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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太孙和她说做人学问的时候,徐循还有点不以为然呢:大家都是人,做什么事不要先学做人啊?可现在她是真的相信了。——皇爷在处理家事的时候,态度应该是很随意的,说的那些理由,说不定还真就是发完火随便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可就是这样随随便便地牛刀小试,都已经让她有种瞠目结舌的感觉了,真要处理政事认真做人起来那还了得?人比人,比死人,和皇爷比,徐循觉得自己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一样,连走路都需要再学习呢。

而太子、太孙,将来都是预备要做皇帝的人……甚至于说太子妃、太孙妃,将来也都是要做皇后的。

小徐婕妤发了个抖,开始感觉到这种差距了——其实,她也不是感觉不到,自从入宫以来,她遇到的大部分长辈对她都有一种怜爱的心情,尤其是太孙妃和太子妃、张娘娘,甚至是昨天的三宝太监,感觉上都对她有点呵疼似的。徐循原来还不知道为什么呢,运道什么的,那都是将信将疑的事儿。可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估计在他们看来,自己和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吧,心眼儿明显那都是不够使的,要没人护着,跌跌撞撞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去了呢。拉拔她,那纯属怜惜弱小的一点恻隐之心。

“你这样和我说了以后,我就更不要出去见人了。”她对太孙说,“这事儿,复杂得我都听不懂——晕!我什么都不懂,还得意洋洋地在外显摆炫耀,这不是故意招人眼吗?”

见太孙似乎不以为然,徐循赶快又找补了一句,“再说,这件事,在汉王妃这来说,怎么都是挑剔孙姐姐引起的。结果孙姐姐要病着不敢出门,连大年夜都是一个人过的,我倒好,又得了这个彩头,又得了那个彩头的,还跑出去四处显摆,这不是戳孙姐姐的心窝子吗?”

这体贴孙玉女的话说出来,太孙的脸色倒是微微一变——看起来,他之前倒是没考虑过此事。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笑了,“好吧,不出门就不出门,在家养着也好,你还算是好的了,阿翁的怒气,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连大臣被他吼病的都有得是呢——不过,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你孙姐姐,你这委屈是代太孙宫受的,体面也是代太孙宫得的,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

徐循很直接地问,“那串佛珠,难道也是太孙宫里人人有份的吗?”

太孙有点语塞,转了转眼珠子才说,“佛珠就是为了补偿你大年夜担惊受怕,折腾着的——当然光就是咱们小循一人的!”

说到这个,徐循又想起来了,“皇爷怎么知道我学佛呀?听那口气,好像——好像——我也说不上来……好像我学佛还是他吩咐似的。”

“上回不是给你们都送了佛经吗,那就是皇爷的意思。”太孙很随意地说。

徐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觉得不是这样的,不是这种一对多的吩咐,听皇爷那口气,好像是他单独吩咐过徐循多念诵佛经似的。连发下来的这本《无量寿经》,都像是他指定的一样……

难道这也是为了夸奖太孙宫,打从一年多以前就在准备的伏笔?徐循想了一下,又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她现在算是明白了,皇爷要夸你,你放个屁都是伟大光荣正确的,皇爷要整你,那就和汉王妃似的,说一句风凉话,那都得被赐死。

伴君,如伴虎啊……

见她又在发呆,太孙也是有点担心了:徐循今儿说几句话就要出会神,可别是真有点被吓走魂了吧?

“想什么呢?”他把徐循揽进怀里了,“真就怕成这样了吗?”

小婕妤摇了摇头,乖巧地偎到太孙怀里了,“不是怕……我是想,伴君如伴虎,皇爷心思深沉、喜怒无常。大哥你侍奉在他跟前的时候,想必也有点战战兢兢的吧。”

要说皇爷对太孙的宠爱,那是没得说的了,但是老人家脾气就这么古怪,而且还有个君臣名分在这搁着,也不是说有宠了那就能无法无天地乱来了,乡间老爷子宠大孙子都没有这个宠法的。

徐循这样问,当然问得也有点不合适了,换做别人来说这话,多少有些挑拨的嫌疑,可她的声音是这么纯净,态度是如此坦然,用不着探寻和进一步说明,太孙都能听得出来:徐循这是在有点担心他、心疼他呢。

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照料别人……

“傻丫头。”太孙不禁就笑了起来,他亲昵地揉了揉徐循的头顶,“为大哥担心啊?”

黑亮滑顺的头乖乖地点了两下。

“不必要。”太孙禁不住就疼爱地亲了徐循脑门一下,“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连我都要担心,爹晚上还睡觉吗?”

“太子殿下……”徐循的声音小小的,好像有点心虚,“和我又不熟……太子妃娘娘和李才人她们自会为他担心的。”

这话说得!

太孙不禁放声大笑,他把徐循紧紧地搂在怀里,咬着她的耳垂,“你也真敢讲,这么不孝顺的话,都没一点避讳。”

说着,手就已经溜进了重重衣摆里,借着徐循刚才出汗留下的滑溜劲儿,开始胡作非为了。

小婕妤也扭起来了,“嗯……不行,我现在‘病’着呢,可不能伺候你。尚仪局那里怎么去上档啊?”

