会发现,第一点也十分渺茫。

作为一个只从理论上膜拜过米尔斯的真.野外弱鸡,调整好心态的李识曛回归现实问题,真不知道是该蛋疼呢还是该蛋疼。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列表如下:

书包一只:不是什么登山包,是只运动书包,有腰带等基本配置,防一点点水,但要想特别强悍那是别了,书包中基本放置了自己随身的各种装备,还是好好系好腰带,防止在各种情况下的意外掉落。

笔记本一个,水性笔一枝:只是作为一个优等生的良好习惯,他总是喜欢随身带纸笔,想到什么或者要修改计划都习惯写下来。

清凉油一盒:本来是为去蓬峡防止蚊虫准备的,现在看来,这里也应该用得上,只是不知道对于那些斑斓的陌生物种效果如何。

纸巾一包:虽然是个糙汉子,但卫生习惯良好的李识曛还是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默默地想至少短期内不会出现要用树叶擦屁屁的囧事。

钥匙一串:家里的,用了三年的自行车的,宿舍的,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七八把,沉甸甸在手心。每拿起一把,他都能回忆那个地方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仿佛拧开门锁,打开门就能看见,窗户,窗帘,桌,椅,地板,历历在目。这些,大概就是能证明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证据了,满满是回忆,同妈妈、哥哥、舍友的每一句笑谈,仿佛也随着每一把钥匙在心里回放。他珍而重之放在书包最靠里的一层。

手机一个:正是因为随身携带手机才导致他养成不带手表的习惯,事实证明,这真的非常失败,在野外,一个附带指南针的手表远远比一个手机有用得多。无奈地关机,大概回到能有信号的地方,这东西还能使使?

瑞士军刀一把:折叠小刀、指甲挫和小剪刀,这三小样在以前的生活看起来简直方便极了,足以应付大部分需要工具的问题。但现在看来,当时为了减轻重量贪图便宜而买的最小款简直失败透顶,折叠小刀太小,除了偶尔削个水果基本没啥作用,都沦落到这地步了,水果去没去皮还有区别么,当然,如果能用它在野兽要害上使劲划上几刀还是能有威胁的,问题是如果需要和野兽在几厘米范围内亲密接触,还要能靠近它的要害,这都贴身肉搏了,他还能囫囵个儿地回来么?这是个问题;指甲挫,低头看看自己洁白修长的手指,圆润的指甲,短期内他觉得这个东西是派不上用场了,而且如果能有锋利的指甲和野兽一拼的话,他希望永远用不上;小剪刀,通常他会用它来剪剪包装袋什么的,可是这渺无人烟,很可能已经不是地球的地方,他真的还有包装袋可以剪么远目……叹气,他还是把这把刀放在不容易掉落却容易取用的裤袋里。

打火机一个:女王大人万岁↖(^w^)↗ ,没有火源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真心不知道半夜要怎么办。

矿泉水半瓶:李识曛意识到还有水的时候,喝了一大口,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很快,他就后悔这么干了。在炎热的森林里跋涉了半天之后,干净的水源真的很有限。

切片面包一袋:本来是为了午饭准备的,看来这个面包起码可以够他支持一天。

钱包一个,内有银行卡身份证学生证若干现金若干。事实证明,这个涉足文明社会最重要的道具到了这个原始森林屁都不是,用粗俗的话来讲,那些卡和现金用来擦屁.股都嫌硬,这是完全如实的描述。

值得庆幸的是,他这身衣服还是很合适的,因为提前知道要登山,脚上踩的也是登山鞋,身上穿的是牛仔裤和冲锋衣。

☆、野外试生存

茂密的雨林中布满高大的树木,从太阳的高度来看,应该是正午,却因为过于茂密的植被遮挡而显得十分阴森。显然这片树林对于植物来说,竞争也是十分激烈的,更高的树枝更宽阔的树冠意味着更多的阳光雨露更大的生存机会。这样从上至下密集铺展开的枝叶无端让李识曛在这正午的阳光下感到一种窒息。

长袖的冲锋衣真的十分闷热,毕竟是为了挡风用的。之前计划要去的蓬峡水库因为建在峡谷之上,风力强劲,冲锋衣当然是个好选择,可是在看到树梢间飞舞的乒乓球大小的蚊子之后,李识曛立即打消了自己脱掉外套的想法,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蚊虫到底是否有毒,而他里面只是穿了一件短袖t恤。他只得拉开衣服拉链,先敞着。

