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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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读完,两人都有些惊讶。

原来三公信里是那意思。

旨意是以皇帝名义下的,说东堂因为天授大比失利,且藩王和大将都身受重伤,皇帝暴怒,当即隔海陈兵,扬言要武力夺取静海城,并煽动当地海盗闹事,已经劫杀了几批过海的商船。

南齐海疆告急,朝廷已经令折威和天纪两军拨军前往东南,配合当地兵员扼守海防,当此之时,为安定边关计,另派大员前往周边诸国,进行外交斡旋。指派晋国公容楚率三千内卫,出使大燕,为陛下求聘大燕适龄公主。原西凌昭阳府尹太史阑调任观风使,陪同晋国公一并出使大燕。

两人接旨,心中却疑惑不解——原以为来的是对太史阑的封赏旨意,谁知旨意一句不提;却将太史阑安排了一个和府尹平级的观风使。更奇怪的是,宗政惠居然肯让太史阑陪容楚出使大燕!

这怎么可能?三公怎么做到的?

这疑团直到晚上才解开,当晚容楚又收到了三公的飞鸽传书,三公在密信中称,原本太后提出立即要给太史阑奖赏,让她到丽京授勋,三公听闻,太后在这次授勋中另作了安排,很可能对太史阑不利,便想着如何让她先逃开这一次的鸿门宴,便提出太史阑升迁太快,短短几月青云直上,对她进步不利,也会开朝廷幸进之门。这话宗政惠爱听,她心里当然不愿意让太史阑太风光,只是苦于天授大比的奖赏,是之前就昭告天下的,没有理由反悔。如今三公一说,她正中下怀。

三公便道,应该再给太史阑一些考验,等她顺利完成,再将天授大比的赏赐发放也不迟,宗政惠心情极好,当即准奏。这时三公才说完最后的话——请国公出使大燕,太史阑护卫随从。

这时候当殿之上,宗政惠再想反悔也不行,三公这个建议冠冕堂皇,实在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宗政惠本想说太史阑是地方官员,不适合担当外交任务,但三公表示她只是护卫容楚而已,她调任观风使,这正是她的职责之一,而她本身也有副将衔,怎么不合适?合适得很。而且时间紧,再从京中调护卫将军跟随,来回千里迢迢不方便,太史阑正好和容楚都在极东参加天授大比,一起从极东出发,也可以早点赶到大燕。

百官也赞成,觉得太史阑确实升迁太快,这样安排比较好对百官交代,而且这么一个出使敌国的任务,有点小危险,又不是太危险,确实合适。

这一招,三公其实是和容楚学的,上次容楚就是这么以退为进,摆了宗政惠一道,如今三公活学活用,把宗政惠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所以来了这么一道近乎不可能的旨意,太史阑明白之后,对三公的苦心也很感激,却又担心她和容楚都不在国内,谁来保护景泰蓝?

三公在信中道,他们对此也做了防备,因为太后临盆在即,她在生子之前和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必然要先顾自己,没有什么心思对陛下不利,陛下应该是安全的。但三公依旧请了丽京名法师,给皇宫做了净事,称陛下近期流年不利,被宫中阴气触犯,宜暂时挪宫养病,要求将陛下挪到位于皇城西北侧的别宫永庆宫。

宗政惠也怕自己临盆在即,会什么岔子,当即准了。将那个假冒的傀儡皇帝给抱到了永庆宫,并且召回乔雨润,让她“就近保护陛下”,其实也就是看守傀儡皇帝,依旧不许他和别人接触。

两边人都心怀鬼胎,移宫的心思竟然一拍即合。

太史阑知道皇帝移宫,稍稍放下心,这样景泰蓝回宫,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回去,麻烦的是还有个乔雨润在,不过她信三公一定会有所安排。永庆宫不在皇城内,三公完全可以就近保护。

她算算时辰,太后怀中是所谓遗腹子,她穿越到南齐时,太后刚刚怀孕,现在是九月,极东这边冷得早,南齐大部分地方还是金秋。如果她能准时生子,应该就在十几天后,就算推迟也顶多还有一个月,听说宗政惠近期就有发作迹象,时间上很符合,看来她是赶不上宗政惠生子了。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种隐隐的预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虽然三公极力安排她近期不要踏入宗政惠的陷阱,但太史阑却很担心景泰蓝,她不知道宗政惠的生子,会给景泰蓝带来怎样的冲击和变化。