这是真的,病中妃嫔万万不能侍寝,否则万一过了病气,那就是罪过了。太孙含含糊糊地说,“今儿先不记了,过几天再记上……”

“我、我还打算多病几天呢。”徐循这回居然是铁了心了,滑鱼似的在太孙怀里扭来扭去,太孙的火不就又给她扭出来了?再说,男人多少都有点犯贱,平时配合惯了,忽然来这么一出,越发是把他的心火给撩起来了。

“不行。”他难得地蛮横。“我就说你不能装病吧!快打灭了这个馊主意,你病了要我怎么办?”

徐循被他逗笑了,“我病管我的事,你又不是只有一个我……还能找孙姐姐嘛——啊!”

这一声轻呼,却是太孙的手指已经突破阻碍,进到了一个他已经很熟悉的地方,开始做功了。

“你孙姐姐没有……”太孙还算是有点脑子,没有完全被是非根主宰,不得体的话到底是没有冲口而出,他改口道,“你孙姐姐我也要,你我也要!都是我的人了,还这么互相推来推去的,孔融让梨啊?”

说着就真要开始扯徐循的衣服了,徐循又惊又笑,拉着太孙的手告饶,“别、别,我真打算病一阵子呢……不如这样,我,我用别的地儿服侍您。”

上档侍寝,主要是为了日后有孕时可以查对,徐循打算病上一阵子的话,那自然是没法真的进去了。但满足太孙,也不一定就非要用一种办法不是?

太孙还皱眉和徐循抬杠呢,“一滴精十滴血,你又不记得了——”

徐循觉得赵嬷嬷说得真是很有道理,把男人的是非根给掌握了,基本也就把他的脑子给掌握了一大半。刚才还在那唧唧歪歪的太孙,被她一含进去,就已经完全不吭声了,过了一会,连话都没法说得有条有理,只晓得连续不断地闷哼和呼喊……

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都是有好处的,虽说当时看不出来,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需要学以致用的时候,一身的本领就是有备无患了。徐循从前跟着李嬷嬷学了那么久的吹技,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说来也不算是太晚,一样是吹,出师以后,笛子到现在她也没吹过一回,反而是洞箫今儿算是开了荤了。

徐循学习态度端正,技巧就好,再说,太孙真的挺信奉一滴精十滴血理论的,他也是心急着想整个大胖小子出来,不舍得浪费——这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该当爹了。所以在这方面的体验上还是个纯粹的初哥,没有多久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了。徐循偏头把那口白浊吐进痰盒里,拿茶水漱了漱口,便依偎到太孙怀里,甜甜地道,“大哥,要不,还是让我继续病下去呗?”

太孙脑子都是空白的,如何还能有效思考?一边喘息,一边毫不考虑地就答应了下来。“随你吧……”

小徐婕妤遂继续将养了一个正月——不过,太孙宫不能乏人出面应卯,因汉王妃事件退居二线近一个月的孙玉女,才从红事里康复,便不能不披挂上阵,代表太孙宫活跃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香妈来也

第65章 生女

就算汉王妃脸皮可能比较厚吧,除夕夜得了这么老大一场没趣,肯定也不会出来活动了。孙玉女这时候恢复活跃也算是正当其时——不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各藩王妃,现在谁也不会拿从前的事儿来说什么了,甚至于根本都不会表现得还有从前的事一样。人家也不傻,皇爷刚拿这事发过火呢,万一自己再旧事重提,又被皇爷知道了,一壶毒酒送来的时候,可没有太子、太子妃为她们求情了。

非但不会旧事重提,现在对太孙宫的女人,各路神仙也肯定是都特别客气的,孙玉女虽然也抱怨着进内宫应酬要处处小心,但却也没有提到什么在内宫里受的委屈。她开玩笑地和徐循说,“咱们俩这是轮着躲懒了,我好了,你就病了——其实你也没必要病,这一阵子进宫,只有彩头得的。”

徐循要那些彩头干嘛啊,她身处深宫内院,除了按季节给底下人发点赏钱以外,几乎就没有别的支出了。每一季反正各种生活配额都给她送来,御用之物怎么也比外头的脂粉质量要好很多,她根本都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至于首饰,她属于那种一支金簪可以戴一个月的人,现有的已经挺够戴的了。

至于别的夸奖啊,体面什么的,小徐婕妤现在也是避之惟恐不及,她觉得这宫里人精太多了,自己这点草料别说卖弄了,只怕连平均线都没到,谁知道这些人的夸奖背后是不是藏了什么意图呢?宁可少受点夸奖了,她也情愿在太孙宫里躲清静。

“我都得了一个多月的彩头了。”她就和孙玉女推诿,“现在也该轮你出去拿表礼啦,否则,岂不是便宜了那些藩王妃们。”

孙玉女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用手指头顶着她的额角,半是埋怨、半是疼爱地道,“你这个躲懒的小丫头,就只会差遣我罢了,宫里的事,你也是丝毫不曾多管。怎么我没来的时候,你就处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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