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她与大郎夫妻多年,知道他有时犯起小心眼来,暗地里还会跟她赌气,虽说她有时也爱极了他不吭声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样子,但这等事情,还是别发生的好。
“去罢。”萧知远想妹妹能多跟她嫂子多说会话,就催了她一句。
“爹送你到门口。”萧元通知道女儿要留下来用午膳,眉眼皆放松无比,等他送了女儿到门口也没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萧玉珠在要转弯的时候,回过头去,看到父亲还站在原地,朝她挥手示意她接着走,她不由朝父亲嫣然笑了一下。
“走慢点,别摔着了。”萧元通远远地又叮嘱了一句,这次终于看着女儿走过远了,离开了他的视线,才背着手慢吞吞地走了回来。
先前他相送女儿时挺直的腰,这时也佝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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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暮小小候了半天,等到了小姑子进了她的视线,在亭阁中晒太阳的她直起了腰,笑着跟她说,“你哥哥让你会过来,我就没过去了。”
“是呢,本是哥哥叫我过来跟你说说话解闷的的,刚刚和爹说了一会子话,耽搁了点时辰……”萧玉珠从婆子手中接过食盒,示意她们去亭外等着,她抬起食盒进了亭内,放下东西后朝嫂子施了一礼,笑着接道,“这是早上做的点心,现在不太热了,嫂嫂尝尝。”
说罢,打开了盒子。
暮小小捻了一个放到嘴里,一尝竟是酸的,她“咦”了一声,“不是甜的,竟是酸的?”
“里头放了酸角粉,是霁国那边传来的一种酸豆子,我磨成了粉做成了开胃的糕点,嫂嫂试试看喜欢不喜欢。”
暮小小拉过她坐到身边,又捻了一块吃进口里,才道,“喜欢得紧,确是开胃,你多做些与我送过来,我正好这口。”
萧玉珠听到她喜欢,嘴角又再翘起,解从荷包把方子拿了出来给了嫂子,“方子在这,嫂嫂让厨子按着照就行,从大冕带回来的酸角不多,这次只能给嫂嫂一小袋,东西放在前院,还没拿过来,嫂嫂等会派人去取一下。”
“都给我了?”暮小小看过方子,笑叹了一声,“这是你的独门秘方罢?这也给?”
“只是个吃食的小方子而已,有什么是不能给的?”萧玉珠微笑道。
暮小小眼波一转,看着小姑子的眼满是暖暖的笑意。
她什么也没说,但想以后可得对这小姑子再好一点才成。
这样实心实意的家人,值得好好对待。
“这段时日听说你忙得很?”暮小小在萧玉珠的相扶下躺在了躺椅里,看着她给她腿上盖上了羊毛毯,问了她一句。
“都知道我回了,来府里拜访的人挺多。”萧玉珠自己搬了凳子过来,坐在了嫂子的身边,与她一同晒着太阳。
春日温暖的阳光晒到身上恰是舒适宜人,就连风吹在脸上,都是温柔的。
“都还认识?”
“以前的故交认识,还有一些,是听都未曾听过的。”萧玉珠拿过果盘里的一个桔子剥了起来。
“我听说,你只见故交,不认识的一概不见……”暮小小张嘴接过小姑子放到嘴里的桔子,满足地喟叹了一声,道,“怀孩子真好,爹爹看着我就跟我是个活宝贝一般,你兄长对我百依百顺,这家里家外就没我不对的地方,现在连你都伺候起我来了,我看我还是我多生几个的好,好好享受几次。”
萧玉珠好笑不已,遂低头轻笑了同声。
“如家那边……”两人安静地处了半会后,暮小小提了一句。
萧玉珠嘴边的笑淡了一点,“嗯?”了一声。
“过几天会有人过来跟你赔礼道歉,你是见还是不见?”
