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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异术,是单兵作战能力。是五族与众不同的作战方式。”
“这就是了。”李扶舟唇角笑意冲淡,“南齐,只有太史阑,和五越,和五越联军都作战过。五越令他人手忙脚乱的神异,在她那里,早已有了破解之道。”
乔雨润脸色一白——她真的忘记了这点。
“而单兵作战,她的苍阑军不比谁逊色。另外,她或者容楚,可能还有一支秘密军队。”
“秘密军队?”
“大批量使用神工弩,甚至难以想象的极速军器。”李扶舟道,“你应该见识过。”
乔雨润激灵灵打个寒战,她见识过,见识得太清楚,以至于一想到就浑身发冷。
“你是说……”她惊异到不可置信,“足足一支军队,那样的配备?”
“是。”
乔雨润的心沉了下去——那样如何还有胜算?己方长处对方已破或已有;对方杀手己方却远远不如。
“难道,除非她疯了,我们都绝无胜算?”她有点绝望地喃喃自语。
李扶舟没有说话。
乔雨润回首,正看见一枚枫叶,从他略有些苍白的眉宇间掠过。随即,被他淡淡的语声割裂。
“那就让她……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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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六年十月二十九,太史阑为前锋,率苍阑军直扑上阳城。五越联军悍然出城,摆开阵势迎上太史阑。然而,太史阑和五越联军的第一场接战,以二五营为基础的苍阑军,丝毫没有被五越联军诡异的战术所牵制,他们对于南越的舞战,北越的驭兽,西越的吹箭,中越的毒虫都有自己熟练的处理方法,五越联军丝毫没能讨得了好,他们想要施展自己的彪悍作风压制对方,结果苍阑军比他们更彪悍——女将们在战场上,战得兴起,都是衣裳一甩大喊“来战!”,纯然继承了太史阑的凶悍作风。
与此同时,容楚指挥天顺折威两军,分兵六路,直扑北地三省各军事重镇。他的指挥图上,箭头纠缠,纵横来去,复杂到让人眼晕,只有容楚,能在那乱麻一样的兵力推进图上迅速推演,精密指挥,精确计算每支军队的行进速度、到达时间、以及短兵相接的各个时间点,由此穿插行进,以一种“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战术,跳跃式前进,将驻扎在各处重镇的五越联军打得晕头转向,步步后退,六路大军不同时辰不同路线出动,却几乎在同一天内,夺北部六城,一举收复半壁鄂西,震惊天下。
所谓名家出手,风云暴卷,南齐战争史上,也少见一日连复六城的记录,何况这还是六支军队。统帅的控制力和指挥能力,可谓巅峰造及。军史官们迅速地又将这一战例,唰唰写进战史。
南齐最出色的一对统帅再次联手,这回的挥毫图卷不再是丽京一城,而是整个北三省。
上阳城的气氛也紧张起来,五越联军天天开会,商量着何去何从。大部分人坚持死战,有人希望和朝廷谈判,也有些人表示,在对方凶悍的攻击之下,一味硬碰硬殊为不智,但必须先打一个胜仗,才能拥有和朝廷谈判的余地。
说到胜仗,众人都沉默,要想在太史阑和容楚手下打个胜仗,谈何容易?
