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1)
“我觉得……”甄侦沉吟状,盯了他片刻后,眉头一挑,道:“你这么瘦,垫棺材都嫌硌人。”
苏日暮怒——擦,小爷瘦管你什么事啊?!!
甄侦露出为难的模样,好似做了多大的退让似的,“不过既然你那么期待我们两个一座坟,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同意垫底好了,大不了下面多放几层被子就是了。”
“……”苏日暮继续怒,“小爷什么时候期待跟你一座坟了?!”
甄侦的表情很纯良很无辜,“刚才啊,你说死了也要拉我垫棺材的。”
苏日暮抓狂,“你耳背了么?!小爷我这句话的重点在前面!前面!!”
甄侦从善如流,“确实有点耳背,我只听到后面那句。”
苏日暮眼睛都快瞪成铜铃了,“你、你强词夺理!”
“不想和我一座坟,难不成你还想和三爷一起不成?”甄侦挑眉。
苏日暮又是一个激灵,眉头一皱,“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他先念了两遍,才愤愤道:“小爷才不和他堆一块儿呢!!”
阜远舟那个混蛋肯定能活蹦乱跳到一百岁不说,而且他们两个活的时候还嫌掐得不够下到奈何桥上继续比武论剑舌战群儒么!?何况阜远舟早就答应了他家亲亲皇兄一个陵墓,他凑上去做什么?和他们两兄弟3p(……咳咳咳……)么?!o(>﹏<)o
甄侦眼神一闪,摊手,“所以只能我俩就一个坟了呗。”
“小爷干嘛要和你一个坟……不对,小爷为什么非得和人同坟而葬?!”苏日暮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无他,我想罢了。”甄侦倒是承认得干脆。
苏日暮又是莫名又是恼怒,眼里的火花就冒出来了,“你想我就非得这么做不成?”
他自认作孽无数,不得善终,不能长命百岁,甄侦犯什么傻,要跟他埋一个土堆里?
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就是这个道理,苏酒才童鞋完全忘记了住一个坟并不代表同年同月同日死。
甄侦挽起嘴角一边,有些不屑的样子,这个动作由他做来也是分外优雅,“我做什么,你似乎也管不住。”
虽然刚才苏日暮骂阜远舟骂得恨,可是语气中的亲昵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还有提到生死时他对自己的毫不在乎和对阜远舟的紧张更是明显,他听了,心里只觉得闷,死死压了块石头一样的闷。
这一下,两个人都心里有气,碰撞起来,火气自然就蹭蹭地冒了上来。
苏日暮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只轻哼了一声,似讥似讽,“死了也就一捧黄土罢了,坟都不必,谈什么垫棺材?”
冷不防的就想起阜远舟屡屡说过死后给他立碑的话语,便禁不住会心笑笑,笑完之后又是隐隐哀凉。
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该得的下场就该是死无葬身之地。
成亲生子白头偕老,现世安稳岁月静安这种东西,从苏家灭门灭族开始就不再是他能奢望的事情。
只是看他那一笑,甄侦便知道他又想起了谁,越是知道,心头越是闷,那种闷膨胀起来,能叫人心烦气躁,即使是素来冷静的子规也不例外。
真是……惹人讨厌……
讨厌他不忌讳生不忌讳死,讨厌他口无遮拦,讨厌他提到阜远舟的时候眼底的隐隐笑意,讨厌他特立独行却只有一个阜远舟能制得住他!!!
更讨厌他居然能乱了自己的心神而不自知!!!
“连生死都可以置之不顾,你究竟还在乎什么?”甄侦这般问他,一撮墨发横过眼角,轻微摇晃出浅浅的弧度,他声音轻柔地像是在对情人呢语,眼神似怒似哀,复杂难以言说。
巨门子规善摄魂术,眼睛是最能迷惑人最不会流露出感情的地方,只是此刻却裂开了缝隙,其中溢出的无能为力,叫人动容。
上次阜远舟来过甄府之后,苏日暮比往日要稍稍恢复了些许生气,甄侦本是高兴,但是今天听他言辞,才知苏日暮不过是觉得自己反正活不长了,便不惹恼阜远舟了,生死关头的时候,恐怕他就听天由命爱死不死了。
苏日暮看着他的眼神,心口便是堵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撇开头道:“你管我做什么?”
