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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色归变色,他该有的反应倒是一点都没慢,身子一猫再一个侧滑,那股腥风几乎是擦着肩膀而过,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连墙面都微微龟裂。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是什么——赫然是一条褐鳞大颔的巨蟒!!!

阜远舟低咒一声——昨天刚说到蛇人什么的,蛇人没出现,蛇倒真的跑出来一条!真是邪门!

这巨蟒像是被训练过一般,一击不成就调转蛇头再度攻来。

那几个禁卫身手不差,只愣了一瞬就拔剑围了过去。

其中一人没动,拿着信号弹向甄侦看了一眼。

甄侦摇头——这个地方太小,人多了反而不少施展。

那巨蟒还有半边身子藏在巷子拐角里,估摸着能有近十米长,鳞片也是坚硬无比,几个禁卫一剑砍上去,不见划伤,反而剑刃缺了个口子,惹得巨蟒一怒,张口噬来,他们只能匆忙退开。

阜远舟微微蹙起眉,拇指轻推,推出剑鞘里的琅琊,慑人的杀气也从中溢了出来。

他拔剑的动作有些慢,出剑的速度却快得凌厉,几乎在看到那阵银光的同时,他人已经到了巨蟒的头部,举剑削下了几片蛇鳞。

琅琊毕竟是神兵,不仅妖气重,更兼削铁如泥,遑论是肉身凡体的鳞片了,连肉都被削下来不少。

那巨蟒吃痛,尾巴挟着千钧之力嗖嗖而来,阜远舟不敢硬接,只能暂退。

他一退,甄侦就从他身边掠过,飞身从侧面迎上,人还在空中,一排透骨钉就甩了过去,在蛇身上噗噗噗开出几个血洞。

他在墙头落脚,挑了一下眉毛,又换了一种暗器甩出去。

这般深厚的内力……

阜远舟看得眸色一动——如此暴露武功,这是一时情急还是皇兄授意的?

再看那秀逸男子有条不紊地闪开一记甩尾——一时情急?啧,这人都不知有没有着急过什么。

巷子空间不大,那蟒蛇却着实不小,力道又凶猛,造成的大动静早就引起了周围搜查官兵的注意,有几个冲的快的被巨蟒那双竖瞳瞥见了,尾巴一扫,就将一人卷了过来。

那人惨叫一声,显然是被勒伤了骨头。

一个禁卫赶紧发了个焰火弹让他们停止靠近。

这野兽实在凶残,阜远舟眼里怒色一闪,灌注内力一记窝心脚踹了过去。

那恶兽虽然肥重,不过之前已经被阜远舟和甄侦伤了几番,力气不足,登时被踹得人仰马翻,尾巴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劲。

甄侦趁机将被勒住的官兵拖了出来。

趁巨蟒翻身不得,阜远舟使力一个千斤坠踩在蛇头上,双手握住琅琊,向七寸处猛力一刺!

“!!!”

剧痛之下,整个蟒身都激烈地翻滚起来,撞到墙壁无数。

阜远舟飞身跳起,手中银剑乍然化作厉电,走势横劈,一鼓作气将巨蟒劈成两半。

这般凌厉干脆的手段看得人咂舌不已,等阜远舟擦剑收鞘了,在场大多人还是回不了神。

一排暗器在指尖若隐若现,又飞快隐没在袖口间,甄侦扫视了几眼还在微微抽搐的蛇身,眼看就断气了,他无甚兴趣地掉开头去看那个银剑蓝衣的男子。

对方也在看着巨蟒,眼神寒凉,片刻后叫来官兵,将这蛇尸秘密带回府尹府。

幸好没让这巨蟒出现在考场上。

阜远舟眼神更冷。

天子是真龙,如果科举上出现了蛇吃人的事情,迷信的百姓必会觉得皇位上的不是真龙天子,到时候谣言四起……

以言造势,这般恶毒手段到底是什么人在使?!

第九十二章 棋馆

将善后的事情交给那些官兵,阜远舟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朝考场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对跟着的禁卫统领道:“继续搜,别再有漏网之鱼了。”

京城附近哪有什么大型野兽,巨蟒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人为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离开了没有。

他的声音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来,却听得那禁卫统领后背汗湿重衣,赶紧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领命而去。

开玩笑,原本应该要清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一条巨蟒,还伤了人命,若是再来个什么疏漏,他不用等通知,直接以死谢罪了。

阜远舟朝四周看了看,看见那个湛青长衣的男子站在忙而不乱的人群里,也在不动声色地巡视着周围环境。

阜远舟若有所思。

皇兄到底想做什么……要甄侦做诱饵来引蛇出洞就引蛇出洞(……)呗,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搞?何况甄侦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重要性就这么随便暴露。

难不成他猜错了,甄侦不是诱饵而是试探?

阜三爷郁闷啊纳闷啊烦闷啊~~~

皇宫里,考场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送到了天子御案前。

阜怀尧看罢,面上依旧是波澜不动,眼里冰冷一片。

忽的又想到自家三弟,他的目光有瞬间的柔和,还有一缕无奈。

阜远舟这人聪明是聪明,就是有时候挺钻牛角尖的,不知道他注意到有些事情是冲着他来的没有?

于是,在嘀嘀咕咕的某位殿下,把两大影卫之首派到考场上,从一定程度上是为了保护乃哦……

可惜阜远舟仍然在纠结ing。

巨蟒那边翻天了也没影响到考场这里,眼看着还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苏日暮这家伙都规规矩矩地给文章结了尾,不少人还在疾笔奋书。

楚故和燕舞看着阜远舟匆匆出去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会儿见他脸色如常地回来,才松下一口气,心道这场科举真是多灾多难啊。

苏日暮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不过阜远舟没看他,他有些纳闷——子诤怎么心不在焉的?