对此,一直沉默的武帝,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只淡淡说了两个字。
“会的。”
……
第一百零五章 大结局
更新时间:2014116 8:41:30 本章字数:63506
乔雨润从议事厅中走出来,进了李秋容养病的屋子。
将领们注视着她的背影,心中颇有几分敬佩,觉得这位军师不仅足智多谋,而且心地厚道。那个李秋容,好几次濒临死亡,都被她千方百计挽留住了性命。
真是难得。
乔雨润进李秋容屋子前,看了远处宗政惠的院子一眼,门扉紧闭,没什么动静。
她进门的时候,看见李扶舟正坐在李秋容床侧,这几次李秋容将死,每次都是李扶舟救回来的,要保住老李性命,也是李扶舟的意思,乔雨润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照做了。
不过她也发觉,李秋容生机已绝,李扶舟也不是要救他性命,不过让他苟延残喘罢了。
她迈进门槛,李扶舟侧身收起金针,乔雨润忽然看见李秋容身边的袍子被李扶舟带起,露出一张微皱的纸。
她心中一动,快步上前,在李扶舟发现那张纸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即笑道:“劳烦家主了。”
“不必客气。”李扶舟一笑,“他左不过就这几日了。”
乔雨润看着他似乎温和,其实遥远的笑容,心中一酸。咬牙轻轻道:“不知你……”
李扶舟已经站了起来,道:“好好照顾他。”头也不回出门去。
乔雨润呆坐着,看他深红背影如霞光般冉冉照亮门扉,却再照不进任何多情的眼眸。
良久,她将手慢慢伸出去,在李扶舟刚才坐过的地方,轻轻抚了抚。
指尖冰凉,能抹平褥单的皱痕,却不能抹平心上的寂寥。
她只是怔了一会儿。
随即收回手,脸上恢复冷漠,她转身去翻李秋容的袍子,抽出一张纸来。
看见纸上内容,她眼眸一缩,神情惊诧。
呆了半晌后,她忽然慢慢露出一丝笑来。
……
山坳里的枫林,因为隐秘,平常很少人去,如今被联军占据,更没有杂人。
此时却有一条身影,慢慢地步入林中。
从背影看这是女子,穿着普通布衣,还拿着个筐,看上去像是个捡柴的。
不过这女子走路的步态,却有些奇异,慢而雍容。每一步都像在拿捏着,走在这满是杂草的小路上,也像走在玉阙金宫。
日光在林间穿梭,稀疏地打在她脸上。
饱满脸颊,大眼樱唇。赫然是宗政惠。
尊贵的皇太后,多年来第一次穿上仆妇的衣服,鬼鬼祟祟在枫林边探看。
这边枫林稀疏,一览无余,埋伏什么是不可能的,宗政惠微微放了心,终于走进林中。
她手中抓着一枚小小的玉夹剪。
那个人从最初展示这信物开始,断断续续给她发了好几次联络信号,她一开始还不敢,渐渐便耐不住了。
乔雨润越来越势大,对她越来越不尊敬,令她越来越有危机感。她想要摆脱傀儡的命运,需要有外力的帮助。
或者,他就是一个契机。
她在林中站定,轻轻发出一声口哨。
身后哗啦一响,她大惊转身,转身时已经握住了袖子里的刀。
一个人从一堆灌木丛中钻出来,抖抖身上的刺,轻轻道:“惠儿!”
她颤一颤。
林间日光如金纱,一片朦胧里,立在那里的男子,似乎还是往昔的康王,高大,白皙,两撇精心修剪的小胡子,在枫林中风度翩翩地冲她笑。
她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诗酒唱和的好年华,她和他在闲暇之余,扮成普通富家夫妻,车马出城,一路踏红,在人间最美的枫林中穿梭,在最温暖的温泉中含笑相对。
她忍不住忘情地向前几步,随即站住。
不,不是了。
这里的枫林没有那般烂漫的美,这里的温泉硫磺味道很重,面前的男子看上去还是长身玉立,仔细看头发却已微白,面容已苍老,一身锦袍虽然还是很华贵,但却太新,像是刚换上,穿在他身上再无当年王族气度,倒显出几分憋屈和不自在来。
而她自己,也不过一身布衣,手执箩筐,惊惶畏缩如农妇。
她的心沉了下去,隐约觉得,希望将破灭。
康王的神情倒是极为惊喜,张开双臂,道:“惠儿,我可算等到了你!”
