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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嘻嘻地笑了,有欢姐姐在外头躺着,她觉得好安心。“我刚才去祭灶了!”

“真了不起,”欢姐姐说。“快睡吧。”

“欢姐姐——”点点又觉得有点不对,她歪着头想了想,有点不肯定地问,“阿黄姐姐有娘吗?”

“有啊。”欢姐姐过了一会才说,“就是你胡姨姨。”

“那圆圆姐姐呢?”

“有,她是皇后娘娘的女儿。”欢姐姐说,“栓儿也是皇后娘娘的,壮儿是咱们贵妃娘娘的。怎么忽然问了这个?”

“那就咱们永安宫有灶吗?”点点握着被子,冲床帐顶眨眼,她有点困了。

“都有,”欢姐姐笑了,“不然,就永安宫那口,怎么做给那么多人吃呢?”

“那,那我听娘说,爹就祭灶了祖母和咱们的灶,别宫的呢?”点点真的好奇起来了,“别的不祭吗?”

“这……”欢姐姐明显地顿了一下,“祭的,不过不是皇爷爷祭。”

“那爹为什么就祭我们宫的呢?”点点就觉得这个解释不通啊,“那个,那个胡姨姨的,还有皇后娘娘的,还有,还有那个莠子姐姐——我是说——嗯——”

“姐姐懂了。”欢姐姐拉开帐子,帮她掖了掖被子,“嗯……因为皇爷爷特别喜欢贵妃娘娘呗,点点说,是不是?”

点点可不知道这个,但她喜欢这个说法,便浅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我也特别喜欢爹,娘也特别喜欢爹,还有祖母、阿黄姐姐,还有好多好多人,都特别喜欢爹!”

“嗯,知道啦,知道啦。”欢姐姐的声音也特别高兴,“皇爷爷、贵妃娘娘呢、太后娘娘呢,就特别喜欢点点,是不是呀?”

点点笑得更开心了,她想说:还有弟弟呢!——不过,在这之前,最甜最美的轻梦,已经把她给盖住了。

在点点的梦里,所有人都是笑着的,就连皇后娘娘身边那怕人的老嬷嬷,也在开心地对她笑,在梦里,她自信地想:大家都喜欢我——

她也自信地相信:大家都是好好的。就算圆圆姐姐会哭,阿黄姐姐会皱眉,就算有那个怕人的老嬷嬷,就算爹和娘会‘吵架’,就算、就算……

但,大家都是好好的,大家也都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初一新春快乐哈!给个点点的日常治愈番外。

写完了赶快去招待客人,小女儿那边就先请假一天了……

第203章 当家

操办栓儿的生日宴,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告病之前基本就有了思路,余下的无非就是些庆典当日的琐细功夫,有周嬷嬷帮忙辅助,并没闹出什么乱子,顺顺当当地也就办了下来。徐循就是出个人,具体的事情全都吩咐周嬷嬷去做,有身份压着,也出不了什么刁奴欺主的事儿。

等栓儿的生日过了以后,皇后的病却依旧不见好,还是没有什么精神,风寒虽痊愈了,常发眩晕,按刘太医的意见,都不能起身,只好老躺着吃药调理。这病似乎已经转为慢性,宫里也就启动了所谓的侍疾机制。

这宫里的正经主子,宫里是绝对不会冷落的。哪怕当年胡皇后已经是摇摇欲坠,没有什么威严了,那也得她自己先不要人去请安,坤宁宫里才会安静下来,不然,平时三日一次的请安以外,日常有人要显露孝心、殷勤的,都会不请自来,到屋里虔诚地坐一坐,好像宰相府门前候见的官员们一样,就算一无所求,只是为了打好关系,也有大把人愿意花这个时间来下功夫。

徐循这里,碍于当年的先例,倒是没有什么外宫的客人,她自己是求仁得仁,只觉得清静。太后那边,是她自己先支持胡皇后搞觐见管制,j□j日一次大请安,皇后会把所有人都带去清宁宫里,除此以外,要到清宁宫得她自己发话。当时这个制度主要是为了遏制孙贵妃——以太后身份,也根本都不会正眼搭理妃位以下的宫嫔,不过后来后位上换了人,两宫关系趋于冷淡,例牌请安太后时常都不出现,老人家又要清静,似乎也没有恢复自由请安制度的意思,还是照例,她看上谁过去陪伴了,就直接让人相召,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上,几次小病,也是回绝了任何宫外人过去侍疾刷孝顺分的请求,皇后这一病,也是几年来宫里第一次重提侍疾制度了。

太后、皇帝、皇后生病时,除了身边的亲信宫人以外,妃嫔也得过去侍候,在很多时候这甚至是一种殊荣,起码也体现了帝后对你服务质量的信任和许可——既然是荣誉,估计在最开始的那几年里可能还不规范,但之后就肯定少不得也要跟着头衔往下均分,徐循咨询过钱嬷嬷,按仁孝皇后最后那段日子的惯例,一般都是一个妃子领着自己宫里的嫔位,一天过去服侍个两三个时辰。然后转过头,这妃子身上就能贴个‘侍疾甚诚’的标签了,刷声望的手段和官场也差不了多少,这亦是仁孝皇后雨露均分、调理后宫之策。