当前首要解决的防身问题,刚刚远远看到这里有这么多的食草动物,只能说明食肉动物也很多。生态链就是这么操蛋。好在是在森林中,找个趁手的木棒还是很容易的,他选择了一棵本身上面有许多长刺的小树树干,小心地去掉树枝和根部的刺之后对它的杀伤力仍然不是太满意,他本来想把小刀绑在木棒上,但考虑到刀具本身就小,杀伤力不强,而且如果折了或者丢了他真不知道上哪哭去。只得找了石块,一看,页岩,砸出小片的石刀,磨成矛头那种尖锐的形状,用那种细细的似干未干的小藤条绑在了木棒顶上,这样无论是刺是挥这根木棒都有了一定杀伤力,长度也够和野兽保持一定安全距离。

森林中落满厚厚的腐殖叶,加上土壤湿润,踩上去十分湿滑,纵然是脚上那双专业的登山鞋也没有那么防滑。当然,从他能掉下来这件事看,登山鞋就是扯蛋啊,只能用手上的木棒充当登山杖。

然后尽量向着相对安全的地方前行,那条宽阔的大河是不要想了,那种充裕的水源意味着会吸引大量的食草动物,更进一步吸引大量的食肉动物。刚刚远远观望的结果表明,这个世界无论是食草动物还食肉动物体型都远远大于地球上的,可能也是这里含氧量比较丰富的原因,但对于李识曛这样身手普通的人来说却太危险了。

李识曛发现,现实真的远远比他想像中更为残酷。他觉得还没走多久,就在干渴的驱使下喝掉了瓶子里剩余不多的水,找水必须得抓紧了。趁着天色还亮,日头正晒,许多猎食者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活动,他需要解决水源和今晚的住宿问题。一般而言,有些水源会吸引猎食者,不过这森林里面看来水源应该挺丰富,他相信自己运气应该没有那么背就正好遇到来水边猎食的动物。

森林中不仅昆虫多,而且还能看到小型动物的身影迅速敏捷地在高大的树木上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判断是什么。李识曛还亲眼见识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本来只是倚在树下休憩,那只羽毛炫目的鸟儿在对面的树上吞食了一只大昆虫,还来不及好好消化,就看见绿影一闪,一只手臂粗细的蛇就将它死死缠住,不到一刻钟就被蛇吞下肚了。看着那只懒洋洋趴在枝头消化的绿色长条,如果不是刚刚看到被吞掉的鸟,他一定会将它误认为一根粗壮的绿藤。而且看那长度,绝对一米多了,打消了用那只蛇加餐的想法,看了看旁边树上没有鸟儿守候的鸟窝,他果断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找了个稳定的落点,伸出手臂去够那根枝条,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那三只鸟蛋装进了兜里。晚餐算是有了着落,这样看来攀爬在树林里真是个重要技能。

李识曛顺着地上发现的小动物足印走过去便听到了水声,那一条小小的水流从一片石壁上流过,非常窄小,大概是临时形成的,不少落叶掉在上面,看起来还算清澈,李识曛喝了半饱,打开瓶子笨拙地用手捧着装满。

依靠这条小小的水源,李识曛今天不打算再跋涉了,他选择了一粗壮至少七八人才能合抱的大树,那大树下有片平地,看地势还算比较高,不会轻易被水淹没,然后他打算依靠着树干,用树枝搭起了一个临时帐篷,没有砍刀,只能收集地上的树枝,或者一点点用石片砍下树下的树枝。考虑到直接睡在地上还是太凉了,他先在地上铺上一层树枝,再厚厚铺上一层干树叶和干草。然后开始修剪那些树枝,把树枝一端深深插进地面,另一端用湿润的藤条绑在一起,勉强搭成了支架。这森林里还有不少形似芭蕉的植物,叶子十分宽大,李识曛也不怕麻烦,采集了许多密密地铺在帐篷上。这个地方这么湿润,雨水肯定不少,要是半夜下雨着凉肯定能去半条命,这些叶子能遮挡雨水,多铺些也不坏。

