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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有个院子格局小,但因小,范围在人肉眼内就可以看清,平时护卫也好在周围来回走动……”萧玉珠低头看了看她还没显怀的肚子,抬眼平静地看着萧玉宜道,“就是您要住的时间有点长,地方实在太小,着实委屈您了。”

萧玉宜见她一口一个您,不禁苦笑道,“姐姐实在不必这么客气,我知来是给您添麻烦了。”

萧玉珠犹豫了一下,原本端庄至极的脸缓和了一点,她摇了头,轻声与萧玉宜道,“哪算得上麻烦,说来我们夫妻一来是王爷和你的臣子臣民,为你们做事是应该的,二来王爷向来厚待我家夫郎,此次更是对我们家不薄,这已是王爷仁心宅厚了,于这些来言,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不是麻烦,是你们看得起我们,我们才有那个表诚心的机会,但实话与你说,我与我夫郎确也觉得身上担子不轻,我们一直在担心,怎么样在这几个月里好好护你们母子平安,妹妹,姐姐向来心重,珍王之一所托,我便感整个肩都被天压住了,往后要是有严苛之处,得罪你之处,你看不惯的,还望你莫要多加怪罪。”

萧玉宜看着她,感激地朝她一笑,“玉宜知道的,我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姐姐放心。”

萧玉珠听她能把她的话听进耳里,心里不是不无高兴,只是脸上没显出什么来,起身朝她福了一礼,就招来婆子们进来,跟她们商量起小院落的布置起来。

院子现在郑非就已去查看梁房了,看大梁大柱这时有没有松动之处,院子里的石桌要搬走,里面的黑墨木料的新桌椅也要换掉,换上陈旧安神一些的,主卧全铺上地毯,阶梯要废掉,换上平缓顺下去的木头板……

“筷匙皆用银的罢?”说到差不多时,区婆子提议了一句。

“好。”萧玉珠点了头,“我这就让人去置备套新的。”

“大夫也要开始定了,”阿芸婆蹲□,在萧玉宜的允许下看了看她的脚,与萧玉珠道,“我这里有个方子是给孕妇泡脚的,还有一个稳胎的食补方子,我给您等会写出来,您拿去验验,等到了差不多二个月的时候,就可以开始七天一泡了,到三四个月,就可五天一泡,食补也跟上,如此胎儿能坐得稳一些。”

“你看?”这等涉及到她自己本身身体之事,萧玉珠就不敢妄自作主了,往萧玉宜看去。

“依姐姐所言就是。”

萧玉珠笑笑没说话。

萧玉宜看她无动于衷坐着的身子,突然了悟,这等事,萧玉珠是让她自己作主……

“好,就这么决定。”萧玉宜忙反应了过来,笑着道。

“那老奴写好单子,就拿来给您过目。”阿芸婆笑着与萧玉宜道。

“劳烦你了。”萧玉宜朝她感激一笑。

阿芸婆起身欠欠身,“不敢,王妃娘娘实在太客气了。”

接下来又把众琐事当着萧玉宜的面,萧玉珠安排了个通透,出门去时,天已经黑了,阿芸婆送她去门口。

“这段时日,就要辛苦你们为我多费心了。”路上,萧玉珠朝她道。

扶着她的阿芸婆点了头,“您就放心罢。”

没一会她就到了门口,桂花给她打开了门,萧玉珠在出去的时候,突然抓了要松开她的阿芸婆的手,“芸婆婆,你千万要为我费这个心,你当年秦南老家逃难失散的家人,还有桑婆婆家的,我一定会再想法子多托人去给你们找找。”

阿芸婆听了眼角一抽,她定定地看了萧玉珠一眼,确定她不是说笑后,她朝萧玉珠欠了一身,郑重地道,“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老婆子们定会好好照顾好王妃,不会让她一丁半点的事。”

萧玉珠抿了下嘴,轻颔了下首,带了桂花离去。

一出院了,她的步子就快了,桂花紧跟在她身后,替她拢着随风飘散的披风……

等快要进他们的主屋,萧玉珠的步子才慢了下来。

桂花这时问,“少夫人,咱们最后不会不落好罢?”

王爷府那边一个人都不带,全权由他们少夫人插手,少夫人是为着王妃好,可王妃若是觉得她管得太多,太霸道怎么办?