“他们家要来人?”萧玉珠顿了一下,低问了一句,“风声是从他们家传出去的?”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暮小小翘着嘴角,笑容有点冷,“如家如今也是家大业大,子孙太多,不好管了。”
萧玉珠递了瓣桔子给嫂子,没接话。
“如若不想跟如家人打交道,那就不见。”暮小小把话转了回来,轻描淡写道,“到时你兄长会让他们家给你们狄家一个交待的。”
“我二叔他们的事,也是如家那边……”萧玉珠问了半句。
禹鑫他们的事,也是如家搞的鬼?萧玉珠虽是问出来了,但她其实是有些不信的,如家怎么都不会与萧家有皇后为敌,而听嫂嫂刚才话里的意思,如家就是有牵扯,可能也是受子孙牵连。
她问一句,也是怕有个意外,这世上多得是光怪陆离的事,越是想人家不可能做的事,别人可能还真是做了。
“不是。”暮小小摇了头。
萧玉珠闻言轻皱了下眉,“归德将军那一支,现下也不知如何了?”
暮小小见她说得淡然,一想就想到了归德将军那支去,她不由笑了,伸出手轻拍了下小姑子的手臂,赞道,“果然聪明。”
“他们投了谁?”得了嫂子的肯定,萧玉珠也是心中有了数,背后没有倚仗,再傻的兔子也不会跳出来咬人。
“大皇子。”
佟妃娘娘生的大皇子?打入冷宫所谋害的那位后妃?
见小姑子抬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暮小小微微一笑,“想到什么了?”
“大皇子是要动了吗?”萧玉珠颇为小心地问。
“他动?”暮小小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意会过来,失笑道,“差不多。”
“差不多?”
“嗯,”暮小小淡淡地道,“有人要动他,他当然也想先发制人,跟他动也无异。”
萧玉珠听得不甚明白,就安静了下来,眼睛看着嫂子,静听她解释。
“是皇上要动他了。”暮小小想及那被她二姐逼得无法的皇帝姐夫,这时候也有同情他来,这宫中无数的美人,他找谁深爱都好,何必非要找她那个条条理理分得甚是分明的二姐白头偕老,到现在为了讨她一个满意,他再不愿,也得按她的心意来了。
萧玉珠听了当下就垂下了眼。
“你就算出嫁了,也是萧家的一份子,你家那位大人,再爱低调,有些锋芒也是避不了了的……”暮小小朝小姑子轻道了一句,“你们也是局中人,有些事,你心中有个数,到时也好应对。”
“那,”萧玉珠咽了下口水,抬起了点眼皮,看向嫂子,“那动,是怎么个动法?”
暮小小听了先沉默了一下,问她,“你知道皇上当初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吗?”
萧玉珠迟疑了一下,道,“听说先皇甚是喜爱皇上,偏爱于他……”
“此话不假,先帝爷确实偏爱于我那皇帝姐夫,连皇后也要挑最让他放心的……”暮小小摸着肚子,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嘴里慢慢地道,“因偏爱,他替皇上扫清了前面所有的阻碍,凡有人跟皇上抢位置的,他一个也没有留,留下的,都是对他没有威胁的,就连胆大妄为的臣子,先皇也拖着他们走了。”
萧玉珠没说话。
“他是不是个好父亲?”暮小小见她不语,睁开眼看向她,又笑问了一句。
萧玉珠见她看着她不放,迟疑了一下,轻声地道,“于皇上是。”
至于于那些已经死掉了的皇子?显然不是了。
“可不是,”暮小小也道,“于皇上而言,他显然是个再好不过的父亲了,于别的皇子而言,他再糟糕不过了,是吗?”
萧玉珠这话可不敢答,垂首继续沉默。
“但你说,要是先帝爷个个都顾着,个个都想保全,是不是皇子之间,就不会争位,兄弟之间就不会自相残杀了?”
这哪可能,除非皇上有多少个皇子,大易国就有多少个皇位……
萧玉珠听到这,摇了摇头,小声地道,“玉珠知道了,皇上只有一位,而想当皇上的……”
“而想当皇上的太多,”暮小小接了话过去,淡道,“我们大易国现在国泰民安,西,北两方的失地已经收回,现在只等秦北秦东和南海诸小岛开战收复那些本该是我们的地方,等这些都收回来了,放诸四海,就不会有比我们大易国还强盛的国家了,这样的一个国家,谁不想成为他的主宰?”