这林子里还不少乔木是松柏杉树一类,掉落的枝叶看起来还算干燥,李识曛捡拾树枝的时候也顺便拾拾这种叶子用衣服兜了放在帐篷旁,有些看起来比较柔软就铺到临时的“床”上,看起来比较干燥易于燃烧的也放到一旁准备等会引火用。忙活半天,主要还是效率太低,这些枝干处理起来并不容易,人也累得够呛,修长白皙的手上也多了不少红色的划痕,李识曛看出血不多,应该也不会引来什么动物,只是简单用水冲洗一下,眼看天色也不早,李识曛害怕遇到什么大型动物还是早早点起篝火比较放心,便也没做什么处理,到了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娇贵的资本。

带着打火机毕竟还是比较方便,他先把地上那堆干燥的树枝搭起来,再把枯叶干草放在上面,用打火机点燃手上团着的一点干草放到堆里面,很快地引燃了那看起来像杉树的枯叶,燃烧过程很顺利就是烟有点大,毕竟这地方还是太湿。

李识曛准备了充足的燃料,堆在帐篷边,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防身方法了,希望晚上一切顺利。

说起来,这个点篝火的方法还是全班一起去内蒙草原玩的时候学会的,那会儿他算是主要劳力,被女王大人支使得团团转,艺多不压身,现在倒是用上了。李识曛呆呆地盯着火堆,上次在篝火旁的一张张笑脸,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

旁边树丛里一阵树叶响动把他惊醒,看过去发现没有像电影里突然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便松了口气,擦了擦汗,抹了把脸,甩掉突如其来的情绪,李识曛在火堆旁挖了个小坑,想了想,又在鸟蛋上敷了层湿泥,然后埋进地下。等待晚饭的时候双手双脚都有些酸疼,毕竟一整个下午不是在攀爬就是在用力磨断枝干,但他也没敢闲下来,想到刚刚那阵树叶响动,有点害怕,好像不做点什么就发慌。

在周围收集了一些灌木,也不砍断,能直接拔的就拔,有些短小湿润的树枝也没有放过,在帐篷旁慢慢了围成了道矮小的围墙,算是阻挡一下,有个万一也可以为他爬到树上赢得一点时间,毕竟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可不敢肯定所有的野兽都怕火。趁着天色尚明,他掏出笔记本把今天遇到的事情一一写下,连同明天需要的计划安排也一一记下,好像这样如同在现代一样的习惯能让他暂时忘掉当前的不安。

无论李识曛如何不安,感觉如何不祥,浓重的暮色还是降临。在城市的灯火辉煌中,人类早就抛却对于黑暗的恐惧,然而当一个人孤身在密林中,又想到周围不知道潜伏着多少未知而可怕的野兽时,李识曛吞咽食物都觉得紧张得胃疼。好像远处传来不知道的动物嗥叫,声音似狼,又好像有尖利的叫声在不远处,让他听得一阵发寒,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些捕猎者在宣告领地的占有权又或者是正在捕猎时联系同伴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全都是看过的可怕的猛兽攻击和电影里面阴森密林中浮现的一双双绿眼,这样一想,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变得更加可怖起来。

呼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背包也没敢放下来,李识曛添了不少柴到火堆里,把火堆烧得旺旺的,让自己更加温暖,强迫自己忽略掉各种各样的可怕声音,忽略掉夜晚风中带来的血腥味,然后合衣侧卧在临时的“床铺”上,背包枕在脑袋下。草堆当然不如平时的床那么舒适,但今天已经这么累了,如果不尽量休息恢复体力他怕自己更没力气应付明天。今天毕竟还算比较顺利,没有遇到什么不能处理的大危险,在这种地方,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致命危险。只有时刻保持充沛的体力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付一切可能突发的状况,夜间的休息对恢复体力来说太重要了。缓缓调整呼吸,放松情绪,把周围一切当成背景,慢慢合上眼睛,哪怕紧张害怕得睡不着,合眼休息也是很好的。

在星光下,森林中,杀戮无处不在,无数的生命再也不可能看到黎明,没有人类所谓的悲悯,在这里杀戮者也只是为了食物,为了活下去。在捕杀中如果猎食者受伤它们自己也会成为其它动物猎杀的对象,这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不是猎杀就是被猎杀。

李识曛点起的篝火简直是黑暗中的太阳一般的引兽注目。

夜,还很长。

☆、风雨惊魂夜

半夜,李识曛忽地惊醒坐起。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了危险,他睡得不沉,但那种因为害怕恐惧而突然从梦中惊醒心跳过速的感觉却十分不好。