宗政惠心中一暖,这几年她过得憋屈,很久没有遇见这样的笑容,哪怕知道未必是真,也禁不住心动,正要上前,忽见刚才康王钻过的灌木丛又是一阵摇动,悉悉索索一阵响,又钻出一个女子来。
她脸上变色,开始后退。
康王急忙解释,“惠儿,这是我的女护卫,跟我很多年了。我这些年先流落西番,后流落东堂,只有她一直跟着……”
宗政惠心中不快,冷哼一声,瞟一眼那女子,那女子垂头站着,容貌姣好,尤其两条长腿修长笔直,看得出来是练家子。
她的脸沉着,不肯走近,康王知道她的性子,讪讪地搓着手解释,“……惠儿,此行秘密,我来得不易,怕你多心也不敢多带人,想来想去也只能带她一个,好歹你得让我有人保护不是?”
他这说的倒是真话,这些年他流落西番东堂,一开始西番拿他奇货可居,曾想过以他做人质来让南齐退兵,结果这招还没来得及使,西番将士就被太史阑绝然沉河。他一直身处看守之中,渐渐被人遗忘,想尽办法逃出,却又被东堂的人抓获,东堂也看守了他几年,没看出要拿他做什么用,后来东堂换了主子,在考虑和南齐议和,新任掌权者对他毫无兴趣模样,他才又有机会出来。身边这个女子,是在西番找到他的,一番苦苦陈请,西番允许她跟随他,却不允许她太过接近他,直到现在,他来见宗政惠,身边还有东堂的人监视,只是他再三说明宗政惠的多疑,东堂人才悄悄把他送到山坳,自己隐身一边,由这女子跟着他就近保护。
康王不敢带太多人,却又不敢身边没有人,看来看去,只有这个在他失势后依旧不离不弃的女子,可以信任了。
宗政惠也知道情势今非昔比,要康王这种惜命如金的人,肯只带一个女人来见她,已经很难得了。想必他冒险此来,也决不是为叙旧的。
“和你这叛国贼子,有什么话好说?”她冷冷道。
“惠儿,”康王叹气,“容楚太史阑的话,你也信?我当时是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帝和他们一条心,逼我到静海送死,在太史阑的地盘,什么还不是她说了算?她高兴起来说我杀了皇帝,你也信?”
宗政惠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一下,“别乱开玩笑!”
“好,好,不说,不说。”康王好脾气地赔笑,“惠儿,你是知道内情的人,过去的话就不说了。如今你处境,我瞧着也不大好,所以我来帮你了。”
“你帮我?”宗政惠眼光上上下下刷过去,语气刻薄,“就凭你这样儿?”
康王还在笑着,如今他的脾气当真见好,脸色丝毫不变,“惠儿,我虽然不是王爷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私下里,还是有一批死忠的……”
“你现在哪还来的死忠?你的人不都是被乔雨润接收了?”宗政惠忽然脸色一变,“你说的帮手不会是西番东堂吧?你果然叛国?”
康王一顿,暗骂此刻这女子倒惊人敏锐,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你说的哪儿话?乔雨润凭什么接收我全部的人?我当了那么多年王爷,当真一点家底都没有?”
宗政惠半信半疑地瞧着他。
“我听说乔雨润现在和五越关系好,还是天节军的实际掌权者。”康王怜惜地瞧着宗政惠,“你日子想必不好过吧?”
宗政惠不答,晦暗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康王盯着她的眼睛,“我们……去把她杀了好不好?”
宗政惠沉默,随即道:“然后?”
“你是太后,我是康王,我是除了皇帝之外的正统皇家血脉。你杀了乔雨润,天节自然要向你效忠,你从此掌握了天节军权,便可以把我引入天节军,然后我会另外助你,和五越联军谈判,许他们复国自治之权,和他们合作夺取南齐半壁江山。”康王声音低而诱惑,“凭什么让乔雨润一个出身平凡的残废窃据大权?你我才是这世上身份最高贵,最该获得权力的人啊。”
宗政惠依旧沉默,康王说话含糊,但语气里的意思,隐然还是要借兵的,他的背后,很可能还是东堂或者西番。
看他现在那潦倒模样,如果说背后没人操纵,她死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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