“九皇子也想吗?”萧玉珠在嫂子的话后好一会后,用非常低的声音问了这一句。
暮小小见她头低得连脸都看不见了,不由哑笑了一声,伸出手附在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也用低声问道,“暮家不想,可皇上想,九皇子想,我姐姐……罢,可能也是有些想的……”
所以,这一次,就临到皇上为他的爱子扫清前方道路了,就如先帝爷为他下定决心所做的那般……
大易内宫的血风腥雨,已经来临了。
☆、第155章
狄禹祥来得匆匆,赶上了萧府的午膳,膳后萧知远与他有事要谈,两人相携去了书房,这厢暮小小用过膳后走了几圈,在亭子里的躺椅里午歇了起来,另一边的木桌上,萧玉珠陪着父亲下棋。
萧玉珠棋艺不比父亲差,因她心思慎密,又喜瞻前顾后,布局往往趋向于循循而进,尚路把敌子团团包围,到差不到的时候,让敌子被困于死路,四周皆无一条生路可逃。
可这种布局往往要牺牲一些棋子,萧知远舍不得吃女儿的子,老是让棋,让到最后,反倒把萧玉珠想好好布局的棋面给打乱了,只得哭笑不得跟父亲下明显让着她的棋面,把一盘棋下得乱七八糟。
当然结果还是她赢了,还能得老父对她一个含着欣慰的笑……
萧玉珠不是个多爱动嘴舌的,萧元通也不是能说会道的,父女俩在一起,说过家常之后往往都安静无比,但萧玉珠虽然话不多,但做的每件事都是为老父想过了的,现下难得还能跟父亲呆一小会,她在赢了一盘棋后,就轻声让下人拿来剪刀,她给父亲剪起了手指甲。
等萧知远带谈完事的妹夫来后院找人的时候,看到老父已经在另一张躺椅上睡了下来,妹妹坐在他身边,手中拿着小捶一下一下地替他轻捶着腿。
见到他们来,她竖起中指拦在嘴前轻“嘘”了一声,拿着锤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要回去了?”萧玉珠抬眼轻柔地问狄禹祥。
“嗯。”狄禹祥抬起手,把她鬓边散掉的那根头发拔到了她的耳后。
“爹刚睡下,”萧玉珠轻声跟一直看着父亲和嫂子的兄长轻声道,“等会爹醒来,你就说我走了。”
“回罢,”知道他们府里事太多,她离开不了太长时间,萧知远接过妹妹手中的小捶子,“我去帮爹捶。”
萧玉珠不由笑眼弯弯。
“回去就是,你哥哥孝心不比你少。”萧知远又捏了下妹妹的鼻子。
萧玉珠捂着被捏疼的鼻子,无奈地看着都快当爹了,还是不正经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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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马车上,萧玉珠轻声与狄禹祥说了嫂子与她所说的话,狄禹祥听后,轻“嗯”了一声,随即沉思了起来。
“皇上皇后的事,长兄与我说的,不如嫂子与你说的多……”狄禹祥轻声地说,“涉及到皇后娘娘的事,不是嫂子亲自开口,兄长不好与我多说,想来是嫂子怕你觉得你不是自家人,就跟你先开了个口。”
“我知道。”萧玉珠心知肚明,她大嫂一直都是在用行动告诉她没把她这个嫁出去的姑娘当外人。
“禹鑫他们,大兄与我的意思,是先看殿试后的结果。”狄禹祥说到这顿了一下,“二弟他们不管殿试后的结果如何,他们今年还需留在我们府里,你跟弟妹们说清楚了,还有,你教她们的时候该严厉的就严厉,别老顾着她们的想法,就是她们对你有想法,你也是她们的长嫂,无需顾忌她们。”
萧玉珠却摇了下头,轻声道,“她们是怎么想的,这点是必须要顾的,让她们觉得我这个大嫂不好,一件事两件事就可办到,可我们是一辈子的妯娌,是要当一辈子的亲人的,我不以最好的心待她们,她们怎会以诚心待我?逞威风逞出来的威信,只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你放心,我会教好她们的。”
狄禹祥听了她的话怔了一下,随后皱眉道,“我没怪你教不好她们,只是……”
说到这,他下面那句觉得她无须对她们太用心,太顺着她们太为她们着想的话还是说不出来了。
他对禹鑫禹林用心,她对他们的媳妇用心,说到底,她还是为的是他,为的是替他维持他们狄家整个一大家子的和睦。
他要是把话说出来,就是自私透顶连掩饰的皮都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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