那可是王妃,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

“小世子生下来最要紧。”快要进屋了,萧玉珠解□上的披风系结,淡道。

这等事,于她于萧玉宜,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她肚中小世子,保小世子平安这是他们跟珍王的承诺,她那个玉宜妹妹但凡只要知道一点这个孩子于她自己,于珍王爷的重要,那么现在到生下孩子之前,就是跟她同一个道的。

而她觉得她这个王妃妹妹已然找对了自己的位置。

这么快的时间里她就有了身孕,只几个月就能赢回局面,萧玉珠这下也认为她以前没有看走眼,她这个妹妹是个能屈能伸,领悟力极强的人物。

她一直都不想不到绝路就不与她这个妹妹真正交恶的原因也是因此,她们首先还没有非要你死我活的仇恨,而她通过自己小到大如今的经历,她就知道在生命力极强的人身上,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她与萧玉宜处事最后总是留着三分余地,而不是把事做绝先结仇。

结仇不如结恩,结不成恩,也最好不做人陷在困境里时的那奚落小人。

做人,总得有三分底限。

**

“回来了。”狄禹祥已早回,坐在桌前,腿上坐着二郎三郎。

“娘。”长南身边坐着长福,他们都乖乖坐在凳子上,一桌一爹四个孩儿,齐齐向萧玉珠看来。

桂花迅速端上了送过来的铜盆,萧玉珠在热水里洗了洗手,拿过热帕擦了把脸,朝一桌等着她的人笑。

“今日外边有点风大。”狄禹祥看着她在他身边坐下如是说道。

“开春了,风会大上一段时日。”二郎三郎一人一根鸡腿啃得不亦乐呼,才长出一点牙的孩子,却对肉食表示出了超乎寻常的喜爱,即使是他们娘坐上,也只得了他们抽空露出的一个笑。

“娘亲……”长福却拖着声调伸出手,撒娇要抱。

萧玉珠笑着抱了过来。

“公子,少夫人……”齐婶儿出现在了门口。

“上饭菜罢。”狄禹祥朝人轻颔了下首。

“今天轮到娘亲做事,我们等她用饭了……”狄禹祥低头朝孩子们说,可惜三个小的两个忙着吃,一个忙着跟一天都没怎么抱过他的娘亲撒娇,谁也没有理会他。

只有长南相当严肃地点头,大力附合,“娘亲很辛苦的,等会要多用碗饭。”

萧玉珠目光柔和了下来,刚刚她急走在夜风中的冷然已然不在眼里,她此时就像三四月的春阳温暖柔和。

狄禹祥看向她,见她刚进门时眼里的那点微小的冷光不见了,他也朝她笑了起来,问她道,“等会还要去那边?”

“等她用过膳后,再去问一道。”萧玉珠看他,见他脸上有着不咸不淡,说不出什么意味来的笑,她顿了顿,轻道,“过了这几个月就好了。”

“可不是。”狄禹祥不置可否,手搭上两个好吃鬼儿子的腰,身子往后一躺,淡然地看着齐叔儿齐婶儿上菜。

以往都是婆子帮着上菜,照顾孩子们吃食,现在,事事都要轮到她手里了。

这日子确是要不长的好。

狄禹祥现在已经发现,他的耐性没有过去那般好了,可能是十来年的时候那段漫长的忍耐把他的耐性全用光了,有些事,他已不如过去那般有耐性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他心想。

☆、第129章

开了春,狄禹祥的公务就忙了起来,萧玉珠给萧玉宜送去琴棋书画等物后,每隔一日也会去萧玉宜那说上小半个时辰的话。

说来她与萧玉宜是甚和得来的,她喜静,萧玉宜也静得下来,头一个月两人把该说的都说完后,相对静坐绣花,居然也能坐下来。

只是狄禹祥不喜萧玉珠与萧玉宜太过亲近,萧玉珠也就在萧玉宜每次呆的时间都不超过半时辰。

狄禹祥最近事多,又担心家中,原本在身边的六个护卫,挪出了三个守在家里。

他天天在外东奔西跑,关西是战后之地,他去的都是要紧的地方,他去一次,只要不按说好的时间回来,萧玉珠就能彻夜不眠。

夫妻久了,感情已不是当初看着他心动的倾心可描绘的了,先不说他是家中的顶梁柱,没他会塌天,就单是她自己对他的心思,就足以让她时时为他牵肠挂肚。

她是写了信给兄长救助,可是到了五月中旬,家中有贼人闯入逃走的事出后,她还没有收到兄长的消息。

她知道兄长去了秦南,可能不能及时收到她的信,要是收到晚点,派人过来的时候,许是萧玉宜都生了。

饶是她是稳重沉得住气的人,但到这年六月,萧玉宜怀中的胎用都快有三个月的时候,关西匪徒闹事越发频繁,而她家大郎要去调解之时,她真是慌了。

狄禹祥不可能不去解决事端,此时正是他立威之际,于是一介儒生成天周旋于几方喊打喊杀的人马当中,立图收服他们。

可刀剑无眼,他在一次两方谈判当中,一方山匪之首另一方死对头的山匪激烈对骂,已完全管不得狄禹祥那些文诌诌的道理,骂输之方脑袋一热,操起了刀就砍向了对方,哪料,对方没砍到,确到了狄禹祥身上了。