甄侦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揪过来,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拈花一般,却使人逃脱不得,质问一般的语气:“我管不得你?难道只有宁王殿下能管得你?!”
他一向都是动怒或兴师问罪的时候反而笑得越温和,今日倒是失了态,一脸的烦躁,让人见了怕是一时都不敢认这就是传说中温柔稳重的茶道美人。
他们本就离得不远,这番一动作,便靠的更近了,苏日暮甚至能察觉得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侧,说不明白为什么就是一慌,连忙侧开头,恼怒之下就是脱口而出:“你和子诤不一样!”
甄侦微微一愣,身为巨门之首,他旋即便反应过来所谓的子诤就是阜远舟的字,也是后者在先帝赐名之前一直用着的名字,朝中能有几人知道?更别说这样亲密的称呼那位王爷了。
这样一来,更是坐实了阜远舟和苏日暮相识已久感情深厚的事实。
心念急转不过在瞬间,甄侦脸色转瞬也沉了下来,硬是把他的头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原本含笑的眉目都冷了一片,“我和宁王有什么不一样?他就那么值得你这么护着?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他?”
他一连三问,声音一个比一个轻软,在这样的情况下,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苏日暮听着火气就莫名烧了上来,猛地就挥开他的手,“说就说,你别扯上子诤!”
甄侦看了一眼微微发红的手背,冷笑,“对你来说宁王就那么重要,比你命还重要?!”
苏日暮没注意,甄侦的话让他眼神一沉,想起那蓝衣人笑着喊他闻离的模样,素来漫不经心的书生瞬间瞳眸光芒犀利,“既然知道,你就不该犯我底线。”
“底线……呵!”这般维护的语气叫甄侦无端生出一股憋屈感,赌气一般不想再过问了。
可是一转眼见他愤愤欲退走离开,方向却是朝着擂台区相反方向的,甄侦立刻想到不知是死是活的阜崇临,掌心一转便封住他的去路。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是瞬间锁住了人的周身大穴,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一套掌法,他不是第一次在苏日暮面前使这套功夫了,苏日暮本想化解,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这掌法似是眼熟得紧,就这么一晃神,便被甄侦抓个正着。
“你想去哪里?”甄侦皱眉。
苏日暮哼了一声,“离你远点!”说罢,腕骨一转便是一滑,滑出了他的手心。
甄侦掌心翻转再度擒住他,不悦:“我说了,你不是留在监考席那边就是跟着我。”
“你管不着!”
“你能不能不闹?”
“闹你大爷啊!”这种好似对待孩子的语气让苏日暮一怒,掌上瞬间就带起了极寒内力,所过之处甚至能听到空气冻结的声音。
甄侦心里暗惊这究竟是何功夫,手上也不敢轻敌,聚起内力和他对了一掌。
两人都是匆匆发力,而且不过是口角之争,用力多少也有分寸,可是偏偏世事凑巧无独有偶,坏就坏在一颗石头上。
真的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和孙悟空没有一点关系,两个高手过招,再怎么有分寸也分寸不到哪里去,于是,收势不及的苏日暮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头,就那么一滑……摔了,而且还是受伤的那只手冲着地面。
甄侦一看就急了,连忙去拉他,可是这一急也出问题了,他力道没用对。
苏日暮再怎么瘦也是个成年男子,那分量可不轻,甄侦就这么一不留神被拽着也直冲苏日暮身上砸了。
偶滴乖乖,两个人的分量砸下去,苏日暮的手不废也骨折,甄侦多多少少也看得出他善用手头兵器,弄伤了手可了不得,他心里一懵,下意识就搂住苏日暮一个翻身,护着他,对方完好无损,自己倒是直接做了肉垫。
啪的砸在地上的感觉怎么样?一个字,痛!两个字,好痛!!三个字,tmd疼死了!!!