周围一片湿冷,之前那些可怕的嗥叫全都消失了,只余下树丛中一片不祥的沙沙声,李识曛害怕地紧紧握住手中的木棒,将自己抱成一团。好半晌才擦擦额头的汗,鼓起勇气伸出手臂去加柴火,把火烧得更旺一点,听到木柴发出的啪啦声,好歹是打破了刚刚那一片令人恐惧的声音。

然而,就在李识曛刚刚放下心来准备再次躺下的时候,天上蓦然一道白光亮起,一瞬间,周围明亮如白昼,却也让李识曛看到了不远处树丛中的一双眼睛!一双绝不是人类,甚至可能连野兽都不是的眼睛!李识曛甚至无比痛恨自己此时的好视力,刚刚那一瞬他不仅看到了一双黄色的森冷竖瞳,更看到了它掩盖在枝叶下巨大的头颅和锋利密集的牙齿犹如上下两排钢锯,在亮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

李识曛甚至能相像那种牙齿如果咬向猎物一定不是如猫科动物的长牙那样让猎物失血或者是窒息而死,而是如同锯齿一般从自己的身上扯下块块血肉,还活着的猎物会清楚地感到身体被一块块撕扯下的痛苦。想到这里,他全身毛发不寒而栗,血液逆流,手脚冰冷,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等他的意识再度回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在恐惧地尖叫,全身瑟瑟发抖,这是一种自己没有意识到、没有办法控制的本能,全身吓得发软却只能因为恐惧而将面部全部的肌肉缩成一团,从口中将自己的恐惧全部倾泻出来。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然而,他甚至没能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周围再度黑暗下来,却响起一片隆隆的雷声,完全将他的声音覆盖。

啪的一声炸雷,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低沉,仿佛要劈裂什么似的,让李识曛蓦地清醒过来,却也让他清楚地听到了格格声,那是他牙齿上下打战的声,喉咙也一片撕裂般的灼热疼痛,刚刚的尖叫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的恐惧已经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听到了什么。

火堆不远处的树丛已经再也看不清,过往种种能让他镇定下来的方法也不再能起作用,他完全不知道周围那密密的树丛还潜伏了多少个像刚刚那样可怕的怪物,危险!危险!危险!理性也在发出这样可怕的信号。

天,要下雨了。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完全不知道那种未知的怪兽进攻的习性,它们为什么潜伏,周围有多少只,会从哪个方向过来,至少可以肯定它们也是惧怕火焰的,他心下稍安。但此时心跳却非常快,脉博的鼓动声在耳边怦怦作响,甚至盖过了风声,是什么,总觉得非常重要,他忘记了什么,为什么潜意识中这样害怕不安?

哗——雨下下来了。

李识曛在帐篷中并没有被任何雨水淋到,却清晰地听到了雨打在头顶噼里啪啦的声音,密集、迅捷而可怕,如同某种猎杀的前奏,令人心惊胆战。他眼睁睁地看着水滴落在火堆上,心中一片冰凉死寂。

然而事后,他也很惊讶自己此时的冷静,勇气与果断。

他起身出了帐篷,握紧了手上的木棒,甚至没有试图去挽救一下篝火,甚至没分出目光去看一眼树丛中的动静,刚刚退到大树旁,那树丛中埋伏的东西可能意识到了他的打算,再也按捺不住,借着火堆熄灭前最后一点微光,他清楚地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向他袭来,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抡起木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迎上去。

那木棒上尖锐的菱形石片狠狠扎到了什么,一片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手中木棒上传来的重量让他脚下一个趔趄,叽——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仿佛就在耳畔响起,如此之近,自己的头颅仿佛就在那两排锋利的牙齿之下,他甚至清楚地闻到了那怪兽鼻翼间喷出的腥臭热气从头顶吹来。他清楚地感到了从手上传来的巨大挣扎,它似乎还想摆脱那木棒来袭击,它锋利的前爪好像也在不停地抓挠着那手臂精细的木棒,发令人牙酸的声音,他几乎快抓握不住,却也只能咬牙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后脚牢牢地抵住身后巨树,哪怕双手擦破皮仿佛用力到没有知觉,他也死死地抵住手中的木棒,绝不给它任何近身攻击的可能。

叽叽——

叽叽——

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尼玛,这东西恐怕还有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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