狄禹祥的护卫全在阻挡这两方的手下,没料坐得好好,来与他们和谈的的公子爷被砍了一刀,当下再过去救人的时候已是来不及了,手已伤了。

砍人的山匪自己都傻眼了,他可是跟狄大人谈好了的,跟对方那个混帐东西把帐算好后就去帮他做事,当个管事头目,这下,可是黄了?

狄禹祥是给他的铁矿来找人来的,他看好这个意气用事,但身有义气的人帮他暂看铁矿,现在被看之人砍了,见他一脸震惊,比他这被他砍了的还惊魂不定,他也不好把人给砍了,只能忍着痛包扎好,又帮着他们调解起来。

还好,见他都伤了,又见他没打算拿他们怎么办,这次的谈事比之前顺畅了许多,没半天,两方恩怨以一方金钱赔偿解决,算是都给了狄禹祥面子。

事后,狄禹祥跟被妻子强硬命令跟随而来的郑非道,“咱们这次晚回去几天?”

郑非抬眼,“您觉得可行?”

狄禹祥想了想,还真是等手上的伤好一点才回去。

但这次他只晚回去了两天,就看到最重容颜的妻子眼窝下都冒了青。

狄禹祥一见叹了口气,主动把手臂给她看了,把来龙去脉说了。

萧玉珠听后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晚上,她才在狄禹祥的怀里默默地掉了泪。

“以后咱们也多养些人罢。”她道。

“是呢。”狄禹祥点头,爱怜地在她嘴上亲吻,“等过完这段,我再挑些人当帮手。”

其实也有族人来大冕了,可大冕与关西的货运之路他已经安排了出来,他们忙着做生意,也没几个真挑得出来好好帮忙的,尤其是这种生死之事,还真是不好找。

大冕的镖师,都被王爷征去关西大谷用了,留下一个关西让手无寸铁的他治理,狄禹祥也是愁煞了脑子,这才不得不打起匪徒的主意。

整个大冕两关之地,匪徒都是其中最健壮的爷们了,容不得他不要,更容不得他杀,太浪费了。

“人呐,缺人,”狄禹祥紧抱着她,重复了珍王两年前跟他叹息过的话,“哪都缺人,王爷是给了咱们长南份重礼,可咱们别说找个可靠的管事了,就是找上百个挖矿的,都不是易事。”

整个关西,他那位珍兄就给了他五百的官兵,五百的官兵能做得了何事,也就能吓吓那群散得不成形的土匪,行巡逻之职,他总不能让官兵去帮着他挖黑炭,挖铁矿罢?

“铁矿,不找自家人打理?”萧玉珠犹豫了下问。

狄禹祥摇了头,淡道,“这是给长南的。”

说着低下头,看着她发白的小脸,指腹轻柔地磨娑着她的脸颊,好一会才道,“就是以后给长生他们的,我也会一样一样分清楚给他们,都说清了,没有厉害关系,亲兄弟才能好好地当一辈子亲兄弟。”

“这样……吗?”

“嗯,所以孩子们的事都由我来教养,你是狠不下心的,”他吻了吻她微冷的嘴唇,“只要他们个个都出息了,彼此之间没有闲隙,没有什么你争我夺,以后才能好好帮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族人。”

萧玉珠听了没说话。

说得容易,长南现在是有了家业,可长生长息的,还有长福的,怎么来?

如果有来法,得来的也不容易罢?还不是得他去拼。

“少点也没有关系的,我看长生长息他们,”萧玉珠想着道,“靠着他们哥哥,想来长南不会介意,他们也很乐意,长福也是,他跟我们过一辈子就是,我们有的还不是他的?”

狄禹祥笑了起来,这两年她比过去更心思细密了,但一着急起来,还是难免露出几分思密不周的天真来。

“我们先给他们每个人都备着一份,”狄禹祥微笑道,“以后要不要,还是要给长南,还是跟着我们过,皆全让他们自己选,你看如何?”

他这么一说,萧玉珠有些释然,随即明了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他们还是得为孩子们挣家业,她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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