不过现在甄侦没怎么感觉痛,因为他已经呆了。
这里插句题外话,世界上最狗血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进门时遇见小三和小攻在滚床单,也不是出门时掉进井盖里穿越成玻璃心圣母白莲花受虐身又虐心,而是摔个跤就把自己的初吻献了出去。
于是……现在的情景……各位看官,乃们懂的。
再于是……两个把初吻弄没的家伙都呆滞了,你看我我看你比较谁的眼睛比较大就是忘记了赶紧分开。
然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莫测的高深状:
“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暗度陈仓
“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苏日暮猛然反应过来,大惊,噌的就蹦了起来,面红耳赤地看向不远处倚着一根柱子神色高深莫测地望着他们的蓝衣青年。
此人乌发金冠长衣,相貌极为俊美,不是阜远舟还能是谁?
甄侦也有些懊恼于自己居然没发现有人走到这么近的地方,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摔得疼了还是怎么的,他坐了起来,人依然有些愣愣的模样,下意识抚了抚下唇。
苏日暮一看,脸色就是一炸,呐呐不知说什么好,再看向阜远舟时,忽然发现后者突然颠倒众生般一笑。
苏日暮浑身汗毛咻的就是一竖。
然后,只听得一声龙吟,阜远舟腰间银剑出鞘,杀气比剑锋更冷,直逼那个雪青的人影而去!
甄侦一惊,单手一撑急急躲开铺面的剑风,阜远舟嘴角笑意更深,眼神霜气更重,趁他立足不稳,剑一横,便扫了过去。
看着这果断凶残的一幕,苏日暮第一个反应就是感动——原来子诤没有单单冲冠一怒为蓝颜眼里还有他这个兄弟啊~~~
第二个反应是欣慰——子诤的剑法又高了一层,瞧这几乎无往不利的剑势~~~
第三个反应就是——唉呀妈呀子诤你玩真的啊?甄侦不是你的对手会死人的啊啊啊!!!
幸而甄侦轻功极好,几次危急关头都险险避开,不过他看着一地被剑风扫碎的暗器,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子诤子诤~误会啊误会啊~~”苏日暮赶紧扑过去拦人。
阜远舟被他扯住,睨他一眼,似笑非笑,“误会?”
苏日暮狂点头啊狂点头——这事真的是巧合啊。
而且刚才甄侦都下意识护着他了,眼中忧虑着急不是装的,苏日暮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自然而然就……
误会?甄侦挑眉,苏日暮这般不在意刚才的吻,倒是让他心里隐隐不悦。
阜远舟的指尖优雅地弹了弹剑身,发出悦耳的声响,“误会的话……”眼神蓦地一凛,瞬间就绕开苏日暮剑尖刺向甄侦,“那也等我动手了再说!”
剑气撕裂长空,那架势,不见血不罢休!
苏日暮赶紧再拦,这回是直接把甄侦往自己身后藏了——还愣着干嘛?皇朝第一高手这个称号你以为是用银子买的么!打起来会要命的有木有!?
阜远舟黑着脸停下来,目光扫视他片刻,像是准备连他一起戳个洞。
“子诤,不就是碰了一下么,大家都是男人,意外而已,没什么的~我都不计较了,子诤你就大人大量了哈~~o(n_n)o”苏日暮硬着头皮干笑道。
呸!就是因为是男人才纠结计较好不好!是女人的话我就直接把你入赘了!!——阜远舟的脸更黑,“行,不计较。”没等苏日暮松口气,他就暗暗磨牙接上下一句话:“不过本王心情不好,就是想砍砍人泄泄愤!甄大人不介意陪本王过上几招吧!”
甄侦挑眉。
眼看着阜远舟又要动手,苏日暮干脆蹭过去拽着他不放了——仗着他有伤,反正阜某人压根不敢闪开怕他又摔了。
阜远舟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你在干嘛?”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护着甄侦的样子很像是维护丈夫的妻子or维护妻子的丈夫!怒!!!
这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结果被人抢了去(……)的感觉真是让永宁王殿下莫名地惆怅。
甄侦站在后方看着,也有些想笑,这种随妻子回娘家被岳父岳母追着打的气氛……真是莫名的喜感。
而且,他心里倒是不排斥,反而苏日暮维护他的动作让他有些隐隐的高兴。
可惜苏日暮完全不理解他们或惆怅或高兴的情绪,很是纠结:“子诤你这么生气,莫不是甄侦也占过你便宜?”然后触景生情冲冠一怒???
阜远舟:“……”
甄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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