不过……她笑了笑,就算极东离大燕近,抓紧时间来回也赶不及,如果真让她赶得及宗政惠的生产,那……那事情也就大条了。

她转过身,看着大燕的方向,那是她即将要去的地方,她要替她的半路儿子,去求娶一个连名字长相都不知道的公主做老婆。

目光向着大燕,心却留在南齐。

景泰蓝。

你要乖乖的。

等我回来。

助你夺回一个最安稳、最祥和的南齐江山。

(第二卷完)

咦,第二卷也完了,我看见完结的曙光,在前头飞啊飞……

谢谢大家的票,月初第一天的月票节奏各种诡异,感谢努力想为我留住位置的亲们。

我喜欢竞争,但前提必须是凭实力公平竞争,一切不以实力为前提的争夺都是耍流氓。

当然这世上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做什么事,总免不了遇上各种耍流氓的。

只要自己内心平静就好。

前几天有人问,你觉得最骄傲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我说就在前不久,北京青创会,几次有人敲门要签名,一个是和我一同开会的传统作家,其余几个是京西宾馆的服务员。签完名后我在22楼下望长安街,忽然觉得骄傲,有种“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终有人识君”的感觉。

读者就是我的知己,走到哪里都能遇见,那就够了。

☆、第一章 凶悍回归的皇帝

景泰元年九月。

丽京西北,永庆宫。

傍晚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雨,到晚间变成暴雨,雨水从明黄色琉璃瓦下成片地倒挂,在檐下铺开一片烟光迷离水晶帘。

永庆宫刚刚修葺过,迎接陛下住进来养病,此刻殿堂楼舍虽然在雨幕中泛着油漆的亮光,四面却黑沉沉的,少有灯火。

永庆宫人都知道,这是新近负责驻守永庆宫的乔指挥使大人的命令,她说陛下大病初愈,不喜见光,不允许晚上点亮灯烛,以至于一到晚间,永庆宫只有她的宫室灯亮着,陛下的宫室里只点着一支蜡烛,远远望去阴惨惨的。

永庆宫已经多年没用,里头的宫人以前没见过皇帝,接到这次的任务原本是很荣幸欢喜的,但很快她们都发现,哪怕皇帝来了,她们还是见不着。

皇帝第一天以宝轮御驾送至,车子直接驶入内殿,为此拆除了大多数的门槛,乔大人对此的解释是陛下不能见风。所以跪在道两边的宫人,看见的就只是车内被抱出来的孩子的背影,从头到脚裹着巨大的明黄泥金披风。

来了之后皇帝陛下也足不出户,每日的公事由乔大人一人送入殿内,待皇帝阅览完后再送出,皇帝办公时不允许任何宫人随伺在侧,其实不仅是办公事,用餐、睡觉、洗澡……所有事情,永庆宫的宫人都不能插手,自有皇帝带来的宫人伺候。

曾经有眼尖的,懂点规矩的永庆宫人,看见乔大人捧进去的折子是勒过红的,出来还是勒红的折子,没有任何变化。

勒红就是已由三公以红字拟定初步处理意见上呈的折子,等待旨意批复。但这些折子上,似乎没有批复。

宫人想着皇帝还小,或者这就是走个过场。只是从那日后,永庆宫人连站在殿外伺候的资格也没了,他们被勒令,必须远远避开皇帝陛下经过的一切地步,以免给陛下过了病气。

好在皇帝陛下不出来,众人只要不接近就好。

今夜的雨势很大。

乔雨润负手立在廊檐下看雨。

她看起来很平静,唇角依旧笑意微微,高贵又从容。但四周的西局探子,都感觉到女主子今晚很不对劲。

她的身上,透出一些凌厉肃杀的气息,在这阴冷的秋夜里,和这大雨一般呼啸扑来。

西局太监们都小心地往廊柱后又缩了缩。

乔雨润也没有在意。

她确实很烦躁,很郁闷。

因为她今天下午得到了一个消息。李扶舟已顺利击败四大世家,就武帝位。

这是个好消息,可是随之而来的那个消息对她来说就不太好了。

武帝就位当日,立武帝世家女弟子韦雅为家主夫人,并不限期闭关。

乔雨润看见这个消息时,唇角欢喜的笑容瞬间冻结。

韦雅……韦雅是谁?