考场外,收殓尸体的官兵突然看到凌乱的血迹中看到一根断裂的马鞭,颇为费解了一下——这兄弟巡逻的时候拿着根马鞭干嘛?

“咚——”

随着一声鼓响,文试结束。

楚故和燕舞也没想到自己这口气一松就松到了结束,听到鼓声时还有些发懵,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要去收卷子,于是重新抖擞精神。

无论如何,能平平安安没出大岔子结束就谢天谢地了。

这文试一完就得开始评卷了,作为主读卷官的吴笏一伤,甄侦就顶了上去,所以鼓声响了没多久便被召走了。

剩下个苏日暮单枪匹马站在考场大门,眨巴着眼睛就差没欢呼起来。

不知道是走的匆忙还是怎么的,甄侦没有留下鹧鸪或者鸣鹤,于是苏大才子孤家寡人一个,自由自在得紧!

正琢磨着是要去东边的长安居喝醉龙酿还是敞开肚皮在南边的小酒屋醉上一醉,他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将他唬了一大跳。

能无声无息在他背后拍人而不被他发觉的人真不多,苏日暮赔着笑回身,果然看见那个蓝衣银剑的男子黑着一张俊脸站在他身后。

“文试结束,恭喜了,苏大才子。”阜远舟慢吞吞地道。

能脱离苦海,当然得恭喜了~不过苏日暮可不会忽略好友话里磨牙的声音,刻意咳了几下收敛自己喜不自胜的表情,道:“阜三爷客气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片刻,同时转过头去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这么说话真是太恶心了!

于是果断转移个没人的地方来!

阜远舟打了个响哨,把喜欢闲逛的灰宵叫回来。

等灰宵到了跟前,阜远舟才发现它把马鞭不知落在哪儿了,于是无奈地拍拍它的马脑袋。

四月春光明媚,暖阳融融,莺鸟啼叫,声声脆朗,飞花起舞,千姿百态。垂柳摇曳,宛若美人摆腰。

文试考完,满大街都是书生,有些自信满满,有些垂头丧气,可谓是人生百态。

花寒花烈和齐晏紫在状元桥旁边的望日居给齐然订了桌酒席来庆祝,花烈往下不经意一瞥的时候,忽然瞥见两个感觉还挺熟悉的人影,他愣了一下,于是又搁出头去多看了两眼,却发现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花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疑惑地问。

花烈有些费解地缩回身子,摸摸后脑勺,“我好像看见阜大哥和那位苏酒才苏公子了。”

“嗯?”花烈也愣了一愣,“在哪里?”

指了指望日居对面的一家棋馆,花烈道:“进那里去了。”

棋馆?

花寒也很是不解。

这刚考完科举的,跑去棋馆干嘛?而且,鼎鼎大名的神才永宁王和酒才苏日暮是朋友吗,居然相约而来?

……

思雅棋馆。

这家棋馆不大不小,而且也不高调,在这书生气息浓郁棋馆琴店书铺一大堆的状元桥附近不算大名气。

这里环境很是安静,有竹帘隔出的小房间,彼此互不干扰,可以安安静静下个棋喝个茶。

不过阜远舟和苏日暮显而易见不是来下棋喝茶的,前者进门后就轻车熟路地一路往里面走去,有店里的伙计看到了,怔了一怔,也不拦阻也不上来招呼,只微微躬身以示尊重地立在一旁。

苏日暮看的分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对于这是什么地方心里多多少少有谱了。

走这一趟自然不是来谈文试考完的感受的,阜远舟突然带他来这里,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等走到思雅棋馆尽头,就看见一个小门,阜远舟掀帘进去,苏日暮尾随而进,随即眉头微微扬了一下。

所谓别有洞天,说的大致就是这样了。

前面的棋馆低调清雅,而在门后,却见曲水绕游廊,流水咚咚,锦鲤跳跃,长廊深深,红木立柱,淡青纱幔在四月徐徐的清风中拖曳出一个个徐缓的弧度。

走过长长的游廊,穿过一道圆状的拱门,就到了一个偌大的花园里,假山奇趣,花草芳幽,在明媚春光里显得生机勃勃,雪白的鹅卵石铺陈的小径颇有曲径通幽的意味,弯弯绕绕的,有几条不同的分岔路,姹紫嫣红的牡丹种满了道路的两旁,有种“绕行惊地赤,移坐裳衣红”的惊艳之感,人就这么走过去,像是走过了长长的花海的地毯。

阜远舟倒是熟悉得紧,一路走过去也不带犹豫的。

苏日暮左瞧瞧右瞧瞧,然后戳戳前面阜远舟的后背,他的蓝衣都似乎被这一地的花的色泽映红了似的,“我说子诤,你好有钱……”

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心酸——这么有钱还剥削他的钱包,真是太不厚道了!!!

阜远舟回头睨他一眼,轻嗤了一声,“你要是不喝酒的话,保准比我有钱。”

这句可是实话,酒才这个名号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幅画价值千金也不夸张,可惜全被这个家伙砸在酒馆酒缸了。

苏日暮往花丛里看了看,啧啧两声。

阜远舟这家伙和甄侦差不多,喜欢在宅子里布下一大堆乱七八糟近者遭殃的机关,连脚下这条路弄的都是阵法,一步走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阜远舟见他表情,耸了耸肩,“奇,淫巧术方面我自是比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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