当然了,在那宫里,也没什么事是要她们做的,基本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待着就行了,皇后的一举一动,自然有可心人服侍,妃子们帮着打打下手、端茶倒水那也就够了。就算比不上在自己宫里逍遥自在,甚至心底还巴不得皇后娘娘早点去世,谁让她是皇后呢,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这就是身份压人的妙用。

徐循倒没打算照搬这个制度,毕竟现在宫里就俩妃子,何仙仙还得照料莠子,如果就两人轮班,她岂不是隔天就得离开个老半日的,再说她自己对隔天要去和孙皇后打照面也毫无兴趣。这个侍疾的名声,她倒宁可不要了,谁想刷声望那就给谁去。——当然,相信除了她和何惠妃以外,还是有不少人对这种事很是热心的,她也没兴趣挡了别人的路。

“如今娘娘渐已痊愈,病势日轻,”当着病人的面总是要说点好的,“倒似乎不必每日里大批人过来吵闹,不如众人编成一队,每日双人轮换,如此每日都有人来,您也不觉得寂寞,又不嫌吵闹,倒是两全其美了。”

徐循过来探她,皇后自然接见,她这一次是真的病了,往常的精气神余下不足一成,脸色苍白而无血丝,斜靠在枕上有气无力,听了徐循的话,要想一想,才道,“也罢,那就这样吧,听凭贵妃安排了。”

徐循真心实意地道,“我是左支右绌、纰漏百出,只盼娘娘快些痊愈,重接宫务。”

换句话说,也就是她一点都不想管宫务,盼着皇后快点往回接手。至于别的谦词,那都可以当成耳旁风了。

皇后本来半闭着的眼便慢慢地睁了开来,她似笑非笑地瞅了瞅徐循,又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才道,“我信你。”

也许是人在病中,昔日她身上那从不曾消褪的精细劲儿——那股当家作主的风范,此刻是消散到了最低点,皇后话刚说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转移话题,问道,“今年这个年该如何安排,你心里可有数了?”

虽然身子不好,但皇后看来还不打算放弃手中的权柄,徐循顿了顿,如实道,“现在才刚十一月中,还没开始想呢,娘娘要有什么念头,可打发人来和我说,我自去回老娘娘。”

虽然皇后没什么反应,但皇后榻边的周嬷嬷却忍不住是瞅了徐循一眼,徐循不动声色,当没看到,又问道,“是了,这排班侍疾,需要把罗嫔也排进来吗?”

皇后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太子身边不能乏人照顾,还是让罗嫔专心看管栓儿吧。”

顿了顿,她又免了徐循和何仙仙的份儿,“你身边有壮儿,点点,而且还要管宫,仙仙身边那个莠子也让人费心思,就都不必来了,余下人换班轮值,也足够照顾我的啦。”

徐循免不得客气几句,见皇后心意已定,也不再坚持,能不来肯定是不来的好,相信皇后也不愿老看到她的脸在坤宁宫里晃来晃去。

就算关系再差,但现在徐循接了差事,就不能不和皇后发生接触,好在即使皇后生病,看来性情也还没乱。双方的对话终究是保持了表面上的和气,不过,徐循并无意多聊家常,见事情已经说完,便站起身告辞离去。皇后这里闭目小憩了一会,自然也有人忙着给她熬药,又为她捶腿揉肩,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也许是这一阵休憩,使皇后恢复了一些精力,吃过药,她有了些聊天的兴致,“还算是心口如一。”

她说得是谁,周嬷嬷了然得很,但对皇后的评价,她有些不赞同——这还叫心口如一?才接手宫务,就有点独揽大权自把自为的意思了,皇后娘娘不过是问上一句而已,立刻就用个不知道给堵回来了。摆明了,她管宫期间,宫务如何,全盘肯定出自贵妃自己的脑子,绝不需要皇后的一点意见……

她有些怒气,更多的也是心疼,“娘娘,刘太医都说了,您这病就是用心太过惹出来的,现在可还想着别人做什么,只管好生安养吧。皇爷来看您时,不都说了,让您只管安心养病,万事有他呢……”

的确,要说这病还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它终于带回了皇爷的几分心思,现在的皇爷,倒比皇后娘娘还好着的时候过来得更勤快了,不但对皇后娘娘多是宽慰的言语,甚至还赏赐了皇后娘家不少土地。在周嬷嬷来看,虽然往后再侍寝,再生育的可能,已经低得可以忽略不计了,但当年青梅竹马一路上来,这里面的情分,毕竟还是压过所有宠妃、宠嫔。徐贵妃虽没亲弟弟,可族里难道就没有近支堂亲了么?到现在除了她本家以外,别的族人都在南京老家住着,没有能上京的,就可见皇爷心里,毕竟还是有杆秤的。

见皇后悠悠地叹了口气,闭目不再说话,周嬷嬷眼珠子一转,又道,“您如今这个样子,老奴也不放心在外奔波,这宫务,既然贵妃娘娘想管,不如索性就全交给她了——”

话才说到一半,皇后便睁开眼,冷冷地扫了她一扫,“你当除了你以外,这宫里就没有嬷嬷管过宫务了?六局一司里的女史,还有一多半,是清宁宫的老交情呢。”

虽然病弱,以至于气弱语虚,但这番话,思路是清晰无比,说得周嬷嬷一阵凛然,她思忖片刻,忙承认错误,“是老奴一时性子起来,想得左了。”

顿了顿,又留神道,“奴婢一定诚心侍奉贵妃娘娘,佐理宫务,请娘娘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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