她甚至没听过这个名字!

如果这个名字换成太史阑她还觉得能接受点,可是为什么却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弟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扶舟怎么会随随便便定了终身,立了家主夫人?她了解李扶舟,他的夫人,就算不是她乔雨润,也该是太史阑,否则李扶舟宁可终身不娶。

乔雨润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啸盘旋,冲撞出无数空洞,射进这夜冰凉的雨。

她无法探听出武林大会到底发生了什么,武帝世家也封山了,她只隐约知道,当日,太史阑和容楚都曾上山,乾坤阵曾出现异动。

这个结果,和那个到哪哪被破坏的天煞星太史阑有关吧?

乔雨润静静看着雨,宽袖下的手掌,无声无息扭成一团。

太!史!阑!

世上为什么要有这个人!

她毁了她还不够,还毁了扶舟!

满腔的恨意是这一刻的雨,当头倾下,恨不得将大地浇个透湿,或者将那个假想敌穿成千疮百孔。

西局探子们瞧着乔大人背在身后的袖子,袖子颤动起伏,不断发出骨骼折转的格格声响。

那是乔大人暴怒的标志。

她最近在练习一门邪异功夫,所有的功力都在这双手上,每日里把自己关在门里,谁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有时候有些西局太监接近,会听见里面拼命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

跟随乔雨润很久的西局老人都知道,乔大人聪明,却因为多年宫廷生活,有点娇懒,素来不肯吃苦,她在这个职位上,曾经有很多机会学习武功,可是她就是不肯学,说太累,也会伤了骨骼和形体。大家都明白,女人嘛,总是害怕练武影响身材和肌肤。

但自从她上次回京,她突然学起武功来了,专门找一些练法阴毒,但可以速成的功法来练。但凡这种功法都很损阴德,本身也要承受巨大痛苦,可她竟然承受下来了。

西局太监对此表示理解——因为她曾经练武最顾忌的理由,如今已经不存在了。而新近在南齐崛起的那个女子,已经逼得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乔指挥使,不得不破釜沉舟。

乔雨润自从回京,得太后恩宠不减,她的副指挥使的副字已经去掉,正式取代康王,成为西局的领头人。而康王,目前被软禁在王府里,等待进一步的处理,不过看太后的样子,似乎也没打算怎么样他,尤其最近,随着太后身子日重,还几次召康王进宫陪着说话来着。

但无论如何,康王对西局的掣肘不存在了,这是乔雨润的胜利,可是她并不见得如何高兴。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胜利,等于还是太史阑给她的,是太史阑打败了康王,才给了她捡漏的机会。

这也是心高气傲的乔雨润,同样不能接受的。

乔雨润没有注意属下们鬼鬼祟祟的眼光,她心情乱糟糟地想了一阵李扶舟的事,勉强按捺下来,逼自己去想想当头的大事。

关于太后生产的大事。

按照彤史和宫局记载的档案,太后临盆就该在这个月。太后如今也露出了即将发作的模样。一切都合情合理。

只有她知道,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发作是做出来的假象,宫中忙忙碌碌待产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早,但如果不这么做,只怕有人就要生疑了。

太后一直在吃药,想要在生产日期上有所控制。她为此曾在西凌寻到千金名医,给太后开了药方。

现在太后在和她商量,要在最近的日子里生产,可是因为最近太后屡屡生气,伤损内元,胎像不稳,如果再用药,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太后要的是妥妥当当生下这个孩子,冒险她也是不愿的。

她为此又令人秘密在全国寻找千金圣手,可是她发现,事情好像出了变化。

她找不到千金圣手,她派的人上门时,对方不是出远门了就是搬家了,这些平日里不出门的名医,就好像接到一个统一的通知,忽然都不见了。

她想要往宫中送擅长催产的婆子,也送不进去,三公以太后临产,要加强宫禁保卫为由,不仅不许再添任何新人,甚至将一批她们已经用惯的老人也按上各种罪名赶了出去。

太医院似乎也不受她们控制了,太医院院首因为贪贿被弹劾,证据确凿,当日就被削职下狱。

太后吃下的慢性催产药并没有发作,胎像反而越来越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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